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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宁愣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也好。本宫也累了,先这样吧。”
“娘娘,奴才让丝屏几人进来服侍吧。”张佑见冯宁又要进屋子连忙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了”
张佑欲言又止,但还是看着冯宁离开。
冯宁重新进了屋子。里头已经一片狼藉,都是她昨夜发泄情绪地结果。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坐下。从袖口拿出那张已经褶皱的不像是信纸地信纸,有狠狠地看了一遍。虽然上面的东西早已在昨晚无数遍地浏览下牢牢地印在脑海里。好一会。才放下信纸,闭上眼,忍了一夜的泪水肆虐而出。
姑姑说在南朝遇见一个跟你很像的人!
姑姑说他跟你有一样的容颜一样的声音甚至一样的气质!
姑姑说他很可能是你!
姑姑还说却很奇怪他地身上穿着南朝的官服!
姑姑最后说也许是她看错了,毕竟天下之大。一两个相像的人却还是有的。
明明是应该觉得是奇闻,可心里沉甸甸地。知道以姑姑的性格不是十之八九确定怎么也不会透露一丝口风,最后那句只不过是随口地安慰罢了。
可明明应该感觉到开心,可心里却止不住有想哭的冲动。是的,他是活着,她应该觉得开心无比,应该觉得是满天神佛的保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却是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
在她听到噩耗千呼万唤的时候他没有回来!
在她被乙浑威胁瑟瑟地抱着一双儿女在生死之间死命挣扎的时候他没有回来!
在她被国事压得喘不过起来的时候他没有回来!
在晗儿曦儿哭得要爹爹的时候他没有回来!
如今一切都已经结束又开始的时候,他又出现了,这算什么意思!
也许他有苦衷,也许一千个一万个不得已,但是仍然不可制止地升起怨恨!
是的,怨恨!
怨恨他就这样地把她一个人扔在这满是豺狼的地方!
怨恨他让她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一切!
怨恨他在她以为自己可以一个人就这样过下去的时候又突然出现!
冯宁睁开眼睛,透过晶莹的泪珠看着四周。她想什么都不管不顾地跑去南朝,去问他,去骂他!
只是身上的这一身明黄,让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只能猜测!
眨了眨眼睛,眸中重新变得一派清明。她已经不可以任性了,她身上扛着沉重无比的责任,但是她一定要去搞清楚,无论;怎样她一定要有一个清楚的交代。
昨夜燃烧的蜜烛依然吐着最后一滴烛泪,冯宁冷冷地扫了一眼,把那张信纸放上,很快火苗舔上纸张,很快一切变成几缕黑烟飘散在地上。
“张佑。”向屋外喊道。
“娘娘!”张佑立刻出现在冯宁面前,对着满室的混乱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一如以往的冷静。
“你让人马上去调查南朝一个叫曲宁的人。”冯宁的声线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是!”张佑也聪明地什么都没问应道。
“记得谁都不许告诉!”冯宁补充道。
“奴才知道!”张佑再次低头。
“就连我的哥哥也不许告诉!”冯宁再次补充道,一派的云淡风清。
“是!”张佑心一惊,忙保证道。
“那就好,你去吧。”冯宁挥挥手。
“是!”张佑领命而去。
“等等!”当张佑刚要迈出门口,又被冯宁叫住。张佑眼光闪了闪,停住,转向冯宁。
“叫丝屏她们进来收拾一下。”冯宁指了指周围。
“是!”张佑低下眼帘,遮去眼中的复杂。
出使
“使节?!”冯宁扬了扬眉,诧异的开口。
“启禀娘娘,南朝的却已派出使节。”高允恭敬地回道。
凤目中闪过一丝亮光,嘴角讽刺般地扬起,南朝不是一向看待鲜卑建立的国家是蛮子的吗,怎么突然会“屈尊”来访问呢?是了,大概便是看在大魏刚才经历国丧叛乱,如今又是子幼母壮的不正常状态,想来浑水摸鱼了!
