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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仿佛有冰雪在里面冻结,然后碎开,重新化为了水,再然后,水干了,被掏空了一般的,空得难受,慌得难受。
要么忍,要么残忍。可是这残忍的后果,更痛的,却是自己……
“住手……”烈昊天的一声怒喝,惊天动地,在下一拨箭矢未发之时,他移步,生生地挡在洛暖心的面前,开始拔剑格挡。
年轻太子的动作,更使所有的将士目瞪口呆,良才的指挥射箭的手,停在了那里,所有搭上弦的箭的手,也都停在了那里,没有一支飞出长弓。
这一刻,天地寂静,天地寂寥。
直插在后背的箭矢,带走洛暖心的力气,她仿佛累极,又仿佛倦极,轻轻地伏在烈昊天的怀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那一场天人交战,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而如此的劳心竭力,显然也并非大伤初愈的她,可以承受的极限。隐隐地,胁下曾经贯穿的伤口,又开始剧烈地痛了起来,洛暖心倒吸了一口冷气,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看到洛暖心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连动一下,都觉得吃力。而她的眼睛,正慢慢地阖上,就连呼吸都变得微弱。烈昊天单膝跪在地上,急急地唤她:
“女人,你醒醒……”
可是,没有人回答。洛暖心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在冷月之下,俨然如妖,她紧紧地闭着眸子,两行冰凉的泪水,终于潸然落下……
我想,我已经将欠你的,全部都归还于你,那么,烈昊天,从此,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之间,唯一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
从来都没有看过洛暖心的泪水,更不知道她的心里,又闪过如何激烈的念头,心惊,心凉,同时心下惊骇的烈昊天一边不停地呼唤着洛暖心的名字,一边勉强直起身子,想去抱紧怀里逐渐冷下去的身体,洛暖心,可是,她背后的箭,生生地挡住了他伸向她后背的手,想去拔,可是,一触到洛暖心冰凉得没有一丝体温的身体,他只觉得手下忽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荒原的风,呼啸而过,带走人体的最后一丝温度。胁下还插着短箭的烈昊天,就这样望着不停地流泪的洛暖心,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究竟是谁的错,究竟是谁,让一切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看到烈昊天不动,良材也不敢动,良材不动,所有的将士更是不敢动,冷月当空,将所有人的影子,都化成一团浓得化不开的灰心,仿佛乖巧的小兽一般,静静地匍匐在脚下。只是,所有的箭,还搭在弦上,所有的人屏气凝神,静静地注视着这里,只要洛暖心有一丝威胁到他们主子的动作,他们就会万箭齐发,将她射成个刺猬。
可是,良材,包括烈昊天的亲兵,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们从来视为天人般的主子,有如此深重的哀伤的,以及绝望的表情。
那表情,仿佛最珍爱的东西就要失去,仿佛一直支撑着他的信念就要倒塌,仿佛有什么,将一切都变得了无生意。
塞外的风,吹起尘沙,打在所有人的甲胄上,带来轻微的细碎的呜咽。因为极大的温差,所有人的甲胄之上,几乎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手也被冻得几乎僵硬。可是,所有的人,都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也不动一下。
插在胁下的剑,已经有血轻渗而下,一遇到塞外的冰冷的空气,几乎结冰。那血,渗入塞外的沙漠,也滴进洛暖心的,早已被冻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手里。
寒冷,直直地插在后背的箭矢,还有因为心疲力竭而导致的反常的疲惫,使洛暖心的眼皮,更加地沉重起来。
烈昊天急急地唤着她的名字,急急地哀求着她,跟他一起返回。然而,那女子仿佛冻僵了,仿佛睡着了,一个字都不肯说。
得不到回应的烈昊天,吃力地抱起固执地沉默着的女子,想要回到自己的营阵。远处的良材,看到太子起身,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子,连忙取了披风过来,想要给他披上,然后顺手接下他怀中的女子。
就在这时,有一抹蓝黑色的身影,披着冷月星光,正由远处,风驰电掣而来。因为他的速度极快,远远看来,使人有一种错觉,仿佛那不是人在月下移动的身影,而更象是从高天之上,快速地劈落的云彩一般,脚不沾尘,迅雷不及掩耳。
眼尖的良材率先看到了,立时就止住了步,大喝一声:
“来人,保护太子殿下……”
“有刺客……”
“保护殿下……”
在一阵嘈杂声中,良材就地转身,冲着所有的弓箭手一挥,所有的箭矢立时调转了方向,漫天飞雪一般地向着来人飞去。
V287
长羽当空,箭矢如雨。这一番景象任谁看到了,都会叹息这个人,终会在万箭之中被射成刺猬。然而,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在漫天箭雨之中,左右格挡,上下闪避,那如雨的箭矢,竟然没有一支,可以射到他的身上。
而他,一手挥剑格挡,一面闪避,可是,闪、腾、挪、移的速度不减,下一个瞬间,他已经来到烈昊天的面前,从正手足无措的他手里,夺走了一直悄无声息的女子。
