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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欢宠:帝凰妃-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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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真这样想?”胤王伫足一问,见允聿一脸真诚,仍是他认识了二十多年的模样。他当自己是兄弟,真的从来不曾变过吗?
允聿略略怔住,片刻才低声道:“殿下……是发生了何事?”
何事?自然是天大的事。
胤王探究目光落在面前之人脸上,他细细地瞧,细细地看,果真从这张脸上看出几分与自己的相似来。浓黑长眉,分明有七分像了父皇……原本不过三分的像,被他越看越像,越看越心惊。
腰际长剑未卸,胤王一手紧握住剑柄,剑身擦着金甲战袍,发出令人难耐的“兹兹”声。
这便是叛党梁王的儿子吗?他皇叔的儿子?
“殿下,殿下——”
允聿见不说话,不免又叫他几声。见他回过神来,他才劝道:“是不是路上太辛苦?不如先回营帐歇一歇?”允聿见他眉宇间尽显疲累,又长久失神,便以为是他车马劳顿所致。
胤王依旧凝看着他,恍惚中似才想起原来这一个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他甚至还不知道,父皇即将要把他的堂妹赐给他做妻子。
心下冷笑,这个秘密冀安王爷瞒得那样辛苦,真若等到那一日,冀安王爷还打算瞒下去吗?真要看着他们兄妹**,天理不容?
思及此,胤王正不回身,仍是往前缓步走去。允聿无奈,只能跟着。眼前几处篝火映入眼帘,胤王的眼底却是锋芒闪动,竟是难得笑了:“你父王有话要我代为转告。”
听的是父王的话,允聿眼中一亮,忙问着是何话。胤王淡淡开口:“他要你无论如何也要活着回去。”
殊不知允聿浅浅笑出来:“那定不是他要说的,定是我娘想说的。”长这么大,父王对自己甚为严厉,唯有娘亲才会说这样的话。
边关之地,风比崇京的更冷更冽。夜幕中,那两抹身影迎风而上。胤王却突然道:“也许你父王是年纪当年你大哥的死,不想今日你与你大哥一样。”
大哥一走,他便是冀安王府唯一的血脉。允聿不禁动容,语声似叹:“大哥是为南越死的,我一直以他为荣。”
“是吗?”胤王自城墙下闲闲一站,冷着脸道,“你可知道当年你大哥是截杀梁王次子的功臣?”
大哥的事迹,允聿自是异常清楚,即便父王和娘亲决口不提此事,他亦是有办法千方百计打听到当年的情形。
“怎好端端提及这个?”允聿面色覆疑,总觉得今日胤王有些奇(提供下载…)怪。
胤王忽而抬手,在允聿肩上拍了拍,目光望向远处,低低道:“当年梁王次子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孩,尚无反抗能力,倘若他能活至今日,便也是你我一般大的年纪……”
允聿听得越发茫然。
“他若活着,会想着报当年被株伐灭门之仇吗?”
这一问,不知道为何令允聿蓦然心惊,他沉思片刻,才开口道:“梁王乃是叛党,要说报仇他也根本没有理由。可要说不报,也全然不可能,毕竟于他来说那是他的家族,是他的血海深仇。”
胤王猝然一笑:“很好!”
允聿与他相交甚久,他最是了解他,他是什么便说什么,从不在他面前隐瞒。
允聿脸上无笑,仿佛是想起什么,话语里也有了异样:“莫不是连妃娘娘的死有了新的线索吗?”胤王今日这样怪异,现在又来问他什么报仇不报仇,允聿听得冷汗涔涔,最坏的打算,便是连妃的死与皇上有关……
胤王心中一震,却是摇头。他竟这样信他,半分不疑心自己,还荒唐得由梁王一事联想至母后的死……“回去休息吧。”胤王淡淡撂下这样一句,转身便大步朝自己的营帐而去。
允聿稍愣片刻,瞧见那抹身影已不见,他才走了几步,便听得一侧邱将军叫住他。允聿侧目,见邱将军一手一个酒瓶,丢一个过来给他,朗朗笑着:“迎亲路上一别,已甚久无人与我畅饮了!”
