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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狼烟的陈国,那大概也是天色最铅灰的地方吧。
尽管她愿意天下安宁岁月静好,可是某些人在欲望之前却愿意无视大众的期盼。陈狄联军在清除了往南的地方障碍后,崔长风将目光盯向了肥沃富饶却好文弱武的巴国,也许他想在有生之年多为自己的玄外孙扩大疆土。而郝必图对巴国还有另外一番心痒,他好色如命,垂涎“袁怡黛”又不可得,听说巴国盛产美女,又想象着“袁怡黛”原出于巴国,便希望在巴国寻个绝代丽姝,崔长风看出他馋意,自然怂恿他,便向巴国索美。巴帝无奈,只得广选天下美女,搜罗四方奇珍异宝,以换太平。
美色易得,国色却难求,送来的女子虽然各个妙龄美貌,郝必图一边肆意霸占着这些无辜少女,一边却嫌皆不如瓶上袁宁画像之美,加之当年来掳袁宁脱逃的瘦猴的描绘,再加上崔长风别有用心的撺掇,郝必图勒令巴帝献出绝色。巴帝无可奈何,再搜罗不出绝色女子,只得亲自在宗室贵族中选了两名最为美艳的贵女,加之珠玉献过去以表诚意,两个冰清玉洁的娇花般的少女含恨忍辱受他蹂躏,却终不能换来国泰民安。在天寒地冻之时,陈狄联军以巴帝进宫不诚,藐视上邦为由,集结精锐对巴发起战争。
美丽的山河顿时山河破碎,面对如狼似虎的强势大军,巴国几乎毫无招架之力,联军攻城掠地势如破竹,这年新年,巴国再没一点新年的欢乐。这次战争不同于陈国内乱,这是联军外侵,列国都有了不同的反应,晋国进一步加强了边界的布防,而在陈东部的齐国也是如此,越国看见与己似的巴国处境,备军同时还加紧对外邦交。
而在新年交换前后,晋国内部也掀起了风波,有些旧贵族久居太平,对战争缺少认识,不少政治人物利用形势而争权,也有人趁机加快节奏阻碍已稍见成效的新政。终被新帝和太上皇的联合旨意,外界局势紧张,万事应不变作静观其变,积极防御为由压制了下去。滋事的权贵自然不满,暗中寻隙。
春风再临,被暖风刚熏开的鲜花却被战火践踏成泥,而巴国也在这短短几月间彻底沦陷,陈狄联军在攻下巴国京都后并没有一直东进,而是留在巴国进行休整补给。
得知这消息的袁宁再见到侯重茂的第一时间问:“他们就此罢手吗?”她心中觉察到强烈的危险气息,紧接又说:“他们会不会去回去反攻陈南王朝”
“崔长风从来就没把南王朝看在眼里,何况这一次是联军。”侯重茂淡然道。
“阿茂,你的意思是?”她心惊。
“已经调兵卒往东南边界加援了,与陈连界也做了准备,你放心吧。”他的表情依旧平和,缓解着她的惊悸。
“袁盼安一家如何?”她转而思及于此。
“巴帝太寄希望进贡换取太平,巴国军备太弱,导致局势很乱,目前不太清楚他们,我会让人打探的。”
与担心无异,陈狄联军在巴国休整的同时,进一步集结军队,故意在晋国交界处挑衅,在春日里,终以晋国援巴,挑衅联军为由,举兵三十万,将战火延伸入晋国。
这是势均力敌的血战,晋军展开了激烈的护国战,但袁宁得知,情形并不如侯重茂先时安抚自己说的那样好,也许是长久的太平,让人一下不能适应惊变,而陈狄联军则是久经战场的狂悍之师,晋军没能阻遏联军,处于退守状态。
国土的沦陷让她忧心不已,侯承域也对儿子叹息:“茂儿,你一登基就遇上这样棘手的事,难为你了。”
“儿臣不怕,父皇说过自己做的事,要懂得自己处置。”侯重茂沉声道,“且升平长久,人们虽怕兵,但也同样厌乱,敌军声势虽大,但人心不附,击破他们并不困难。”
“是,这便是你最大的磨砺,愿上苍保佑吾儿早成明君。”侯承域颔首叹息,感慨中希冀,又望向袁宁,幻真子此时不知在何处,他的预言晋国可是有利的呀。
