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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一瞬之间,人群之中忽的一道人影掠了出去,身子一旋便已经将那玉石铃铛好好的握在手中。她身形不转,双腿忽的横生平平踢出去,将原本压在男人身上的剽悍汉子们踢出了客栈。
男人少了禁锢,却仿佛呆了一般,不顾道谢,抢也似的奔到那人头面前将人头死死抱在怀里,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下来,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用内衣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人头之上沾满的灰尘。
他小声低喃道:“不脏,不脏了,我帮你擦一惨。不脏了不脏了。”
客栈一时寂静无声。
所有人看的鼻子都一阵发酸,一动不动的看着。就连刚才那些汉子爬站起来,看着男人都傻了眼,已经举起的拳头全部松了下来。
突然出手的女人将怀里玲珑大眼的孩子交到旁边一个相识的大妈手中,大妈犹豫了下,还是将那个大胖小子牢牢抱住。
万三金轻声道了声谢。
然后缓步走到正捧着人头状似疯癫的男人面前,小心翼翼的拣起那个玉石铃铛,仔仔细细的,甚至连最微小的一个碎片都不放过。一开始只是她自己在拣,到最后,所有人都在帮她寻找。
男人睁着略有些疯狂的眼,看着她,看着他们,淡漠的如同泉水。
她将所有的碎片全部拢入掌心,用一块软布牢牢包好。
白色的软布之上,那些翠绿之色,既然耀眼的如同星光在闪耀一般,幽幽浅浅,如同那个不受拘束的少女。她定定看着,大滴大滴的眼泪汇入翠绿之色之中。
她捧着那块手帕,缓缓走到男人面前,缓缓的跪了下来。
跪的那般清脆,沉重。
男人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女人,自从他被贬职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跪过他了。
这个女人却是在跪他。
或者说,这个女人似乎在跪雅宝。
她是谁?
然后,他听着女人轻轻的道:“李危,我们回家了,好不好?雅宝,在等你回家。”
第八十六章(万更)
李危怔怔的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女人,一时不曾反应过来,神情尚有些呆滞。就连终日沉溺于酒中的眼早就不若往日如闪电,呆呆怔怔的仿佛痴傻了一般。
万三金心中泛酸,将包裹着翠玉的软帕再往前递了递,“铃铛在这里,一点都没少。”
刚才还是形容呆傻的男人眼睛蓦然一厉,那厉色瞬间消失,随之而起的是掩不住的柔情。他近乎是抢夺一般将铃铛抢入手中,然后牢牢的囊在手中,如同珍宝一般囊在心口,似乎生怕一不小心一不留神就没了一般。
他轻声低喃:“雅宝,雅宝……”
昔日那个神情冷肃的少年郎,从来不曾给予她好脸色的少年郎,为何辗转成了如今模样?
到底出了什么事?
视线落到他空荡荡的手臂之上,长袖翩翩,赫然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她近乎是屏息着伸手去碰他空荡荡的左袖,触手如同眼见一般,果真已经没了手臂。心中一股凄厉从胸口逸出,逸的她几乎要凄怆大吼。
心中的痛没有一个出口,万三金蓦然站直了身子,冷着一双煞眼看向刚才那些汉子:“他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她单掌忽的重拍桌面,刚才还是坚固无比的桌子被重力一压,顷刻之间便碎成木板,桌腿桌板飞扑了出去,瞬间砸向那几个汉子,砸的那几个汉子忙不迭的抱头,惊叫出声:“跟我没关系,跟我们没关系。”
“他的手臂本来就是断的!不是我们打的啊。”
“姑娘,真的跟我们没有关系啊。”
“我们真的不清楚啊,姑娘你可要看分明啊。”
这个世道,本来便是势力比人强,为人慑服之人,不是拳头过硬便是银子坚实,而万三金虽然没有银子,但这一手便足以将所有人都骇住。那些汉子也不是市井上流氓之类,而是隔壁武馆的几个会些拳脚功夫的武师,与客栈的老板相交,所以时不时来教训些吃霸王餐的客人。
如今见万三金骁勇,早就骇的没有任何斗志,况且他们也不是没良心的人,看见李危卑微成如此模样,早就动了几分恻隐之心。所以个个都住了手,倒开始喊起冤来。
客栈老板从柜台后面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讨饶道:“姑娘,我们不过只是想教训他一样,都是些皮肉苦头,可不曾动刀动枪,这位爷的胳膊跟我们没有关系。”
万三金余怒未消,掌上力道一起,身边的椅子已经碎成两半!
