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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阿采几次进出,陆少卿的眉头都蹙起,一双眼更是紧盯着人家,我当下心中自然便犯了酸,可细想我又不是人家的什么人,怎的有资格吃醋?!
这顿饭自然吃得分心,我本就是妖,餐风食露足矣,如今又心中有气,更是不能吃得畅快,而阿采前前后后共进出五次,到了后来竟不出门,只是垂首立在叶少锋身后了。
陆少卿的眼便盯紧她,我从未瞧见过陆少卿这样盯住一个女子,当下心中更百味陈杂,可陆少卿不止喜欢盯着人家大姑娘瞧!竟瞧着瞧着就令车子移动,而车方到了人家脚前,一双手已突地伸出,朝的竟是人家大姑娘的白手了!
他是要抓住人家的手啊!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没留言没留言!想写肉报复涩会!!谁也别挡着我!!!!!!
☆、亲戚
“少琴!”陆少卿闪电般抓向大姑娘白手;而口中已唤出一声少琴。
这句少琴令我们几个正吃喝的皆愣住,便齐刷刷瞧向阿采。
本以为她会躲;可阿采竟未躲;于是那只闪电般的手便实实诚诚抓住这白皙柔嫩的小手。
这一下令陆少卿也怔住;他一张脸上就泛起两团红云,而再瞧,那阿采瑟缩着,也不敢抽出手;只是一双眼中“吧嗒吧嗒”泪珠滚落;竟生生瞧得人心疼。
“这位道长,我不是什么少琴!你抓得我很痛!”她声细得如蚊子般;言罢了便抬眼瞧一圈,那样可怜兮兮的目光,便是在求救了。
“抱歉抱歉!”陆少卿连道歉两声,手也触电般收回,而脸上的两朵红云便蔓延了整张脸,便是连耳朵根都红起。
“大师兄,你处事不像如此鲁莽啊!”叶少锋也奇,别说他,就是我,都想不到陆少卿会突然去抓人家的手。
后者更尴尬得说不出话,而阿采就捂住头脸,嘤嘤哭着奔出门去,我生怕她想不开,忙着去跟,脚步已到了门槛,又忍不住回头去瞧那性情大变的人。
他只是垂着头,将所有表情藏住,令我有一瞬间恍惚——这还是那个陆少卿么?
可若说他变,却又想不出哪处不同。而阿采已跑出好远,恐怕再不追便来不及,当下就不敢耽搁,迈过门槛,撒丫子去追。
这一路追得天昏地暗,恍恍然也不知追出多远,又追了多久。只记得出门时日头仍在,后来便跌落,而最后竟苍穹如墨一般了。
就有些气喘吁吁,停住脚步瞧身边景物,只觉得不对劲儿,说来这府邸虽大,总不至于追了几个时辰仍追不上?!何况那阿采只是个小小丫鬟,瞧着又无法力,我这只妖虽法力差,总不至于连个凡尘女子都追不上!
而这一停住脚步观察,心中便猛地凉透了!
这景物是万分眼熟的!
老树,花丛,分明便是白日里与陆少卿曾来过的地界!我若记得不错,在一个时辰前,便已追到此处了啊!
不对,怎的再想,竟不止一个时辰前,便是追来追去,这处景物已出现几次了!
脚步退着,正所谓心中有鬼,便处处是鬼!我越思越想越觉得四下里阴惨惨,生怕突地跳出个没头脸的鬼怪来。
而此刻星月偏躲到云后,当下便眼前漆黑一片,即使努力瞪大了眼,也只是依稀瞧见些影子。
可这不瞧还好,一瞧却头发丝乍起了!
就在我正前方,是有个庞大影子的!那影子大概丈许高?或更高些?因紧张也瞧不清,只觉得极壮,壮得有几个人搂抱在一处那般粗,而这些都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这极高极壮的家伙是个生了无数手的怪!说来你生得这般骇人,便不要随便在深夜出来逛么!也不老实在屋睡觉,反而迎风立着,每只手都随风摆来摆去!这分明就是故意出来吓人!
而再瞧,哪是吓人 ?'…'!竟是张牙舞爪的,要捕获猎物填饱肚皮!
