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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正昏睡着。
水墨笑看着司慕涵动作轻柔地为他盖好了锦被,再低头吻了吻他略显苍白的双唇,眼里始终是那熟悉的让他心痛的温柔。
司慕涵又凝视着那男子会儿,方才转过身,却发现水墨笑站在了那里,眼中的温柔消散,换上了疑惑以及一丝隐隐的不悦,“你怎么会在这里?”
水墨笑没有回答,而是呆愣地凝视着她。
三年的时间,她有了不少的改变。
成熟威严而且深沉。
她的眸光,也比多年前更加的深邃锐利,仿若能够一眼看穿别人的人。
“凤后?”司慕涵蹙眉。
水墨笑咬着牙关,合了合眼,方才让自己找回了冷静,他还是没有回答司慕涵的问题,而是看向了床上躺着的人。
司慕涵顺着他的视线看了那人一眼,然后又看着水墨笑,“你知道了?”
“这般大的一件事,臣侍如何会不知道?”水墨笑握紧了拳头道。
司慕涵凝视着他,却不知为何久久不语。
“臣侍能够问问,此男子的身世来历?”水墨笑凝住了面容,一字一字地问道。
司慕涵却眯起了眼。
水墨笑眸光清冷,沉着声音一字一字地道:“围场守卫森严,此人如何会出现在围场当中?臣侍已经查过了内务府,此人并不是内务府挑选随队前往围场的宫侍,更不是哪位大臣不懂事的家眷。”
“凤后怀疑什么?”司慕涵的语气也沉了下来。
水墨笑知道,这是司慕涵动怒的前兆,这三年当中,他也曾经因为她的转变而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最终还是一点一点地消化了,同时,也渐渐地掌握了一些规律,人人皆说帝皇心难测,只是,他与她终究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即便他无法完完全全地看透她,诚然,他也从来未曾完完全全地看透过她,可是,多少还是能够掌握一些的,若是往常,他便不会继续这个会惹怒她的话题,可是如今他无法退让也不能退让,“陛下觉得臣侍应该怀疑什么?陛下万金之躯,岂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呆在身边?”
“你这是什么意思?”司慕涵的神色开始染上了冷意。
水墨笑握紧了拳头,压下了心里的那隐隐的疼痛,“陛下难道忘了官氏的教训了!”
司慕涵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眸光也染上了寒冰,身上更是散发出了一股极深的煞气,“出去!”
水墨笑心头一颤,方才在说出了那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是后悔了的,这些年,官氏是这皇宫中的禁忌,谁也没有胆子提起,便是他也不敢。
当年没有杀官氏是想要他生不如死,是觉得这般杀了他太可惜了。
可是三年过去了,官氏在冷宫当中的日子虽然过得不好,但是,却也没有遭多大的罪,有时候他也觉得这般太便宜了官氏了。
而她这般像是可以忽视官氏的行为也曾经让他疑惑。
既然这般恨官氏,为何只是对他不闻不问。
然而,虽然疑惑,可是却始终没有问起。
因为,他没有这个勇气。
可是如今……
时隔三年之后,他居然还是提起了这个人。
而且还是为了一个赝品!
“给朕出去!”司慕涵声音中有着明显的怒意以及寒意
水墨笑用尽了浑身的克制力方才忍住了身子的颤抖,他盯着司慕涵会儿,然后,转身而去。
他不能就这样失去了冷静和她吵!
如今她不是三年的她,而他,也不能为了一个赝品而失去冷静!
一个赝品罢了!
他如何值得他失去了冷静?!
然而,当他方才走出了内室,耳边却传来了一道低声的叫唤,“涵涵……”
水墨笑浑身一颤,倏然转过身,面容在这一瞬间扭曲的可怕。
他叫她什么?
他叫她什么?!
“没事,乖,继续睡,御医说你的身子需要好好静养。”
“你陪我。”
“好。”
水墨笑脑子一片空白,身子再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那个男子,他叫她……涵涵?!
那个当年只有雪暖汐叫过的称谓,那个独属于雪暖汐的称谓!
她疯了吗?
她居然让一个赝品这般的称呼她?
司慕涵,你疯了吗?!
水墨笑很想冲进去这般质问司慕涵,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这般做,反而是转身,冲出了帝寝殿,冲出了交泰殿。
身上的颤抖还是没有停止。
呼吸随着无与伦比的震惊以及心痛而变得紊乱。
他扶着交泰殿门外长廊上的柱子,不断地喘着气。
蜀羽之和司予赫没有能够进入交泰殿,而只能一直在殿外等着,可是却未曾想到居然看见水墨笑这般模样冲了出来。
司予赫第一个冲上前,“父后你怎么了?!”
父后又和母皇吵了?
这三年间,父后和母皇也没有再闹翻过了的,可是如今……
那个男子是很像雪父君,但是他不是雪父君啊?
为何母皇要这样对待父后?
“父后,你不要吓儿臣……”
司予赫看着水墨笑难看的脸色,心里更是害怕。
蜀羽之也满目的不安,“凤后……”
水墨笑最终还是无法支撑住自己,身子一软,整个人跌坐在了柱子旁边。
“父后……”司予赫跪了下来。
蜀羽之脸色也有些苍白。
水墨笑抬头看向女儿,又看了看蜀羽之,然后,笑了笑,却是显得极为的悲凉,“扶本宫起来……”
他的声音,有气而无力,却是咬着牙关吐出来的。
司予赫立即起身亲自扶了水墨笑起来,“父后,你真的没事?”