面对兵灾,自然也有将领当殿慷慨激昂请缨杀敌,各色臣子在朝议的报告中指陈形势。侯重茂委镇南王侯重绪为征军的元帅,又选派将领做他的副帅,领军出师前往东南援兵。
此后的日子都是紧张而忙碌的,前方的战事有失守也有小胜,并没有太大的好转,朝臣又提出新的反攻和招兵的计划,不少人对此计划发言,每日的大朝往往拖到近午时才散。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夏季,战局时好时坏,但太上皇侯承域的病也许是因为天气转暖,也许是因为经过半年的修养,而好了很多,他常出朝一同聆听朝议,拟定的防守和征讨计划。他病体的好转无形给因战火而蒙上阴影的后宫和前朝带来莫名的希冀。
在太上皇安康后一个夏日,袁宁在后宫忙碌,过两日将举行了宴会,这段时间,宫中不懈怠任何一个可庆祝的日子,频频设宴,这次她将扩大命妇入贺的规模。
在国难面前,她时常要找各种机会出面来笼络诸贵族与百官的命妇,以求君臣团结一致,应付突变和预筹善后,并并烘托乐观的气氛。也希望借此能予侯重茂作生活的调剂,侯重茂对此温馨地对待,接受她的安排,但有时她看出他心神不属。
在她忙碌之际,长乐来了,或许是看出了她的疲惫和忧虑,长乐故作欢乐:“三嫂,这些事就让女官去办吧,父皇如今好多了,咱们也该轻松点。走,咱们去看看新首饰。”
她拉着她边走边说:“听说梅思媛从南边回来了,也要来参加宴会是吗?”
“嗯,我打算到时问问她前方的局势。”
“放心吧,有三哥在一切都会好的。”
“嗯,大哥在北边扰狄,有一定的效果。”
她们说着就到了服饰室,礼服都已准备好放在那里,袁宁心不在焉的看着,长乐却要分她的忧思:“如今缩减开销已备军防,这礼服都不好看了,三嫂,当初你说送我雀衣,如今给我吧?”
袁宁抬头打量她,只见她双眸晶莹澄澈,口角浅笑盈盈,有一种天真烂漫、灵动纯净之美,那股水润的清新感染了自己,袁宁不由笑着点头为她取雀衣。
这一次长乐穿上雀衣,长短适宜,与袁宁的多姿不同,金碧交荡的雀衣在她身上,却透出一股清澈灵动,像是雪山上轻灵流转的羽衣精灵。
袁宁看她轻举衣袖,做了一个舞蹈动作,姿态妙曼,如新燕穿柳,充满自然清逸的诗情画意,不由笑赞她:“好妹妹,这衣裳你穿就像精灵下凡了。”
长乐听她夸自己,心中欢喜,对镜自照。
“魏嘉国要是看见,估计又要傻了。”
“说他做什么。”长乐轻哼。
袁宁笑了,望着呈现出新奇姿色雀衣,以往雀衣只能她穿,如今终于有人能以另一种姿态共享了,她心内有微妙的感触,转而又想到不知所踪的袁盼安一家,若是衣痴袁采衣能看到穿着雀衣的长乐,又会如何欣喜呢?可叹战火无情,她希望时间能改变局势,改变一切。
长乐带走了雀衣,因战时宫中主节俭,她并没有穿着雀衣四处招展,而是暂时默默收起。
这日的宴会,不知道是因梅思媛乍回京城,还是贵妇们对前方的战况颇感兴趣,袁宁发现梅思媛在人群中显得很活络,一时席散,袁宁命墨砚待机送客,命妇们先行退去,梅思媛因取道宫中回夹城王府,她往内苑走,袁宁和长乐迎向她。
“四全王妃,王爷在前方辛苦了,代我谢谢他。”袁宁屏退侍从后笑着对她寒暄。
“这是镇南王应该做的。”梅思媛望着她。
“镇南王妃在前方受苦了。”袁宁顺着她改了称呼。
“为国效力,人之常情。”梅思媛神情渐渐转冷,“身为王妃,自然亦要以身作表率。总不能像那些无知女子,不顾外界似火,日夜沉醉于曲乐酒宴之中。”
长乐听她阴阳怪气,扬眉正要发作,被袁宁一把按住衣袖。
“王妃说得对,国难当前,大家都应各尽其力。”袁宁依旧含笑,“王妃,前方战事如何?”
