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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你被博原劫持了。”摄政王冷静地点出关键所在。
“是了。”天市长长叹息,“定是她向纪煌报讯,他们才知道了你要来穆陵的消息。本来半途埋伏是为了攻击你,不料却遇见了陛下。”
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为什么会是那一天,为什么会那么巧。
摄政王对她的推断十分赞赏,点了点头道:“其实陛下去穆陵也不是巧合。湘灵在见我之前,先去见了陛下。”
天市点头:“难怪去了那么久……”她猛然醒悟,震惊地抬头看着摄政王,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后面那些事儿竟然全是她策划的?”
“她哪里有那样的本事。”摄政王嗤笑,“不过是个棋子而已。”
“可是时间不够啊,如果纪煌给她指令,她再去见陛下和你,那岂不是……”说到这里连她自己也明白了,顿时浑身冰冷:“你是说,当时在穆陵,除了她,纪煌还有别的内线?”
“真是笨蛋。”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却仍然开骂:“陛下几乎立即就明白了,你这么久连想都不想,如果不是我提起来,你大概就把这么个人给忘了。”
“陛下?”天市总算抓住了重点:“陛下怎么立即明白了?”
摄政王嘿嘿地笑了一下,神态中颇有些悻悻然的意思。“那日我重伤昏迷了五六日,等醒来发现咱们这位陛下已经快刀斩乱麻把你在穆陵时身边的侍从内官宫女们全部下令处死。”
“啊?!”天市倒吸一口冷气,只觉浑身冰冷。穆陵里日夜相伴的,二三十号人,竟然就这么全都死了?还是那个孩子的命令?
“他才……才十二岁啊。”
摄政王也觉骇然,点了点头,沉默半晌才道:“这一点,其实他更像父皇。”
连自己的长子都能陷害的先帝,如果泉下有知,大概会对自己选了长风接替皇位感到欣慰吧。天市心中这么想着,不禁对摄政王便更多了一份怜爱,忍不住伸手替他将鬓边的发丝拢到耳后去。
他却对此全无察觉,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后来我才知道,当日剿灭纪氏后,陛下在纪氏罪眷中一眼认出了湘灵,这才明白了都是上了她的当。他亲自将湘灵带回京城,挂在天极殿檐下整整一百天之久。”
天市吃惊地捂住嘴。
她久在宫中,自然熟悉各处。天极殿是皇宫正殿,有三个无咎宫那么高。平时是锁起来不让人进的,只有逢年过节皇帝赐宴时才会启用。把一个大活人挂在天极殿的檐下,天市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情景。
摄政王明白她的想法,摇头道:“也不是一直挂着,每日放下来喂她一碗粥喝。”
“为什么?”难道让她痛快死了还不行吗?
“陛下怎么可能让她那样死了。他要让她一点点衰竭,却又不能立即死了。每日风吹日晒,屎尿齐流,筋骨渐渐萎缩,皮肉溃烂,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想起当初看到散落在天极殿脚下的那堆白骨,连摄政王都不禁毛骨悚然。“陛下每日让所有宫女太监都要到天极殿外看她一眼,为的就是警告,任何人若敢对他心怀不轨,那就是下场。”
天市听得浑身发抖。风从脑后吹来,冰冷彻骨。她举目四望,只见白日无光,草木衰败,寒意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出来。
这就不难明白上祀节那日,那宫女为何如此大的反应,为何会提到湘灵了。
“陛下因为湘灵陷害而杀她,世人却以为是因为湘灵背叛了你而死。天市,你在世人眼中,是妲己类的女人,陛下因为你而变得残暴。”
天市百口莫辩,只能苦笑。
“我今日跟你说这些,是要让你了解,长风是个什么样的皇帝。”
天市耳朵嗡嗡作响,愣愣看着摄政王,仿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紧紧捏住她的手,凑近她的耳边问:“天市,长风这样的皇帝,你希望我取而代之吗?”
