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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用的、穿的,戴的,玩的,各色新奇玩艺”
知芳瞥着润娘的小脸上喜气盈腮,凑到她耳边笑道:“巴公子还真是个细心的人,送点东西也送的甚么都不拉”
润娘却斜着眼道:“也不知道早些送来,咱们也能省一笔贺礼不是”她边说边甩着帕子往里头去了。
知芳掩着嘴笑了两声,连忙的跟了上去。内堂里,巴长霖送来的箱子摆了一地,袁霞同妞儿几个围着箱子猛瞅。一见润娘进来,妞儿就催着她开箱子。
润娘向连掌柜看去,连掌柜从袖子里摸出串钥匙,一打开箱子,里头居然睡着两只巴掌大小白茸茸的小家伙。
“呀”袁霞惊叫道:“这可是北地的小貂鼠”
妞儿先伸手摸摸了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然后轻轻地抱了一只起来,弄哥儿在边上挥舞着小胳膊直嚷着:“要,要,要”
润娘虽然也很喜欢这两个小白球似的小家伙,但见妞儿她们抱着不撒手,还是有些担心:“这东西会不会咬人啊”
“不会的,不会的”袁霞蹲着身子逗着弄哥儿怀里小貂鼠,一边就道:“这小东西契丹的亲贵们才有的养呢,最是亲人温驯的。京里都很少见的呢,没想着居然有人这么大方,一送就送两只过来”
此时连掌柜把余下的几只箱子都打开了,润娘随便扫了一眼,吩咐知芳、沈氏道:“这些东西你们看着收拾,给他们三家也都一些去”说着润娘又哄妞儿他们道:“妞儿,带着小貂鼠往园子玩去吧”
不等妞儿做声,袁霞就拍手道:“是了是了,这小貂鼠可能跑了,咱们到园里去让它们撒撒欢”
终于送走咋乎的小家伙们,润娘在圈椅上坐了,揉了揉脑门,忙乱了一上晌午,头隐隐地抽疼。
连掌柜又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小包袱,送到润娘案上:“巴东家再三再四的嘱咐这东西一个要我亲手交到娘子手上”
润娘瞅了瞅那一尺见方的青布包裹,随口问道:“这是甚么值钱的呀?”
连掌柜谨慎地回道:“东家送来后,我也不曾打开瞧过。”
润娘还待要再问两句,连掌柜已施礼告辞道:“楼里还有事,娘子要没甚么别的事,我且先就回去了。”
润娘忙挽留道:“时候也不早了,连叔吃了晌午饭再回去吧”
知芳听了,也走过来留道:“是呢,今朝咱们家里吃饺子呢。”
“实在是楼里有事,久留不得,下回再来吧。”连掌柜一张脸上仍旧是看不出甚么表情。
润娘知道他在这里等饭也是难呆的,因此也不强留,只是笑道:“也不用等下回,等会饺子好了,我差阿大给连叔送些去”
连掌柜一面称谢,一面退出了屋子。
送走了客人,知芳才发现润娘的脸色有些个苍白,不由问道:“娘子,身子是不是有些不舒坦呢?”
润娘惟恐她们小题大做,因此摆了摆手道:“没有,只是叫妞儿她们闹得有些头疼罢了,进去歇会就没事了”说着,拿了案上的包袱便逃进里屋去了。
叫淑君抱床褥子过来,润娘歪在炕上,喝了两口热茶,解开包袱一看,里头是个极寻常的木匣子,她一边嘀咕一边揭开盖子:“这么个东西,可有甚么慎重的”话声未了,一叠厚厚的信震呆了润娘。
“润卿亲启”四字仿若一记重锤落在润娘心头,她颤着手拆开了信。
“润卿见字如晤,与汝一别已三日有余,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九秋之念几令吾肝枯肠断,以至夜不能寐,对月伤怀,然汝安否?”
