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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得头晕,本就对这些大道理无比讨厌,可如今怎样也得硬撑着。而仔细瞧他,却见他说起《南华真经》来头头是道,却又不像假的。难不成我太过紧张,竟看谁都似假货?
“罢了罢了,我这榆木脑袋恐怕今生都参不透内里的大学问。还是《黄庭经》简单易懂些。就比如书中所言:上要三品,神与气精,恍恍惚惚,杳杳冥冥。我就懂了。”
陆少卿来了兴致,脱口道:“这‘上要三品,神与气精’,乃是元神、元气、元精,元神君思虑神,元气母呼吸气,元精长交感精……”
我心便猛地下沉。
我明明顺口将《心印妙经》的头一句安在《黄庭经》上,这明显纰漏,常年修习仙道的陆少卿怎会不知?
我闭紧了口,皱眉头细细凝视他。
他并未发现我表情有异,只是口若悬河地讲着,令我心一直下沉下沉。
“够了!你不是陆少卿!”
我猛地厉声喝问他,与此同时急退几步,离这赝品远远的。正讲得吐沫横飞的‘陆少卿’身子便一僵,旋即就大笑。
本以为即便被戳穿他也会狡辩呢!谁知他这一笑,倒令我拿捏不准。
而这家伙笑罢了,手便在脸面上一抹,露出本来面目。
却是个少年郎了。
这少年有一双狭长凤眼,唇如点朱,面如冠玉,一笑露出一口贝齿,倒生得媚态十足。他着一身浓紫袍子,也不系腰带,只是令袍子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半隐半现一截雪白/胸/脯。
少年眯起一双凤眼上下打量我,被这赤/裸裸目光盯着,我只觉未着片缕一般。
他红唇微启,目光故意在我脸面上流连,并似有意似无意地摸了摸唇角。令我不得不忆起方才这两片唇,曾在我唇上辗转。
便觉得火气腾起。花锦绣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种亏!好小子,你占了便宜不说,还一副得便宜卖乖架势,看姑奶奶今儿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令你知晓有些人的便宜占不得!有些人你冒充不得!
边撸胳膊挽袖子边四处寻趁手的物件,我只想将他那双眼戳瞎。这少年似乎看透了我的小心思,笑得越发夸张,一双眼更是放肆。
“我不算挑剔,但还是想奉劝你一句。到了你这种年纪的女人,必须注意保养。你双唇干裂,应该是常年不护理的缘故。最要命的是还有点口气。别以为古籍所言吐气如兰是好事,那是因为你有胃火。做那极乐事时,是会败兴的!”
我差点没一口气噎死!骂一句:“你这小兔崽子,今儿个婆婆就开了你的皮,令你知晓满口喷粪的后果。”也顾不得再寻武/器了,我直接便要上手去抓去打。
那小子身子似乎并没动,只是杵原地干等着,可我明明拳头就要打上他身,却突地发现人不见了。
那拳头就落空!我空有一腔火气偏无数泻火,真真要被活活气死了!
“别动气,女人生气的时候最难看。”那小子左闪右躲,嘴上偏不闲着。
我见来硬的不成,便换一副谄媚笑脸,哄他道:“算了算了,我也打累了!咱们便算不打不相识吧!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如实告诉我,咱们的事便一笔勾销。”
果然那小子上当,朝我笑眯眯道:“这样才算识相。我最喜欢调/教女人,当然偶尔也会充当个倾听者。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故意动了动嘴唇,实则那话音压在喉咙口。而那小子便眯起一双狭长凤目,狐疑道:“你说了什么?我听不到。”
“这么大声儿你居然听不到!我说的是——”后话我又只做口型,而那口型做得夸张,便令那小子彻底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
“算了算了,我也不说了!你走吧!”我朝他摆手,做一副疲累架势。但那小子被我勾起好奇心,哪肯就这般走?!
