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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被押上刑场的时候,年轻俊美的贵族少年也来到天牢。
“我要见一个叫大瘟皇的犯人。”
“殿下,这个犯人并不在刑部。“书记官翻开花名册,指给他看,“三年前他就送去命运塔伺钟。”
乌鸦领光复后,大瘟皇就被押解回京,关押在大神庙命运塔中敲钟。之后不久便发生了内战,一直也没人来理会他们,久而久之,就被遗忘在这处污秽、阴暗的角落中了。
两鬓斑白、步履蹒跚的大瘟皇走上钟楼,吃力的敲响了大铁钟。象往常那样,他坐在冰冷的天台上,倾听宏亮的钟声袅袅飘向子夜星空下沉睡的都市,只有在这钟声里,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生活的意义,当钟声渐渐远去,这个历经沉浮的老人知道自己的一生就这样随着钟声去了。
少年踏着钟声走上天台。
“你……你是?” 大瘟皇擦擦着昏花眼睛,怔忡得望着那个俊逸的年轻人,他在他身上找到了熟悉的影子,可那锋利如刀的气质却又显得如此陌生,在老人数百年的记忆里,除了那个一剑斩杀天狗的春江水月,世上再也没人能够发出如此可怕的剑气。
而在无错眼中,大瘟皇也几乎成了陌生人。这位魔道巨擘已经不复当年的神采,蓬头垢面,两眼呆滞无神,已经认不出他是谁了。
无错来到大瘟皇跟前,望着他的眼睛说:“老先生,您不记得我了?我是春江无错呀。”
“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你是那个小太子? ”
“是啊,当年碧落黄泉之楼阁,您曾经救过我,我今天就是来报恩的。”说罢,无错挥剑斩断了大瘟皇的脚镣,带他回了王府。叫人送他沐浴更衣,又取来美酒精馔,让他享用。
大瘟皇一言不发,埋头猛吃。吃完之后,就坐在那里,呆呆看着无错。
无错笑道:“老先生,有什么要求请尽管说,我一定尽力而为。要是想家了,我们就去百灵,坐最大、最好的船,送您回昆仑。”
大瘟皇听了“昆仑”二字,嘴角突地抽动起来,眼中噙着浑浊的泪花,摇头道:“没脸回去了。”常年不说话,他的嗓音干涩沙哑。
无错欣然笑道:“不回去最好,就住在我家里吧。那年在碧落黄泉之楼阁,您说是昆仑驭剑通天门第三十三代传人,还说想收我为弟子。现在可还有这个念头?”
大瘟皇苦笑道:“老夫现在武功尽失,哪里还敢妄为人师。小王爷天资聪颖骨骼清奇,只要有明师指点练剑,必能获得极大的成就。可惜我离开昆仑很久了,不然引荐你进我师门,一定会学成一身天下无双的本领。”说话凄然一叹,英雄气短。
无错笑道:“先生太谦了。要是不嫌我笨,就干脆收我做弟子,往后也有个亲人服侍、照料。至于先生的武功,我自有办法帮你恢复。”在大瘟皇肩上一拍,一道金光挟着剑精力量注入大瘟皇体内,沿着周身经脉穿行了一遭,打通了当年被小迦截断的穴道。
大瘟皇略一行功,惊讶的发现,不但全身功力尽数量恢复,郁结的经脉也全被打通,功力更上了一层楼,不由得感激涕零,当下跪拜谢恩。
无错忙上前扶住,笑道:“您是老师,该我行礼才是。”果真要给大瘟皇磕头。
大瘟皇赧然道:“老朽哪里敢当小王爷的老师?如蒙不弃,愿意终生为奴,服侍左右。一点微末剑技,只要小王爷愿意垂询,老奴决计不敢藏私。”
无错劝他不过,只好点头应允,从此跟着大瘟皇修习昆仑仙剑之道。他本是剑精转世,进步自然一日千里,没过多久,大瘟皇已经远不是他的对手了。
