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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第二晚,她留了下来没有离开,夜半惊雷将他从噩梦当中唤醒,满心恐惧。
她也被他惊醒,看着他一身惊恐地样子愣了愣,随后便将他搂入怀中,轻声安抚,便是没有柔情蜜意,便是声音中带着客气的疏离,但她这般的行为却还是让他惊恐不安的心安定下来,在后半夜中,即使外边的雷声再大,惊恐却没有再找上他,甚至连纠缠了他多时的噩梦都未曾出现。
那是他恢复了记忆以来谁的最安稳的一夜。
他并没有打算告诉她,他已经记起了所有的事情,因为这般可以让她更为的同情更为的相信自己,而他也无需去解释之前一时失控做下的事情,更无需在跟他提及父亲的事情。
可是明明他已经想起了所有的事情的,明明知道自己对她没有任何的感情,一切不过是再做戏而已,可是如今……他却发现,许多的事情居然已经不再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而这一切,一开始他甚至没有察觉,若不是那日格丹的那些话,如今他还丝毫未有察觉。
他很清楚,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可是便是察觉了,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格丹那日说的没说,他是想着她来他这里,因为只有在她陪着他的夜晚中,他方才可以安然入眠,即使他知道,她来,不过是为了让他尽快生个皇女。
然而,随着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一日一日地增加,他的心便竟然生出了那种让他惊恐的揪动。
他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这般下去,绝对不能,可是却一直控制不了自己,所以,他只能不断地在心中警告着自己,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入戏太深的缘故。
他不过是在做戏,一切都不过是做戏而已!
便是入戏太深,但是也依然是在做戏,只要他的目的达到了,那他便可以结束这场戏了!
而如今的入戏太深虽然让他走到了悬崖的边上但是却也帮了他一把,因为这样方才可以让她更为的相信,官锦是全心全意地依恋着她的。
不管是失去记忆之前的官锦还是失去了记忆之后的官锦,他对永熙帝都是用了情的,所以,入戏太深,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官锦是这般不断地重复地告诉着自己。
宫侍抱着大皇女走了进来。
官锦从内心的挣扎中回过神来,从宫侍的手上接过了大皇女,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父亲,如今孩儿的计划已经实现了一半了,你相信孩儿,孩儿的计划一定可以完完全全地实现的!
将来不管是阿塔斯族还是大周,都是孩儿的!
都是孩儿的!
“执儿……我的执儿……”
你一定不要让父亲失望,一定不要!
一旁的宫侍听了官锦这话说道,“可是陛下为大皇女赐了名字了?”
官锦看了看他,“嗯,执儿,从今往后,本宫的女儿便是大周的皇长女司予执!”
执,不仅是他对女儿的期望,更是他对自己的提醒,莫要被眼前的假象迷惑了心智,一切不过是一场戏,只是这场戏与别不同的是,这场戏需要他用一生来演绎!
“恭喜主子。”那宫侍立即行礼道。
官锦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却在此时,格丹走了进来。
官锦见了他,便将女儿交给了宫侍让他带下去,随后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寝室,待宫侍退下之后,他便沉着脸,问道:“事情处理的如何?”
“你放心,我们阿塔斯族的男子也是一样的不惧怕死亡。”格丹冷冷地道。
官锦嗤笑,“最好如此。”
“你如何知道这些事情?”格丹冷凝着他,“宫里面并没有传出什么风声!”
“昨日二皇子明明好好的,怎么会忽然间染了急病?若是二皇子真的染了急病,皇贵君怎么便忽然间带着大皇子出宫去迎接水氏回宫?”官锦淡淡地道,“二皇子的周岁宴取消,永熙帝下旨迎水氏回宫,皇贵君领着大皇子出宫亲去南苑迎接,还有豫贤贵君闭门不见,这些事情联系起来,若是本宫还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何能够走到如今一步!”
这些人都和一件事有关系。
那便是蜀青之死。
而在这件事上,唯一一件可能让他们暴露的便是悦音殿中的那个曾经出言证明庄铭歆未曾去过颐安园的宫侍。
虽然他不清楚当日为了永熙帝询问这件事的具体原因,但是却也猜到了,这件事便也和水氏被逐出宫有关,如今水氏回宫,定然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许是永熙帝找到了什么证据证明了水氏无辜,所以方才取消了二皇子的周岁宴和下旨迎凤后回宫!
那悦音殿的宫侍便也成了他们如今最大的为威胁。
所以,他必须死!
而更为重要的是,当日米恩王子曾经说过,大周皇宫有两个阿塔斯族的探子,一个是格丹,另一个如今看来便是那个宫侍了!
格丹他暂且不能除去,但是那个,如今便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除了他,那大周后宫当中,便少了一个威胁他的人!
格丹冷笑,“如今你已经生下了永熙帝的女儿,而且还是唯一的一个女儿,只要除掉了永熙帝,那你的女儿便是唯一一个可以继承皇位的人,到那时候,大周便是我们阿塔斯族的囊中之物!”
“若是我是你,便不会做这等傻事!”官锦冷冷地道,声音说的有些急,急得让格丹心中起疑。
格丹满目阴沉,“你若是胆敢背叛阿塔斯族,我定然让你和你的那血统不纯的贱种死无葬身之地!”
官锦眸子瞬间蒙上了一层寒冰,“你若是胆敢动我女儿一根头发,我便要阿塔斯陪葬!”