允聿笑着敬他:“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将军。”
邱将军仰头饮酒,畅快笑道:“其实你与殿下的交情也不必我说话,殿下岂会真的就罚了你?大约是战事紧张,殿下略有焦虑,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怎会?”胸腹间已有酒热翻腾,允聿将先前不快一抛,与邱将军席地而坐,侃侃而谈起来。
令妧是头一次夜宿在战场营地上,帐子里设了暖炉,倒是不觉得冷,只是仍是一点睡意也没有。睁开眼,外头巡逻侍卫的身影直直折映在帐上,还能清晰地听见外头的脚步声。
隔壁胤王的帐子也未熄灯,他初至边关,又是元帅,难免谨慎一些。
整夜未眠,待到晨曦时分略有睡意,迷迷糊糊之中,令妧似闻得城楼上鼓声大噪。鸣鼓则进鸣金则退,令妧亦是知晓的。她匆匆起身奔出营帐,远远只见一批人马整齐朝城门涌去,令妧心下一惊,先前一直是夜琅攻城,如今鼓声却是南越这边传出……已出城迎战了吗?
令妧欲往前看个究竟,却便两个侍卫拦下:“公主请回,殿下特地吩咐属下要好好保护公主安全。”
令妧只问:“殿下出城了?”
“是。”
“何时的事?”
“一炷香之前。”
“将军们都出城了吗?”
“田将军与几个副将留着。”
“那世子呢?”
“世子也出城了。”
令妧问一句,侍卫便刻板答一句。先前双方兵力悬殊,故而田将军不敢出城迎战,如今胤王带兵参战,出城击退蛮夷军是迟早的事情,胤王是来立功给越皇看的,绝不会坐以待毙。只是——令妧总觉得胤王此举太过轻率,她心中不安,似有什么事要发生。


【涅槃】19
胤王大军离京已有十多日,越皇时常忧心忡忡,留重臣于御书房议事当晚,竟突然病了。
越皇虽是老了,可向来也算健朗,如今可谓是病来如山倒。
御医们谨慎守在帝宫,一说皇上连日劳累,心力交瘁,又说皇上上了年纪,抵不住冬日的寒气。
“一群饭桶!”锦衣华裳的萧后一脸戾气,狠狠凝住地上几位御医,修长丹蔻指向众人,“皇上日理万机,尔等却连皇上龙体都保不住,那要你们何用!”
“皇后娘娘息怒!”御医们慌忙俯首。
一抹纤弱身影挑起了薄纱帷幔出来,静公主容色憔悴,眸子里盛着漫漫一线光亮,她也不看萧后,只朝孙连安道:“父皇醒了,要召见诸位王爷。”
孙连安领旨下去了。
御医们闻得皇上醒了,慌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冲进内室去。
萧后似是震惊,一把握住静公主的手,沉声问:“只说见他们,没说见本宫吗?”
明亮内室里,轻纱薄帏撩动着散淡熏香,却是掩不住流淌在空气中的丝丝怒意。静公主吃了一惊,她从小便是由萧后看着长大,倒是也不至于过分惧怕,顿了顿便开口道:“是,父皇没提。”
没提。便是防着她了。
萧后心下冷笑,到底是松开了握着静公主的手,挥挥衣袖道:“罢了,去吧。”
“母后……也要当心身子。”静公主朝她欠身,而后转入内帷。
穆旦见萧后从殿内出来,忙上前扶了她的身子,穆旦又睨了一眼萧后身后,未见静公主跟着出来,便小声问:“娘娘这就回宫吗?”宫婢还以为现下这种情况,皇后娘娘定会留守在帝宫不走的。
萧后眼底闪过一丝阴戾,她不免回头又看了看身后的帝宫一眼。重宫掩映,在暗夜里徒然瞧出了威严萧瑟来,萧后兀自一笑,“本宫这衣裳脏了,正是时候回去换一身。”他现在不召见她,迟早都是要见的。
夜风微寒,冗长甬道恍似一眼望不到尽头,萧后与宫婢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静谧月色中。
凤宫里,宫人们竞相奔走,准备汤浴、汤匙,又早有宫婢小心捧了熏香静候在汤池边上。