无错自己也觉得进步神速,从前有所感悟、但又说不清道理的心法,如今只要大瘟皇略加解说,都可触一通百,特别是小时候倾城传授给他的武道法门,现在也都有了新的理解,回头一看,才发现倾城确是无与伦比的天才,仰慕之余,也兴起了争竞之心。
这一日在花园练罢了剑,无错无意间领悟了一处武学玄机,兴奋之余,禁不住仰天长啸,意气风发的想:“除了陛下,帝国恐怕没人能够与我一争长短了。”
想到皇帝,无错心中充满了柔情。
当瓦尔基丽雅女神降落在高高的桅杆,
海风为我热烈欢呼,
迎接死亡之吻印上勇者的唇,
即便走进坟墓,
也将永远拒绝亲人怜悯的声音,
‘哭泣的眼泪使我的创口流血,
祝福的微笑则化做满怀玫瑰。’
十八岁的春江无错默颂这首歌谣,在他心中,皇帝与 “女武神”形象重合了。
多年以前那个傍晚,倾城第一次吟唱了这首壮美的诗歌,从此以后,战斗女神的意象就成为他灵魂的拯救者,克服天生的懦弱,获取勇气的源泉,而现在,当他发现偶像活生生出现在面前时,除了崇拜,情愫也暗暗孳生,可他又很清楚,这种念头是非常肮脏、邪恶的,只是想一想就对不住倾城,可越是这样想,就越是情不自禁……
“若是倾城还在,不晓得与我想比,孰强孰弱。”猛然觉悟到自己竟然隐隐有了跟倾城竞争的想法,不由得心中一凛。
正神不守舍的时候,忽听见楼上有人击掌叫好:“多日不见,殿下进步如斯神速,真叫人刮目相看。”无错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衣男子傲然卓立于殿脚飞檐之上,竟是阔别多年的北条龙之介。
分别多年,龙之介还是那样潇洒俊朗,对无错也是一样的亲切,反而是无错,有些莫名的尴尬,龙之介一心叙旧,无错却只有几句干巴巴的客套话。彼此之间多了一层看不见的隔膜,对话也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龙之介问起无瑕。略一踌躇,无错道:“姐姐已经不在帝都了。”龙之介奇道:“不在帝都,那又是去了哪里?”无错眉头微蹙,只说:“不知道。”
龙之介看出他不愿意说实话,叹了口气,起身告辞,无错也不挽留,送他出了摘星阁。临别时,龙之介想带无错离开帝都,去凤凰城跟易水寒、无心团员,无错自然不肯,借口推托说暂时不能离开帝都城,将来还有见面的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龙之介看穿了他的心意,语重心长的叮嘱道:“万事小心,不要轻信小人,万万不可一时冲动做出欠思量的事,将来后悔也来不及了。”无错敷衍着答应了,心里却满不当回事。暗自冷笑:“当我是小孩子么?这个也要你教!”
见他不以为然,龙之介知道再多说也没用,叹了口气,飞身离开开屏园。
龙之介重返帝都,是为了寻找春江无瑕。
当初他带着魔族军队离开帝都城,曾引起了倾城等人无数猜疑,他们不知道他到底站在哪一方,都以为战争最吃紧的关头,龙之介和他的魔族军队一定会出现在战场上,可是他们失算了,直到最后,龙之介也没有回来。
魔女谬斯并不关心人类的战争,他交给龙之介的是另一种性质的任务——救人。几年来,龙之介总是扮演学者守护神的角色。帝国内战时期,他和他的军队奔走在朱雀洲每一个角落,在战火中救助学者、术士,把他们送到魔域避难,后来帝国开始扩张,白虎洲、玄武洲依次卷入战火,龙之介也就随之东奔西走,四处打探著名学者的下落,不管人家是否乐意,半恳求半强迫的带回魔域来工作。
龙之介并不清楚这工作的意义,他曾问谬斯,假如魔域需要学者,完全可以重金礼品,为什么要用这种趁人之危的方式?
