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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无暇叔父的枢密左使大人素知这位侄女一向六亲不认,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处,忙设宴款待,夫人和女儿无忧也都出来相陪。倒是春江无瑕,言谈之间甚是亲热,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寒暄半晌,春江无瑕说,离开帝都这么多年,叔叔家变化很大呀,侄女儿都认不住来了。又说,陛下赐了她一套宅子,但是还没有开工建造,这内大臣的府邸应该是什么规格,她是不知道的,若是造得太华丽,恐怕僭越,若是太寒碜,也不合身份。内大臣跟枢密左使都是正一品的文官,想来宅子也是同一格罢。
春江鹰扬听她这么一说,忙请无暇参观自家宅院。
无暇跟在他身后穿堂过院,不住口的夸赞,一双眼睛也四下逡巡,春江鹰扬看在眼里,心中不觉叫起苦来。
里里外外转了一遍,无暇似乎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悻悻的说:“府上就这些地方?”
春江鹰扬一叠声的否认,说都走遍了——厨房都去过了。
无暇冷哼了一声,沉下脸来,阴阳怪气的说:“听说冷哥哥也在大人府上,怎么不请出来见一面呢。”
春江鹰扬面不改色心不跳,茫然的反问道:“侄女儿说的是哪位?”
“春江冷。”
“哈哈,侄女莫开玩笑!飞鸿王府的人跟老夫一向不来往的。”
“真是这样吗?未必见得吧。冷哥哥虽说是在逃的钦犯,可毕竟是春江家的人,叔父大人总不会当真见死不救吧。”
“唉,侄女这是哪里话?若是见了春江冷,老夫大义灭亲尚且不及,怎敢徇私枉法。”
“嘿嘿,叔父大人,我想您是误会侄女儿了。冷哥哥跟咱们血浓于水,如今犯了事,应该想法保全才是,您怎么反而起了落井下石的心?这可不像个长辈应该说的话。” 无暇嘴里说着大义凛然的话,脸上却满是冷笑。春江鹰扬迷惑的望着她,不知道那句是真那句是假,只觉得那双刀子一样的目光恶狠狠的戳在自己脸上,恨不能剜下一块肉来,不由得心惊胆寒,再也没法保持镇定了。
“冷哥哥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呵呵,都是他老子不好,跟他没干系。”无暇推心置腹的说,“陛下要杀他的头,不过是一时的气话,说什么也是表兄妹,当了皇帝也不能不认祖宗不是?若是冷哥哥能负荆请罪,亲自去见陛下一面,我在中间再求个情,估计也就没事了。可是呢,就怕别人不这么看,非要小题大做,把人给窝藏起来,那不是明摆着跟陛下对着干?嘿嘿,这可是好心帮倒忙哪叔父大人。我今天来呢,也没别的意思,一是给您请安,二是看看房子,最后就是给您提个醒,可千万别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这里话还没说完,春江鹰扬冷汗就下来了。结结巴巴的问:“春江冷……万一春江冷他去了别家,你说该怎么办呢?”
“哈哈,那就不管咱们春江家的事,侄女儿哪还管得了哪些?窝藏钦犯,哼哼,等着满门抄斩罢!”说完春江无瑕饱含深意的瞟了他一眼,告辞了。
送走无瑕,春江鹰扬断线木偶般滩倒在庭院里,心里好似生出了一只毛茸茸的蜘蛛,抓肝挠肺六神无主。酷熬多年,总算等到了时来运转的一天,本以为从此可以平步青云,哪知到又遇到这等飞来横祸……
“爹爹,你病了?”女儿春江无忧关切的问。
“没事儿,爹只是有点累了。”看着美丽乖巧的女儿,春江鹰扬更是心乱如麻,若是因为这件事栽了跟头,自己固然老命难保,女儿也难免杀身之祸啊。可怜她还不满十五岁……这可如何是好!
“爹爹,我去给冷哥哥送饭啦?”
看着女儿纯真的笑脸,春江鹰扬重新鼓起了勇气,良知赶走了胆怯。无论如何,也不能干下对不住天地良心的事!更何况他是我亲侄子!我不能让无忧看不起她的爹!
