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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一向骄傲得连全天下都不放在眼内的主子,她的真心错付的主子,此时的心里,该有多么的痛啊,可惜的是,她却不能,感同身受。
真正的爱一个人的伤,并不是单恋独恋,也不是那个人从头至尾都没有爱过你。而是因为那个人爱过了接纳过了,对你许下了一生的承诺,可是,却在半路上,净你狠心地抛下,令人回不了头,看不到岸,没有希望,也看不到明天。那样的痛,才是午夜梦回里最不甘心的痛和愤怒。
事实上,自从洛暖心前几天的一个雪夜里归来,她的一切,就仿佛变了。
她的表情,就仿佛是表情的定格。不惊,不怒,不笑,不哭,仿佛那苍白的肤色,都是一种面具,仿佛是谁剥夺了她笑的权利一样。
而且,她开始长时间地流连于练兵场上。从早到晚。
于是,所有的人,包括青儿,包括任中银,甚至包括她的八大副将,都开始对这个年轻的元帅,刮目相看。
洛暖心的战术多变,她以前人的经验和诸多的军事理论为蓝本,归纳了前人的战术经验,以及心得,分别对八大副将讲了沙漠战,平原战,山地战,海岛战等等。并和八大副将商议,将这些战术,逐渐地融入到每一天的练兵之中去。
而她对于任中银的态度,也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看不到她的笑脸,可是,她却也再没有对他恶言相告,甚至,有几次,青儿还看到二人坐在一起,细心地商议着什么。
可以说,现在的洛暖心,除了和八副将议事,除了和任中银商量或者交流什么,她其他的时间,全部都窝在洛水居后院,里这个小小的亭子里。
而那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总是会摆上喝不完的酒,以至于每一次,洛暖心携着青儿踏着残雪而来,都是不醉不归。
而青儿,从那时起,就仿佛变成了一个乖巧、听话的小丫头,无论洛暖心喝了多少的酒,她也只是静静地陪着她,然后小心地搀扶着她归去。
元帅的亲兵,乔装打扮在前厅等候,那都是任中银的安排,当然,洛暖心并不知道的是,现在跟在她身边的,除了那个一直离她最近的一个小朱之外。其他的,都被任中银和阮玉暗中调换了人手,现在跟在洛暖心身边的,全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以保洛暖心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都能安然而退。
这个女子,这个惊才绝艳的年轻元帅,仿佛都就了大家心头上的肉,不论她有什么不好,大家的心头,都仿佛是愁云笼罩。
这个后院,包括后院的一切,都是洛水居的禁地。没有主人的允许,什么人都不可以随意进来。漫天的花雨早已落尽,整个后院之中,除了偶尔可以看到飞檐兽角之外,漫天漫地的,就只剩下一片洁白。
洛暖心只是一个人喝酒,喝醉了,一个人整夜,整夜地坐着,沉默如冰。因为恐怕那个外表坚强,其实内心柔弱的女子,会就此一蹶不振,所以,放心不下的任中银,也曾经夤夜前来,在洛暖心喝酒的时候,和她沉默而坐。可是,那个眼睛容不下砂子的女子,那个由不得别人看到自己痛苦颓废的女子,一看到来人竟然是任中银时,先是冷言以对,然后,只用了几句话,就将任中银呛得要命。从此,任中银再想进来,也只能远观,不敢靠近。
夜幕无声,只有远处的笑声和斛盏交错的声音,那些不论是欢笑,还是粗鲁的声音,就如远山缥缈的花香一般,一闪而过,一飘而散。远远地听来,使得这一片寂静之中,仿佛在远天之外,空气静止,与世隔绝。
V328
小亭之中,泛着温暖色泽的灯光之下,两个女子,两种表情。那个头也不抬的,只管手起杯落,杯杯不停。而那个愁肠百结的,则目雕似地立在一侧,明明暗暗有阴影落下,只看到她轻如空气一般的叹息。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那是一种煎熬,更是一种惩罚。心不动,则灵不动,灵不动,平安度厄,心一动,则灵动,痛不欲生……这痛和无奈,那种被离弃的仿佛如天高夜寒般的凄凉感觉,仿佛是深长在骨髓里的刺钉一般,即便亲密如青儿,也只能同感,却不能同受……
从单纯的执着,到冷漠的放弃,这其中,又是怎样的疲惫?