“你——”格丹气结。
官锦冷笑,“当日我与米恩王子见面的事情便说过,我从来便不怕死,所以不要拿死来威胁我,还有,这场戏是我开始的,便只能由我来结束,谁敢插手,便是我之死敌,你是选择在和我成为同伴还是死敌,你不妨自己好好想想!还有,便是永熙帝如今真的死了,我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夫,我的女儿就算是永熙帝唯一的皇女,你以为凭我这般身份,她真的可以坐上皇位吗?别忘了,永熙帝还有其他的皇妹,你真当大周朝臣是个傻子会立一个方才出生的婴儿当皇帝?!便是我女儿真的成了新帝,你以为单凭我们这般孤儿寡夫的便可以操控整个大周?!愚蠢!”
格丹气的脸色铁青。
“你与其在这里想这些愚蠢之极的事情,倒不如想想如何阻止水氏回宫!”官锦岔开了话题说起了另一件事。
格丹眯起了眼,“阻止水氏回宫?!”
“没错。”官锦道,“水氏不待见我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如今他能回宫,便是冤屈得到了洗清,以永熙帝的性子,她定然会对他做出一些弥补的,所以,后宫的大权一定会回到水氏的手中,水氏掌权,而我却是唯一皇女之生父,你认为他会给我好日子过吗?而且,这一次他受了这般大的冤屈,回宫之后定然会不惜一切手段彻查当日蜀青之死,虽然如今危险让我们清除了但是难保不会有其余遗漏之处,一旦被水氏发现了什么,那我们便是万劫不复!与其让水氏回宫死咬着这件事不放,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他永远消失!”
“杀了他?”格丹有些惊讶。
官锦面容清冷,“不仅要杀了他,还有那个三儿!我让人去内务府查过了,他如今正是在南苑,而他的弟弟曾经是水氏的贴身宫侍,后来更是因为水氏而死,水氏定然会将他留在身边,若是他将当日的事情告诉水氏,便是他没有证据,但只要水氏相信了他,那我也会麻烦不断!”
“你这是在利用我们帮你稳固在大周后宫的地位吗?”格丹咬牙切齿。
官锦冷笑,“我在后宫站稳脚跟,不就是你们一直希望的吗?格丹,凡事都要付出些代价方才能够得到收获,我如今正一步一步地取得永熙帝的信任,若是再这一时候出了岔子,那你们之前的一切苦心便也白费了,还有,大周不会永远让阿塔斯这个心腹之患安居临淮河南的!”
“凤后回宫定然守卫森然,我如何能够除掉他?”格丹冷笑。
官锦嗤笑,“我虽然受你们挟制,但是却不是傻子,大周京城,岂会没有你们的势力,而且,我方才听永熙帝说了,这一次前往迎接凤后的依仗虽然大,但是都是一切手无寸铁的宫侍,负责守卫的侍卫并不多,而且,皇贵君和大皇子也在,若是顺带除掉他们,那我在这后宫的位置便会更加的稳!”
格丹面容有些狰狞。
“我该说的已经说了,至于做不做,便由你们决定。”官锦缓了语气,淡淡地道,“不过若是你们连这丁点牺牲都不愿意付出,那也成不了什么大事情!”
格丹随即沉声怒道:“这件事我会安排,只是你最好也记住了,若是你没有能够给我们想要的,那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不怕死,我们也不怕!”
他说罢,便愤然转身而去。
官锦看着被挥的呼呼作响的帘子,嘴角翘起,溢出了一声冷笑,不让水氏回宫虽然是他所愿,但是接着永熙帝的手除掉格丹这个贱人背后的势力却更为重要,他倒是想看看,若是他失去了依仗,还能否这般的张狂!
若是皇贵君雪氏没有去,或许他会先选择除掉水氏,只是皇贵君去了,以永熙帝对他的重视,随行之人定然不会少也不会简单。
他没有忘记,失去记忆之前,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虽然他试过了如今并没有人在监视着他,但是大周皇帝有这般一股势力,想要杀永熙帝心尖上的人谈何容易?
所以,他刚刚方才会向永熙帝提出多派侍卫前去,为的便是除掉阿塔斯留在京中残余的势力。
那个三儿和水氏虽然对他有威胁,但是,阿塔斯对他的威胁更加的大!
……
司慕涵听了宫侍的禀报之后便立即赶往听雨殿,却在聆凤殿的门口遇上了章善。
章善上前向司慕涵禀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慕涵听完了之后讶然不已,一开始她还以为蜀羽之是自己做了什么傻事,只是没想到到了善却禀报到蜀羽之出事并不是因为他做傻事而是有人刺杀他,而刺杀他的人便是她从昨晚便一直让人在宫中搜寻着的那悦音殿的宫侍。
庄铭歆是去过了颐安园而这个宫侍却说她没去,再加上二十一皇女的证词,那这个宫侍定然与蜀青当晚出事有关,只是当她派人去捉拿这个宫侍的时候,他却已经失了踪迹。
虽然他逃不出皇宫但是皇宫这般的大,要找他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跑来刺杀羽之。
当司慕涵进了听雨殿正殿便见蜀羽之呆坐在一具尸体的旁边,身上染满了血,“羽之!?”她快步上前以为他受了伤,“羽之?你怎么了?”
蜀羽之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地上已经死了的宫侍。
司慕涵抱着蜀羽之,虽然他还活着但是却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受伤,她怒目看向了旁边的宫侍侍卫,“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跪下没有人回答。
章善赶了上来说从侍卫将这个宫侍击毙了之后蜀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