“……去吧,千万小心,别叫人看见。”
“我知道啦。”小姑娘跑开了,秋日的阳光下她就像一只美丽、快乐的蝴蝶,浑然不知寒冬即将到来。目光追随这女儿的身影远去,春江鹰扬的良知也不翼而飞了,他无声无息的苦笑着,无奈的接受了无暇的暗示。
日出日落,又是一天。
十月六日,晴。
距离婚礼还剩四天。
倾城再次拒绝了水月的求婚。
女皇下诏,关闭医、学二宫,稷下学子成年者充军,未成年者驱逐出境,永不录用,医、学二宫乃藏污纳垢之地,当火焚净化淫邪之风,以警世人。
根据史书记载,凤凰历元年正午,稷下学宫和周围的附属建筑,都一齐架火烧起来。大火足足烧了两天两夜,黑烟仿佛一张幔子笼罩了帝都城——“当日天光掩没,好像一段长期的日蚀”。
十月七日,阴。
距离婚典只剩三天。
倾城仍在保持沉默。
当日黄昏,武思勉率一干全副武装的巡捕突然闯进开屏园西宫(即冷宫),声称奉谕搜捕“伪帝”春江金鹏家族后裔,被罢黜的“少帝”春江无错被捕,重病缠身的春江无心也被强行从病床上拖下来,与弟弟一同被关进命运塔顶。
十月八日,雷雨。
距离婚典仅余两天。
前往大罗天山庄说媒的萧红泪再次无功而反。
陛下大怒,仗剑闯入寝宫,杀死宫女七人,意犹未尽,遂召侍卫进宫听命,杀之。如是者三,剑毙一十二人。
后又降下谕旨,抽调“稽查营”与“近卫营”中精锐,改组为“护国别动队”,专门负责帝都防务,监督朝臣、百姓,搜捕叛逆。
“别动队”由武思勉担任指挥使,四处派遣间谍、特务,秘密监视帝国旧臣,一时间举国上下风声鹤唳,惶惶不可终日,言谈略有涉及社稷,立时祸从天降,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别动队”党徒把铁锁链往那人脖子上一套……当场逮捕,胆敢抵抗者就地格杀勿论。闹得帝都城鸡犬不宁,人们睡觉都不敢说梦话。
就在这天傍晚,刚出炉的“护国别动队”夜袭枢秘左使春江鹰扬府邸,声称有人告发春江鹰扬私藏了通缉犯春江冷。
春江鹰扬当然矢口否认,可当武思勉拿出那封自己亲手写的告发春江冷的“悔过书”时,差点昏过去。
他明明派亲信把这封信交给了春江无瑕,托她在陛下面前替自己斡旋,春江无瑕也答应了他的请求,本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这信怎会落在了冷血无情的鹰犬大头目武思勉手中?
春江鹰扬想不明白,他也顾不得想了,支支吾吾的说:“内大臣担保了,不会治我的罪……”
“算了吧老兄,若是不治你的罪,这信怎么会落在我手里?知道陛下看了你的信说什么吗?”
“说……说什么?”
“哈哈,陛下说,左使大人你文章写的不错,就是脑子不大灵光。所以让我来查查,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若是真傻,陛下要你没用,白白浪费粮食,不如杀掉,若是假傻呢,陛下也说了,你就是在用缓兵之计帮我等擒拿春江冷,大大的功劳,哈哈,写着封信是掩人耳目,免得人家说你六亲不认,这是大大的聪明,应该奖赏。可是我现在真看不出来大人是真傻假傻,哎哟,这可怎么办呢?”
春江鹰扬立刻明白了,今天能否活命,全靠武思勉一句话。忙跪倒在他面前涕泪纵横,求他放自己一马。
“哈哈,大人说得怪轻巧!这可是叛国的罪名,能是我武思勉说放就放的么?哼!你怕掉脑袋,我姓武的就不怕掉脑袋?我看你是真傻!”
“求大人网开一面,兄弟倾家荡产也要报答您的大恩!”
