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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住泄/露春/光。
“放开我!”
我嘶声吼。
制住我的人似乎很犹豫,只是问我。
“可不可以,不成亲?”
“不可以!”
“可不可以不成亲!”
“不可以!”
咆哮着拒绝他,我心底恨意腾起。
“裴少玉,救我!”我拼命朝裴少玉方向挣,可那厮却只是垂头,不但眼不能见,就连耳,都似乎突然听不得,口都似乎突然不能言。
他是被折磨怕了么?!
那绝不是裴少玉的性格!裴少玉本是个逆境中反弹强烈之人,无论受多少苦都可以笑对人生,为何如今娘子被人在喜堂如此羞辱,他却死人一般,不肯出声?!
死人 ?'…'!
心咯噔一声,我突然惊觉,自打陆少卿出现,裴少玉已好久不曾言语。难不成?!
不敢再想下去,我又惊又怒,大吼道:“魔头,你将裴少玉怎样了?!你已杀了小裴,已将他害成这般惨样儿,难道你还不满意?!究竟怎样,你才满意?!”
泪珠子夺眶而出,偏我被他紧紧制住,竟是瞧不见身后这魔头脸面上表情。而目光投向方少墨、楚少琴、花邵芳,我心中更是大惊。
却原来不知何时,他们皆被定在当场。想不到这魔头如今法术已高深至此!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几个实力绝不算弱的道家高手制服。
难怪他们不肯吭声了!
“你到底要怎样?陆少卿,你告诉我,到底要折磨我到何时?!”
我拼命挣却无论如何也挣不脱他的怀。奋力后蹬,那一脚便实实成成踹到他小腿,可他就是不肯放手。
他勾头,凑到我耳旁,只是低声说:“花锦绣,你居然说我们?!”
连冷笑都已笑不出,这魔头到底是怎样的构造,居然在我说了那般多的伤人话后,只纠结这一句“我们”。
于是便冷笑,我一个字一个字缓缓说出:“是的,我们!不是我与你,而是我与裴少玉!只因他才是我的夫君。我们已交拜过天地,自此以后我们便会白首偕老,永结同心。”
那双环住我的手便僵住。我继续道:“我会为他生儿育女,会为他恪守妇道——”
“恪守妇道?!”那人便高了音。
“是!从前无论你我之间曾如何,自今日起,花锦绣都与你无关!魔头,我知晓你从不缺女人,也知晓你对我如此纠缠并非为了爱,你不过觉得被人夺走了心爱玩/物,所以才会这样百般搅扰。”
深吸口气,我闭上眼,幽幽道:“所以,无论你要何,花锦绣都一肩担下,花锦绣只希望你可以放过他们。”
目光自每个人身上溜过,最后落到瘫在椅子上的裴少玉身。我甚至苦笑了下,突然觉得泪珠子入口,竟是无比烫人。
“我只求你,不要在他面前羞辱我!”
那双手就没了力气,突然间脱离控制,我猛往前奔几步,远远离开他。豁然回首,我定定瞧着那个人。
若不是这一身黑衣,他还是从前那个陆少卿吧?!
嗬,再也回不去了!
慢慢将衣衫合拢,我望进他的眼,那双深潭般的眼中,分明有某种情绪,似乎是痛苦,似乎是不舍,抑或是压抑?!
我不懂内里的情绪,只是吸鼻子,努力在脸面上摆个笑,道:“魔尊大人,多谢您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子。自今往后,你我老死不相往来,小女子只希翼着魔尊大人您早日忘掉那段不堪往事。”
“这三界六道好女子那般多,花锦绣永远是最平凡那个。所以,她只希望过简单日子,有个对她诚心实意,绝不会令她猜不透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的男人。而且那个男人,绝不会狠心到连自己最亲的师弟都折磨。”
只是不停说着,话到后来,就连我都已不知到底在说何。只觉心口堵了一团东西,就那样哽住,不上不下的令我痛苦万分。
他不语,一双眼定定地锁住我,无论我朝何处移,无论我怎样逃,终究在他视线之内。
这一生,难道都逃不出了么?!
