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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着自己的胸口,眸中锐光熠熠,一如正午强烈的阳光,绝意耀眼刺人,意气风发凛冽:“以及胸中的这颗心!”
如此狂放不羁、大逆不道之言,是我首次听见。我呆呆地望着他,深深震骇,腹中翻江倒海,惊起无数浪涛。他说,他不会为了皇室或某个势力抛洒热血,他并不敬畏、惧怕皇家权威,他只为自己而活!他是自私无知,还是气魄非凡?他是嚣张狂妄,还是身怀经天纬地之能?
此人,到底是何种人物?洛都巨富,绝顶武功,对天下局势了若指掌,深谙乾坤之道,如能在行军用兵方面应付自如,便是文韬武略的一代……汉武帝唐太宗!天,我的胸口像是被狠狠地捶了一拳,闷得我透不过气。
帝王!帝王!帝王!
从未发现,唐抒阳竟然有古来开国帝王之雄才伟略。抑或,我高估了?看错了?一定是的,看错了……再者,我并无看相之能……
唐抒阳眼中的凛冽之色尽数消去,只余温和:“怎么了?吓到你了?”
我恍然回神,迎上他锐利的逼视目光:“没……我在想,瘦兮湖看完了,该回去喝酒了!”
唐抒阳诧异道:“这样就算逛一圈儿了?”
我笑睨着他:“瘦兮湖你都看遍了,不算是逛一圈儿了吗?”
他奈何不得,只得乖乖地回到琼树下喝酒。断断续续地闲聊,皆是无关紧要之事。夜深了,冷风吹拂,凉意悚然。
这“烟花慢”后劲极大,比洛都的梨花白更胜一筹。慢慢饮着,已有六七分醉意,索性拿了酒壶仰头而饮。早已铁了心,大醉一场,且待明日重新来过。
月色迷蒙,良夜深宵,柳色疏离,烟水渺茫,眼底渐渐模糊,四周静得一声轻响也无,脑中一片澄明……浑身发烫,脸颊滚烫得有如沸水浇淋,定是火焰那般灼红了。我懒懒地歪倒在草地上,只觉柔软的黑绸丝丝的凉意渗入肌肤,竟是那般惬意,呵……我轻微地勾起一抹淡笑,缓缓阖目……
醒来之时,头疼欲裂,却不想睁眼,直觉天色未亮,便想继续在烘暖的被窝中继续昏睡。呵,唐抒阳将我抱到摇影轩了吧!
一声喷嚏,一阵猛烈的震动,我完全清醒过来。
骤然发现,一只强健的手臂松紧有度地揽着我的后背,另一只横亘在我胸前,保持着小小的间隙……整个人儿陷在唐抒阳的怀中,虽是坐在草地上,他亦全部将我包拢。盖在身上的是他的玄色锦袍,怪不得不觉得冷凉。然而,此等姿势,实在不雅。
他为何不将我抱到香阁呢?总比坐在湖边露宿饮风强吧。或者,他明日离开扬州,仅是想着与我相处一宿?他到底是何用意?我……竟是不敢深想……
已是第二次在他怀中醉倒,第二次在他怀中昏睡醒来,呵,与他的纠缠竟是如此之多,且皆是亲密之举……为何会这样呢?
心底依稀还有西宁怀宇的影子,与唐容啸天纠缠不清,搅合他与凌璇的姻缘,却又与唐抒阳多次发生亲密之举,而我竟然厚颜无耻地不觉羞愧,甚至堂而皇之地与他饮酒作乐、投怀送抱,端木情,你怎可以如此?
且不说对不住唐容啸天,也对不住唐抒阳,更对不住自己!
此次,是最后一次!端木情!
他沉沉开口道:“快到卯时了,该回去了!”
心中告诫着自己,迎上他黑沉晶亮的眸子。他的眉心、眼梢皆是浓浓的倦色,定是一夜无眠,心下不由得一阵激荡。
“嗯,该回去了。”我拿开身上的锦袍,站起身,递到他手上,曼声道,“谢谢!穿上吧,仔细着凉了!”
