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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终究还是落入了自己的算计不是……
任中银的眸子一暗,并没有因为这女子落入自己的算计而显得开心。相反,在他的内心,更多了一重郁郁之意。看来,他还是没有猜错,这女子,还是如此的重情,还是如此的令人一眼,就可以看透……
于是,他在洛暖心抬头的一霎那,在她用几乎可以杀人的眼神,定定地对上自己时,任中银的手,不动声色地放开了那个舞姬的腰,然后在洛暖心的怒视之下,不动声色地正了正身子:“银元帅确定有话要和本王说……”
这个可恶的人啊,洛暖心气向几乎磨牙。可是,碍在任中炎兄弟在场,她只好收敛着怒意,用几乎僵硬的声音说道:
“不错,银某希望是现在……”
整个过程,洛暖心都在用几乎可以吞噬一切的眸光,怒视着那个可恶的人,双手紧紧地握在袖中,眸子里,是不顾一切的光芒。任中银,向来居心叵测的你,为何,总是一再触及她的底线……
天暮山那个地方,你若早就知道,却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如果你故意隐瞒,却又为何在此时,在任中炎我任中垢的面前说出?
“可是……”效果,是意料之中的。而且,洛暖心的表情,比起他先前的预料更加的过激。可是,任中银还是不敢放松。
他转过眸子,故意忽略洛暖心急切得几乎是迫切的眼神,望着任中炎,略微迟疑。他微微地摇了摇头:“太子在侧,难道银元帅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已经有些逾越了么……”
“你……”洛暖心气极。这个任中银,见过令人讨厌的,还没有见过如此令人讨厌的……
什么叫逾越,什么叫过分?人都说胜日皇朝的三王爷耳目遍布天下,大小事务无所不知,难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早已叫人暗中查访这个叫“天暮山”的地方吗?
可笑的是,他一直揣着明白装胡涂,到了此时,才想要说出来,吊自己的胃口……洛暖心几乎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任中银。可是,再看一眼对方气定神闲,明显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神情,洛暖心隐隐涨红了脸……
质问的话,就在唇边,可是,洛暖心却生生地忍住了。
不在喜悦时许下承诺,不在忧伤时做出回答,不在愤怒时做下决定。这是洛暖心的信条,也是她的原则,所以,此时,她才能习惯性地打住,用来缓和情绪。
只是,这笔帐,她记下了……
任中银……
她倏地转身,面向任中炎,微微抱拳,以冷清却不失急切的的语气说道:“太子殿下……”
V338
看到任中银和洛暖心之间的暗涌,任中炎的眸子里,有什么情绪闪过。看到洛暖心被任中银如此刁难,急又急不得,怒又怒不得。他的眸光再一闪,仿佛证实了什么一般地,转而对着任中银笑道:
“好了,本太子也累了,今日到此为止吧……三皇弟,他日,我们再来饮过……”任中炎一番话说完,便拿起放在手边的布巾,轻轻地拭了拭唇角,另一只手,近乎优雅地放下手中已经喝了一半的酒,然后起身,告别。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地,他的身子才只动了一下,坐在他身侧的任中垢,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随着任中炎的步伐,随之离去。
一场各怀心思的欢宴,因为一段小小的插曲,就此告一段落。该走的人,走了,不该走的人,还如同计划一般地停留在原地……
灯光下的背影,被拉得很长,暂时地挡住了洛暖心恨之入骨的视线,只是,第一次看到洛暖心如此的的激动的任中垢,在经过两人身边时,有意识地脚步微微地顿了顿,然后,静静地露出一抹淡笑,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犹自愤怒不已的洛暖心——看来,他的最亲爱的三皇帝,终于都拂到了这个年轻元帅的逆鳞。那么,他很期待,这个年轻元帅的一怒倾城,更期待看他的三皇帝狼狈不堪的样子……
三皇弟,看来,这一次,你很可能要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这兔子急了,还会跳墙,更别说此时站在你面前的,本来就是一头凶猛的狮子……
银八……
可是,这些,洛暖心都已经顾不上了……
她的眸光,一直定定地停在任中银的身上,生怕一个晃眼,那人就消失了一般……
任中炎和任中垢联袂离去,宴席上,顿时冷清起来。能在王候的面前表演歌舞的人,都是些人精里的人精,此时看到气氛不对,早就作鸟兽散般地逃了开去。
厅堂大门紧闭,所有闲杂人等全部退开,只有站在正厅里的两人,剑拔弩张。
看到任中炎和任中垢离开,任中银的眸子,终于令人无法察觉地松了一下。他忽略洛暖心的眼神,慢慢地转过身来,在锦凳之前坐下,这才轻轻地开口:“说吧,你有什么要问的……”
本来咄咄逼人,不愿意忍让分毫的人,突然之间,变得如此的沉静和柔和,令还在怒气横生的洛暖心不由地怔了一怔。
然而,也只是一下,她恢复了常态,她握紧拳头,望着那个有着一对纯净如海般的眸子,可是心里却总是满是阴谋诡计的任中银,眸子深处无意识地掠过痛楚的、复杂的光芒。
然后,她开口,定定地说道:“想必三王爷对于要问的事情,早就心知肚明了吧……”
洛暖心的话,和表情,都带着暴风雨即将来临时的隐忍和阴沉。那样的几乎是不带一丝尊重的话,就仿佛是信手拈来的质问,还有不满。要知道,因了旧仇独出怨愤,洛暖心在任中银的面前,也从来都是“我,我”的自称,不称属下,不道尊姓,最多也是一句“银某人……”当然了,这个“银某人”的后面,通常是加了缀角的……
想一想这人的可恶,看一下他的所作所为,那一种将天下人都傻瓜的卑鄙心态,所以,此时生起气来,语气更是当仁不让。
任中银忽然微笑起来。他望着因为气愤而小脸涨得通红的洛暖心,那因为愉悦而翘起的唇角衬得他一张冷凝冷酷的俊脸,霎时多了几分平时所看不到的魅惑的风致。
看来,他这一步棋,还是走对了——你看到过还会生气,还会发脾气的人,死气沉沉,求生不得的吗?
