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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三金略一使力将镯子从秦红玉手上夺了下来,转而塞入万柳氏的手里,“娘,这是爹给你最后一件东西了,好歹也是你的一个念想,你要给二嫂等日后再给就是了,何必急在一时。”她甜笑看向秦红玉,“二嫂又那么孝顺,肯定是不会在意的。是不,二嫂?”
秦红玉哪里料到万三金这个程咬金会跳出来,又羞又气又急,恨不得立刻就从万柳氏将镯子给夺下来,偏偏听万三金这么一说她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得咬落牙齿和血吞,勉强笑道,“自然是这个理。”瞥了眼杨春红,“只是我那簪子还是要找的,娘留给我的遗物我再不孝也不敢就这么任着丢了。大嫂,你说可是?”
杨春红冷笑了声,“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二嫂想找就找吧,小桃子,咱们回吧,猴子唱戏也累的很,更何况我们是人呢。”
秦红玉脸色陡变,“大嫂,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杨春红朝万柳氏草草施了个礼,拉着小桃子直接离开。秦红玉暗自气怒,却又无可奈何,朝香雾使了个眼色,香雾会意忙将散落一地的珠簪捡了起来生怕漏了一点。
见镯子指望不上,秦红玉的一腔热血冷了下来,语气也冷淡了许多,“我回去再找找我的簪子,这家里都出了贼了,这日子还真的没法子过了。”
万柳氏一急,用力挣脱了万三金的手,快步走了几步将镯子塞进秦红玉的手里,赔笑道,“红玉,三金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她太计较,这镯子还是放你这儿吧,娘年纪大了万一弄丢了可就不好了。”
秦红玉欢喜极了,忙不迭的将那镯子囊入自己的袖中。
“娘!”万三金忍不住恼了,她这个娘活的未免太窝囊了些吧!
“唉呀,二娘,您不是还有三金吗,你给了我我怕会被旁人恨啊。”秦红玉一边说着一边用狠狠剜了万三金一眼,作势将玉镯还到万柳氏手里,万柳氏忙又推了回去,回头狠斥万三金,“小孩子家的,懂些什么,还不回屋去!”
她为她着想,这个万柳氏居然骂她,到底还有没有道理了!万三金心中大怒,怫然进了里屋,厚实卷帘重重掀起重重落下掀起一阵劲风。
秦红玉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冷笑了声,跟她斗,这小妮子还嫩着点呢。转而朝着万柳氏嫣然而笑,“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第十章(修)
她来的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简直是一团闹剧!
欺人者堂而皇之,被欺者反倒懦弱的不敢说话,简直是愤怒的让人心头火起!
万三金狠狠将里屋的枕头一通乱砸,素青色的纱帐在她大力之下不停晃荡,烫金的帐勾与床柱撞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万三金怒气未歇,才要继续砸下去,眼角瞥见明晃晃的铜镜。铜镜之中印着一个穿着天青色褙子的娇小女子,瞪着铜镜里身影她呆了半晌,恍然一怔跌坐在床榻之上。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备受众人宠爱仰仗的万三金了,她现在只是一个根本算不得什么的小女子罢了。在这个男尊女卑讲究三从四德的社会里,她一个无权无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女子怎能能够挣出一份天?又如何从这里逃脱出去?
难不成除了嫁人一途之外,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
心底蓦地涌出深切的悲哀与失落。
以后的日子,她该怎么过?
门外传来窸窣的声音,似乎是万柳氏与春婶在收拾东西,半低不高的嘈杂声音让她心头更加烦躁,想的恼了,干脆将绣花被一拉往身上一盖,翻身睡觉。
门帘被掀开,屋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清浅的兰花香气淡雅的很。
万三金撇撇嘴,侧身靠里不看来人。
她厌恶懦弱不知争取的人,虽然这个女人是这个身体的亲生母亲,在她现在这种情绪之下难保不发火。最妥帖的法子就是装睡。
床榻微微沉了下去,万柳氏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摩挲上她的肩膀,动作温柔的让万三金身子一震,忽的忆起妈妈了。
身旁传来一声低叹声,叹息声如同秋水涟漪蕴着深深的惋惜伤悲,光是那叹息让人便足以心软了。“三金,娘知道你怨娘将镯子给你二嫂,娘也没有法子。你放心,等娘攒够了钱一定买个比那个更好给你做嫁妆。”
万三金眨了眨眼,脑里里不期然跃出一个声音,是她的声音。
“--娘,这镯子你可千万不能给大嫂二嫂,这可要留给我做嫁妆的。”
看来这万柳氏误会她生气是因为这个?暗恼这个身体的主人不懂事,迟疑了下,还是没有转身。
“娘盼了许久,总算是盼到你长大了,你放心,等你嫁入未家就有好日子过了,更加不用受气了。娘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语气虽然轻柔却是坚毅。
万柳氏误以为她还在生气,轻柔的替万三金掖了掖被子,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出门。
万三金身子一转,张嘴欲呼却也呼不出来,怔怔然的看着万柳氏的灰袍消失在视线。
万柳氏是传统的贤妻良母,三从四德却也有传统女子的坚毅与韧性,如水温和,似水滑润,一心只是为了子女而活。努力使得一家和睦,即使显得懦弱却也真是将这一家子拢在一起了。
这样的母亲,是伟大,也是让人感动的很。
或许,有这样的娘亲也并非是件坏事。
万三金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醒来,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给吵醒的,万三金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她睡的屋子是在万柳氏的里屋,从门帘缝隙过去正好见着万柳氏披着外衣匆匆忙忙就往门外走。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朝跟在后面的春婶低声说了几句话便匆匆出了去。
隐约的吵闹声之中夹杂着间或间还有陶瓷瓦片之类摔破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万三金揉揉眉心撑着手肘坐起身,环视四周古色古香的家具器物,愣了会方才回过神。她现在可是在大宋朝啊,这种小说电视上这种令人嗤之以鼻的狗血的桥段居然发生在她的身上,而且居然是一个吵闹到让人心头冒火的家族,真真的令人郁闷。
以后的路该如何走,难不成果真要湮没在这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吵闹之中……这种设想太过恐怖,恐怖的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门帘倏地被从外面挑了起来,万三金看过去,原来是春婶左手拎着一方暖炉右手抱着一床棉被走了进来,春婶似乎没有料到万三金居然坐了起来,愣了愣,方才还是快步上前,陪笑道:“三小姐还是再睡会吧,时辰还早着呢。”
外面一声尖锐的女声忽的划破寂静,刺耳的几乎要把耳膜给划破。万三金忍不住捂住耳朵,眉头也皱了起来:“外面怎么了?”