他但笑不语。湖边的晨风沁凉入骨,浑身一个激灵,冷意从四肢百骸侵袭而入,我下意识地抱紧自己。举目四望,虚白的月牙儿高高地悬浮,愈发惨淡,天色隐隐放亮,晨曦微薄,垂柳柔丝撩起清新晓风,当真是: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③!
倏然,锦袍从背后裹在我的身上,暖意漫卷而来;唐抒阳帮我拉紧袍子,温然道:“我送你回去。”
心下不安,我婉言道:“无需麻烦,我自会回去的……”
他双唇微抿,鼻端发紧,一言不发地揽过我的肩膀,大手紧贴在我的侧腰,裹挟着我,不由分说地朝前走去……
这男人,居然是一个霸道的主儿!
那晚,鸳鸯水榭,他霸道、强硬、冷酷,此次却完全不同,霸道、温柔,丝毫没有侮辱我、强迫我,只是……呵护我!
策马扬鞭,穿越扬州城的晓风晨雾。冷冷的风掠过微疼的脑额,扫过脸颊,脑中异常惊醒,心中却是一片茫然。此次与他饮酒一宿,他的豪洒风趣,他的英睿温柔,他的狂放不羁,他的“文韬武略”,深深烙印在心间,再也拂不去。
拂晓之际,抵达龙跃行宫。唐抒阳紧勾着我的腰肢,我亦紧抱着他的腰,仿佛纠缠一生的痴情男女。他纵身一跃,跃上墙头,观望四周,忽而飞掠下来,稳稳地踏在地上。
他放开我,不可思议地笑道:“小丫头当真胆大,居然一点儿也不害怕。”
我莞尔一笑:“唐老板身手不凡,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行宫守卫森严,我们一路闪躲,顺利地回到玲珑殿。推开扇门的一刹那,心中掠起一抹忐忑的情绪,隐隐的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内殿门窗紧闭,昏暗无光,我转身道:“没事,你回去吧!”
唐抒阳轻松笑道:“你回身看看。”
猛然回身,但见床榻上正襟威坐的,正是神情肃穆、捻着佛珠念念有词的太皇太后。暗黑的光影之中,惟见渺白的脸庞笼罩着一层寒霜,微眯的眼睛仿佛洞悉了一切。
莫非,太皇太后在此坐了一夜?呵,既然被她当场抓获,多说无用,但凭处置便是。我拉拉他的袍袖,不动声色地轻声道:“你快走,不关你的事儿!”
唐抒阳不理会我,一动不动地站在我身侧。侧首看去,只见他静静地望着太皇太后,眼中不见一丝一毫的涟漪,平静得出人意表。我却觉得奇异,他眼眸中的平静仿佛——刻意压抑着纷涌的思绪。为何他如此看着太皇太后呢?为何不赶紧离开呢?
这节骨眼儿,自是无法理会旁的。我走近前,跪在地上,垂首恭声道:“阿漫但凭太皇太后处置。”
太皇太后发出一声悠慢的混浊的应声,不紧不慢地问着:“你一整宿都是和他在一起?”
我坦然道:“是,在端木府饮酒。”
太皇太后容不得一丁点儿的欺骗,坦白以对或许还能从轻责罚。
话音方落,太皇太后突然睁开眼睛,一声断喝凭空而下:“阿漫,你好大的胆子!贵为皇后,与一个陌生男子饮酒一宿,你——你还有没有廉耻?假若传出去,你置皇家颜面于何处?”
我缓缓抬首,不惧地迎上她凌厉的目光,沉静道:“他是阿漫的朋友,也是救命恩人,并不是陌生之人。”
“你——”太皇太后脸颊抽动不止,气得枯瘦的手指簌簌发颤。
唐抒阳往前跨出两步,挺直肩背,沉稳道:“敢问太皇太后,难道皇家颜面便是由一个女子来维系的吗?”
心中一沉,他在我面前口出狂言倒也罢了,竟然在太皇太后面前大逆不道,不要命了是么?为何为我强出头?这不是帮倒忙吗?心虚地看向太皇太后,只见她傲慢地转首,只是一瞬,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瞪着他,方才丝毫不放眼里的陌生之人,此时却让她浑身激烈地颤抖,目光慌乱。
太皇太后虚弱地往前走出两步,痴狂而又迷离地望着他,仿佛不相信他就在眼前似的,抖动着嗓音,不可置信道:“你是谁?你——你怎会在这里?”
