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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那盒子,打开的一瞬间,里面有微微的亮光透出来,很小,很柔,但却很吸引人的眼球,盒盖完全打开,里面躺着一枚玉石,未经雕琢过,通体雪白,月光一般晶莹清透,整块玉石像是有灵魂一般,散发着淡淡的柔光。
他轻轻的触上那块玉石,里面的光亮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分作两束,像小蝌蚪一般绕到他的手掌这边来,缠绕玩耍。整块玉石就像是个爱玩闹的孩子,他的手触到哪里,那两束光亮就跟到哪里,他看着,眼底充溢了许多的疼爱,不觉失笑。
手移开那块玉石,里面的光亮又慢慢暗了下去,沉寂了。
他小心翼翼的合上盖子,把盒子放回原处,从门洞里出来,盖上盒子。把土重新填回坑里,一切都复原,飞身上墙,到了院子里。从苏晓房间的窗户看进去,她仍坐在那个凳子上,几乎没有动过一下,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呆呆的看着火盆,目光迟滞。
他想进去,跟她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让她开心,却没有办法。要她和祝维摩决裂,这一步不知道走的对不对,但她如果继续跟祝维摩在一起会是什么下场,他现在也算是清楚了,为了不让那样的事发生,他只能这样做。
出了苏府来,他翻身上了门口那棵大树,树干斜斜分出来的一个枝丫上,已经坐着一个面色凄冷惨白的男子,正满眼笑意的看着他。
“我不曾骗你吧?”
“魂玉这一套说辞,并不是因为你我才信的,你不过是让我眼见为实了而已。”小六站在那男人身边,警惕的看着他,“你说你叫楚君?你怎么知道苏府里藏着这样的东西,而且还知道藏的位置在哪里。”
楚君转头看向他,拍了拍身边的树枝,示意他坐下。小六摇头,不愿意与他同坐,他冷笑一声,“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我没有朋友。”小六答他,语气冰冷。
楚君扬起声调,眼神怪异的看着他,那目光似乎是嘲笑,又似乎是同情,“是因为你得不到?”
小六仍是冷冷的看着他,“是因为我不需要。”
“你可以不需要朋友,但是不能没有敌人,因为那样的话,所谓近卫就没有作用了。”楚君曲着两条腿,在空中摇晃,似笑非笑的说,“既然成不了朋友,我很乐意做你的敌人。”
小六的眸子瞬间收紧,极快的探手出去,扼住他的咽喉,“你要是敢动她一根头发,我一定让你死得很难看。”
“哦?”楚君很好奇,歪着头看着他,嘴角带着渐深的笑意,一点没有叫人扼住命脉的苦楚,反而像是十分享受一般,愉悦的挑眉,从喉咙里挤出一丝气息,嘶哑的说,“听起来,倒是很值得期待呢。”
小六眼底越发收得紧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被他这样扼住咽喉的时候,还能笑着说出这样的话,而丝毫没有痛感。
他放开手,手掌被楚君的脖颈冻得发凉,他看着楚君那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幽幽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许多人都喜欢问我这个问题,偏巧我不愿意回答呢?”楚君啧啧嘴唇,饶有兴致的看着小六,“你也想杀了我?”
小六冷哼一声,“你不动她,我自然也不会动你。”
楚君也不生气,晃着两只腿,仰头看向高远处的长空,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片刻之后他才开口问小六,“我帮你弄到了那个墨竹瓶子,又告诉你魂玉的事,你不觉得也该为我做点事吗?”
小六想起第一次在荒山岭见到楚君时候的情形,他的身边竟然跟着一只猎豹,那豹子的眼睛血红,像是利剑一般的叫人心寒。这个楚君到底是什么他或许不清楚,但是能够驱使那样狂暴危险的动物,必定是一个来头不小的人,也就是说,这个人还有可以交易的价值,最好是不要得罪。
“你想要我做什么?”
“那个苏晓不是马上就要嫁人了吗?我要你替我看着她,不让她跟任何男人同房。”楚君说得很平静,但说到“苏晓”两个字的时候,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厌恶。
小六有些不解,既然他明摆着不喜欢她,为什么又要关心她,连她要嫁人这样的事也清楚,又为什么不许她和男人同房。
“给我一个理由。”他说。
楚君叹了一口气,“理由么,我的一样东西还没成型,不能受到干扰。”
小六眯起眼睛,“这和苏晓有什么关系?”
楚君转过脸来,看向小六,用闲散无聊的语气说,“与你无关。还有,既然你知道了魂玉和那女人的关系,就该保护好它,别让除你以外的人有机会接触到它。”
“这个自然。”小六点头。
楚君笑了,眸底却是空的,“眼看就要开春了,这天气也该暖和起来了。”
小六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并没有搭话。楚君见他这样的谨慎,又不爱说话,砸砸嘴皮,“你好无趣,到底是个冷血杀手。你走吧,如果交易可做,我会再来找你。”
小六冷冷的笑,“那如果我想找你呢?”