原来她就是这么让人看低的,一个两个都想爬到她的头上。
“正使和副使都是谁?”
“正使是南朝太子刘子业,副使则是一个叫宁曲的新任小官,也不知是什么来历,好像不是任何世家出身。”高允尽职地解释道。
冯宁却是一惊,眼睛睁大,定定地看向高允。
“娘娘,不知有何不妥?”高允发现冯宁的异样,忙低头问道。
“没有,只是觉得南宋下了大本,连一国太子也不惜派了出来。”冯宁恢复镇定,淡淡地说道,掩去心中的震惊。想不到几天前才知道宁曲,去马上要出现在眼前了,心中更加忐忑,这几天想了千百遍怎么把他弄到眼前,然后怎样地去质问他,可是事到临头却又开始踟躇忐忑。
“这个刘子业在南朝的风评很差,身后又有几个紧逼,搞不好便是来我们这里避风头了。”冯熙此时却说道,带着浓凝的讽刺。
“恐怕还没有这么简单,刘子业的太子之位摇摇欲坠,所以他必须来我朝拿点好处才能跟南朝皇帝交差。”李冲接到。
一直闭目养神的陆丽听到此时。睁开眼睛一笑:“老臣听去过南朝地人讲过,这刘子业从头到尾都是一块朽木,除了吃喝玩乐一窍不通。这次出使要防备的人绝不是他!”
“应该是那个曲宁。”冯熙微微一笑。接道,“只是他出现得太快。没有任何背景和后台,总觉得怪怪的。”
“臣让人查过曲宁,只知他是大宋国寺华天寺地方丈世道禅师的俗家弟子。因在南朝太后地生辰现了一幅亲手描绘的观世音扬名,后又有南帝最宠爱的公主帮衬。迅速地步入官场。太子一派和其他几个皇子都在极力地拉拢他。”高允说道。
“哼!不过仗着几个女人,看来这小子只是个会讨女人欢心地小白脸罢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源贺不屑地讽刺道。
“源将军切不可小看此人,要把太后和公主同时哄得团团转,那个曲宁可不简单。否则也不会在南朝长袖媚舞吃得这么开。”冯熙好心地对着源贺说道,其中地比源贺更浓地不屑却让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够了!”冯宁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心里越来越不舒服。终于忍不住一甩水袖,怒气冲冲地走了。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刚才哪句话惹到这位太后娘娘。只有张佑若有所思地看着冯宁离去的背影。
讨厌,讨厌!想不到你越活越回去了,居然沦落到要讨女人欢心才能过活。冯宁一边在心底恨恨地咒骂,一边用剪子把拓跋浚的一件外衣剪得一条一条的。
以前是想留个纪念,特地在累犬护驾地时候偷偷地留了几件他常穿的衣服,难受或压力大地时候把整个脸埋进衣服里,总会感觉依然靠着那宽广的胸怀。
如今正好可以用来泄愤!冯宁又狠狠地瞪了已经七零八落的衣服一眼,把一条条剪成更小的一片片。
“好酸的味道啊。”一个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冯宁头也没抬,继续肆虐手中的衣服,不,已经是布条了。
“娘娘息怒,奴婢拦不住冯二夫人。”紧接着就是丝屏诚惶诚恐地请罪。
“行了,你下去吧。”冯宁挥挥手让丝屏下去。
“你这里的几个侍女真没劲,这么扭扭捏捏的,连当初我们的一半都不及。”不速之客自顾自地挑个位子坐下,然后倒了杯茶水美美地喝了起来。
“没办法,谁叫你们一个个都是有了异性没人性,迫不及待地丢下我去嫁人了。”冯宁丢下手中的碎布,也倒了一杯茶水,抿上一口,看向对面的冯二夫人叶青青。
“我自然是没资格说,可侍书侍画可是你好不容易地嫁出去的。”叶青青毫不客气地反击。
“是,是我自找的。”看在她是个孕妇的份上,而且怀得又是自己侄子的份上,冯宁决定忍。