冷风,带着冰雪的刺骨,吹过洛暖心因为酒精人作用,而开始发红、发烫的脸颊,她晃了晃头,将飘到眼前的发丝拂开,然后垂下头去,又开始了自斟自饮。
再喝下去,是不是,就能忘记你……
绿蚁碚新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已雪,能饮一杯无……
忽然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轻巧地一纵又一纵,迅捷地越过重重栏杆,向着二人归来。明明暗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微黯的夜里,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小小的少年,唇角刚毅,眉目淡定。那人,正是少年庄聪,而他此时来的目标,正是洛暖心正在喝酒的小亭。
“主子……”庄聪气不喘,头不抬地在洛暖心的面前站定,望着那个依旧不停地喝酒的女子,忽然无声地叹了口气,开口,低低地叫了一声。洛暖心转过头去,望着庄聪少年英俊的脸,难得地扯了下唇:“啊,你来了……”
“是的……”庄聪抬起头来,望着洛暖心在灯下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重重地抿紧了唇。
洛暖心端着酒的手,还停在唇边,此时,却被青儿温柔却又坚决地夺去了。青儿帮洛暖心将散开的扣子扣好,然后望了一眼庄聪,转身,离去了。
要知道,此时的庄聪,已然是洛暖心的左膀右臂。在洛暖心颓废的这一段时间内,在洛暖心忙得分身无暇的这段时间内,都是少年庄聪,在打点一切。此时的他,正是要将关于任中炎和任中垢动向的情报,一一报于洛暖心知道。
又因为他和青儿分工不同,各司其职,所以,不在自己管辖的范围,青儿自觉地选择了回避。当然了,青儿的回避,还有另外的一层意思,只是此时此刻的洛暖心,不知道就是了……
洛暖心指了指面前的座位,庄聪想了一下,上前坐下了。据他所说,太子任中炎和二皇子任中垢,早就住进了燕北太守所准备的驿站里,任中炎一进到驿站,倒是安安静静,可是,二皇子任中垢,却离开了绎站,一个人,左转转,右转转,最后进了燕北出名的勾栏院,楼里。
楼前,早有人等候,一看到任中垢一行,连忙将他迎上了楼主楼的最高层。据庄聪所知,那里,是楼的主子所居住的地方,也就是楼的禁地,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入内。
任中垢进入楼的时间,并不长,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就带着手下匆匆忙忙地离去,然后回到了驿馆之内。
在听到这些的时候,洛暖心的眉拧了一下。
要知道,京城之中传来消息,王储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所以,相对于还稳稳地坐在太子宝座上的任中炎而言,现在的任中垢,更迫切地得到各方面的支持,以及要更广泛地拉拢人心。
二人此来,相信任中炎是为了探听任中银的意图,可是,任中垢,却是怀着更复杂的心思而来。
今年冬之内,炎帝身体每况愈下。这也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所以,若是任中垢不能取得先机的话,那么,此前数年的苦心经营,曾经为之付出过的一切的努力,都将在一夕之间,付诸东流。
洛暖心相信,任中炎不会对她下手。原因是相对于任中炎所顾忌的任中银来说,她这个小小的元帅,实在是不值一提,更何况的是,任中银在侧,他也是不收轻举枉动,以免前功尽弃。
现在,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出,那个向来嚣张得连天都不放在眼内的三王爷任中银,是顾忌着这位年轻的元帅的,虽然,那种顾忌,更象是容忍,又或者是谦让,可是,相信任中炎不蠢,暂时还不会在太岁头上动土,无故地惹任中银不开心。
可是,任中垢就不同了。要知道,比起地位还略逊一筹的他,现在最急的,就是要拉拢洛暖心,因为,也只有洛暖心,才看过任中炎发病时的样子,同样,也只有洛暖心,才能在某种程度上,牵制任中银。
而任中银——洛暖心不得不用心深似海来形容他。
因为,从来都没有人能看得出,他的那一双紫眸的背后,究竟都隐匿着什么,就如没有人知道,他最真实的想法一样。
可是,不论是任中垢的拉拢,还是任中炎的莫名的仇恨,洛暖心却都完全的,没有放到心里去。
她的心,自从经过烈昊天之后,感觉到累了,倦了,所有的凡尘俗事,都再不能入了她的眼。而此时的她,你让她去为你拚杀开路,倒不如让她抱着酒瓶子过日子。
看到暖心婚怔忡着,庄聪再上前一步,忽然之间轻轻地唤了声:“主子,烈焰营中……”
庄聪的话顿了一下,仿佛在想着怎样措辞。要知道,他前日接到线报,那个不可一世的太子烈昊天,那个将主子最后的尊严和真情都抛在脚下的烈昊天的地位,在近期内,突然发生着某种说不出的变化。
最明显的是,他开始变得沉默,而军中的主权,却再也不是握在他的手里,而是握在了他的那个远道而来的,从来脸上都带着神秘微笑的二皇子烈殒天的手里。
而他的身体,仿佛差的厉害,很多人都看到,以前那个威武的年轻元帅,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太子,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就已经是骨销形立,风吹即散。而更多的时候,他会站在营帐之外,怔怔地望着天边的某一个方向,静默不语……
听了庄聪的话,洛暖心的眉间不由地痛了一下,清秀的眉,也拧成一股绳。她的放在几上的手,无声地握紧,过了半晌,才静静地说了句:“烈焰军营如何?”
那句话脱口而出,洛暖心的心里不由地又痛了一下。有些人,只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即便是昙花一现,也会变成永远么?为什么,她的心,还是那样的痛,她的痛,还是那样的深?
那个人,什么时候,变成了插在她心口的一条刺?拔出来,是痛,可是,若不拔出来,却是更痛……
庄聪的眉动了一下,他垂下头去,低低地说了句:“烈昊天似乎被软禁,所有的权利,都落入了二皇子烈殒天的手中……”
庄聪的话,言简意赅,却也带着云淡风轻的冷意。他的话一说完,就紧紧的望着那个抿紧了唇的年轻主子,手心握紧,竟然有一丝丝的紧张。
选择在这时候说起烈昊天,庄聪也是有私心的。因为,他不想他年轻的主子再受一次折磨,不想他年轻的主子,再一将地陷入到那个人的柔情里去。
虽然庄聪并不知道烈昊天是否被软禁,也不知道是否如他所推测的那样,毕竟,生在王室之中,当权力和亲情遭遇,当利益和亲情遭遇,从来就没有人会选择后者。也可以说,亲情,在那些人的心中,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是最廉价的羁绊……
要知道,现在的洛暖心正是心力交瘁的时候。且不说京城之中,关于她的画像,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是,任明眼人谁都猜得出来,矛头,是直接的指向洛暖心的。
恰在此时,太子任中炎和二皇子烈殒天联袂而来,一个意味不明,一个意在拉拢。而洛暖心不论是倒向那一方,事后,自然都无法抽身出来。
所以,选择在此时告诉洛暖心一个她迟早都会知道的消息,最起码,在这关键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