谬斯告诉他,若非策划一场大战,那些死脑筋、硬骨头的学者决不肯帮助她,对这些真正有学问的人,威胁、利诱不如谎言有效。想让他们同意参加“净化Ⅳ”计划,除非让他们相信这一切都是为了消灭暴君、伸张正义。
一听是为了净化,龙之介顿时反感起来,不愿意再纣为虐,除非必要,都不会再回魔域。几年来四处游历,路见不平就行侠仗义,利用魔域的人力、财力,替百姓做了无数好事,在他,是想替魔域替自己抵消一些罪孽,并不以侠义自矜,而在人们的交口传颂中,“风之子”却成了万人敬仰的游侠。
历年来云游天下,龙之介也遇到了不少好女孩,对他芳心默许的大有人在,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心中始终只有无瑕一人的倩影。
这一日到了鸵鸟城,故地重游,不免感慨良深,正闲逛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紧赶几步,果然一个白衣少女走在前头,身材、举止,酷似春江无瑕,登时心跳加速。见那少女走进了一家药店,忙也追了进去,在她肩上一拍。那女子吃惊的回过头来,相貌酷似无瑕,神态间多了三分温柔,原来是春江无心。
“阿介!”无心惊讶的合不拢嘴。
“二公主,三年没见,你可憔悴多了。”龙之介笑着说。
无心叹了口气,垂下头去,低声道:“憔悴算得了什么,能活着再见到你,就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了。”在深秋的晚霞里,她的叹息里充满了沧桑,仿佛一片枯黄的树叶,落在龙之介心间,激起了他的同情。忙问她怎会流落到这里,易水寒是否也在鸵鸟城。易水寒与无心的遭遇,已经成了帝国百姓口中的传奇,龙之介这次去凤凰城,原本想顺路拜访他们,没想到竟在这里邂逅了。
正说着话,药店老板把帐单递了过来。
无心翻出了青布手帕,一枚一枚的数着钱,显然不够,就又摘下了一枚金耳坠。龙之介抬眼一看,另一只耳坠也不再了,想必是已经典当了。不由心中一痛,忙替她付了钱,包好药材,笑道:“便走便谈吧。”
无心赧然一笑,说出一家客栈,有告诉他说易水寒跟他在一起,前几日病得不轻,现在已经好多了。
龙之介听了,暗自摇头叹息,他知道那客栈是出了名的贫民窟,离这里至少有三个钟头的路程,无心竟然走着来买药,可见穷困到了极点。于是就在自己落脚的客栈又租了两间上房,雇了一辆马车,跟无心一起去接易水寒。
路上无心告诉龙之介,那一日她跟易水寒逃离帝都,一路上多次遇险,多亏易水寒拼得重伤之身竭力保护自己,总算有惊无险,战战兢兢的逃到青鸟城,易水寒伤势发作,一连昏迷了三天三夜,多亏无心精心伺候,总算出现了转机,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易水寒刚刚苏醒,客栈老板就来催帐,连日花销算下来,已经欠了不少钱。
无心自小生长在皇宫里,从没受过饥寒之苦,出门在外才知道生活艰难,没有钱真是寸步难行。无奈之下,只好去街上寻了一家当铺,当了一根紫凤钗,勉强度过了难关。那只前脚刚到客栈,当铺老板就引着巡捕追上门来,原来那根紫凤钗铭有皇家纹章,被人一眼看穿了身份,拿住她盘查身份。
无心开始不肯说,后来巡捕头领威胁道:“你这首饰分明是从皇宫里来得,要是不肯老实交代,就定个盗窃国宝得罪名,不单杀头,还要剥光了衣服游街。”
无心一个弱女子,被人一吓就慌了神,老老实实得交代了身份。巡捕头领本以为是抓了个女贼,不料竟是大名鼎鼎得逃犯,不由大喜过望。当下勒令无心带路,亲自去抓易水寒。那巡捕头领知道易水寒厉害,不敢冒险,就对无心说,只要你把易水寒骗出来,就是戴罪立功,不会再为难你。
无心宁死不肯,那人就把她拽到客栈天井正中,绑在一棵老梧桐树上,高声喊道:“易水寒,你再不出来,老子就杀了这娘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