我四下里瞧瞧,心中揣摩一番后终于发现,此处除了我应该再无活物!看来人家是冲着我来!只是我又不肥,便是吃了也要一根肠子闲半根吧!
但它却不懂我的心思,许多的爪子已奔了我来!我忙唤了声娘,就要动法力,只是方一提气,就觉得胸膛里撕裂一般的疼,而那口气偏偏提不上!
不信邪的再试,这次更是疼得如被抽了筋骨,猫腰蹲下好半响方缓过劲儿来,略想,便叫声糟!看来那法力不是黄河水,总会有个用竭用尽之时!只是若知晓今夜要遇这多爪鬼,昨晚就该多少留点法力在!也不至于如今这样毫无还击之力!
从前总羡慕那凡人,如今真成了没半点法力的凡人,倒要叫苦连连了!
而这一耽误的功夫劲儿,鬼爪已急速而来,便是近在咫尺,眼瞅着就要触到我鼻尖!
可我怎能令它轻易得手?!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腿便跑,这一通跑却是用了全力,只跑得大汗淋漓,到后来便晕了头,只觉前后左右都是鬼爪,躲不开也躲不过!心中安慰自己这是那多爪怪的蒙眼术,脚步却不敢停,只捡了鬼爪最少的一处直直冲,就“砰”的一声结结实实撞了实物,我怪叫一声拼命挣脱,身子躲过大半,偏罗裙被几只鬼爪逮到!便不能再动半分!
我即刻惨叫声,心中就苦。
莫不是今日合该我倒霉,出门便遇鬼打墙?只是这鬼也太强些!也不知生前是啥子?
可我是妖,本不该怕鬼!虽说这府里养着两只鬼,但只听说过鬼吓人,倒没听说过鬼吓妖的!说来说去我们本就半斤八两,该是守望相助,不该自相残杀么!
心中胡思乱想着,背后已一阵一阵吹冷风,我寻思开那是这鬼觉得我们成了猫和鼠,便是抓到了也不急着吃,只管先戏弄一番,待厌烦了恐怕是要生火架锅将我扒皮煮了!
而身上汗毛便尽数立起,有心再搏一搏,偏罗裙被鬼爪实实成成抓在手中,那鬼爪又是个大力气的,我竟压根争不过它!于是只能凭空吊着,手脚乱刨乱蹬。此刻便是再没心思去找那薄脸皮的阿采姑娘了!
但我这副摸样,恐怕要将全妖界大牙笑掉了!
怎的也该争一争吧?!即便不成,如今这处也只我们两个,不至于多丢脸!总比明儿被陆少卿叶少锋他们发现一具被鬼吃的妖尸强。
退一万步讲,我是不该令陆少卿难过丁点的!
当下便搜肠刮肚,想着该怎样与这鬼搭讪,但我却是个笨嘴的,而从前只是一条道走到黑,便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主,如今令我屈就,倒真有些为难。好不容易想了几句与鬼爪交流的话,却觉得实在丢脸,硬生生吞回去不敢喊,而鬼爪似木头般,硬而凉,想必人死后再触,那手便是这种感觉?
可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何况我已出来太久,陆少卿必然会担心!而且他毕竟行动不便,昨夜又方经历金化加剧,如今再为我担心,却是我的大不该了!
于是就忍气吞声,心中安慰自己——我是个能屈能伸的妖!我是个能屈能伸能做大事的妖!
将这话说了十几遍,果然便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个能屈能伸能做大事的妖!当下就觉得浑身又有了力气,便是连心中都凛凛然,恍惚中,我就成了要披甲挂帅的大将军,此一行便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了!
“这位鬼前辈,晚辈只是只小妖,生得又不够肥,便是不够您塞牙缝吧?!不如您放了我?说来我与你们这院里儿的几只鬼有亲戚呢!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伸手不打笑脸人……咳咳,瞧我又犯痴病,这都说的哪跟哪!”
头脸上的汗唰唰下来,心中暗道必然今日逃不过此劫。反正伸头缩头都是死,不如就充一把大英雄!正要梗脖子让人家吃,就听得一声脆笑隐隐荡起,却是个小孩子笑音了。
“谁是你亲戚?!你真没胆!倒是我见过的最胆小的妖了!”