长舒口气,我仰头,令泪珠子倒流回去,又道:“何止陆少卿已死!这三界六道,就连花锦绣也早已消亡。如今活着的,只有魔界至尊,以及一个人界平凡女子。那些属于他们的过往,便都烟消云散吧。你就当看了一折话本子,待终翻到最后那页,无论多少惊心动魄,多少山盟海誓,多少难以忘怀,不过换一声轻叹。该合上的终究要合上,该放手的,终归要放手。”
他本拔得笔直的身子骨便晃了晃,竟似再也难以支撑。但他只是闭紧了口,只是用那双眼定定地望住我。
那眼内的复杂情绪,令我无比心惊。
忙忙将目光移开,我不给自己心软的机会。冷冷伸出手,指向那扇紧闭门,我用一种尽量平淡的语气说出:“天就要大亮了,还请魔尊大人及早回府,这里不是您久留之地。”
他嘴唇蠕动,似有话要说,那张白蛋壳般的脸面上,浮上一层难以言说情绪。我以为他会发狂、发怒,甚至甩我一记耳光,但事实上他却什么都未做,只是缓缓转身,缓缓抬步出屋。
迈过门槛时,他回首,最后望我一眼。那一眼,令我永生难忘。
暗暗捏紧了拳,我不停在心中告诫自己,这个人只是个骗子,他生平最大的本事便是伪装成一副真诚善良、甚至无助样儿,我已被他一而再再而三欺骗,决不能又一次沦入这温柔陷阱。
便加大力气捏拳,令指甲深深刺/入肉中,我道:“魔尊大人走好,恕不远送。”
那把瘦身子骨便愈发不稳,他以手撑住门板,方勉强站稳,头也不回地说一句:“叨扰了。”
逃也般的冲出门去,那人羽翼一展,便一飞冲天。
天边已现一丝鱼肚白,艳阳却还未升起。灰白色的苍穹上,那道身影竟是极渺小,很快便消失无踪。
远远的,幽幽的,似有道无比压抑无比痛苦低泣,被清晨风送入我耳。
但那究竟,是谁在哭?!
有阳光自厚重云层内透出,初时只是一线,随即便两道三道,无数道金光冲破叠嶂云层,一轮红日便跃然而出。
我呆立在清晨的冷风薄雾中,仰起头脸来,令那万丈金光悠悠洒上我脸面,耀满我周身。
又是新的一日了。
深吸几口气,我展开双臂,朝着那天际大吼一声。而后转头,瞧一眼那经历了变故的喜堂。
振奋精神,我拼命告诉自己:花锦绣,无论你曾经历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当太阳再次升起,属于暗夜的一切,便会烟消云散。
是啊,不管怎样,日子还要过下去,花锦绣还要活下去。
是不是每个人一生中都会爱过三个人 ?'…'一个属于那青涩的、情窦初开年纪;一个属于那轰轰烈烈、为君生为君亡,为君魂消两段肠岁月;一个属于漫长的,平凡后半生。
谁才是谁的良人 ?'…'!
谁才是我的良人 ?'…'
抬步朝那屋内行,仿佛走了好久,仿佛就要撑不下去,终于到了那门前。我抬手推门,却突听身后响起一道人声。
是个女子的声音。
“天枢星君,可算找到你了!”
她语气焦急。我回首,便见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人界的、九重天上老熟人。
“牡丹仙子?你不是将将大婚,怎的溜到人界?!”我四下瞧,却不见那新郎官。心中正纳闷,便听得她一连串说道:“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难不成你也知道我喜事?”
“喜事?”
“是呢。昨夜我方成亲。”
“成亲?!你和谁成亲了?”
“裴少玉。”
“璇玑星君?!你们倒是好有闲情逸致,亏我急得要死呢!”
“到底怎的了?是寞离嫌我办事不力?所以责罚了?!”