于是便靠近我,他显然极好奇我到底说了何,偏要做一副不在乎嘴脸:“真无聊!本来还以为会很有意思呢。你和她可不一样,她居然能锲而不舍的追踪我几年。”
说着说着可就离我十分近了!我目测一下距离,朝他狗腿地笑着,身子猛地前扑,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压在身下,我张口便咬。
“哎呦,够泼辣。我就喜欢这泼辣劲。再使点力气。”
他说着便毛手毛脚来环我腰/肢,那双手在我背脊上游走,竟是个十分有经验的情场高手。
我警觉,忙用力挣脱。可他一个用力翻身,生生将我压在身下。
“放手!”
这般若我还傻兮兮不懂他不怀好意,倒白白修了回女身。
但他身子紧紧贴合着我,更是用一只手将我双手制住,并高举过头。力气大得竟令我无法脱身。
我紧张起来,身子乱动想要挣脱。正撕扯间,却听淡淡一道音突自门外传入。
“放手。”
仅仅两个字,我却敢万分肯定,是千真万确的陆少卿来了!
豁然回首,果然见陆少卿正立在我身后。他显然也瞧见了我,那一瞬间表情复杂。而那小子便悻悻的自我身上爬起,搓手道:“开个玩笑。”
听那话头,竟是与陆少卿十分熟稔了。
陆少卿目光迅速在我脸上扫过,便朝那小子不冷不热道:“左使大人好大的兴致,竟费尽心思先调走少卿,又戏耍起少卿的内人!”
他此言说得淡然,偏内里隐含着一股子气势。那小子便有些尴尬,故作随意地拍打掉身上尘土,道:“无趣。一点小玩笑也开不起!既然你不欢迎我,我还留在这儿干嘛?这就拜别了。”
言罢竟也不等陆少卿说话,他便一阵风般自开着的窗溜走。我瞧着那小子背影,急问道:“小裴呢?是不是被你捉走的?!”
便有道音远远传来:“想知道他的下落?七日后来找我吧!过时不候哦!”
我好半响方反应过来:“陆少卿,你们合伙整我呢?!”
“锦绣。”
陆少卿只是深情唤一声。我本积攒了一肚子气,偏在这一声唤中没了脾气。暗骂自己没骨气,我已委屈地扑进他怀:“陆少卿,你明知我痴傻,何苦再戏耍我!”
“锦绣,你我重逢,难道只有你才珍惜这难得时光?我怎会令他来胡闹!”陆少卿道。
我瞧着他也红了眼眶,就想起方才他的确是被个响动调走。怪只怪我竟分不出真假。于是所有责怪便都如烟般消散。而心内千句万句话要说,却突然不知从何说起。
就这样相拥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少卿方再度开口,却是问我:“锦绣此次下界,可是要引领七星归位?”
我自然点头,而他就正色道:“不知锦绣可愿与魔星同行?”
“嗯?!”我不懂他是何用意,而他就道:“少卿愿祝锦绣一臂之力,引领七星归位!”
☆、日更君赐我力量
卧龙峰。
从前我总觉灵山才是这三界六道最美的地儿;谁知却是大错特错了!灵山四季长春,那是因山尖尖上有个陆少卿。若无;任由它百花争艳;也不过残春一季了。只可惜如此浅显道理;我竟直到今日方懂。
心之安处方是家。
如今陆少卿在卧龙峰,我的家便在卧龙峰。都说四海飘零如浮萍,我却不以为然。若两情相悦,即便日日风餐露宿;夜夜天当被地做枕;对我而言,也是大欢喜了。
而纠缠了我十数日的重咳也已被陆少卿痊愈。
自打那日陆少卿说出要助我一臂之力的话后;我与他确确深谈了一回。有些事莫要等到成了心结方想着要解开,陆少卿深谙此中道理,也不等我问,就已俯身弯腰,自床底拖出个大木箱来。我瞧着那木箱有了无数猜测,即便已想到其中必然与我有天大的关系,但陆少卿打开木箱那一瞬,仍令我热泪盈眶。
却见那木箱中满满登登的,放满了一轴轴画。
每一幅画都用个红缎带系住,铺陈了一大木箱。我本以为自己够执着,却不想竟还有比我更痴的人。
任由泪水汹涌,我痴痴望向那眉眼温柔的人。他朝我勾嘴角,笑意谦谦:“锦绣,少卿生怕错过什么,所以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皆记载下来。”
我这才知晓,原来这些卷轴却不是画,而是手札了!