耳边一声雷声炸响,天市怔怔看着摄政王,看他的嘴开合,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一切似乎变得十分不真实,她突然感到有些好笑。这父父子子,恩恩仇仇,竟然要如此没有尽头一世又一世地纠缠下去吗?一种奇(霸…提供下载…)怪的情绪涌上来,让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起初还只是低声轻笑,渐渐无法抑制,变成大笑。
益阳停下来,皱眉看着她,看她突然不可抑制地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四下里飞溅。
“天市,天市。”他拉住她:“你没事儿吧?”
天市看着他,笑得停不下来,泪水却滚滚而下。摄政王有一瞬间以为她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儿,然而只消看见她的眼睛一眼,便被那里面深沉的悲哀震撼。她停不下来,长笑当哭。这是一个怎样荒谬冷酷的世界啊。父子之间的血脉真情,竟然无法渗透进这一个家族吗?她浑身凉透,开始庆幸自己无法生育,不会让孩子也陷入如此畸形的怪圈中。
“你……”她一边笑,一边说,上气不接下气,腹痛如绞,无比痛苦:“儿子……”
他长长太息,突然出手,一巴掌将天市打翻。
笑声戛然而止。
益阳连忙去扶天市,心痛得无以复加:“你还好吗?”
天市缓了口气,终于能说话,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你不能,不能,不能!”
益阳连连点头:“我明白,你放心。”他将天市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天市,你要相信我,我绝不会让我的事情,再发生在长风身上。”
四十五 生死一线
翌日一早小皇帝就将天市招入宫去。见面便问:“他打你了?伤得重吗?”
天市心头一惊,猛然想起当时益阳专门将她带到那凉亭去,为的就是四处空旷无处藏身。饶是如此仍然这么'TXT小说下载:。。'快就让他知道,可见明夷堂中小皇帝的眼线只怕不止一两位。她细细查看对方的神色,见那孩子已经出落得阔朗的眉目间带着浓浓的义愤和不甘心,知道他并未侦得他们说话的内容,
一边问着:“陛下听谁胡说的,他怎么会打我。”一边躲闪不让他碰触自己的面孔,天市节节后退,却被他步步紧逼,直到将她逼进了墙角退无可退。
长风扳住她的脸就着光仔细打量,面色越来越沉:“明明有红印子,你想欺君吗?”
天市挣脱他的钳制,冷笑道:“如何,又要拖出去打死?还是要把我也吊在天极殿的檐下挂上三个月?你还嫌闹出的人命不够多?”
他一怔,眼神黯淡:“你知道了?他跟你说的吧?哼!”
天市气得笑了:“你干的事儿,还怕别人说?”趁他心虚,她手上用力将他推开,逃离这个逼仄的角落。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他在身后低低地剖白。见她没有回应,急切地解释;“湘灵是纪煌的人,她出卖了你。他们开始只打算用我做人质要挟皇兄,是她进言说有了你才能真正钳制住他。”他说到这里有些伤感:“他们不确定皇兄到底是想辅佐我,还是想取代我。”
天市心惊。连纪煌那边都有如此物议,也就难怪长风对摄政王如此猜忌了。
长风见她一时不再躲避,走过去从后面环抱住她。他个子已经高过天市一头,四肢颀长,毫无困难地将天市困在怀中,不顾她的躲闪,一径凑过去用鼻子蹭她被打的地方:“天市,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所以你不能怀疑我的初衷。”
他似乎全然不明白自己已经是成人的体貌,还如小时候般对她撒娇,令人不期然想起一起相依为命那几年,天市语气也就软了下来。“即便湘灵再该死,一刀杀了也就算了,这么折磨人,是要遭报应的。”
“杀不杀她都无所谓,一个暴露了的奸细是最没有危险的。”长风撇了撇嘴,不以为然:“朕是要树个例子给那些还没有暴露的人看。”他有些小得意地笑:“你是不知道这皇宫中有多少人,领着朕的俸禄,却为别人做事。自从我处置了湘灵之后,这皇宫里清静多了。”
天市觉得有些难以支撑,挥开他的手,找到椅子坐下。那孩子寥落地站在远处,身影在明德殿金碧辉煌的装点中显得特别孤独。但,那是一个帝王的身影了。天市有些伤感,虽然总在心里小皇帝小皇帝地叫着,却从来没觉得他是皇帝。那不过是个特别依赖人,特别敏感的孩子而已。
然而此刻,看他身着皇帝才能穿的服色,站在这里侃侃而谈着那些帝王心术,才真切地感受到,这已然是一个有手腕有心术的皇帝了。这不再是那个可以打闹说笑的孩子。
是皇帝,就必须把他当皇帝一样对待。即使不满十五岁,一个真正的皇帝,是要能担得起成年人的世界的。
长风见她久久盯着自己一言不发,心里渐渐发毛,跑过去在她眼前挥手:“喂,你发什么呆?”