“我说你刚才真的很像深宫妒妇。”叶青青眼睛一亮,“难道你终于想开了,其实我和你哥哥都希望你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什么身份地位的,不用太在意。”
“不用了,我还想要将来可以拿座贞节牌坊。”冯宁打着哈哈,心头却是一暖。
“我是说真的。当初你成全了我,我现在和晋昌希望你也能幸福。光担心名声之类干嘛,人活着不就图个痛快幸福吗?你说是不是……”叶青青说道最后,踟躇了片刻,似乎不知怎么称呼好,虽然可以叫娘娘,但总觉得不舒服。
“叫我宁儿吧,你是我嫂子不是吗?现在能这样叫我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冯宁闻弦而知雅意,真诚地说道。一直以来都很羡慕青青你的勇气,可以不顾一切抛弃公主身份,可以不顾一切闯荡敌国,更可以不顾一切地爱一个人。真的很情形当初选择成全,所以现在哥哥的笑容也带着温暖。所以很感激你青青,做到了当初的承诺,让哥哥幸福。
“那好,宁儿,你到底要把说的听进去”叶青青继续劝道。真的很感激你宁儿,你成全了我的爱情,让我现在时时刻刻都能闻到幸福的味道,所以看着形影单只的你我更心痛,所以希望你能抛开一切重新地去爱一场,重新找到幸福。
“青青,你们都说他不在了,其实他一直在我心中。我们不说这个好吗?”冯宁迅速地结束话题,如果他真的死了,也许假以时日她真的会像青青说得那样去寻找所谓的第二春,毕竟他身上有着二十一世纪的烙印,想古人一样为着所谓的贞洁守一辈子活寡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在现今的鲜卑再嫁之人比比皆是。或是知道他活着,但她已不爱他,她也会放开而去。只是在她仍然爱他的时候,他还活着,所以她仍然希望把握住自己双手的人依然是那个人。不过现在还不能解释,等到一切都弄清楚,等到一切都完美解决的时候,她一定告诉他们这些爱她的人。
“好。”叶青青以为她勾起了冯宁的伤心事,忙答应道,一边在心底自责。
“对了,孩子什么时候出来?”冯宁换了个话题。
“还有四个月。”叶青青幸福地抚着肚子,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冯宁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叶青青真的很漂亮,“我希望是女孩。”
“怎么?”冯宁挑眉,带着了然。其实她的做法也好,哥哥冯熙的做法也好,都已经深深地伤到傅陵长公主,只是冯宁承认自己很自私,虽然不讨厌大嫂子,甚至还有些喜欢,可是哥哥爱谁,她也爱谁罢了。
“多一事不若少一事,如果我不爱我会争,可是我爱了我就会退让。因为我已经得到了最大的珍宝。”叶青青轻松地说道。
“那也好,总之有哥哥,有我在,你也不用为自己担心。”
叶青青感激地点点头。
“现在有一件事很要紧,你得听好。”冯宁过了半响,正色道。
“你说。”叶青青也变得严肃,倾耳倾听。
“刘子业最近要出使我国。”冯宁一字一句地加重语气。
“什么!叶青青藿地站起,手中的茶盏摔倒在地,碎成片片。
“总之你最近不要出门,让人发现就不好了。”冯宁安慰道。
叶青青还是一片茫然,口中喃喃自语。
内卫
“青青,你没事吧。”冯宁轻轻地推了推仍处于呆愣状态的叶青青。
“没事!”叶青青回过神来,看向冯宁苦笑道,“只是没想到他跟个阴魂一般,即使我躲到天涯海角也甩不开。”
“没事的,只要使节来的日子不出门就行了。”冯宁安慰道,她发现叶青青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果然有些阴影造成不是随便就可以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