“不是不是。”
牡丹仙子面露难色,竟犹豫了好半响,方道:“是,是,”
“是何么?!你这般倒是要将我急死了!”我被她勾得心内焦急,可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位仙子没别个毛病,就是说话费事。
于是便催她:“快说,你再不说我便送客了,我可没时间陪你耗。”
她再度开口,却道:“还记得你托付给我的事吧?”
我怎能不记得?!当初上九重天,我是将那枚蛋托付给她,要她养在仙池水中,悉心照料的。
心中就更焦急,我只觉浑身血皆往头顶冲,一把抓住她胳膊,我忙问她:“怎的了?!到底发生何事了,你倒是快说啊!”
“它破壳了。”
长舒口气,可这口气还未全吐出,她便又道:“可是,有点问题。”
☆、陆秀出场
脚下的云本已够快;可我却仍嫌它慢。不停捏诀我只愿瞬间便回那九重天。
出大事了!
一向啰嗦的牡丹仙子在我三催四催下,好歹将话说完整。陆秀他破壳本应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可如今看来,却似乎不太妙,并大有转为坏消息的可能。
“天枢星君,您别急。倒是等等我啊!”牡丹仙子在我身后驾云急赶;好一通疾飞下;她早已气喘如牛。
我当然等不得。天下间为娘的;哪有在关系到孩儿生死大事上,不着急的?!
于是愈发加快驭云,终是在穿过八十八重云后,得见巍峨耸立的南天门;以及守门的千里眼与顺风耳。
他二人也已瞧见我;齐齐迎上来,笑意还未在脸面上完全展开;我已一把推开走在最前的千里眼,急声道:“快快放我通行。”
那千里眼便竖起耳朵,问我:“什么?天枢星君要吃通心粉?!”
我无力翻白眼,心中太急竟忘记这位仙君耳背得很。而顺风耳已迎上来,朝牡丹仙子一拱手,道:“天枢星君,何事如此焦急?”
这回子我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无。说一句:“交给你了。”我无心与他们混扯,只横冲直撞往内赶,那两位便将可怜的牡丹仙子围住,吵吵嚷嚷与她纠缠不清。
回首瞧一眼,再度转回头时我不由长叹口气,愈发加快脚步,不多时便已穿过第一重天。而一路上竟不见平日悠闲在各重天上闲逛的仙家,我便更觉不妙,心中担忧又多了一层,脚下就更是生风。
眨眼间便穿过八重天,直达高居第九重天的瑶池。我远远抻脖子瞧,却见那瑶池上空瘴气翻滚,黑云腾腾。依稀可听得痛苦呻/吟声此起彼伏,荡满这第九重天界。
完了,晚了!恐怕战/事已过!
恨恨跺脚,我在心底将九重天几百个仙官连带着那位正主一律腹诽一百遍,骂一声天煞的竟都以大欺小,我儿若是无恙还好说,若是有个三差两错,我花锦绣必然要与你们说出个一二三来。
于是就捏诀法踏云飞冲过去。还未到达,已被那冲天而起的水浪惊住。我痴傻傻瞧,发现浪头足有十几丈高,而这十几丈高的水浪冲天后再度回落,竟是水花四溅,腾起一片雾霭,令人瞧不真切内里情形。
身子便僵住,而浑身血皆往头顶冲,我深知若不是两股强大真气团猛烈撞击,这平日无波的瑶池必然不会起翻天浪。
可陆秀毕竟是个方破壳的孩子,怎会有如此惊人法力?难不成还有帮手?又是哪个,在与其生拼?!
“秀儿,娘来了!”我不停变化手印,将脚下那团云硬生生控制得飞出极限。而冲破水浪,入目便见一副惨景。
却是一池水皆已被鲜血染红,而水面上漂着一叠仙家,皆哀呼不绝,其状甚惨。
我踏水过去,挨个翻检,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到底,却不见我要寻的人。
就觉眼内都充血了!我不由嘶声狂吼:“你们将我的儿怎样了?!”
便有回音荡不停,激得水面波动,涟漪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