“老夫人怕三小姐受凉,特意让我将她屋里的暖炉还有棉被挪了进来,时候还早,再睡会吧。”春婶含含糊糊的应了声,手下不停的替万三金拾掇棉被,却还是忍不住时时抬头看着窗外,明显的心不在焉。
外面尖锐的女声还在一声接着一声,夹杂着还有男音,声音愈来愈大。万三金心中暗暗纠结片刻,虽然很想不管翻身睡觉,可是……视线落到万柳氏送来的暖炉和棉被,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随意披了件直接走出门外,夜里的凉意寒噤噤的从薄衫透了进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西厢灯火通明,东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没有,明显就知道战事发生在什么地方。
春婶急急跟了出来:“三小姐,还是回去睡吧,二少奶奶与二少爷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待会就好了,赶紧回吧。”
万三金叹了口气“春婶,若是待会就好了,我现在去又何妨?”
春婶是个忠厚的中年妇人,被这话一堵,登时呐呐的说不出一句话。一抬眼却见着万三金已经往西厢那边走了过去,她愣了愣,赶紧跟了过去。
才走到西厢门口,一个青花瓷瓶直直的就被砸了出来,划出一道上佳的抛物线,抛物线好巧不巧直接往万三金的脸上砸了过来!万三金吓了一跳,当机立断的直接往旁边一躲,顺手还将已经吓呆住了春婶往旁边一拉,方才躲了过去!
万三金盯了眼院子中随意散落的残渣碎片,心头忍不住冒火,不知晓这样极容易伤人吗?
进了屋门,便见着秦红玉衣衫凌乱鬓发散落,跟疯婆子似的撕罗着一个削瘦如柴的年轻男人,年轻男人相貌虽然也算出色,但长期沉迷于酒色财气之中早就显得萎靡削瘦流于轻浮。明明是个大男人,却被一个弱女子推来搡去的,还真的让人弱的让人无语。
第十一章(修)
秦红玉的声音一声高似一声,“你说,你把我那些嫁妆又送给哪个贱人去了!你给我将拿回来!我统共就那么些东西,被你明里暗里偷了那么多,我嫁你了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我今儿非给你拼命不可!”
万柳氏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红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大晚上的,赶紧歇了吧。”
“明天说?明天他早就拿着我的嫁妆不知道躲那个耗子洞快活去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嫁给了这么样的男人,我这辈子还能指望着什么啊 ?”
“不是亲儿媳妇,到底是隔着衣服不肉疼,他都欺负成我这样,都要把我骨头都啃了,您还端着贤良继母的架子说明天,让我消停着,我消停的起来吗?那是我娘给我的,不是你给也不是他死去的娘给我的。”
万柳氏羞红了脸,恼怒却又死命的咬牙忍着,“红玉,你这话?不是搧我脸么?”说这话时,眼眶早就红了。
秦红玉哪里管她,瞪着醉的晕晕沉沉的万千金,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又奔上去拉着万千金撕罗不休,“我嫁了这么个成日就知道沾花惹草不着家的死男人,你不管他,反倒管我!我告诉你,我今儿可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我非要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不可!”
万千金虽然醉的昏昏沉沉,但到底还是个男人,用力一挥便将秦红玉推了出去,晃着身子狠狠瞪过去,“你个只会撒泼耍赖的疯女人,除了只会守着那些钱你还会做什么,老子喝喝花酒用了你些首饰又怎么了,你管的着吗!你等着,我今儿就休了你!”一边说话,一边居然晃着开始找纸笔,他找纸笔还不打紧,累的万柳氏慌不迭的赶紧上去拦,又是一团糊涂乱仗。
“好了,闹够了没有!”
冷静的女音在嘈杂的寂静中蓦然响起,声音虽然不是很高,却诡异的让所有人都顿住了动作,仿佛有着什么力量将他们都压了下去一般,让人不得不服从……
万三金揉揉眉心,回头看向春婶:“春婶,请老夫人回去歇息去。”
早就慌的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春婶一听这话,心中仿佛吃了一颗极安稳的定心丸,赶紧上前将万柳氏从战局之中扶了出去,万柳氏早就折腾的全身乏力,虚弱的倚着春婶一句话也说不出。
屋里的寂静只在片刻之间,秦红玉嘴动了动,双腿一软整个人居然不顾颜面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所有人都欺负我,我不要活了,我明儿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你赶紧的,少在我面前碍眼!”万千金晃晃脑袋,不客气的道,“你倒是天天盼着你去做姑子,你怎么还不去!你去了,我就将香雾扶正了,还将小桃红迎回来!”
秦红玉一听这话哪里肯依,才要撒泼给万千金颜色看看时,面前人影一晃,万家幺女她那个小姑子居然已经站在了两人中间,伸手猛地一挥!
“啪!”
手掌心与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