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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侍自然知晓。”夜侍君正色道:“但是贵君可又知晓,谋害大周皇嗣会有什么下场?”
徳贵君搁下了茶杯,怒道:“夜侍君,本宫念在几日前你曾照顾过本宫,本宫不与你计较,但是你莫要过分了才好!”
“贵君不是狠毒之人,为何要对一个孩子下手?”夜侍君厉色道,“贵君不必又问臣侍要什么证据,既然臣侍来了贵君这里,便是已经确定了。”
徳贵君面容一僵,随即笑道:“既然夜侍君已经找到了所谓的证据,那为何还要来本宫这边,你大可直接去告诉昭皇贵君或者去禀报陛下!”
“贵君明知臣侍若是想将此事告知昭皇贵君或者陛下的话,便不会来这一趟!”夜侍君沉声道,“臣侍不明,这些年,昭皇贵君虽然屡屡苛待后宫诸君侍,但是也未曾正真的伤害过贵君,贵君如今为何要对二十二皇女动手?她今年方才七岁,还是一个孩子,贵君也是丧过女之人,是很清楚这丧女之痛的,如今究竟为了什么要这般做?”
徳贵君忽然冷笑一声,“既然你认定了是本宫所为,本宫也不愿意多加辩解了,你想如何处理那便如何处理吧!”
“徳贵君可以不将自己的性命放在眼中,那十六皇女呢?你也不在乎她吗?”夜侍君厉声问道。
徳贵君冷冷地道:“既然陛下都可以这般的羞辱涵儿,本宫还能如何?即便本宫还活着,涵儿也还不是被所有人欺辱!既然如此,本宫为何要让那些人好过!”
夜侍君讶然,“贵君这般做是为了十六皇女?”
“昭皇贵君凭着陛下的恩宠,将蜀家那不祥之人赐给涵儿,累及涵儿受这等羞辱,你以为本宫不知晓这件事因何而起吗?你以为本宫不知道宁王在这件事背后起了什么样的作用吗?如今瑞王视涵儿为宁王之人,宁王又因那不祥之人而将涵儿视为瑞王一派的人,弄得涵儿如今进退两难,而陛下,却为了那早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如此的羞辱涵儿!夜侍君,本宫已经失去了两个女儿两个儿子了,如今难道不能竭尽全力地抱住本宫这唯一的养女吗?”
夜侍君道:“即便如此,昭皇贵君也不过是做错了一件事罢了,贵君用得着下这等狠手吗?更何况,这次十六殿下被杖责一事,未必与蜀家那婚事有关,贵君深处深宫,只凭只言片语便对一个孩子下手,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
“良心?!”徳贵君冷笑道,“本宫便是因为还有这一丁点良心,方才没有下绝了手,即便昭皇贵君和这件事无关,他不也是在暗中算计着涵儿?算计着本宫,甚至算计着本宫已经去了的大皇子吗?”
夜侍君一愣,“贵君这是何意!?”
“沈玉清即将回朝,昭皇贵君在暗地里筹划着什么,夜侍君你会想不到吗?”徳贵君厉色道,“当年本宫本就不同意将大皇子嫁给那沈玉清,可是陛下已然下旨,本宫也只能忍痛送他出嫁,那沈玉清比我儿整整大了二十岁,你可是当初本宫是如何的心如刀割吗?本宫这一辈子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可是老天却让本宫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孩子,就连本宫唯一养大的儿子最后却死在那荒凉的边关!若是他嫁的人在京中,他会因为难产而死吗?
你一直说过,昭皇贵君并未多本宫做了什么?你真的以为本宫不知晓,陛下为何会将本宫的大皇子嫁给那沈玉清吗?没错,陛下是基于大周江山的考虑,本宫也不敢责备陛下,可是当初若没有昭皇贵君的极力怂恿,陛下会下这等狠心吗?!
我儿出嫁后不久,便随了那沈玉清去了边关,你可知当时本宫的心有多痛?可是那昭皇贵君却还终日地嘲笑讥讽本宫!可是本宫忍了,为了陛下,为了本宫的大皇子,本宫忍了,后来,本宫得知本宫的大皇子在边关过的很好,那沈玉清也待他很好,本宫也放心了,也释然了,可是后来,他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最后却难产而死了!你知道当本宫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本宫当时就觉得这天塌了下来了!
当初若不知昭皇贵君怂恿,本宫的大皇子如今或许还好好地活着,可是现在,那昭皇贵君居然还打那沈茹的主意!本宫的大皇子没有孩子,如今只剩下沈茹这个继女供奉香火,本宫如何可以让蜀家的男子嫁入沈家,去为本宫的大皇子供奉香火!
没错,我是对二十二皇女下了手,可是本宫要的不是她的命,而是要那昭皇贵君不得安宁,让他没有心思去沾染那沈茹,去羞辱本宫的大皇子!”
他说完,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跌坐在地上。
夜侍君见状,连忙上前想要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徳贵君……”
“如今本宫都认了,你若是想去告诉昭皇贵君或者陛下,尽管去说吧。”徳贵君冷冷地道,“本宫既然做了,那便不怕任何责罚,本宫也不会有任何的后悔,本宫只是恨,恨本宫不够心狠手辣!”
