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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度的惊慌,使洛暖心连忙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肩膀,然后,俯下身去查看他的情况,
然而,蓝埏的身体,就在她的怀中,一分一分地变冷,然后,身上的黑色,慢慢地淡去了,整个人,整具身体,开始一分一分地变得透明。
那是他修炼千年的身体,正在慢慢地消失……
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场搏斗,对于蓝埏来说,竟然是灭顶之灾。洛暖心只觉得胸臆中巨大的潮水汹涌而来,几乎将她湮没。
小蓝,我不能没有你……
洛暖心半跪在地上,还在保持着抱蓝埏的姿势,却不得不眼睁睁地望着怀中的那具身体,渐渐地变淡,渐渐地变得稀薄。最后,她不得不吃惊地看着他——那个仿佛淡烟凝成的身影,对她伸出手来,他对着她,微笑,沧桑而且眷恋。他的苍白修长的手指缓缓上下移动,仿佛在抚摸她的脸庞,眼神渴盼。
而洛暖心,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消失,却无能为力。
真的,无能为力了么?
洛暖心屏气凝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心里,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刺骨的悲凉,正在心里,汹涌澎湃。有风,吹过夜色如鸣,那样的任意来去,将眼前的淡烟吹散,在他再一次的努力凝聚之中,洛暖心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落下。
小蓝,你真的不要我了么?
你真的,要弃我而去了么……
感觉到洛暖心的眼泪,蓝埏的接近虚无的眸子里,陡地出现了心痛得难以抑制的神色。洛暖心却在一霎那,明白了他的心意。
于是,她用力的抽了抽鼻子,轻轻地说了一声:“小蓝,你不能弃我而去……”
那团淡烟,蓦地再次微笑起来。然后,对着她,静静地说了句什么。
远来的风,吹动飘在黑夜里的衣衫,洛暖心定定地半跪在地上,眼泪,不停地落下。
看到她还在流泪,蓝埏又说了句什么。
这次,洛暖心看清了他的口型:“天暮山,雪山之巅,我等你……”
天暮山,雪山之巅,我等你……
洛暖心仿佛在刹那间,看到了希望,她急促地重复:“天暮山?”
蓝埏点头,温和而且疲倦。他殷切地望着洛暖心,仿佛要将她的模样,生生地印到脑海中去……
洛暖心再次重复:“天暮山,雪山之巅,我等你……”
蓝埏再笑,仿佛还要再说什么。然而,晚来的风,带来远处的荒凉气息,在下一个转身,吹散了那淡烟一般的影子,洛暖心无望地伸出手去,只有温凉的风,穿指而过,她的手中,却一无所有。
是的,半生倥偬,却一无所有……
整整一个晚上,她都怔怔地跪倒在蓝埏消失的那块土地上,动都不曾动一下,那一晚,天地间,都是漆黑一片,仿佛所有门都对她关闭了,孤独,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小蓝,小蓝……
没有泪水再落下,再一想起蓝埏看到她泪水时心痛的表情,她闭了闭布满血丝的眼睛,喃喃:“小蓝,小蓝……”
人生在世,恍若白驹过膝,人来了,人去了,只有她,还停留在生命的原处……
天暮山,雪山之巅,小蓝,你等我……
庄聪一走出来,就看到了斜倚在床铺之上,正沉沉睡去的洛暖心。
