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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边关开战,洛暖心心里忽然灵光一闪,又打起了别的主意来。
正在这时,掌柜的上来了,这次的神态,倒是平和了很多,只见他先是鞠躬,然后将洛暖心往最后的一间厢房里请。
在走过厢房的时候,洛暖心看到其中一间厢房的纱帘动了一下。再看看自己所坐的角度,她忽然明白了,那躲在暗处偷窥她的人,就在这间厢房里面。
这是一间挺大的厢房,大约一两百平米的样子。由一堵大大的山水屏风隔开,形成了两个大大的隔间。
一入门口,首先映入眼帘的,绿色的植物错落有致,摆满整个厢房,靠窗的位置,布幔低垂,纱帐飘飘。其间的太师椅,八仙桌,不论台凳桌球,均是一律的淡色色系装饰,简单而不失高雅,奢华而且低调。
孙标礼貌地请洛暖心坐下,然后,走到屏风之后说了句什么。
洛暖心凝了凝眉,对古代这种隔帘待客的习惯很不以为然。而且,她早在入门之时,就感觉到了,除了面前的三人,这偌大的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绵长而又悠远,时有时无。
看来,对方也是个练家子,而且武功不弱。而且,他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迹,否则,洛暖心不可能一入门,便可以觉察到他的存在。
八仙桌前,洛暖心大大方地坐下,手中的折扇甩开,不问主人,只朝着孙标淡淡地问了句:“大师傅人呢?”
“大师傅马上就来。”都是人海里打滚的人,想是得到了对方的嘱咐,人老为精的掌柜孙标偷偷地瞥了一眼雕着山水图画的屏风,然后命人冲茶,这才叫人唤大师傅上来。
“那好,掌柜的,麻烦你准备纸笔吧……”既然主人不现身,她没有必要表现得猴急,猴急的,于是,她也不啰嗦,只问人拿过纸笔,就挥手写下了十几款的家常小菜。
而她写的内容,极为单调,材料,也极为普通。除了豆腐,竟然就是土豆。
掌柜的拿到了那张菜单,竟是看也不敢看一眼,就急忙地呈到了屏风里面。
四周寂静下来,远远近近的呼吸声,是这间空荡荡的房子里唯一的响。早在孙标拿走了那张菜单之后,洛暖心就拿过刚冲好的茶盏,慢慢地喝了起来。
她一边喝,一边望着台前桌尾的装饰,这里的每一样东西,若带回现代,怕都价值不菲。
绿茶略苦的味道,慢慢地在口腔内滑动,洛暖心自来到这里,就发现,这里的人,偏爱绿茶,抑或是清茶。她记得,中国的茶历史源渊流长,不会在这个架空的时代,就只有绿茶这些简单的茶品吧……
就这样想天想地,当洛暖心第一盏茶慢慢地落入肚子里的时候,孙标走了出来,垂手立在屏风之侧,然后,一直沉默着的屏风的那一端,终于传来一个略低而且温和的男子声音:“看来,公子倒是个有心人……”
听那声音,男子还甚是年轻。
温和,儒雅。
有云的飘逸,风的灵动,水的温凉。听在人的耳里,就好象是拂面的春风,令人舒适十分。然而,那淡然的语音里,却又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深沉意味,淡淡的凉薄,夹杂着高不可攀的傲然。只是,那样的不自然流露出来的高,仿佛是敲击的乐器最后落下的余音,不认真听,还真听不出来。
那样的声音和语调,成功地令洛暖心怔了一下。
虽然知道屏风里面有人,可没有想到会是一个如此年轻而且好听的声音。而且一定是个自以为是的,清高无比的主儿。
洛暖心手中折扇“唰”的一声张开,她握在手中,又一点一点地折叠起来,过了半晌,才淡淡地问了句:“何为有心?”
一张菜单,落入了他的手中,就只得了个“有心”的评价?不得不说,这主儿,又是个喜欢顾左右而言他的迂腐分子……
男子的声音,是在洛暖心轻慢的声音落下之后,才再一次响起的。屏风之后,宣纸的“悉索”声沙沙入耳,男子仿佛翻看良久,才慢条斯理地说了句:“餐饮之道,能以最平常的材料,做出最出人意料的美味,此为有心,乃称之为大师。”
男子的声音,清雅,淡定,仿佛永远不起波澜的古井一般,不论井外如何的风起云涌,他充其量只是坐看云起。
洛暖心嘴角弧形上扬,她抬头,望着屏风,又仿佛穿透屏风,望到了不知何处的天外一般,冷笑:“在下只是纸上谈兵而已,公子谬赞了!”