萧后只一袭轻薄纱衣入内,白皙胴 体若隐若现。宫婢上前小心褪下她身上的轻纱衣裳,琉璃灯被一室氤氲掩映,毓秀灯光也显得暗暗沉沉。萧后虽已过不惑年纪,却因不曾生养过,至今仍是婀娜身姿,丰胸翘 臀,没有妇人的老态,比年轻女子更加丰 腴。
孙连安已在厅内等候多时,遥遥瞥见窗纱上的身影,他忙正了身朝外头站立。萧后由穆旦扶着入内,孙连安望见她走过,只觉拂面一阵浓密花香,闻着却也不腻。他忙朝她行了礼,笑道:“娘娘,皇上说要见您。”
穆旦心生讶异,瞥一眼萧后,见她面如依旧,转身便道:“那孙公公便带路吧。”
静谧暗夜,内室几盏琉璃灯照着空旷帝宫里那抹萧瑟身影。越皇静静靠在龙床软垫上,偌大寝宫不见一人。他早前让静公主去了偏殿休息,诸位王爷已于一炷香前出宫,越皇定定想着方才在床前发生的一切,嘴角噙一抹阴冷笑意,寂冷目光望向帘外——萧后婀娜的身姿掩映在帷幔上,珠翠声清晰,环佩锒铛,不消片刻,便见重帷被人拂开,萧后独自入了内室。
她手中端一碗汤药缓步上前,微微屈膝朝他行礼。
越皇笑了笑,摆摆手道:“罢了,此处无人,还顾着这些虚礼做什么。”
“臣妾方才来时正见御医送药来,便顺便端进来了,皇上且先喝了吧。”萧后说得认真,顺然在龙榻前坐下,用汤匙舀了,低头吹了吹,才送至越皇跟前。
病中的帝王早已收起先前的戾气,容色里俱是笑意,乖顺地低头喝了一口。萧后一口一口喂他,直到药盏见底,她顺手搁在一侧,又俯身替他擦拭嘴角残汁。昏暗灯光照着眼前明黄与朱色交映,威严里生出几分柔和来,霎时恍惚,萧后以为是回到了她刚入宫的那个时候,她与他夫唱妇随、举案齐眉。
那时候,没有妹妹,没有连妃,没有欣妃……只有她与他。
越皇定定望着自己的妻子,他与她夫妻三十载,如今这般看着,竟像是觉得陌生。终是时光荏苒,任她再注重保养,他这样近看她,再好的胭脂都挡不住岁月留下的痕迹。越皇心中一叹,容貌不过一具躯壳,心若狠毒,再是貌美亦不过是粉色骷髅。他伸手握住萧后的手,惶惶似忆起昔年事:“朕还记得当年你刚入宫时的事,你每次见朕,必要沐浴更衣。朕还记得你身上的香——”他轻阖了双眸,轻轻一嗅,又是笑,“还是迷迭香。”
女子最怕的无非是红颜逝去,迷迭香可以防衰老,她从入宫便一直用它沐浴熏香。
萧后听得心头软了几分。
越皇睁眼,又看着她,叹息道:“朕这一病才知,人是不得不服老啊。”
“皇上可别胡说,您不会老。”萧后语声轻软,悄然反握住他的手。
越皇笑了,却是不动声色带开了话题:“本朝没有早早立下储君的先例,亦是没有立长立嫡的规矩,太子需得贤德兼备,才智出众。”到底是说到点上了,萧后心中一窒,却并不答话,就这样静静听着。他又道,“老二聪慧机敏,朕从没说过他不好。”
萧后直直看着他,妄想从他的口中听出些许希望来,哪怕是一线希望,可都没有。他未说庆王不好,却也没说好,太子之位仍如浮萍在水,荡然没有着落。
腕口的手一紧,越皇突然道:“朕还活着,荣宁,你就这样等不了了吗?”
一语揭破先前所有的温暖,冰冰凉凉又将萧后拉回到现实中来,她笑得凄楚,昔日郎情妾意的时光果真是去了,再也不可能回头。当年的她太过天真,以为一心一意对这个男人,他便会如她爱他一样将自己捧在掌心中,却独独忘了,这个男人不止是她的夫君,更是全天下的皇上。
“臣妾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再没有先前娇态,萧后语声里又剩凉薄。
越皇浑然一笑,松开握着她的手,一落广袖指着眼前空地:“朕的儿子们就跪在这里……朕召他们入宫,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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