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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那边楼梯上走过来一位中校,他却是不认得这一排重臣,只认得他家的头儿,北京军区警备司令部的政委陈耀。这次负责大会堂警戒的武警就是从北军警所出。陈政委具体也不知道到底丢了个什么人,可见韩心这样忧烦,也知道举足轻重。
那位中校在陈耀耳旁低语了几句,陈耀眉头紧锁,他们是在找个办公厅的女秘书,却不知这个是不是……陈耀不确定地开了口,“韩主任,他们在车库那边找到个女的,问证件也没有……”话还没说完,韩心已经摆摆手,“是她,带我去。”沉着脸又回过头低声嘱咐张涵良,“你进去,就说找着了。”
韩心没再叫那么多人跟着,这事儿本就荒唐,闹大了不是笑话。其余善后,由张长德去打理了。
跟着那位中校到了一辆军警冲锋车前,还没见着人,首先就听见哭声了,
韩心叹口气,除了她还有谁,你看是不是磨人,在这种地儿,她都能把自己弄丢咯!
197
她看见他也不好意思,哭是哭,已经没声儿了,人坐在冲锋车里,两手放在腿上,低着头,有时候抬手抹抹泪。
韩心走过来,弯下腰,“上哪儿去了,不是说在门口等,”她得编瞎话儿呀,可一时又没有头绪,“我的包儿呢,”左右看,典型跑题儿。
韩心也没逼她,慢慢起身,“她的包儿呢,”赶紧地就有人递上来,
递给她,
她自己耸着鼻子在包儿里翻,最后一看,她自己的手机摔的稀烂,手机卡都摔不见了,何未那只手机也摔开了估计也难好。咳,她翻包儿的模样又磨蹭又娇气,关键是手腕那嫩,怎受得得手铐一夹,红红一圈儿印,照业死,韩心看了都蹙起眉头。
捉着包要下车,结果这一折腾腿发软,下来一歪差点摔地上,幸而韩心抱住了她的腰,这一挨着他,加上明显见到他眼里的心疼,来神鸟,小母螳螂压抑多时的委屈就要爆发!他刚一来时眼神还是淡静的撒,无波无纹,甚至,可能还觉得她多事,现在,你叫她见到心疼,又这么一抱……嘿,她也晓得旁边有人,不能总叫他这样抱着,眼里又噙着泪推开他,哎呦,那眼里的委屈依赖喏,这一段儿,一手都是韩心照顾她,不依赖都不行……韩心看她一眼,似恨铁不成钢,着实人多不好说她,扶她站好,领着她又向大会堂里走去。
这次肯定一路通顺,上了楼,去元首休息室。这会儿演出还没结束,就算结束了元首也还要接见演员合影什么的,不是一会儿上得来的事儿。
终于进来没人了,韩心这才转过身看她,小母螳螂两手拎着包儿放在身前,眼泪兮兮地望着他,
他走过去,握着她的手腕抬起,拇指摩挲着那红痕,低着头也没做声,
别这么疼她,她越得寸进尺!
哭出呜呜声儿了,韩心终还是把她搂了过来,低头抬手抹她的眼泪,“怪鬼,你到处跑什么,”
“我,我就想想办法进去,手机又没电了……”
“你看你有什么用,多大个地方都能叫人当贼把你逮住,”
“我像贼么,我就是包儿被吓掉地上了要去捡他们就把我铐住……”哎呦,一想起自己那般狼狈地被反铐着一颠一簸还走了段路程,子羞羞臊得脸又通红,哭得更厉害,手还握成小拳头捶他一下,因为越想越丑,
韩心低笑,抱着她轻轻耸了耸,真像他的个大女孩儿,“好了好了,多大个事儿还一直哭……”低头看她,他的脸颊挨着她的额头,子羞指甲抠着他军装扣子,“我想先回家,我今天的事就别多说出去了。”
嗯,她还算识大体,
这灯光下一看,红痕虽没破皮,可嫩白手腕儿上看上去还是刺眼无比,这要首长见了,……不说元首真会追究哪个人,毕竟存了这心不好,所有人也都是照章办事,何苦叫首长心里怪罪。
“嗯,不过还是要首长看见你,他也放心。”
子羞点点头。
韩心给张涵良打了个电话,这全场啊可能也只有他和张涵良能带手机进去了。然后带着子羞走安全通道站在二楼贵宾通道口,子羞立在那里,楼下正对着的主席台元首正与演员们一一握手。看见张涵良跟首长耳语了几句,首长向二楼投来一眼,子羞还委委屈屈小小摆摆手,……咳,这就是他的个心疙瘩!哪怕只这么看一眼,权禹的心放下了。接着,韩心接到张涵良的回电,说,听子羞的。
子羞说我今晚回自己家,等手腕的印子消了,明天再去见权禹。韩心没异议,送她回家。
却,
还没驶进她家那条巷子,就见几轮消防车呜呜神赶着也往那个方向开,子羞还疑惑这是怎么了,
等再开近……
噢,这是存心急疯她!
