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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就振奋精神,我在心中措词几遍,便挪动脚步往她处去。
我在离她还有几步远的距离停住脚,她显然瞧见了我,一双眼透过披散发丝定定瞧我,内里满是怨毒之意。我心颤了颤,就听她突地狂笑,那笑声凄厉恐怖,令人生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惨不惨?”她笑罢了便悲声道。
我只好点头。
“你是来看我受苦么?怎么样,看到昔日剜心人今日被剜心,你会不会很快活?!”
我缓缓摇头。
“不会?”她音调挑高,冷笑道:“忘了我曾将你做食材?忘了我曾要剜了你的心?甚至要将你献给他?”
我叹口气,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她却又道:“可是,我一切都是为了他!所以就算受再多苦我都不怕!来吧!剜心算什么?!鬼卒呢?!陆云锦呢?!躲起来了?!你是怕今后没法面对昔日兄弟么?!你有胆量自己来剜我的心!自己来。。。。。。”
话音越发凄厉,后来便声嘶力竭的,极其刺耳。我不得不打断她,问道:”陆云锦?”
“你不知道他是谁?陆云锦,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她狂笑不止,我更加奇怪,而身后已响起一把悦耳音。
“陆云锦就是十殿阎罗第九殿,平等王陆。”
我应声回首,见说话的竟是那神经兮兮的九爷,便脱口而出:“竟是你!”
他微微颔首。我只好搔头,又问:“所以我们是旧识?”
他点头却又摇头,而后方道:“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我甚至不知道我们是否算相识!”
明月笑声又起,我一头雾水地望向明月,她却似疯了般,只不停笑。而再望远远立着的云少海,那冰山只是灌酒,并不说话。
我将头转回,正瞧见陆云锦折身往外走,只觉那背影似有几分落寞寂寥。
将心中疑团按下,既然他们都不愿说我便不问,我相信这世间事,总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或许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而眼下大事不该耽误,更何况我已来地府太久,我不愿陆少卿为我担心。他如今身体每况日下,点金术事件必需解决,楚少琴魂魄我必需寻回。
于是我就朝明月露个苦笑,道:“明月,我知道此刻不该问你凡间事,但这件事我非知道不可。”
“非知道不可?”
“是的。一定要解决。”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对!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明月双手被缚,她努力抬起头,散乱发丝挡住她脸面,令我看不清她表情。她用力甩了甩发,我忙上前将她凌乱发丝掖到耳后,露出那张美艳绝伦的脸来。只是这张脸此刻苍白如纸,就连嘴角都有点点斑斑血迹。
“你肯帮我?”我问她。
她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瞧我,尔后便露出个更奇怪的笑来,对我轻声道:“你过来。”
我忙凑近些,她还是不满意:“再近点。”
“小心。”许久不开腔的云少海终于开了口。
我回首朝他笑,道:“放心。”再凑近明月一点,问她:“可以说了么?”
明月点头,缓缓道:“既然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那么就替我——受/刑!”
☆、日更君赐我力量
我霍然抬头;正瞧见她眼中神色,那种无比怨毒的眼神令人遍体生寒。她冷笑道:“怎么;不肯了?我就知道;这三界六道除了我;绝没有第二个人肯为了心爱之人付出一切!只有我!只有我,肯为了他生为了他死!就连无间地/狱都肯为了他下。”
这声音真真如暗夜鬼哭!我这才知晓,原来明月在此受苦竟是为了妙缘!细想之下却不意外,这女子爱得几近疯狂!无论做出何等事都不值得奇怪。
“咣当”一声响;我忙回首;却见云少海的酒葫芦跌在地上。这冰山面色可怕至极,他嘴角迅疾抽动下;却未开口。我只觉他似有无数苦楚说不出,但我不忍问,只好装作未曾瞧见了。
再转回头时,明月已止了笑音,只冷眼瞧我,声音却比眼神还冰:“不说话了?!你到底多爱陆少卿?这里是无间地/狱,我受的不止剜心之刑!还有火烧,还有锅煮,爬刀山。。。。。。”
我身子颤了颤,心道刑/罚果然不少!
她还未说完,接着道:“无时无刻无休无止,轮回往复!这些都是拜陆云锦所赐!我告诉你,什么兄弟手足,什么痴情似海!在这三界六道只有一个痴心人——就是我明月!我只是替他不值,如果他知道最心爱的女人,在昔日兄弟之手受尽折磨,必然痛不欲生。”
“你觉得,你真的是他最心爱之人 ?'…'!”我问明月。
她怔住,痴痴地想了许久,继而癫狂大笑,笑着笑着却又满脸的泪水,断断续续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他对我好过!我们真的有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真的有过愿做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日子!但这些被我亲手毁了!他如今这副样子,怎么可能再爱我!”
“所以呢!?为了这样一个人,你还愿意替他受/刑?!还愿意为虎作伥?!”
“我自身就已作孽深重,不然又怎么样?!”
“我只希望你将功补过,将楚少琴魂魄在何处告诉我!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这是我的真心话,我知无论人鬼皆有弱点,而对于明月来说,妙缘究竟爱她与否就是她最大的弱点。
果然她似被我的话击倒,越发癫狂起来。我忙凑近她一些,尽量令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只要你肯说出楚少琴魂魄何处!只要你肯说出点金术事件究竟该如何解决!我就替你受/刑。”
“替我受/刑?”
“是的,替你受/刑!”
“刀山火海剜心油锅都愿意?!”
“对!我都愿意!但你一定要先说出我想知道的一切。”
我一双眼瞬也不瞬地盯住明月,她神情便略有动摇。
“这里是无间地/狱,你也知道会无间受苦。但这些你既然敢来,敢一个人将所有事扛下来,必然你是不怕的!可你就不怕妙缘?”