心中疑云大起,我望向他,恰时他无辜地看向我,剑眉紧拢,一脸的迷惑不解。未容我理清疑虑,只能赶紧起身,扶住仿佛行将支撑不住的姑奶奶:“太皇太后先坐下歇息……”
太皇太后猛地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惶急地看着我,尖叫道:“阿漫,告诉我,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唐抒阳探究着太皇太后的激烈反应,犀利地盯着她,眼神忽而一转,似乎有所了然,薄削双唇轻轻一勾,冷冷道:“草民唐抒阳。”
太皇太后失望地坐在床榻上,激动的情绪渐渐缓和,喃喃自语:“唐抒阳?他是唐抒阳?不是——不是的——”
心中大是不忍,我软言安慰道:“姑奶奶一夜未眠,先躺下歇息。”
她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眼中空茫茫的一片,好像堕入一个望不到底的深渊,完全不似寻常的强硬脾性;她四肢虚弱、身躯轻软,任凭我将其安放在我的床榻上。
安顿好太皇太后,我凝眉沉思,缓缓走到外殿;唐抒阳跟着出来,沉重道:“太皇太后时常这样吗?”
“从未有过!”我笃定道,仰首定定地看着他;方才他似有所悟的眼神,我看得清清楚楚;冷着脸颊,我郑重道:“唐大哥,你到底是谁?”
唐抒阳似是一惊,眸中急速闪过一丝狡猾的光,笑道:“怎么这么问?我是谁,难道你不知道?”
我凛然地望着他,捕捉他脸孔上闪现的每个表情、眼眸中闪烁的每个眼神:“洛都巨富,是吗?你身怀绝世武功,行踪无定,每次你都是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我面前,难道都是巧合?你并非池中物,唐大哥,我要知道你另一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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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此看着我,急着了解我,还说我并非池中物,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呐!”唐抒阳嬉皮笑脸道,扶住我的细肩,两只手掌缓慢地往上移动,滑过我的脖颈,抚着我的双颊,右手拇指温柔地抚触着我的唇瓣,凝定不动的目光渐渐地幽深、痴迷,将我紧紧地锁住……
唇上温柔的触感四处蔓延,激得我心中的某根丝弦颤抖不止,刹那间,我沦陷于他无边无际的蛊惑之中……
他低哑道:“我从未刻意隐瞒你什么,在你面前,我是最真实的,以往是,现在是,往后也是。”
我口干舌燥,生涩地开口:“可是,为何太皇太后一见你,便如此激动,甚至神志失常?”
“我也是第一次见她,我还想问你呢!”唐抒阳失声笑道,旋而仿似眷恋地看着我:“好了,我必须走了。峥”
我还是想要知道:“可是……”
他欺身上前,蓦然吻住我的双唇,掠走了我全部的言语。短促而热烈的吮*吸之后,他神采奕奕地看着我,淡淡地笑着,眼中是满足而柔和的笑意,复又在我轻颤的眉心落下轻轻的一吻,旋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我怔忪地看着消失于晨雾中的玄色背影,眼中皆是他挺拔、傲岸的身影,好一会儿才恍然回神,却丝毫不觉,此次幽会饮酒,他在我心中的印象,全然改观客。
注①:孙光宪《思帝乡》,抒写女子欲忘情却愁肠百结,运笔清健,表现深闺情致,一波三折,愁苦难言。
注②: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出自王粲《七哀诗》。
注③:出自柳永《雨霖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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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之后,太皇太后便时常在梦中念念有词,却只有一个字,据贴身侍候的宫娥道,似乎是“敏”字,或者是“米”,究竟是什么,无从得知。
仍然想问问唐抒阳,然而,翌日他即离开扬州。三日后,表哥叶思涵与西宁怀宇亦离开扬州。陆舒意来行宫看望我时,说两人一起前往浙州,却不说所为何事。
表哥与西宁怀宇为何在这风声鹤唳之际离开扬州呢?西宁怀宇就如此忍心再一次置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