“而且,在下只为生意,也只为银子……”
不等男子回答,洛暖心又搭了一句:“还是先找大师傅来吧,我教,他做,若能入了老板您的法眼,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谈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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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洛暖心的一针见血,对极了对方的胃口,屏风之后,忽然传来一声音低促的笑:“好,就依公子所言。”
一句话说完,只听屏风之后传来推动椅子的声音,下一刻,细碎的脚步声如雨落春笋般的响过,然后,一袭如雪的白衣,从宽大的屏风之后,慢慢地走了出来。
折扇在手中转了个圈,洛暖心已隐隐的不耐。她抬头,再想说什么时,忽然之间,就觉得目眩神移。
收放式的屏风,被一寸一寸地收起,敞开的窗口,将先前被屏风遮挡的光线,无一遗漏地洒落。
随着日光布满整个角落,那光的源头处,一身白衣的年轻公子,逆着日光,正一步一步地向洛暖心走来。
日冕仿佛一个巨大的光罩,带着午后刺眼的光芒,将他完全笼罩,而他的人,更象是九天之上的仙人,踏波凌云,冉冉而来。
近了,再近了。
洛暖心终于看清,满屋的绿色映衬里,翩翩而来的年青男子,只一个出现,就掩盖了天地万物所有的光辉。
只见他发似泼墨,眉如远山,鼻若悬胆,刀削似的薄唇轻轻地抿着,因为带着一抹笑的缘故,两个深深的酒窝,仿佛还带着浓浓的醉意,哪怕只看上一眼,就会随之沉沦。
而他形态清瘦,气质优雅,单看那仿若踏在云端上的脚步,不论怎么看,都是一位谪仙般的公子。
年轻的公子含笑站在洛暖心的对面,然后静静地望着她,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出来。
洛暖心的惊诧,只是一瞬。具体地说,当她看出那位年轻公子眸子深处的淡然和冷意时,所有的惊艳,都已消失。
洛暖心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天生就得到老天的厚爱。
他们或丰神如玉,或聪明绝顶,或家财敌国,或者清高孤傲。那些,在众人的眼里,都是踩在云端的人物。
可是,那些人,也通常都是无心的人。
因为,他们有着得天独厚的骄傲的资本,再加上众人的吹棒,渐渐地感觉到身边的人都跟不上自己的步伐,渐渐地,他们就将所谓的平常心抛下,渐渐地,就真的将自己,和神类媲美……
可他们并不知道,或许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从云端跌落尘埃,通常只要一瞬间的距离……
而洛暖心生平最看不上的,也就是这种人。
年轻的白衣公子淡淡地笑着,对着洛暖心伸出手来:“在下宁轩,有幸见过公子……”
“在下银八。”洛暖心嫣然一笑,倾国倾城,然而,那样的笑,却未达眼底。然后,在宁轩还未作出任何反应的时候,她就轻轻地伸出了自己手。
那手,就在宁轩的指尖,可以触到那只剔透如白玉的手时。洛暖心再微微一笑,伸出的手,蓦地转了个弯,再一次地,端起了放在一侧的茶盏。
清凉的茶水灌入喉咙,沁人心脾,洛暖心复又坐下,将茶盏又一次放在了桌上,然后侧过头去,疑惑地问了一句:“怎么,宁东家不坐的……”
被人忽略的手,很自然地收了回来,被洛暖心小小地摆了一道的宁轩,忽然微微地笑了起来。
这一次的笑,不同于刚才的淡然和温和,深藏的凉薄和阴沉。这一次的笑,仿佛突破云层的暖阳,虽然隐约,却直温暖人的心底。
这一次,和以往的敷衍不同,他的笑,是单纯地为了笑,而笑。
有多久了?他再没有因为笑而笑过?
很多年后,宁轩还记得洛暖心当时的样子。
那样的一个女子,拥有着男子都无法匹敌的骄傲和高度。
午后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更衬得她肤色娇媚,五官精巧。
可无论是谁,只要一眼看过去,都不能将她归类于那种无才便是德的女子……是的,女子,阅人无数的宁轩只一眼望去,就知道那个端正地坐在桌旁的男子,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少女……
应该说,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漂亮,而且耐看。
她的鼻子很挺,她的眼睛很亮,无论是快乐的倾泄,还是简单的漠视,都令人身不由己地追随,而她身上那种稳重而且睿智的气质,更是令人心折。
就象现在,一袭暗红的她,身上仿佛还带着远处的烟尘气息。可是,就是那样的烟尘气息,使人生生地从这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身上,品出了些微沧桑的感觉。
知道她用的是假名,隐约觉得她是意有所指。他开始想,若是那个人知道了,竟然有人用他的名字再加上个八字,还不气晕了……
他忽然很期待,那个从来冰山一般的模样,也会有一天,被人气疯了一般的样子……
年轻的白衣公子再次笑了起来。淡若明水,灿如黄花。他说:“银……公子,幸会了……”
银公子,银八公子……
“叫我银八,就可以了……”仿佛很满意对方的反应,那个“八”字从他的口中吐出带了十二分的讽刺意味。洛暖心忽然期待起来,若有一天任中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人加了个“八”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那一定是非常精彩……
嘴角再弯了弯,闪出一个漂亮的弧形,洛暖心点头,然后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望着好看得连神灵都嫉妒的宁轩,再静静地笑了一下:“言归正传,我们还是先叫大师傅来吧……”
宁轩倒是愣了一下。同时,也有些失望。他想,自己真情流露的笑,看在这女子的眼里,却原来,什么都不值?
转而,他又摇头笑了起来,他在想什么呢?
挥了挥手:“让李师傅进来吧……”
李师傅闻声推门,先来到宁轩的面前,跪下,规矩地对他行了个礼。而对于宁轩以外的人,哪怕是坐在宁轩对面的洛暖心,却似乎正眼都没有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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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只为主子,那叫忠心,可若眼里只有主子,那就是敷衍趋势之辈了……
李师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五官略肥,神情憨厚,想来是见到老板的缘故,他的脸上还带着笑,隐隐有些诌媚的味道。
洛暖心斜眼望去,扯了扯唇,却不说话。
宁轩早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重又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却也没有半点表情的淡漠,他抬首,只望着静品茶的洛暖心一眼:“是这位……八爷有事找你……”
八爷,王八也,不知为什么,一听到这两个字,就会觉得赏心悦目。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盏,一双会说话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那位所谓的幸运楼大厨,温言说道:“在下有一些家传的菜谱,想借李师傅的手,制出一二,不知道李师傅愿意否?”
洛暖心“家传菜谱”几个字一出,李师傅的眼里就闪出了光彩。他连忙换上一种口气,点头:“李某愿意效劳。”
洛暖心的眸子里,有不明意味的讽刺一闪而过,她再笑,温言说道:“那,有劳了……”
宁轩侧过头去,捕捉着女子眼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