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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若是一开始永熙帝便摆出一副根本不在乎他死活的态度,此时他也许不会这般的无法释怀,可是她不该先给了他希望,然而再让他绝望。
世上最残忍的莫过于亲自给了人希望,然后又亲自地将着希望夺走。
面对水墨笑的公然挑衅,司慕涵却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或许她也是心有愧疚,可以说,如今的永熙帝还是未能做到如先帝那般,为了大周的江山可以牺牲一切,她收回了视线,淡淡地道:“凤后所言极是。”
“陛下政事也是繁忙,这里有凤后照看着便可以了,陛下还是先回交泰殿吧。”皇贵太君此时插话道,他自然是看出了帝后之间的芥蒂,所以方才插手。
司慕涵看了一眼皇贵太君,似乎在沈茹的罪行被公告天下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却是一日比之一日好,她开始觉得,皇贵太君是愿意原谅她了,她正想说话,却见外边一宫侍急匆匆地走进来说兵部尚书在外求见。
众人一听这消息不禁脸色一变,便是水墨笑也是如此。
祭天大典之上,宁王勾结西戎屯兵西北边境一事,永熙帝虽然没有对外公布,但是宫里面的人却也是知道的。
如今兵部尚书求见,极有可能便是因为这件事。
司慕涵又交代了御医一定要救活官锦之后便离开了朝和殿返回交泰殿。
雪暖汐看着司慕涵的背影,虽然知道她早有准备,但是却还是担心,若不是碍于身份,他一定跟过去看看。
见气氛有些紧张,皇贵太君作为长辈便担当起稳定人心的角色,劝慰众人安下心来,也莫要过多干预政事,只需要好生在这里照看了官锦,让其快些康复。
自从经历了大皇子一事,皇贵太君心中便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
况且他也知晓如今沈玉清在西北,虽然他恨极了沈家的人,但是却也是知道沈玉清的本事,否则当初先帝便不会用一个皇子来笼络她了。
西戎国未必能够讨得什么好处,但是沈玉清极有可能利用这件事逃过一劫!
皇贵太君看了一眼司慕涵离去的方向,眼神却有些暗沉。
她会如先帝一般为了沈玉清而再一次放过她们吗?
若是这般,他的毓儿岂不是真的要死不瞑目了?
皇贵太君明白,便是永熙帝执意要放过沈家母女,他就算是一辈子都不再理会她,也阻止不了她。
……
司慕涵回到了交泰殿中便从兵部尚书柳静的手中得到了一份捷报。
西戎国在得知西戎皇子命丧大周皇宫之后便立即兴兵犯我大周边防,威远大将军以及萧玥大将军带领边疆大军与之抗衡,一连三次击退了西戎国的进攻,而西戎国在三次败退之后却没有再次进攻,反而是大大范围地往后撤军,据探子回报,西戎国大军似乎有班师回朝的迹象。
柳静说完,又观永熙帝的脸色,见她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像是早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似的,不禁在心中啧啧称奇,自然,心中好奇是一回事,面上却是说些永熙帝英明大周方才安然度过了这一次的劫难。
司慕涵听了柳静的好话,也不过是淡淡地应了两句,此时她心中掂量的却是沈玉清究竟能不能在三日内赶回京城阻止沈茹的行刑。
自从官锦告诉司慕涵宁王让西戎皇子给西戎国主家书一事之后,她本是想派人将家书截下的,但是后来想了想,却还是让这封家书送到西戎国主手上,便是西戎皇子丧命的消息司慕涵也没有让人阻难宁王传到西戎。
司慕涵虽然不想让边境起战事,但是西戎国既然已经大范围地调动军队,是不可能不战而回的,与其阻止对方,还不如暗中防备好,随后给西戎迎头痛击。
司慕涵这般做除了想试试西戎的势力之外,还有便是想看看西戎国内的情况究竟如何,虽然先帝在世之时曾经说过西戎国主病重,但是病的有多重却是没有具体的消息,大周派去西戎的探子也无法带回准确的信息。
如今西戎不过是败了三回便班师回朝,那代表西戎国主的病情很是严重。
司慕涵下旨让柳静带领兵部以及户部做好西北战后的事宜,随后便让人去将安王请了进宫。
半个时辰之后,安王在宫侍的带领之下走进了御书房,却见永熙帝站在了东边墙上的那副大周堪舆图面前,负手而立,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她随即上前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司慕涵转过身,微笑道:“安王来了。”
“不知陛下召臣所谓何事?”安王问道。
司慕涵看着她道:“朕想让人护送西戎皇子的灵柩回西戎国。”
安王一愣,“先前陛下不是说让西戎皇子以宁王正君的身份入葬在大周吗?”
“如今宁王已然被逐出了皇室宗族,西戎皇子却还是西戎尊贵的皇子,自然不能再背着宁王正君的身份,朕不忍西戎皇子客死异乡,因而希望能够将其送回西戎国,也算是落叶归根。”司慕涵淡淡地道。
安王看着司慕涵,心中寻思着她此举的目的,“陛下是想让臣作为护送使将西戎皇子送回西戎。”
“方才柳静带来了一份捷报,我西北将士一连三次击退了西戎国的犯境,之后探子回报西戎国正准备撤兵回朝。”司慕涵似意有所指地道。
安王凝眉沉思,半晌过后,双眸一亮,“陛下是说如今西戎国主怕是……”
“西戎国主也是病了好一阵子了,或许真的到了时候了。”司慕涵淡淡地道。
安王随即道:“请陛下明言。”
“朕想派一个人前去西戎,除了打探西戎国一众皇女争斗的确切消息之外,还希望此人能够在西戎皇女之间交交朋友搅搅局。”司慕涵看着安王,“朕不希望西戎国主驾崩之后西戎国的局势很容易就安稳下来。”
安王明白了,护送西戎皇子回去只是一个借口,永熙帝是想让人去西戎国内部搅局,“陛下是想让臣去?”