润娘扑哧一笑,眼角微带着娇羞地嗔道:“真是的,写信也这般油腔滑调的”
“今日,吾于先考灵前哀哀一日,至夜回至房中则喉哑声嘶,以至茶饭皆难以下咽,无奈与婢乞粥。睡至三更腹中饥饿难耐,披衣而起,切念鲁妈所制三红羹,口沫几与笔墨齐下…………”
信中多只说些生活琐事,辟如今日吃了甚么,睡得如何,且文字间颇多戏谑,而那时不时蹦出来的“念汝”“甚念之”等话语,却将他的思念清清楚楚的摆在了润娘眼前。搅得润娘的心头,酸酸甜甜的。
她且哭且笑地看了一匣子的信,数了一数竟有五十封之多,扑哧一笑,眼泪忍不住落下,“傻瓜,你走了才几天呢”
边说边抹了泪,取了纸笔待要回信,却又不知如何下笔,于是一纸素笺,满满的全是“长霖、长霖、长霖………”
润娘才刚回完信,知芳就进来禀道:“饺子煮好了,这会就给连叔送去,还是等阿大他们吃完了再送?”
润娘封好了信,交到知芳手上:“现在就让阿大送去吧,趁热才好吃。这封信你让连叔给他东家送去。”
知芳意味深长的瞅了润娘一眼,笑问道:“里头可都写啥了?是不是告诉巴公子,你想他了,让他赶紧的回来………”
不等知芳说完,润娘起身就要去扯她,“如今你越发眼里没我了”
知芳很是灵巧地躲了出去,站在门外头道:“我也是实话实说,适才也不瞧得是谁,站在门口那里眼睛珠子都要望下来了”
润娘趿鞋下了炕,就要去追赶知芳,知芳早一溜地跑了润娘扶纱橱笑骂道:“你少得意,真惹恼了我,我就让贵大哥出远门办事去,看你到时候怎个念想”话未说了,陡然一冷,润娘不由打了个寒颤回到里间炕上歪着,就打了好几个喷嚏,而原本好了些的头疼又明显了起来,
润娘硬撑着吃过了晌午饭,悄悄地让淑君熬了碗姜茶来灌下去,歪在炕上捂着,只说出一身汗就好的,谁想到了夜边竟发起热来这可把一家子吓到了,急急忙忙地请了陈老太爷来把过脉,又熬了药给她灌下去。
鲁妈她们折腾到后半夜才睡下,到得次日,润娘依旧是昏昏沉沉的,浑身都酸痛,那头就跟灌了铅似的,幸好热度退下了。一家子人才说松口气,不想妞儿同弄哥儿也发热来了
这下可把鲁妈知芳他们急坏了,赶紧差了阿大接了陈老太爷来家住着。于是连孙,耿家都惊动了。因着他们家里也都忙乱着,孙家又要打发两个儿子回京,他们老太爷又病得只剩一口气,耿家那边也是天天的有客来,因此孙、耿二人倒是不得空来,只谴了几个管事的婆子过来问候。
因着润娘精神不济,因此倒是知芳陪着她们说半日的话,阿大又报佃户来交佃钱,那几个婆子见她也忙,略坐了坐便都起身告辞,知芳直送出了大门,才至倒座院里理事。
润娘这一病虽三五日就好了,可弄哥儿却拖拖拉拉的病了有十来日,因此买宅子的事情自然也就顾不上了。润娘正为弄哥儿烦心,巴长霖来信说,年前必定能回来
听得这个信,润娘心里才好受了些,却又觉得日子过得极慢,直恨不得立马就过年了。
眼见是十一月中了,润娘这日润娘喂弄哥儿吃了药,正抱她在怀里哄她睡觉,知芳却领进来个四十来往的婆子。
“周娘子安好。”
润娘看着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家,便向知芳瞅去。
知芳一接着润娘的眼神,不露痕迹的回道:“耿夫人打发徐嫂子来请娘子,说是钟家那边急得不行,这会就坐耿家现等娘子”
“
“哎哟,这可对不住。”润娘将女儿交到沈氏手里,向徐婆子笑道:
“这几日我都病糊涂了忙晕头了,把这件事给忘了,倒给你们添麻烦了。”
徐婆子恭敬地答道:“倒没甚么麻烦,只是周娘子这会得空的话,就过去瞧瞧吧”
润娘虽然放心不下两个小的,可是钟家的人都已经在耿家坐着了,自己要是不去可是说不过去呢
因此向徐婆子道:“妈妈稍等一回,我换件衣裳就随妈妈过去”一言未了,润娘就急急的进里屋换了衣裳,又嘱咐沈氏好些话,才带着知芳上车往耿家而去。
正文 一八零、不一样的刘继涛(上)
一八零、不一样的刘继涛(上)