“倾家荡产?嘿嘿~你把我姓武的当成什么人了?呸!我武思勉岂是那种贪赃枉法的败类!大人,你太小看在下了。”武思勉摆出一副铁面无私的神气,吓得春江鹰扬脸发青,慌忙唤来夫人、女儿一同跪下哭诉、哀求。
“我说左使大人,你这是成心难为兄弟啊。”
“武大人多担待、多担待啊”
武思勉勉为其难的说:“看在嫂子、侄女儿的份上,我就给你一次机会罢。这件事可大可小,我也不能自己说了算,你看外面我还有那么多兄弟呢。我可以给大人您面子,人家可不欠您的情。哈哈,是不是啊,兄弟们跟我出来做事都不容易,你总得表示一下吧。”
“应该、应该,武大人您尽管开口,小弟无不从命。”
“怎么能我说呢?您的心意,您看着办呗。兄弟们还能嫌少怎么着。”
“这个……小弟愿奉上五千金,算是请兄弟们喝茶如何?武兄弟这边另有一万金另外孝敬……”
“五千?!哼,太多了吧左使大人,兄弟若是那没见过世面的,可真要被你吓死了!”
春江鹰扬呆呆望着他,不止如何是好。多亏夫人扯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知道武思勉嫌少了,忙又改口:“一万如何?”
“哈哈!”
“两……三万!”
“嘿嘿!”
“五……五万?!”
“哼哼!”
“武兄弟啊~”春江鹰扬跪在他脚下,急得泪如雨下,“再多……兄弟实在拿不出来了啊!”
“得了吧左使大人,您给谁哭穷呢?从女帝十一世到春江金鹏再到现如今的陛下,您老人家可是伺候了三位主子啦。”武思勉终于露出了凶残的真面目,蹲下身来轻蔑的拍拍春江鹰扬的脸,狞笑到:“兄弟早就调查清楚了,哪位主子可都没亏待你啊,帝都城里就数你是天字第一号富翁!你还哭穷?哈哈,兄弟我岂不是该去要饭了?”
春江鹰扬现在是欲哭无泪,本以为武思勉是例行勒索,不料竟是早有预谋的行动,一张无形的罗网已经把他牢牢套住,任是三头六臂也挣脱不开了。
武思勉不耐烦了,开出价码,让他准备一百万消灾钱,如果明天早上他再来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子儿,“别怪在下秉公执法。”
“秉公执法?我操你八代祖宗!”武思勉走后,春江鹰扬兀自骂不绝口。一百万,不多不少一百万,这可是他的全部家当啊。自己到底有多少家私,武思勉怎会如此清楚?春江鹰扬也不是笨人,很快就联想到了昨夜无暇的来访,立时恍然大悟,顿足锤胸,大骂无暇阴险。越想越气,有心不买武思勉、春江无瑕的帐,可这两位又都是陛下面前炙手可热的红人,实在得罪不得。一时夫人、女儿也都来劝他说,破财消灾必后后福。春江鹰扬只好忍气吞声了,长叹道:“只要人还在,钱算什么?就当给贼偷去了!”
次日黎明武思勉果然又来了,这回他只带了两个人,都是生面孔。
细高挑手长脚长的绰号“快刀”,是个倭人。此人来头极大,本是十三年前清华门暗杀剑第一人,与武思勉同门学艺,后来叛出师门,远游扶桑,拜在东海列岛“第一兵法世家”御剑明心流门下,弃剑改学武士刀,不但学成了一身诡异辛辣的刀法,更将早年的剑技融入刀中,青出于蓝,自成一家。
紧跟着快刀进来的是个面貌阴骘的白衣书生,手指修长苍白,眼神阴湿粘稠,仿佛滑溜溜的爬行动物,被他看一眼就会不寒而栗。白衣人绰号“亮剑”,来头比“快刀”更大,乃是昆仑“御剑飞天宗”传人,擅使七尺软剑,据说可以十里之外飞剑取人首级。别看他年轻,论起辈分,跟大瘟皇是师兄弟。
快刀、亮剑,再加上另外两个叫魔掌、毒手的绝顶高手,并称为当世“四大凶徒”,因为一直担任春江水月的私人侍卫,所以没有机会抛头露面,近些年来不为世人所知,其实本领不在武思勉之下。这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