就是她家那排房子着火了!熊熊大火一点不亚于胭脂胡同那次!
“子羞!”韩心拦都拦不住,她已经跑下了车……
而此时,小指甲盖儿大人已然效率地买到了去往西宁的火车票,在候车室悠然候着准备凌晨登车呢。
、198
春节是什么,春节就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可想一把火烧掉了祥和,多少人要哭天抢地,秋子羞赶上了这一拨儿。
六七台救火龙加足马力往里喷啊,警戒线外全是人,有哭天抢地的家属,大部分是看热闹的,好几条街外的都跑来了。
秋子羞就抓着那警戒绳在哭天抢地的队伍里哭得像个孩子,韩心过来拉她的胳膊,“子羞,我们先回去。”你说她凑个什么热闹,现场乱哄哄,韩心却已经打听清楚,确定里面没有伤亡,也跟她说了。好吧,你说你关心你家你舅舅无可厚非,让你像个流离失所的孩子加入那些哭天抢地的队伍发泄一下情绪也算了,现在火都扑的差不多了,你还跟着那些大妈老婶子一起哭,还不消停,像哭丧,这又是为哪般?你晓不晓得她们现在还在这样夸张的哭,是在争取最大的同情,将后来算赔偿都是有说法的,你在里面凑个什么热闹!
完全说不通,韩心轻轻拉她的胳膊,她还使劲一甩,回过头来那吼得悲愤,“你别管我!要回去你回去,这是我家,我舅舅还没找到……”说着说着又哭起来,回眼抓着警戒绳就是“舅舅舅舅”一个劲儿叫唤,
韩心心里烦死了,这孩子犟起来真是犟!
也是巧了,给她舅舅打过几个电话,都是关机,所以这点还真不好跟她交代,确实她舅舅没找着。
真是没法儿,只有站在她身后等着她哭够哭累,还怕旁边看热闹的人把她挤着,有时候见她渐渐哭声小了,韩心就从后面抱住她低头给她抹泪,还不是得耐着性子小声哄,“不是说了没有伤亡么,你舅舅正好不在家,放心好不好,我们先回去……”咳,一说回去,她又开始闹挣脱开他又哭,韩心火气上来可又真不知把她怎么办好,你说饶是任何一个别人,韩心让你哭,哭个够,鬼管你!但是她,能不管么。
这时候韩心的手机响了,这一看心中一叹气,中南海那边终于打过来催了。
她虽然说是今晚回家,可韩心送她回来后是得回去复命的,首长返回中南海还等着他说说今天大会堂发生的事,但是这会儿了,韩心还没回自然电话就打过来了。
韩心只得稍往后几步,微低着头捂着手机讲电话,
“……是的,确认过了,没有伤亡,……她不愿意走,嗯,一直哭……”这是直接与元首对话了,“好,知道。”挂断电话,眉头微蹙看向那边一个救火龙撤下来她就扬着脖子看还在抽泣的劫数。元首要亲自过来了。
肯定不得大张旗鼓,当两辆黑色小轿悄然停至巷口……韩心这边接到电话,再次走上前在她耳朵边儿说了几句,子羞眼泪巴撒地回头望。“你先上车,都不走,在这儿陪着你看完好不好,”这才把她牵过来,
一上车,穿着黑色大衣的警卫员即合上了门,车里权禹紧紧抱着这一见他哭得更厉害的子羞,心都被她哭碎了,
“舅舅现在还没有消息……”
“咳,说不定出去有事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舅舅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舅舅去哪儿都会跟我说一声的,……”
“不是说你手机摔坏了么……”
