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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斯醉愣愣地站在远处,泪水一点一点地爬上了他的眼眶,然后,一点一点地汇聚,最后,滴落了下来。
“啊——”
一声厉喝之后,他仿若是崩溃了一般,整个人都跌倒在了地上。
他一直认为她对他绝情,却不想她真正的绝情她从来便没有领受过。
这时候他忽然间想起了许多年前永熙帝对水墨笑的警告,不得伤害她的孩子祸害她的江山,原来,这底线不仅仅是对水墨笑有用,于他,也是如此。
结束了。
这一次,终于结束了。
“父君……”司予昀缓步走到了父亲的身边,跪了下来,“父君,你还有儿臣。”
蒙斯醉抬头看着女儿,却只是笑着,凄然地笑着。
“父君,你没有错。”司予昀继续道,“母皇从来便没有真正相信过姑母,这般多年来她一直再防着姑母!东南如今已经大好了,西南目前为止还母皇的掌控之中,而西北,便是母皇的下一个目标,也是最不放心的地方,母皇岂会安心交给一个你不能全心信任的人?!
司徒雨便不同,即使母皇扶起了司徒家,但是在母皇这一朝,甚至是下一任皇帝,司徒家都只能依附皇家生存,也便是说,司徒家会成为母皇和母皇所选皇帝手中的利刃!
母皇将东南和西南的军队调往西北,外表看似增加了姑母的权力,可这些也不过在为将来司徒雨去西北做准备罢了!司徒雨是战功赫赫,可是她的家族不成,要真正取代姑母,除去军功,还需要一个能够与蒙家抗衡的家族,至少不能低于蒙家许多的家族做后盾!
母皇将四皇子嫁去司徒家便是为了扶植司徒家,只要司徒雨能够取代姑母,蒙家于朝廷于母皇便没有任何作用,那时候蒙家的下场将会比当年水家蜀家更加的凄惨!
父君,你没有错!”
蒙斯醉仍是没有回话,只是笑的更加的凄然。
“如今母皇虽然震怒,但是并没有发作父君。”司予昀继续道,“虽然我们也处于险境,但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富贵从来都是险中求,这一次他们这般做虽然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是至少阻止了皇家和司徒雨结亲!
便是将来母皇用其他的方式来和司徒家结亲,但是皇子下嫁以及皇家娶司徒家的男子性质是截然不同的。
下嫁皇子是施恩,而迎进司徒家的男子,便是让将来皇家后嗣的血脉中融入司徒家的血脉,如此一来,司徒家便不是那般好用了!
“父君,如今已经这样了,我们要做的便是稳住,唯有稳住了自己,方才能够杀出一条血路来!父君,不管母皇如何,儿臣都会一直在父君身边的!”
她曾经试图利用母皇对父君的宠爱而得到更多的利益,可是这般多年她最终明白了一个道理,便是母皇将父君宠上了天,她也无法从中得到更多,如此一来,何必为了这些虚荣而蒙蔽了眼睛?
皇家的路,从来都是浴血走出来的!
蒙斯醉没有说话,只是却合上了眼睛。
从他做出了那个决定之后,他便没有选择。
……
十二月初一,西戎国主使节向永熙帝辞行。
永熙帝当着满朝文武给了西戎国主使节一句话,“朕的皇子,都是朕的掌中宝,若是有人胆敢伤之,窥视之,朕绝对不会轻饶!”
众臣以为这是永熙帝对西戎国当头棒喝,只有李浮明白其中的深意。
西戎国使团面色发青,额上隐隐可见青筋暴动,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李浮亲自送了西戎国使团出京城,看着西戎国使团越走越远,一直悬着的心方才轻轻放下。
……
进入十二月,天越发的冷了。
皇宫也开始准备了过年的事宜,除此之外,还有四皇子的婚仪。
朝和殿内
水墨笑看着面色仍是难看的蜀羽之,“日子已经定了,就在十五那日,虽然时间紧迫,但是你放心,该有的都会有的。”
蜀羽之没有说话。
“事情已经这样了。”水墨笑劝道。
蜀羽之仍是没有说话。
水墨笑只好将话题绕回道婚礼上,“内务府已经安排好皇子府了,离靖王府不远,规格依照你的位份定的,虽然及不上其他几个皇子的,但是也是不错,不过你若是有其他的要求,本宫也可以照做。”
蜀羽之还是没有回话。
“至于嫁妆……”水墨笑叹息了一声,“真正算起来四皇子的嫁妆和他几个皇兄的嫁妆插不了多少,内务府依着规矩安排的,你给的,还有靖王正君给的,足够四皇子一辈子好好的过了。”
“上玉牒的事情呢?”蜀羽之终于开口了。
水墨笑看着她,“当日撤了四皇子的玉牒是因为他残疾,如今既然没事了,那上回玉牒也是理所应当,你放心,这件事本宫可以做主。”
“陛下的意思呢?”蜀羽之又道。
水墨笑看着他,“陛下很忙。”
蜀羽之面色一凛。
“翊君。”水墨笑缓缓道,“陛下心里也不好受。”
蜀羽之冷冷一笑。
水墨笑见状,心里生出了不安,“翊君,你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对陛下生了怨怼之心!”