夜侍君看着他,良久后方才淡淡地道:“这件事到此为止,徳贵君若是不想连累十六殿下的话,那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二十二皇女自然御医照料,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便会康复,至于蜀家和沈家联姻之事,臣侍不知贵君是在哪里听来的,但是臣侍却可以告诉贵君,陛下绝对不会同意。”
徳贵君猛然抬头看向他。
“徳贵君可以不信臣侍,但是还请徳贵君记住,如今你还有十六皇女,请您一切都要以她为先!臣侍告退。”夜侍君说完,然后转身离开。
只是当他方才走出暖阁,却遇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司慕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夜侍君脸色微变,“十……”
司慕涵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夜侍君蹙了蹙眉,跟了上去。
半晌之后,两人出了清思殿,走到了附近的一处凉亭之中。
“十六殿下可是有事和本宫谈?”夜侍君开口问道。
司慕涵看了看他,旋即跪了下来,“儿臣求夜父君莫要将此事泄露出去。”
夜侍君低头看着她,“本宫说过,这件事到此为止。”
“父君不过是一时冲动,且尚未造成任何大错,还请夜父君莫要将此事禀报于母皇。”司慕涵低头恳求道。
夜侍君笑了笑,“十六殿下放心,本宫未曾禀报陛下,而且即便陛下知道了,也不会对徳贵君如何的。”
司慕涵抬头,“可是因为沈大将军的缘故?”
“或许吧。”夜侍君笑了笑,“不过更重要的是,大周如今只有一个徳贵君。”
司慕涵蹙眉,“夜父君这是何意?”
夜侍君晦涩不明地道:“往后十六殿下便会明白的。”说完,旋即转身离去。
司慕涵起身,脸色沉了下来。
卷一 争储 065 不过捧杀
司慕涵在凉亭中静站了许久,阴沉的脸庞在寒风的肆虐下一片森寒,最后,她眯了眯眼,终究还是转身往清思殿走回去。
“主子,你怎么了?”安儿一进暖阁,便见徳贵君居然坐在地上,一脸木然,连忙上前扶起他,“主子怎么坐在地上?”
徳贵君木然地任由着安儿将他扶回暖榻上,没有说一句话。
安儿见状,继续问道:“主子,可是夜侍君和殿下跟你说了什么?”他方才见到主子和夜侍君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如今又见主子这般,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徳贵君浑身一灵,慌忙问道:“你说什么?涵儿来过?”
安儿被他的脸色给吓了一跳,“方才殿下来了,奴侍本想进来禀报的,只是殿下听说夜侍君在这,便不让奴侍禀报,自个儿进来了。”
“什么!?”徳贵君倏然起身,脸色更加的难看,“涵儿来了……她方才在外边?”那就是说她听见了他和夜侍君所说的话了,那就是说她知道了他这个一向受她敬重的父君居然做出了这等恶毒之事!涵儿知晓了这一切了!
徳贵君就像是被雷击到了一样,脑子一片空白。
他是一个父亲,如今却被他的女儿知晓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他往后该如何的面对她?
她会不会觉的他是一个恶毒的父亲?
会不会不再如往日一般敬重自己?
“涵儿……涵儿……”
他已经失去了四个孩子了,不想再失去最后的一个!
不可以!
“主子,你怎么了?”安儿见主子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升起了一阵恐慌,“主子可是相见殿下?”
“对!”徳贵君拉着他的手,急切地问道:“涵儿在哪里?涵儿在哪里?你不是说她来了吗?为何不进来?”
她是不是知道了他这个父亲是个恶毒之人,于是便不愿意再见自己了?
之前她知晓了自己生父的事情,如今又知晓了自己这个养父是这样一个恶毒之人,怕是失望了透了,所以才转身而去?所以才连进来质问一下他也不愿意?
这便是他作恶的报应吗?
可是他只是做了这么一次便糟了这么大的一个报应,为什么其他人做了那么多的恶,却还是能够活的好好的?
这公平吗?!
他只是不愿意那昭皇贵君再去羞辱他的大皇子,再让他的大皇子即便已经去了,也不得安宁!
他只是这样而已!
就要遭到这样的报应吗?
安儿的脸色越发的惶恐,他自幼跟在徳贵君身边,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般模样,方才这暖阁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主子,您先别急,奴侍去请……”他的话还未说完,眼角的视线便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道:“主子,你看,殿下,殿下来了!”
徳贵君先是一愣,然后便是呆住了,他看着走进来的女儿,忽然间有种不愿意见到她的感觉,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却始终避开了她的目中,生怕在里头见到一丝厌恶的痕迹。
“儿臣见过父君。”司慕涵脸色平静地道。
徳贵君咬了咬牙,“涵儿……起来吧。”
司慕涵起身,见徳贵君脸色苍白,便道:“父君的身子还未见好?”说罢,上前搀扶着他,“父君先坐下来吧。”
徳贵君没有说什么,木然地坐下。
“安儿,去给父君倒杯热茶。”司慕涵吩咐道。
安儿道了一声是,然后立即倒了一杯热茶奉上。
徳贵君还是木然地接了过来,颤颤巍巍地喝了一口,然后对着安儿道:“你先退下吧,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本宫有事与十六殿下说。”
安儿低头道:“是。”然后退了出去。
司慕涵沉声道:“父君可是想跟儿臣说方才之事。”之前她的确是不想过问父君这件事,她也是知晓父君不会愿意她知道这件事的,只是,她不相信夜侍君,即使她对这个夜侍君没有多深的了解,但是她却可以看出,这个夜侍君在母皇的心目中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不相信他会为父君保守这个秘密,他也根本没有理由这样做!
他是母皇的初侍,大周后宫的权利他根本就不能沾上手,那他今日这样的行为,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出于恻隐之心?!
徳贵君的手抖了一下,杯中的热茶溅了些许出来,他低着头,不敢看女儿的脸色,“涵儿,你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