“我为什么怕他?就算他如今对我不比昔日,也绝不会杀了我。”
“他是不会杀了你!但你可知他体内邪道已清?”其实这话我说的没底气,毕竟我也不敢确定,妙缘究竟是真的分正邪,还是在撒谎。
“我知道!那日你们携手抓/捕他时,就是我喊的走水了。”
“我们早想到了!但你可想到,如今的妙缘既然只剩正道之妙缘,是否还会与你同流合污?”
明月垂下头去,她指尖微微颤抖,我这才放下心来,暗道此事要成!
于是更不动声色,道:“兴许你在此间受苦,他却早已寻了个仙山洞府自己修行,将来成仙得道,你们可就天人永别了!”
“不!我不要天人永别。”明月嘶声打断我的话。
我闭了闭眼,知晓陆少卿的点金术,终于可解了!
云少海还在原地充当木墩子,我回首朝他使个眼色,他便叹口气,吩咐道:“来人,将她放下。”
立时便来了两个鬼卒,将明月自那刑柱上放下,她极度虚弱,怀疑地问我:“如果我说了你却不肯替我受/刑呢?”
“你也知晓我是一痴儿!痴儿最大的好处就是——说过的话绝对作数。”
她这才点头,缓缓道:“楚少琴的魂魄在何处如果我不说,你们永远也想不到。”
我只好叹气,这话她说得却是当真!犹记当日我晕后初醒,裴少玉曾言过,那妙缘无论怎么翻找都不见,自然陆少卿所中点金术便成了难解之术!而最近陆少卿身子越发虚弱,其中估计不但有鸣萱的原因在,定然也有点金术的原因在了。
这件事陷入死局,我们几个的确对陆少卿的金化加剧无计可施。虽说伏虎镇金人事件得以解决,毕竟陆少卿金化未解,这便是每个人心头大患。而妙缘消失的彻底,即便裴少玉发动整个灵山情/报系统,都不得他行踪,这人似从未有过一般。我甚至就要以为,他本是我们臆想出来的心魔。
所幸我随云少海来了地府!于是又想起自己方才还对人家发火,就觉得脸上臊得很。但道歉的话我又不知该如何说,只希望那冰山不要记恨才好。
再度叹气,想起自己把明月晒在一旁太久,我忙咳嗽声清清嗓子,道:“楚少琴魂魄究竟在何处?陆少卿呢?金化是否一定要找到妙缘才可解?”
明月神秘一笑,道:“只要找到楚少琴魂魄,陆少卿金化便可解。”
“这话妙缘曾说过,我只当也是骗人!却原来是真的!”
“是真的!他虽然一度体内邪道战胜正道,也说过不少假话,但这话确千真万确。”
“可是,我不太明白。”
“因为当初妙缘将点金术解药连同楚少琴魂魄封与一处,所以只要找到楚少琴魂魄,陆少卿自然会恢复。”
我激动地一把抓住她手臂,大抵是力气用得大了,她皱眉轻“嘶”了声。我忙道歉,这才压住紧张激动心情,问道:“那么,楚少琴魂魄如今在何处?”
“陆少卿金化后是不是不能走路?”
“是。”
“妙缘是不是曾赠他一把木轮战车?”
“你是说?”
“对,楚少琴魂魄与解药就在木轮战车中。”
我差点没跳起来,原来如此!难怪我们遍寻不到楚少琴,却不想他竟一直在身边!这何止近在咫尺了!简直便是天大的玩笑!我难以形容此刻心情,忙又问:“可是三锦?她的肉身又在哪?”
明月就摇头,我心立马下沉,忙问:“不知道?这事糟了!万一我们找到楚少琴魂魄,必然要他回归肉身。可是三锦肉身不知在何处,那她岂不成了孤魂野鬼?!她怎么肯让出肉身来?!”
“你们可以强行打出她魂魄。”明月说得自然,兴许这法子在她看来平常得很。但我却知,灵山绝不会有人同意这法子!便是连我都不愿呢!这法子与杀人有何两样?若要如此做,就是生生当了一回凶手,将三锦置于死地了。
于是担忧、烦恼、各种情绪一股脑涌上来。我求助地望向云少海,却见他似乎已醉了,正盘膝坐于冰冷地面上,一口接一口灌酒。
骂一声——真把自己当酒坛子了!我没了主意。但好歹事情有了眉目,不管怎么说,先解开陆少卿点金术,其他的事只好从长计议。
而明月继续用那种奇怪眼神瞧我,我被她瞧得发慌,就问:“为何这般瞧我?”
她露齿一笑,一双眼锁定我,悄声问道:“为什么你要替我受/刑?”
我迎上她目光,一字一顿道:“因为不止你有心爱之人!三界六道也不止你肯为心爱之人生生死死。”
“我以为我是个情种,原来你也是。”
“不,你不是情种!情种绝不会任由心爱之人走向深渊。”
“那你呢?”
“我也不是情种,因为三界六道不止有情。”
“还有什么?”
“还有许多事要做,将来你便会明白。”
明月狐疑瞧我,沉默好半响方又道:“我有愿意替他受苦的原因,你也有愿意替陆少卿受苦的原因。无论咱们为的是什么,不过殊途同归而已。”
我闭紧了嘴,等着她说下去,果然她又道:“我亲手将妙缘推向深渊,你也亲手将陆少卿拽上一条不归路。”
我将要张口反驳,她立即道:“情乃三界六道最可怕的不归路。”
这话如一把刀子般直直戳上心头,我只觉心底某处一剜一剜的疼,当下脑中纷杂了许多我与陆少卿过往,正想得出神,就听一声锁链响在耳边炸起。
我转头瞧,发现身旁不知何时立了俩鬼差,俩人一个生了一张马脸,一个顶着牛头,却正是方才为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