两月不见,她消瘦了许多。
脸色苍白,毫无生气,此时,她的眸子,是紧紧地闭着的,有泪水,正从她紧闭的眸子里,长线般地划下。
梦中的她,静静地抽了抽鼻子,任冰凉的泪水,染湿衣襟,自己却丝毫不觉得。
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洛暖心这样的样子,庄聪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是抽痛,抽痛的……
究竟是什么,令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殿下,这就是银元帅经常来的地方……”跟在身后的殷齐轻步上前,站在主子的右侧,用手指了指左首边那家干净别致的酒楼,轻轻地说了句。
眼下已是午饭时间,人来客往络绎不绝。身后的年轻太子烈昊天望了望近在咫尺的楼宇,
,仿佛看到了那个可恶女人张扬而且放肆的笑脸。唇角忽然泛起了一抹淡得连他自己都无法觉察到的笑意。
他点头:“嗯,那就是这里了,通知哈萨尔还有术赤儿,今晚来这里见我……”离开京城,他的本意,就是直赴燕北,可是,烈焰国主急诏,他不得不半途折回,再经由烈焰国都来到燕北之时,已是两月之后。
两个月的时间,有很多东西已经改变,包括那个几月前还籍籍无名的小女人,而今,已经变成了一国之帅,威振九州。
他在来的路上收到消息,胜日王朝的两个元帅,在一次练兵之中,竟然持刃相搏,而到了结果,那个胜负更是出人意料之外。
那个年轻的元帅,那个胜日王朝的后起之秀,竟然在练兵场上,竟然当着数万将士的面,将那个从来在胜日王朝“号称第一”的常胜将军,举手败于剑下……
再一想起那个女人那恨得牙齿几乎咬碎的样子,烈昊天不由地再一次摇头,露出一抹了然的,却令人值得深思的微笑出来。
这个女子,可真是一把利器呢,不但记仇,而且从不服输,拥有着百折不回的狠气,还有戾气。
女人,我来了,当然了,我更期待,和你的,再一次的相遇……
那一场搏击,已经是半月前的事了。
那一天,天气很好,阳光也很好。
练兵台之上,众将士环侍,人人的眸子里,都闪过兴味的,以及莫测的光芒。
左、右两路军的元帅,在现场pk,这还真是本朝开国以来,亘古未有。
V244
左、右两路军的元帅,在现场pk,这还真是本朝开国以来,亘古未有。
暂且放下两人往日所立的功勋,以及在朝在野的名声不说,那个年轻的元帅,虽有三朝元老钱御史等老臣出面一边保举,可毕竟不过是寒士出身;而那右路元帅,则是皇之贵胄,血统高贵。
所以,除非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没有人想过,这场pk的胜方,会是那个身材矮小,看似弱不禁风的年轻元帅。
阮玉不动声色地侍立于台之侧,并暗令手下的将士,全部都站以比较靠前的地方,然后散布各方,以准备在洛暖心跌下台时,出手接住。
要知道,二皇子任中银,生性暴戾恣睢,生杀予夺毫不留情,更加上他在朝十年,从来罕逢对手,所以虽然知道以洛暖心的武功,未必输于任中银,但一向谨慎的阮玉,还是做了万全的准备,防患于未然。
然而,就在阮玉默默地安排一切时,轩辕烈却摇了摇头。
因为,轩辕烈从洛暖心的眸子里看出,这个年轻的元帅,每次一看到任中银,就带着隐忍的、奇特的,仿佛是烈火燎原一般的恨意。那恨意,如果可以化成冰,足可以冻结一切,若是烧成了火,则可以在瞬间,就烧毁一切。
虽然轩辕烈对洛暖心的过往,知之不祥,更无从推测出她曾经经历过什么,可是,单单看她看任中银的眸光,轩辕烈就知道,如果可以杀了任中银,她甚至不惜以性命相抵。
为什么,洛暖心会如此的恨任中银呢?