“医馆。”
小六也不再说什么,翻身从树上飞下,进了苏府里去。楚君在上面看着,目光清冷,自言自语,“维摩大人,我早说过,不要让我有机会与你为敌,可惜……到这一步,连后悔的资格,我也不会留给你。”
正文 317 安慰
苏晓在房间里,一句话没有说,一口饭没有吃,连水也不喝,就那样发呆。等那一盆的炭火烧尽了,莲心进来换了新的,小六倚靠在房门口,叫她,她也听不见一样,没有回答,眼神一直随着炭盆来回,那就像是一个有磁力的东西,一直吸引着她的灵魂。
被小六烧掉的那个盒子,祝维摩留下的盒子,她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炭火也许把所有都烧尽了,或许没有,她也不愿意去想了,当她对祝维摩说出那句不想再见他,当她抬起头来,再看不见他在那里时,她的心忽然跟那时的院子一样,空荡荡的只剩下寒冷。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者有没有在思考,割舍下这个时空最束缚她的那一部分,一直以来都是她所想要的,但她没有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会是是这种感觉,连心痛都没有,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无止境的空洞。
她丢失掉他了,又一次的。
没有眼泪,苏晓以为这一次她会哭得昏天暗地,但是什么都很安静,就连她自己也很安静。她在那里坐了整整半晚,莲心进来了几次,把烛火挑明,给她披上厚衣服,问了她几句话,她仍不回答,她端来的热饭热菜,她也没有动过一口,冷了一晚。
莲心出门来,小六从外面回来,后面跟了暮雪。
莲心第一次见到暮雪,虽然是夜里,屋顶上四盏灯笼和她手里的提灯,光线加在一起也只勉强看得清他的脸,但她仍然震惊了,终于明白他们说他好看得要人命是什么意思。饱满的眉目,微陷的眼眸。鼻唇精致得几乎让人觉得不可能。尤其那看人的眼神,明朗爽快中带着与生俱来的一点妖媚,伏在眼角似有若无,一下子就勾住了人的心。
小六大概也能猜到莲心的反应,他第一眼见到暮雪这个人,也惊了片刻。
“他来了,让他进去吗?”他勾手用拇指指了指后面的暮雪,问莲心。
莲心回过神来,指了指房门里面,对他说。“小姐在里面,小六应该跟公子都说明了,还请公子好好安慰小姐。”
“你是苏晓的贴身丫鬟?”暮雪从小六后面走出来。身上披着苏晓的鹿皮大氅,他走到她面前,对她眨眨眼,“你叫什么?”
莲心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低下头去不敢看他。弱弱的回答,“回公子的话,我叫莲心。”
“叫我暮雪,我不是什么公子,夫侍的地位也不比你高,咱们以后平起平坐。就是朋友。”他看着她,细细的笑着说,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转头对小六说,“你说呢?”
小六耸耸肩,“随你。”
暮雪仰头笑了一声,“你的个性我喜欢。”他转过来看着莲心,她也恰好抬起脸来看他。似乎是在仔细的观察他的样子,眼底带着女孩子的娇羞。许多女孩子见了他都是如此,只有苏晓那妖精,压根没把他当男人。
他看她时,她又红了脸,垂下头去,“公子请进。”
暮雪伸出一个指头,摇了摇,“叫我暮雪,也不用说请。”
苏晓很为难,神色尴尬,他呵呵的笑,也不再逼她,“你和小六先去休息吧,那小妖女就交给我,放心。”
莲心听到他这样称呼,有些诧异,抬头看着他,他对她眨了一只眼,笑笑的进去了。
小六在后面看着,神色复杂,莲心走过来,扭头看着身后那扇关上的门,轻声道,“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小姐会喜欢这个……暮雪了。”
小六也点头,眼底却是冰冷如铁,“你猜我在哪里找到他的?”
“医馆?”
小六摇摇头,抱臂,冷笑一声,“绛红楼,他正和王爷在那里跟几个男倌赌钱,男倌们似乎都跟他很熟络,叫他雪儿。”
莲心又吃了一惊,捂住口,“雪儿?”
“连你也听过这个名号,可见他在男倌那一行,名气确实不小。”
莲心摇摇头,“我只听说这个雪儿是西域第一美男,却不知道他是……男倌。”
小六转身向外走,“不然你以为龟兹王为什么喜欢他。”
莲心的身子一软,眼底透出失望的神色,抬头问小六,“你去哪儿?”
他摆摆手,“送王爷回宫。”
莲心呆呆看着小六走远,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过身来,看了看房间里面,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关上了,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她想着要不要准备什么送进去,最终还是没有,只是站在那里,等着。
房间里面,暮雪坐在苏晓旁边,侧脸看着她,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他自进门来,苏晓就没有抬眼看他,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看着桌上冷掉了饭菜,再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处在什么样的心情中,只是没想到一个祝维摩,能让她这样的看重,这样的割舍不下。
他等了一会儿,她似乎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他甚至都不清楚她是不是知道他在这里。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苏晓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了晃,她这才醒了一般,深吸了一口气,转眼看过来,就见暮雪含笑的琥珀眸子,正温软的看着她。烛光之下他的眸子越发的好看,清透莹亮,比月光还要亮,却比月光柔和。
“暮雪?你怎么来了。”苏晓歪着头看着他,抬起手来,伸出去摸了摸他的鼻子,“你的鼻子怎么可以长得那么好,一定不是真的吧。”
他拿开她的手,“不要强装着没事,我是你的朋友,你可以相信我。”
苏晓把手抽回来,叹了一口气,“是小六找你来的?”
“他们大概真的以为你喜欢我,才叫我来安慰你的。”暮雪把身上的鹿皮大氅退下来,披在她身上,“手那么凉,冻坏了身子就不能娶我了,我那份嫁妆还等着早日出阁呢。”
苏晓无语的笑了一声,“你有没有……”
暮雪抢过她的话来,接下去,“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