她再度扬手!
她掌上力道忽起,忽的旁边窜出一个人,那人身形矫健生生阻住她的动作,万三金盛怒之下,与来人砰砰的交掌数次,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砰!
最后一声重响,万三金身形不动,倒是她面前的那个人腾腾往后退了三步,清秀纯稚的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似乎被气力震的不清,她的唇角还隐有血丝。
万三金兀自站着,胸口气息涌动。
刚才那一掌,不仅将心中对于李危现状的悲伤愤懑全部释出,更加憋闷了三日郁气将释出,血气汹涌而动,一口气闷上心头,一个趔趄居然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等万三金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大暗,旁边传来清浅而均匀的呼吸声,清淡好闻的奶香味逸散在鼻息之间。
她侧过头,自家儿子咬着大拇指窝在她怀里睡的正香,眉眼温润,小脸红润,长长的睫毛时不时的颤着,几乎说不出的可爱。
心中怜爱忽起,她忍不住小心搂住他小小软软的身体,心中一股暖流滑入心中,几乎要将充斥在心口的苦涩冲去了许多。
她低喃:“宝儿,一切因我而起,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或许,早知道就不该回来了,可不回来,还不照样牵肠挂肚。
房门被人推开。
她心神一凛,却是抱着小人儿没有回身,闭着眼不说话。
来人的脚步算不得重,想了几声之后顿了下来,紧接着便是拖动椅子的声响。
“装什么睡?还不起来。”声音冰冷,听不出丝毫意味。
万三金犹豫了下,方才翻身坐起。
天色已经大暗,夜色之中屋子里不曾点灯,但以万三金的眼力看去依旧可以看得见狐说壮硕身躯与一张冷脸。她翻身坐起,替小人儿往里面挪了挪,再用薄被盖上。
虽然天气已暖,但小孩子身体弱,还是防着些比较好。
她如今已经焦头烂额,可没有功夫再去烦他的事情了。
忙好了被子,万三金方才转而看向狐说:“我那个朋友呢?”
“点了穴道丢床上去了。”
狐说的话冷冰冰的,还是一点情感也没有,仿佛她扔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麻袋。
万三金才待张口,门口忽的传来一道怯怯声音:“七筋八脉被损,左臂从伤口看来应该是刀斧砍就,边缘齐整已经有一年多了,他的大脑之中有淤结,似乎受了极大刺激。”
狐狸掏出火折子才准备点灯,却被狐说一句话阻了下去:“宝睡觉不喜亮。”
狐狸闻言,火折子一松,声音有些无奈:“可咱们总不能就这么说话吧?”