行至耿家门口,润娘车才下得一半,耿氏就满脸愁云的接上来:“真对不住,你家里两个小的都病着,我还把你闹的来。”
润娘见她一脸的为难兼歉疚,心里倒是很过意不去,拉了耿氏的手道:
“是我累了夫人才是,夫人家里日日的人来客往的,且又要收拾起身诸事,却因着我关系叫钟家上门来烦闹,真真是对不住了。”
耿氏听了这话脸上越发显出愧郝之色来,长叹了声道:“早晓得如此难脱身,但宁愿不去做那劳什子的官,清清静静的在家可不好得很”
润娘只当他夫妻两个年纪渐老,不愿离乡背井的外放为官,二来也是舍不得女儿,毕竟这一去少说便是三年
“这次不是放到扬州做刺使么?”润娘挽着耿氏的手且行且笑慰道:
“那可是个好地方,唐人有诗云,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杨州。夫人且到那里享两年的福,再回转时玉箸小娘子可不就给夫人添了小外孙子了”
耿氏勉强笑了笑,脸上依旧一副凝重的样子,将润娘送至跨院门前,站住脚道:“我就不进去了,或有甚么事周娘子千万看在我面上担待一二分”
润娘与知芳互视一眼,微觉着有些奇怪,虽说并不干耿家的事,可是他毕竟是主人家,怎么好就走开了。然润娘嘴上却道:“夫人有事只管忙去,最多就是谈不拢,可有些么担待的。”
耿氏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愁眉苦脸的瞅了润娘一眼,转身行去。润娘主仆二人俏立院门,以目相送。
“娘子,我怎么看耿夫人怪怪的。”知芳微蹙起眉头,略有些担心地道,身后这院子悄静无声,却让人觉得有股无形的压力。
润娘斜眼向后一掠,心头也有些惴惴,转念一想不过是个败落人家的子弟,又有甚么可担心的,因而转身便进了院子。
可当知芳打起暖帘,润娘脚下却微微一滞,面上登时笼起一层寒霜,“你甚么时候改得姓钟了”
“润娘,好久不见”刘继涛依旧是一身素白长袍,神情里早失了那年的闲适散淡,也不像旧年重逢时那般压抑,微笑的眉宇间隐隐的透着志得意满。
润娘不露痕迹的退了两步,同时心思也飞快的转着,难怪耿氏今日面色惶愧,原来如此润娘倒不怨怪耿家,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他耿家身在官场,只怕是更加的身不由已。只是一想到刘继涛所使的手段,润娘不由打心底泛起阴寒:“刘大人诳小妇人到此,到底是何……用意”如今的刘继涛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人,润娘不得不小心措词,最后二字本是
“居心”可是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地转成了“用意”一词。
“无腔,退下”
“是。”无腔深深地看了眼润娘,垂首退了出去。
刘继涛一双秋潭似的眸光毫不避忌的直直的落在润娘冷肃的面上,语气里带着很淡的求恳:“润娘,我有话想跟你说”
“刘大人但说无妨”
冷硬、果决、生疏的一句话,砸得刘继涛面色微变。
“润娘,你我之间难道连单独说几句话的情义都没有了么?”刘继涛站起身逼近润娘,面上满是悲凄苦涩。
润娘一双冷泉似的眸子直看入他带了隐约泪意的眼眸:“若你还念着往日情义,又怎会使手段诳我来此”
其实刘继涛如果直接上周家去找润娘,润娘虽不会有好脸色给他,却也不至于如此。只是如今刘继涛竟对她使手段,令得润娘觉得当年种种柔情都成了笑话。
“呵呵………”刘继涛微侧过头苦笑数声,“我诳你来此,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说着他又袖中掏出一份契书交给润娘。
润娘展开一看,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