“能够做这件事之人必定是个有胆识有谋略之人。”司慕涵看着安王,“朕想来想去,却只有安王最为合适,只是,此事却是有危险的,若是安王不愿意,朕也不会勉强。”
安王凝视着司慕涵会儿,“臣谨遵陛下旨意。”
司慕涵微微讶然,虽然她猜到了安王会点头答应,但是却没有想到她这般的干脆,她见了安王这般,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和尴尬,“十三皇姐……”
“为大周尽忠本就是臣的职责,臣便是赴汤蹈火也甘愿。”安王正色道。
司慕涵吸了口气,“既然安王同意,那朕便下旨。”
“臣定当完成使命,请陛下放心。”安王随即跪下道。
司慕涵将她扶起,随后便换了一个话题,“此行朕还希望安王带上一个人。”
安王道:“请陛下吩咐。”
“凌家嫡女。”司慕涵缓缓地道。
安王一愣,“凌家嫡女?”
此行带上一个商贾之女又是为何?
“安王可还记得当初朕说过那般对凌家另有用意一事?”司慕涵淡淡地笑道。
安王自然记得,当日蜀相中毒一事,永熙帝先是让凌家吃了一个哑巴亏,差一点家破人亡,之后又以施恩者的姿态出现在凌家的面前,拯救凌家于危难,从而让凌家对她感恩戴德,也是经过了这件事,她方才发现,原谅一向温和无害的十六皇妹居然也是个心机深沉之人,“臣记得,只是这与这一次臣前往西戎一事有何关系?”
司慕涵转过身看向了墙上的堪舆图,“西戎这一次之所以落败,除了她国内的事端之外,还有就是大周的兵力远远多于西戎,可以说,大周一直能够守住边防,所依仗的不过是人多势众,还有就是西北边境易守难攻的地势,若是相等实力,或许撇开了边境的有利地势,大周决定不是西戎的对手,而大周如今这种优势在一段时间之内是可以维持,但是,若是大周继续这般维持不变,过个几十年,这些优势也会荡然无存。”
她转过身看向安王,“在大周的西北边疆之外,其实除了西戎国还有其他的小部族,只是这些部族一直未形成势力罢了,朕翻阅了这些年西北探子的回报,发现西戎国这些年除了一直掠夺大周边城之外,还渐渐地蚕食这些小部族,从而壮大自己的势力,若是大周漠视这种情况,过不了过久,西北的情况定会发生转变。”
安王脸色凝重起来,她也不是未曾听闻过这件事,只是却一直无可奈何罢了,“先帝也曾经让人试图潜入西戎联系这些小部族,以此破坏西戎的扩张野心,然而要接触这些小部落那便必须穿越西戎国境,大多数大周的探子方才今日西戎国便已经被觉察到,从而遭到了狙杀,因而这些行动皆以失败告终。”
司慕涵点头道:“十三皇姐说的很对,西戎国对大周的探子防范的很,但是十三皇姐是否注意到了,西戎国对大周的商队却也是欢迎的。”
安王随即脸色一边,“陛下是说……凌家……”
“据朕所知,凌家是有商队来往西戎和大周的。”司慕涵微笑道。
安王心中豁然开朗,她如何会想不到这一点?西戎之所以掠夺大周边城,为的便是掠夺物资,然而大周边城毕竟是偏僻之城,物资并没有大周内陆的丰裕,然而西戎如今却无法攻进大周内陆,而欲得到大周的物资便只有依靠商队,所以西戎对大周的商队虽然也是防范着但是却并没有对普通大周百姓这般严密,而西戎国人对大周的商队也是甚为的欢迎。
“虽然凌家有商队前往西戎,但是毕竟是穿越两国边境危险重重,凌家的商队并不怎么愿意深入西戎境内,基本上是在西戎边境小镇停留之后便返回大周。”司慕涵继续道,“但是若是凌家的商队可以深入西戎境内,不仅可以扩展商路,沿途更是可以深入了解西戎的情况,甚至可以穿过西戎探的一些我们希望知道的信息。”
安王双眼晶亮地道:“陛下是想让凌家的商队代替探子探知消息?”
“若是这些小部族中出一个不愿意被西戎蚕食而且用能力与西戎国对抗的,相信西戎国在未来几十年间都没有时间来骚扰大周,更不能继续壮大自己的势力。”司慕涵淡淡地道。
诚然,这个过程极有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却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便是寻不到这样的部族,大周也可以借着商队得到更多西北边疆之外的情况。
西戎国终究是大周西北的一只恶狼,一日不除,大周西北便一日不得安宁!
永熙帝随后便张贴皇榜告知大周百姓言威远大将军已然击退了西戎国的大军,大周西北安然无恙,让百姓放心。
之后,永熙帝便下旨礼部向西戎国发去国书,言大周安王择日即将带领使团护送西戎皇子灵柩回西戎,同时向西戎国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免两国再生战火。
……
官锦的高烧在当日的傍晚时分便退下了,只是却还是昏迷不醒,而且总是梦呓不断。
御医给他开了安神之药却还是止不住他的梦呓。
司慕涵见此情形,只得在忙碌政事之余多抽出些时间来看望他,说起来奇怪,似乎只要司慕涵在他的身边,他的梦魇的情况便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