“出去。”
三人人影忽动,转瞬间刚才还在屋子里的人立刻没了踪影,床榻上的小人儿翻了个身,好梦正酣。
万三金抬首看着月亮,月色正起,犹如玉盘一般挂在漆黑的夜空之上,皎洁月色滑如水,将院中各个角落看的一清二楚。
她们三人选择的屋顶是正对着万三金屋子的,从这边看去,巧巧可以将屋子长廊两边看的清楚。毕竟放着小人儿一个人待在屋里,一个生母,两个类似于养母的女人还是不放心的。
“你们怎么来了?”万三金交手握于脑后仰面睡下,有些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之中显得有些疲惫,“你们走了,狐堂可怎么办?〃
狐狸学着万三金的姿势也睡了下来,虽然担心会掉下去,但直接躺下仰望星空,滋味倒也不赖。
“我们本想着帮着未爷替你找回魂魄好让他主持狐堂事宜,没想到,倒是找到了你,更没想到还有这种办法自食其力的,如今可是大好了。”
她咬着唇轻笑,“师父可以让你变成高手,自然也可以让别人变成高手。我们选了三个眉清目秀又聪颖果断的小女儿家接了位置,总比我们好一些。”
万三金斜睨了点:“所以你们将烂摊子一丢,就溜出来了?”
狐狸还不曾答话,狐说倒是开口了,“师父说的。”
狐说的言简意赅万三金早就已经习惯了,不过这次她还是被惊了惊,转而看向狐说,“狐妖让你们过来找我,为什么?”
狐说估计是嫌解释的话太多了,哼了声,“狐狸。”然后酷酷的盘腿而坐,居然打坐练起功来。
狐狸乖乖接口:“师父说,如今天象大动,既然很多事情由你而起,自然由你去解决,而你一个人单枪匹马万一不能解决,你死了倒是拉到,可是他却对不起故人。”
万三金默然,好一会才道:“狐狸,你不需要原话照搬的。”
什么叫死了倒是拉到?
当她是猫还是狗,还是不知痛的野草野花?
狐狸掩着唇忍不住笑出声,“师父还说了,有些时候,你要懂得放手,更要懂得心狠。置之死地而后生,又岂不知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什么意思?”
“师父的禅机,我们素来是不懂的。”狐狸坦白,“不过我今日见那你捡回来的女子,她眉眼之中有煞气,有黑气,我虽然并不懂得多少玄黄之术,但相面之术还是懂的。最好快快打发了她才是。若实在打发不了……”
“不准宝靠近她。”狐说忽的冷冷开口接话,敢情她没有休息,一直张着耳朵在偷听。
万三金涩涩笑了下,没有解释。
是是非非纠葛万千,又岂是一句两句说的清楚的,可今天这个晚上,她真的没有想法跟她们解释那许多是非过往。
“对了,“狐狸忽而想起一件事来,“师父还说了,宝的爹寻你来了。”
万三金愣了下,心中乍喜还惊,“寻我来了?。”
若是换做三天前,她开心都来不及,可现在她身边还有个未清韵,叶闻人一来寻人不是什么都露了馅了!
她不担心叶闻人,她担心的是未清韵。女人疯狂起来,素来是比男人更加狠辣。而且这几日的未清韵,每每看着,都让她不寒而栗。
她慌忙坐起,扯着嗓子惊叫,“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你们谁去一趟,赶紧给我拦住,赶紧给我拦回去。”
狐狸歉疚道:“你也该知晓,我跟师姐只不过学了点占卜皮毛,怎么可能知道他现在在何处?不过依照时间推算,应该已经路上了罢。”
万三金骂不出口,重重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撞上了,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我孩子已经生了,做个单身妈妈少个男人在我什么聒噪,也是挺好的。”
她仰首看着天,月盘极亮,亮的几乎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了。虽然知晓月上只有凹凸起伏不定的岩洞,没有嫦娥,可自古以来悲悯嫦娥的人不可胜数。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可嫦娥一人虽然孤寂,但到底还有活泼可爱的月兔相伴,还有健壮伟岸不输运动明星的吴刚相伴,脱离了人世间的是非纠葛,也是非(提供下载…)常幸运的啊。
有了狐说与狐狸,万三金轻松了许多。
狐狸负责财大气粗,挥金如土,专门花钱。反正她后面有一个如今已然富甲一方的狐堂撑着,花再多眼睛都不眨一下。哪里还有当初初见之时看着丰富的早膳就拔不开腿的窘迫丢人模样。
狐说负责充当保姆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