“哦……”天市回神,犹豫该如何劝解:“陛下,你长大了呀。我是想起了太后薨逝前将你托付给我,陛下,如今你已经不需要我了。你长大了。”
“不不不……”也许是从她语气中察觉到了放手的意味,长风不安起来,过去拉住她的手:“天市,我需要你,我需要你时时刻刻在我身边。你不知道这两年多你不在,我有多孤单。天市,你等我半年,再过半年我就十五岁了。到时候我亲政了,我娶你,我封你做我的皇后,咱们永永远远在一起。”
“陛下……”天市被他的话震撼到,明白有些话一定要说了。“陛下,我不能嫁给你。”
长风不等她说完,脸色一沉:“我知道,你要嫁他!可是天市,朕不会让他一直主政下去,一旦朕亲政了,定要夺了他的王爵,绝不留情。你跟着他,以后会受苦的。”
“那我更要和他在一起了。”她微微地笑,对他的威胁恐吓全然不在意。“他不是摄政王,会有更多时间陪我。”
“我也能陪。天市,他能给的我也能给,我比他给的更多,我让你做皇后。”
天市头大如斗,发现跟这么半大的孩子,还真说不清楚。只能耐着性子解释:“我不能嫁给你,是有别的原因。”她起身挣开他的手,肃容道:“陛下,此事一直瞒着您,是我犯了欺君之罪,与摄政王毫无关系,纪天市甘愿领罪。”
小皇帝莫名其妙:“你瞒着我什么了?领什么罪?”
天市张了张口,突然发现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索性选择最直接的一种。“太后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陛下和我本就是甥姨的关系。陛下要娶我,那就是逆人伦,是天理难容。”
小皇帝眨了眨眼,似乎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天理难容?我娶你就天理难容了?”他不可置信地笑了笑,渐渐愤怒:“纪天市,你是跟我一起长大的,也曾经一张床睡过,一桌吃过饭,我又不是第一日说要娶你。你现在铁了心跟那人走,就编这种话来搪塞我,天市,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他这番话说得虽狠,语气却很平静,就像是听见一个荒谬的笑话,连驳斥都提不起精神。只是一味瞧着天市冷笑,似乎在等她说出更可笑的谎言来。“天理不容?什么叫天理不容?像你这样为了摆脱我不惜编瞎话才叫天理不容。没错,你说你欺君,一点儿错都没有。”
天市怜惜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行了,你这话朕听了,朕赦你无罪。下次想要骗朕,需想个更好的来。”他退了一步,拉开和天市的距离,严肃盯着她。
天市倒被他这孩子气的话逗笑了,却又着实为难,不知该如何去证明自己的话。毕竟,与太后璇玑之间的关系,除了益阳,已经没有任何人知情了,更遑论所谓物证。
那一闪而过的笑意却刺痛了小皇帝。他的嗓音不禁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