颤抖着手随意抽出一卷,解开红缎带,将这普通画卷大小的纸张展开。入目是一行小篆,记载年月,我透过眼前朦胧粗粗瞧,竟是那日他逃离后的记载。
不忍深究那些字句里包含多少痛苦之意。我甚至不敢想,这魔星身份对与陆少卿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我确确感同身受了!
“锦绣,当日少卿控制不住魔性,对锦绣拳脚相加,少卿至今仍无比后悔。锦绣,你可怪少卿?!”
陆少卿垂首,低声问我。
我忙不迭摇头,带着哭腔回他:“怎会怎会!我也曾魔性发作过,知晓那是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当日是我没用,竟不能留住你!”
两把身子骨便紧拥在一处。陆少卿轻抚我背脊,幽幽道:“锦绣,你可能体会,一个自小便被视为救世之人的男子,满怀抱负想要拯救苍生,却被人告知,其实他就是那个会害了苍生的大魔头……”
“我知晓我知晓,那是种被人自云端扯下来的心境了!”
“长久以来,他看到的都是最美好的一面。但突然之间,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没有那正道身份,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甚至无法在这世间生存下去的笨蛋!他甚至对这世间的残酷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眼前便闪现那一年交子夜我瞧见的小小妖尸。这世间最美好的是人,可有时最残酷的,也是人!
却不知陆少卿一个人独自在人界苟且偷生的时候,都经历过何?!会对他造成怎样的伤痛了!
我不忍问!更不忍提。只是强压着泪水。既然逝去的时光无法重来,便自这一刻起,彼此珍惜吧!
我只愿能将自己一腔柔情皆给了他!尽我所能的,令他知晓这世间最真的情。
抬眼瞧他,却见他目光正痴痴地眺望着远方。我将要说话,他却又道:“一切都在颠覆,曾经以为最慈祥的师父,却是最狠心的利用者。曾经以为这世间万物有情,突然发现,那些情谊,竟比什么都脆弱。”
他语气好淡然!但轻抚我背脊的手却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所言的一切我都明白,陆少卿与我不同,我生来便以为自己是只妖精,即便后来空空老头告诉我是魔星,只要不与陆少卿为敌,我也不在乎。
但陆少卿,这个堂堂灵山大弟子,却突然成了人人唾弃的魔星。这种身份转换,任由谁都难以承受。
也算他心里强大了!竟真的控制住魔性并接受了这身份。若换个人,恐怕早已破罐子破摔呢!
思及此便反手紧搂住他腰/肢。我闭上眼,将声音放轻柔:“少卿,自此以后有花锦绣一日,便不会令你觉得这世间情只是泡影!”
主动的踮起脚尖去吻那两片唇,那些熟悉的温度令我瞬间迷失。似踏入一片永远也不愿走到尽头的林,我只愿时光可停留。属于我们的日子,足够长。
好一番缠绵。
山中无岁月。
日日厮守的时光总是短暂。我忧心小裴的下落,所以即便那般依恋着山中岁月,仍不得不在七日后,与陆少卿简单收拾行装启程。
至于去处,却无个明确目的地。陆少卿只言那臭小子名曰秦落,乃是魔界左使。此人玩心甚重,行踪又飘忽,唯一的优点便是从不食言了。
我本要说既然是魔界的,便与陆少卿是一家子。而且他似乎和陆少卿很熟稔,不如我们从他身份下手。可话到了嘴边,我终究未说出一个字来。
这个‘魔’字,想必是陆少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