“女人……”
烈昊天伤重之中,移动的速度显然不如平时,此时,眼睁睁地被人夺去了洛暖心,他心下一惊,想要再夺时,那人已经在十步开外。
那人一朝得手,毫不恋战,只是一手格档着远处飞来的箭矢,就地转身,将洛暖心负在背上,快速地向远处掠去。
“女人……”
烈昊天再叫,眸子里闪过痛苦的,不顾一切的光。
可是,插在胁下的剑,带走他身上的全部力气,他只是动了一下,却发现早已举步维艰。
“殿下……”看到烈昊天胁下的血流得更急了一点,良材一声惊呼,一边将手中的披风披到他的肩上,一边扶住了烈昊天遥遥欲坠的身子。
“殿下,要追么?”在刚才的一闪而过之中,这个最忠心的副将,赫然就明白了那女子的身份,于是,他对着还在不停地射着流矢的将士,忽然低下首来,忽然静静地问了句。
那人负重,速度显然没有来是迅捷,所以,若快马急追,相信不出五十里,一定能追得上……
可是,烈昊天摇了摇头:“让他们去吧……”
让他们去吧……
烈昊天要的,是要那个女人乖乖地呆在他的身边,乖乖地依附他,爱他,而不是靠巧取豪夺得来的一具身体。而今,她去了,那么,就让他好好地做完这边还没有做完的事,然后……女人,你只能是他的……
刚才的一刹那,那个人影快速而来,两人四目相对,仿佛火花四溅。因为,他看到,来者竟然是蓝若……
蓝若呵……
默默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烈昊天望着远处渐渐消逝的两兵背影,一直苦笑着的眸子,忽然呈献出一种神奇的色泽……
蓝若……
如果说他的欺骗,是因为顾虑的话,那么蓝若,你却又是为何不敢对她现出自己的真面目呢……
蓝若,你和我,在做着同样的事,那么,我倒要拭目以待,我们的结局,是否又是一样……
蓝若背负着几乎冻僵的洛暖心,一口气跑出数十里。忽然,身后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蓝若,你……放我下来……”
蓝若抿紧了唇,不说话,也不放。
要知道,烈焰的射手,自古驰名中外,是为众国之首,而这些人在太子烈昊天的专门指导之下,所有的速度、还有暴发出来的力度,以及准确度,更加的惊人。所以,从那样的如雨的箭矢下奔逃而出,身手如蓝若,也连中了数箭。
所幸的是,这几箭,全部中在手臂,或者胁下,并无致命之伤。可是,长时间的狂奔,还有负重着另一个人的重量,显然有些超过了负荷,所以,此时的蓝若,虽然受伤不得,可是却令他有些气息甫乱。
于是,凝着一口真气不放的他,不敢放慢速度,更不敢松懈下来答洛暖心的话,只有狂奔,再狂奔……
“蓝若,放我下来……”看到蓝若的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洛暖心在他的肩上,又虚弱地叫了一句。
因为蓝若背上的温度,洛暖心的身体,慢慢地温暖起来。她伏在蓝若的背上,忍受着颠簸,终于再开口:“蓝若,你受伤了,我们先治伤吧……”
可是,还在急驰疾奔的蓝若,却在彻底地发扬着沉默是金的精神,不论洛暖心想要说什么,他统统不答。
快了,就快要到了罢……
感觉到蓝若的真气开始紊乱起来,洛暖心急道:“蓝若,再不放我下来,我就要跳下去了……”
是啊,独闯敌营,本来就是一个任性的决定,本来就是为了猜测心中一个无由来的怀疑,现在,怀疑被证实,事实不容置疑,可是,她怎能让别人因为她再受伤害?
蓝若的身体微微顿了一下。
虽然已经逃出了对方弓箭的射程之外,那个年轻的太子,那个伤重的太子,也没有要人追过来,可是,蓝若却没有丝毫的松懈,更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听到洛暖心一再地催促,他反手一点,点了洛暖心的睡穴,然后继续开始狂奔……
这一场奔跑,就仿佛是一场艰难曲折的马拉松拉力赛,耗尽了体力,费尽了真气。
看到洛暖心在肩头静静地睡去,蓝若这才停下了脚步,然后调匀呼吸,静静地叫了声:“坤……”
“坤在……”一个黑色的人影,仿佛从天而降一般,瞬间站在蓝若的面前,静静地跪了下去:“爷,他们没有追来……”
“这人在我的手里,他绝对是投鼠忌器……”蓝若望了一眼箭矢在插在身体里的洛暖心,摇头:“明知那个结果,还一意孤行,这又是何苦呢……”
说着,说着,蓝若忽然静静地苦笑起来,其实,一意孤行的,又何尝是洛暖心一个。他自己亦不是同样?明知不可为而为,明知不可行而行,到了此时,虽然知道敌营险峻,他还不是一样,抛开所有,执意要前去……
“要尽快疗伤……”坤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呼哨,只听到远处有马蹄清秋的声音,不多时,一量小型的马车,就在两匹白马的带领之下,“答,答,答”,地向着三人走来。
“我们走吧……”坤再低低地叫了一声:“夜凉……”说完,就要去抱那个昏睡中的女子。然而,蓝若的手更快地伸了过来:“我来……”
V288
坤垂手退下,然后任由蓝若抱着洛暖心,一步一步地登上马车……
蓝若在马车之前回首,只看到月如银盘,月光如水。而那一片被夜色覆盖的荒漠,在这种柔和到几乎是奇异的色调之下,显然冷肃而又苍凉。
边塞风景边塞月。风过了,人去了,又有谁能在岁月的缝隙里看到,在这一片浸染过无数鲜血的土地上,上演过怎样的悲欢离合,断肠心碎……
远来的风,拂动远处的风沙,轻轻飒飒。那是记载着远古而来的吟唱,那是这一片荒漠里亘古不变的风景,而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今日的印痕,都仿佛水上的涟漪一般,在明天的太阳出来之前,彻底地消失……
夜凉如水,夜凉如冰。
原来,时光如夜,时光如水,而我们所有的、一切的、过往,终将变成被岁月覆盖的花开,一切白驹过隙,成为空白。
冷月之下,荒漠无垠。
年轻的太子单膝跪在地上,怔怔地望着空无一人的臂间,深且黑的眸子里,沉重而且悲凉。他的手,还在微微地弯曲着,保持着怀抱女子时的姿势,而他的指尖,却拈着一滴轻泪,那是在洛暖心被蓝若强行抱走之时,飞溅到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