子羞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虽然他身上源源不断舒服的暖流感染着她的身体,但是,心,是空的,空的发慌!舅舅,舅舅去哪儿了……嘤嘤哭的可怜呐,权禹不停轻轻抚着她的背,亲吻她的额角,不停在她耳朵边安慰她……这样一坐,真坐到了天亮。
子羞在他怀里睡着了,极其不安,眉头一直蹙着,脸庞都是泪渍。
舅舅终是没有回来。
、199
子羞病了,精神病。哦,说清楚,精神上的病。
她知道舅舅是神人,就算烧也烧不死。她同样知道舅舅不会如此轻易丢下自己,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信任。她还知道,或许舅舅走之前给自己留下了讯息,譬如纸条,譬如短信,可糟心的,房子烧了,手机碎了……所以,就是这些折磨着她,偏偏那样巧,现在弄得舅舅一无所踪……她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舅舅,同样,她也最怕舅舅,子羞了解舅舅,如果他真有事要单独离开,你大张旗鼓去找,舅舅反而会生气,所以,也是这点折磨着她,不敢找却又心急……总之,大过年的,秋子羞烟熄火了,由内而外都怏瘪了。
饶是她体力好,也抵不住总以泪洗面,窝在床上不动,像只鼹鼠。小眼圈儿红红的,吃一咪咪点,喝咪咪一点,就像养了只病入膏肓的鼹鼠。
大除夕夜,元首一家也要吃团圆饭呐。却愁云满雾。
今年是金铃第一个新年,自是一家子都要为她守岁。饭桌边儿,权小整、权小准、饶蔚,各人吃各人的,都不做声,各有各的心思。
元首在楼上哄她。
“吃一点点好不好,”权禹瓢羹都递到她嘴边儿了,子羞长发披下来,小脸蛋儿尖白儿,靠在锦红团靠儿上,权禹也就此惊觉子羞确是比初见时更嫩小了……这一惊觉不会叫他疑惑只会叫他更心疼,她这模样生生像要去了大半条命,好像再一日不得舅舅的信儿,她就挤出一些命水儿出来,直到慢慢没了……
这几天她哭也少了,好像犯了忧郁症,不是发呆望着窗外枯枝就是睡觉,只有睡觉的时候才流泪了。
这样总不是办法,已经开始找了,火车站有影像,显示她舅舅去了西宁。
也告诉她了,她猛然坐起身,又慢慢倒下去,窝成一团儿,“别再找了,被舅舅发现舅舅会生气……”
你有什么法儿?她磨自己也磨别人。
这会儿递到她嘴边儿,她蹙一下眉头,唇扭到一边,权禹哄几次都不吃,只有叹气,“子羞,你这样,叫人看了多心疼,”
子羞扭过头来,眼中又有泪意,握上他的手,“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忍不住,舅舅今晚肯定得打电话来的,我不信他除夕都不想着我,”
权禹点点头,子羞就是这点好,她再难过也还顾着周围人的感受,你跟她说什么她都回话,不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叫人猜,那样只会叫人更着急。
权禹倾身把她抱起来轻轻摇,“那咱们今晚就等舅舅的电话,不过,就算没有电话来,说不准是他有事耽搁了。”子羞又呆呆看着外头的枯枝,“嗯。”
一人牵制全局,她这样,谁这年也过不好!
韩心这日头还得在中南海值守,从楼上下来,元首一家的年夜饭看来惨淡至极。
这场面,谁过问她都不好,就算小整小准心里猫抓狗挠,也只能隐着。都上去看过她,不是睡着了就是背对着,这守着她的人又多,话儿都说不上。饶蔚自那件事,与小整的婚姻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