梅思媛的目光从她身上扫了一下:“皇后如此关系国事,难道不知道军情吗?前方战火蹂躏,自然是血流成河的凄惨景象。皇后公主实在放心不下,不妨去亲眼看一看。”
“你难道亲自上过战场吗?”长乐撇嘴冷笑,对方虽然跟着侯重绪南下,可不还在内院之中做着镇南王妃,却跑到这来狐假虎威牙尖嘴利。
“长乐。”袁宁示意她安静。
梅思媛像是被戳到痛处,冷颜道:“皇后名字改的好,我在南边也能听到外界颂扬您的护民赤诚之心呐,您在宫内也很会教人安宁,实在令人钦敬。”
她望着袁宁按着长乐的一只素手,忽然冷笑一声:“可惜,你却是个祸水,就是因为你,我晋国才生灵涂炭!”
她说完后,屈身一礼:“天色已晚,臣妾还要去太后太妃那请安辞行,就这拜别了。”说完,扬长而去。
“她越来越过分了,仗着如今二哥是大元帅,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她居然敢这样无礼。”长乐气得一跺脚。
“妹妹,她说什么无所谓,只是这话有点蹊跷。”袁宁望着梅思媛背影沉思,她对自己原有忿恨之心,看自己举动往坏处想也是正常的,只是祸水一句,却似乎藏着某些自己不知道的事。她皱眉:“妹妹,走,去你三哥那。”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叫回“袁宁”了。
兵火难息惊见和亲
“娘娘,公主。”紫宸殿众侍看见她们屈身行礼。
“陛下呢?”袁宁未发现侯重茂。
“陛下在和大人们议事。”内侍指着前殿道。
“哦。”袁宁看着前殿往后殿内室走去,一进去便可见桌案上堆着奏折。
“魏队长呢?”
“魏大人也在前殿。”内侍忙答。
“羽翔在外面吗?去唤他来。”
“是。”内侍领命而去。
“这些折子都是近日的?”袁宁走到案边问。
“是,大都是镇南王妃回京带来的前方战报。”内侍官道。
袁宁闻言,举手捡起几本信手翻过,大都是物资调派、请封抚恤等事,长乐信手抽了一本,打开后惊悸中脱口而出:“这么多?”
袁宁探首一望,她那本正是伤亡、失地的战况,看着那些数据,眼前浮出一副战火烧红天际的烧杀摧残画面,袁宁眉头深锁。
长乐拿着军报,快步来到一副地图前,核实对比着失地,大愕道:“这么多,死了这么多人,失收了这么多座城池。”
她不愿相信又不得不相信,痛苦的在地图前黯然垂头。
羽翔此刻进来了,看见在地图前低迷的二人,心中明白,上前宽慰道:“皇后、公主,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不要紧的。”
袁宁知他心思,心中叹了口气,打起精神嗯了一声应和他,牵起木然的长乐,拿起她手中的军报放回案上,顺口问:“陛下在那边议什么?”
羽翔稍顿后说:“和以往一样,还是为军情。”
袁宁哦了一声,却听身边长乐“啊”的一声惊叫,袁宁扭头一看,见她面色红白交加,握着折子的手簇簇做抖。
袁宁皱眉问:“怎么了?”凑过去一看,心中亦像被击了一锤,她夺过那折子,神情激动,既愤还急,一张脸涨得通红,这本质地色泽与其它奏章不同的折子来自陈狄联军,竟是份和亲的请书,却又言辞傲慢,和亲的对象并未说明,却胜势说明,它赫然注明要晋国送能穿得雀衣之女以示诚意,而后考虑与晋议和。
郝必图崔长风都知道只有自己才能穿雀衣,这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