只是,天暮山一行……
不知想起了什么,任中银的心不觉一跳,然而,他快速地制止了自己的异态,不让自己的情绪,在这个虽然并不多疑,其实却非常敏感的女子面前出现。
于是,脸上的那抹淡笑,随之敛起了,他摇头:“不好意思,本王恰巧并不知道——不过,银元帅若想问的话,本王有问必答……”
什么恰巧不知道?
洛暖心已经再次暗淡下来的眸子,几乎又再喷出火来。她怒极,恨恨地说道:“天暮山……”
这个讨厌的人,真的是明知故问。当然了,最讨厌的是,他到了现在,还在假装胡涂……
“天暮山就在烈焰境内,越边境,到一个叫做霞错的地方,那里,群峰连绵,最高处,就叫天暮山——当然了,天暮山只是我们的称呼,当地人叫他做霞错,意为天山……”
知道洛暖心的忍耐早已到了极限,此时的任中银,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戏谑,又或者是严苛,他的反应很快,回答也详细,答完之后,他定定地望着洛暖心,想看这女子,将会如何反应……
要知道,位于烈焰国内的天山,海拔极高,半山碧绿半山洁白,还有一半,直上云霄,却是世人从来都没有人能到达过的处所。那样的绝顶之巅,高不可攀,又因为烈焰人中最古老的信仰,所以,那座主峰,在当地人的心里,几乎是神山一样的存在。每年冬雪降临之际,冰封山谷,所有的足迹都被湮没,可是,若春季来临,冰雪消融,山上洪流极多,而且极频,所以,即便是世上最绝顶的高手,以及最有经验的登山都,也绝对不敢轻易地攀登此绝顶……
当年的任中银,为求一真,曾经一行。当年的他,曾经在一片茫茫洁白之中,几乎迷失,最后,还是机缘巧合之下,被人救起,然而,当他从远方归来,所求得的东西,却再也救不回自己想要救的人……
不知想到什么,那个向来意气风发的天之贵胄,王之贵胄,忽然之间,微微地苦笑起来。那样的满是忧伤和苦涩的笑意,映着满室的如水灯火,就仿佛是荏苒岁月覆盖的过往,白驹过隙,匆匆的铸成一抹哀伤。
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那样的无望的情绪,仿若是被岁月覆盖的花开,一切白驹过隙,最终成为空白。
“天山……”洛暖心的神情,渐渐地迷惘起来。那个叫什么霞错的,也就是天山,她倒是在地图上看过的。可是,真的就是那里么?
她以为,天暮山必定在云天之外,四海之最,又或者说,在缥缈的仙山云海之间,所以,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穷其一生,都无法寻到那个处所了。可是,现在一经任中银解释,她又开始了更深的迷惘。当然了,对于这得来全不费功夫的答案,更是意味难言。
又或者说,她应该听信那个人的话,去那里看一下……
“天暮山,因为海拔极高,气候极冷,山顶之上,一看四季,都是冰雪覆盖。所以,常人不能达。又因为那里是当年人王的居所,所以,常会世人膜拜,想要去到那里,也并不容易……”
任中银望着这个意志坚决的女子,语速很快,描述也是极其详细,说到最后,他忽然摇头:
“我虽然不知道你要去那里做什么,可是,眼下太子来到军营,你是不能擅离职守的……”
洛暖心知道,任中银说的,是实话。要知道,太子西巡,百将归位。如果说她身边一军之帅,却撇下众将,独自离去的话,那么,她相信,不论是任中垢的借题发挥,还是任中炎的明正问责,她都一样逃脱不了被苛责的下场。
可是,她又不能不去。就如她不能对于蓝埏正在遭受的一切,无动于衷一般。
要知道,无数次在梦里,她都看到一脸痛苦的蓝埏,在远方,在云天之间,神情哀伤地望着她,当然了,当时【“文】的她,战事【“人】急迫,身为【“书】众将之首,是【“屋】不可以擅离职守的。而今,太子西巡,任中银在侧,而且,正是冰封腊月,雪深入膝,双方都在休生养息,养精蓄锐,想来即便她离去个十天半个月,也无伤大雅。
可是,任中银这个可恶的人,却为什么要帮她呢……
而且,还在派个人守在她之侧——难道,他已经发现了什么破绽?还是,他对于自己,甚至是对于天暮山,另有所图……
看到洛暖心霍地转过了眸子。任中银却再一次静静地笑了起来。
仿佛看穿了洛暖心的所有想法,他按照此前准备好的话,又再逼近了一步:“我知道,银元帅并不相信本王,可是,太子在侧,有些事,相信本王不说,银元帅也是心知肚明——本王肯如此,只不过不想太子借任何名目,派一个不熟悉边境的元帅而已……”
任中银的话,说得委婉,可是,洛暖心却听明白了。
任中银的意思是,要知道,王储之争,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退一步,即是万劫不复,所以,他们两人,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排挤洛暖心,如果她一旦有什么行差踏错,太子和任中垢,马上会网织罪名,然后派自己的骨干接替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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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在这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位置,在这个可以制衡任中银的微妙位置上,一个立场不明的元帅,是如何都比不上一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