一个昔日高高在上的王爷,一个一介寒生,少年奇葩,他们的交集,又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轩辕烈微微地叹息着,还是找了台上一个较偏僻的位子来坐,用以就近观察两人的形态,还有事情会如何发展下去。
高台之上,一暗红,一深蓝的两个身影相对而立。相对于洛暖心的恨意如骨,冷意森森,任中银对于这场较量,却怀着一种较量切磋的心态。
胜日王朝史上最年轻的元帅,有一张年轻而且清秀的脸。面若冠玉,唇若涂丹。可是,任中银却敏锐地发现,这个名叫银八的年轻元帅,变了不少。
相对于之前燕北城下初见的、那个几乎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俊美少年。眼前的洛暖心,深沉而且内敛,外表平静,内心汹涌。仿佛有一种几乎是怨、愤、哀交织的表情,给她的表情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深沉和不羁。
而且,她更加的沉默,更加的喜欢用剑来说话。
洛暖心的手中,用的是短剑破天斩。
在举起短剑的一刹那,她在心内暗暗地说道,短剑当饮血,这一次,你当令王候浴血……
刺眼的阳光,照在如水的剑芒之上,仿佛为了回应洛暖心的话,那把闪着灼灼剑芒的短剑,在陡然之间,射出耀眼的光华。
洛暖心的唇弯了弯,笑意未达眼底,下一刻,她手中的短剑举起,准备力战任中银……
任中银,我要你……的血……
有风,吹过高台,拂动挂在台角的旌旗。那个斗大的“银”字,随风飘荡,烈烈飞舞。
那是军之魂,是心中不灭的炽热,还有仇恨……
“主子,主子……”有谁,在轻轻地呼唤着她?
洛暖心在沉睡中醒来,却意外地发现,庄聪就站在她的面前,正静静地望着她。
以前的时候,洛暖心一直都不明白,可是,直到蓝埏就在自己的怀里消失,她却蓦地明白了。原来,她的心里,是有蓝埏的……
可惜的是,她在那时,并不知道。一直到蓝埏消失,她还不知道,至到现在,她日日想他,夜夜念他,才发现,那个男子,早已在她的心里,是扎了根的……
“主子,你怎么了……”竟然地看到洛暖心的眼泪,庄聪替她拿过了布巾,望着她轻轻地拭了拭眼角,然后还给了庄聪。然后不答反问,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她说:“青儿怎样?”
她说:“家还好么?”
她说:“府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吧……”
听到她先问人,再问家。庄聪的心里一动,却是敛下了眉,迅速地答道:“青儿很好,她现在住在元帅府里,以便随时帮主子您收集情报,注意那些人的动向,而府里的丫头和下人,我们已经想法安插了不少,相信不论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您的耳目……”
他说:“我们的‘家’,还是那个样子,葳蕤开了满庭院,风一吹,花瓣就会落满地,我没有让人扫,只要你的脚步走过,就会散发馨香一地……只是,因为主子不在,只有小聪一人,看着花开花谢,家里,也很是冷清……”
……
洛暖心扯了扯唇,却觉得有什么要从眼眶中落下。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她当然记得,当她种栽了一院子的花树,兴致勃勃地描绘着花开花谢,人来人往时,那个一身一身红衣的蓝埏,就在她的面前撇唇。他说:“花开花谢,都只是一种风景而已,给你这种一身铜臭的女人看,岂不是煞了风景……”
小蓝,小蓝……
只能说,心微动时,奈何人己远。到最后,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日不可追。
“啊,葳蕤花开了么……”洛暖心吸了吸鼻子,想笑,可是,那个笑容还未展开,眼泪,就再一次从她的眼眶中,扑簌簌地而下……
小蓝,是不是,你和我,只因为相见得恨晚,醒悟的太慢。所以,就缘过了远分,缘过了聚
散?那么,如果我现在回头,是否,就能够回头,是否,就能够上岸。
蓝埏……
……
要知道,洛暖心一向是个坚强的人,坚强而且倔强,初来异世之中,也是按着自己的本心做事,可是,直到宁轩渐行渐远,蓝埏离去,她忽然发现,在这异世之中,苦心经营,到头来,她最看重的,却一样一样的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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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儿很想念主子……常常问主子会什么时候回去……”庄聪的声音很低,一贯的低调柔和。他的话,也很有分寸,但就是因为太有分寸了,所以令洛暖心感到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