话音未落,就见一直黑漆漆的眼前突地亮堂起来,而我面前竟是簇花丛,花丛中正坐着个小姑娘。
小姑娘实在小,头扎着羊角辫,一笑两边嘴角各一个笑涡,一双眼却实在不小,那双实在不小的眼正盯着我,似要将我看穿。
玎珰?原来是她在捣鬼么!只是如今的她,却如寻常孩子一般,看不到满身的阴气了。
想想定是她戏弄我,有心咬死她,却又转念想,如今我并无半点法力,便是戏弄也只能硬挺着,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我又是能屈能伸的妖!于是就谄媚笑,道:“你爹不是叶少锋?”
“是啊!”她歪头瞧我,一双大眼灵活极了。
“那就对了!你爹是叶少锋,而叶少锋是灵山七子之一,陆少卿却是灵山七子之首,知道陆少卿是哪个不?就是随我一同来的,那个仙风道骨的道长。就是头一夜帮你避劫的道长啊!”
“别啰嗦,你只需说正题就成!”
“正题就是,他们都是灵山的,所以咱们便是亲戚。”
“他们是灵山的,也是我与陆少卿有亲戚,又与你什么相干?”玎珰手腕上也绑了一串铃铛,她似乎想不通,就抬起手来去抓头,而那串铃铛便“叮叮当当”地响。
“所以你叫玎珰?”我努力维持平衡,伸手去指她腕上铃铛。
“别打乱我思绪啊!我在想与你怎么就成了亲戚!”
我悻悻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本就是胡诌的混话,可再一想,就觉得脸面上烫烫的,正觉得羞,却又猛记起背后那些手,当下忙压心神,尽量软言温语:“乖玎珰,姐姐这次出来已经很久了,再不回去不止陆少卿,便是你爹娘也会担心!如今我们是你家的座上宾,相信你不会这样待客吧?不如这就放了姐姐,可好?”
“陆少卿与我爹虽然是师兄弟,可怎么我与你又成了亲戚?”玎珰却不理我,只是嘟嘟囔囔着,竟身子一闪,没了影踪。
我心中连连叫苦,若不是我此刻法力全无,怎至于落到求个孩子的地步?!于是便又腆着脸朝她身影消失的方向死命唤:“喂,别走啊!你倒与这多手鬼说说,令它放了我么!”
“那只是树,是你自己挂上去不肯下来啊!”
有声儿远远的传来,我在那声儿里便气歪了口鼻。
而这时,便又听闻一声笑。
只是,却不是玎珰的笑,可那笑音,我是在何处听过吧?
如今夜色正浓,清风恰在此时荡起,拂动我面前丛丛娇艳花朵,就有淡淡香充斥夜空,夜空中又有了星光月光,方才还在一旁躲清静的星月此刻似乎也不愿错过这个人、这道音,竟争先恐后的露出脸面来,是要与其争艳吧?
于是这如酒夜,便有了个比酒还令人醉的仙。
只是那仙也不怕这夜风凉,竟临风而立,风吹得他衣袂翻飞,发带飘扬,但他却是冲我微微笑的,那样的笑,无比真实,却又无比虚幻!
他缓缓走近我,近的可以清晰听到他心跳音儿,近的我知他不是只存在我心头脑海,而是真真切切走出来,有血有肉的一个人。
从前,我觉得陆少卿是仙,只因他离我远,远得似乎一个天一个地,如今我却觉得他只是凡人,但这并非我不再欢喜他,反而那欢喜是从虚无飘渺变成实实在在,是触得着摸得见了。
“陆少卿?”我痴痴朝他唤。
他不语,只是笑意谦谦。
“你怎的也出来了?是怕我找不到回去路么?”
他仍不语,只是瞧着我的眼,那样的目光令我舌头打结,当下就想起自己的窘迫来,于是抢先道:“别担心,我只是觉得这样赏月比较有情调呢!”
他垂了头,去凝视脚尖,那双脚上是穿着一双干净的十方鞋的,我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