“本宫没事!”水墨笑咬着牙道,然后看向蜀羽之,“你也不用进去了!”
蜀羽之见水墨笑似乎恢复了冷静,脸色好转了一些,随后迟疑会儿,又问:“真的这般像吗?”
“他叫她涵涵!”水墨笑盯着蜀羽之,一字一字地道。
蜀羽之瞪大了眼睛。
水墨笑几乎要把口中的牙给咬碎了方才忍住了内心澎湃的情绪,“蜀羽之,事情已经糟糕到了出乎我们的预料了,本宫希望你能够查清楚,这个男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蜀羽之脸色苍白,呆愣会儿之后,方才低喃道:“如何做,我知道。”
水墨笑又盯了蜀羽之会儿,然后握着女儿的手,“你跟本宫回去!”
司予赫神色凝重且担忧地点头。
水墨笑和司予赫走了,而蜀羽之则是在交泰殿外站了许久方才离开。
……
朝和殿
暖阁
司予赫看着沉默地呆坐着许久的水墨笑,好几次想说话,但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说不出来,最后只好陪着他一起沉默。
水墨笑便这般呆呆地坐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最后,方才抬起了视线,看向司予赫,神情冷凝,“你在信上所说的情况并不详尽,父后需要知道更详细的情况。”
司予赫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其实那个男子究竟为何出现在围场当中,儿臣也并不清楚,只是那日,母皇出去行猎,儿臣当时也跟在母皇身边,一开始猎物都是比较小的,后来,又侍卫禀报说发现了一只大虫,母皇兴起,便带着我们一行人去了,找到了那大虫之后,母皇便亲自拉弓射箭,只是这个时候,那大虫却猛然扑向了旁边的一个树丛当中,原本大家以为它要逃得,可是没想到,那大虫扑向了那树丛之后,便传来了一声尖叫声,那树丛当中居然藏着一个人,当时我们都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模样,而那大虫这般扑了过去,却也是伤到了那个人,那大虫尝到了血腥味,更是发狂,这时所有人都因为那忽然间出现的男子而震惊,好在母皇很快回过神来,拉弓射了那大虫,制止了那大虫继续厮杀那男子,母皇解决了那大虫之后,便因为那男子的出现而震怒,侍卫立即上前查看那男子,却发现那男子还有气息,母皇便下令将那男子押回营帐仔细审问。
回了营帐之后,母皇便将这件事交给了刑部尚书查,还下旨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过了不久,刑部尚书便脸色很难看地来找母皇,说请母皇亲自去看看那个男子,母皇虽然不悦,但是却还是去了,当时我和三皇妹、四皇妹也在母皇身边,便也跟着过去了,去了之后,儿臣方才明白刑部尚书为何那般紧张……
父后,那个男子真的很像雪父君……若不是他比雪父君年轻的话,我们都会将他认作雪父君的……当时四皇妹简直是呆住了,便是母皇,也好不到哪里去……御医说,那男子的身上被大虫的爪子撕出了一个很大的伤口,不过因为救治及时暂时没有性命危险……母皇下旨,务必要救醒那男子……
当天晚上,母皇营帐内的烛火一夜未熄,而四皇妹也一夜未睡,第二天,那男子便醒了,醒了之后,便一直嚷着要见母皇……母皇得到了消息便赶去了,不过母皇是单独见了那男子的,所以儿臣也不清楚母皇和那男子说了什么,母皇在那男子暂住的营帐之中呆了一个多时辰,出来之后,便下旨,将那男子移到母皇的营帐内养伤,而之后的日子,母皇更是亲自照顾那男子……所有人都说……是因为那男子长得很像雪父君,母皇放才会这般的……”
“那男子醒来之后第一时间便吵着要见你母皇?!”水墨笑抓住了这一点,再一次问道。
司予赫点头,“儿臣事后和三皇妹一同去问过了当时守在那男子身边的御医,那御医是这般说的,自那男子被母皇挪进了帝营帐之后,儿臣和三皇妹都没有再见过那男子,不过后来,四皇妹被母皇召了过去,曾经在母皇的营帐内呆了不短的一段时间,而出来之后,四皇妹的表情很奇怪,究竟如何奇怪,儿臣也无法形容,像是兴奋,又像是害怕,好像还有些荒谬……总而言之,儿臣从未见过一个人的表情可以这般的复杂,而自那以后,四皇妹的行为便更是奇怪了,总是一个人躲在一处不说话也不做事,儿臣曾经问过她,可是她都一个字也未曾说……父后,四皇妹应该是看着母皇这般对待一个和雪父君长得相似的人而心里不舒服吧,儿臣劝不了她,你能不能劝劝她?”
水墨笑点了点头,又继续问:“刑部尚书可查清楚了那男子的来历?”
“三皇妹曾经去问过了刑部尚书,不过刑部尚书却没有透露风声,只说已经将查到的情况禀报了母皇了。”司予赫回道。
水墨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父后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父后……”司予赫迟疑会儿,还是说了出来,“不管那男子如何像雪父君,他始终不是雪父君,或许母皇会一时间沉迷,但是,终有一日母皇会清醒的,而且儿臣也不相信母皇会是那种被这般一张相似的面容迷惑的人,母皇这些年里心里也是很难过,父后,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和母皇起争执可好?”
她更是担心父后会惹怒了母皇。
三年过去了,她也是长大了,懂了不少的事情。
父后总是这般三番四次地惹母皇,终有一日会出事情的。
即便父后是凤后,但是,母皇方才是大周的皇帝,是可以决定所有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