他手中掌控着后宫的暗势力,若是他生了怨怼之心,那往后后宫便多事了。
“其实陛下也不是不信你,只是……”
“臣侍明白!”蜀羽之打断了他的话,“凤后放心,经过了徽儿这件事臣侍也看明白了,臣侍手中的权力是陛下给的,便是她给了我,也并不意味着便不能再掌控!”
之前是他身在局中所以看出清,可事后仔细想想,还不清楚吗?
水墨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明白就好。”随后又说了些婚仪的具体事情,方才试探性地提道:“这两日流云殿传出了豫贤贵君染了风寒的消息,交泰殿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蜀羽之冷笑一声。
水墨笑见状,便不再多说,“好了,基本就是这样,你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本宫提就是了,皇贵君……他的身子畏冷,这几日一直呆在辰安殿,婚仪的事情便不要麻烦他了。”
蜀羽之默然。
“还有一件事。”水墨笑转了话题,“佛堂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程秦不见了好几日,你可知道情况?”
蜀羽之道:“此事臣侍会处理。”
水墨笑眯起了眼,“程秦牵涉进了那晚上的事情?”
蜀羽之没有回答,“这件事凤后便不要插手了。”
水墨笑看着他半晌,最终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又说了几句闲话之后,蜀羽之便起身告退了,待蜀羽之走了之后,水墨笑想了想,“出去注意一些,若是有程秦的消息便第一时间通知本宫。”
“是。”
……
司予述是从雪暖汐的口中得知程秦失踪了的消息的。
“父君,你说什么?”
雪暖汐看着女儿的反应,心里有些拿不准,若是述儿真的恋上了程秦,反应应当不仅仅只是惊诧,“你母皇生辰第二日,我去佛堂之时无意中听佛堂的宫侍说的,当时还以为他只是去了别处,只是这几日找下来却一直没有消息。”
司予述眼底方才浮现了焦虑,“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失踪?”
雪暖汐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女儿半晌,“述儿,你很关心他吗?”
“父君……”司予述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始终是大师的母家晚辈。”
“仅仅如此?”雪暖汐问道。
司予述蹙眉,“父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雪暖汐沉吟会儿,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你若是真的有这个心,父君可以考虑考虑跟你母皇提。”
他是有很多担心,可是却更不希望女儿这一辈子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帝王之路太难走了。
“父君,儿臣并无……”司予述的话却没有说下去。
雪暖汐看着她,“述儿,白氏在你心里究竟是何等存在?”
“他是儿臣的正君!”司予述正色道。
雪暖汐看着她半晌,随后叹息一声,“好,你记住这个就好,至于程秦的事情……父君找个机会跟你母皇说说。”
“父君,儿臣并没有这个心思!”司予述说完了那句话。
雪暖汐笑了笑,“你是我女儿,你的心思如何难道父君还不知道吗?”
“父君……”
“好了。”雪暖汐打断了她的话,“父君可以成全你,因为父君希望你这一辈子身边能够有一个知心人,只是述儿,白氏永远都是你的正君,你若是想要往日安宁,便绝对不要薄待了白氏!”
司予述看着他,“父君,儿臣绝对不会伤害白氏!”
“这就好。”雪暖汐点头道,“程秦虽然失踪,但父君觉得他应当没有事情的,你暂且安心吧。”
“父君……”
“好了。”雪暖汐挥手打断了她的辩解,“若是无事便回去好好陪陪白氏,父君还等着抱孙女了。”
司予述沉默了半晌,然后低头应道:“是。”
在女儿离去之后,雪暖汐却沉思了起来,许久,抬头问想旁边的冷雨,“冷雨,你说本宫这般做对吗?”
“主子觉得对太女好便是对。”冷雨回道。
雪暖汐笑了笑,“本宫心疼陛下,很心疼很心疼,可是即便是本宫也无法完全化解她心中的痛,本宫想啊,若是将来述儿也走上了这条路而身边一个知心的人都没有,那她这一辈子岂不是更加的煎熬?”
“主子,您多虑了。”冷雨回道。
雪暖汐垂下了眼帘,“四皇子的婚仪准备的如何?”
“奴侍打听过了,一切顺利。”冷雨回道。
雪暖汐抬起眼帘,“给本宫备一份厚礼吧,出嫁那日,本宫便不去了。”
“主子……”
“本宫无颜面去。”雪暖汐缓缓道,“四皇子如今这般许也是受了本宫的连累。”
“主子……”
“只是本宫想了好多天了,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般做,要这般的伤害涵涵?”雪暖汐幽幽道,“便真的要走到那个不死不休的地步吗?”
冷雨闻言,却是沉默。
……
承月殿的偏殿的一个隐秘的阁楼上,程秦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在这里待了几天了,或许他这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阁楼。
那夜被击晕之后,他原以为自己死定了的,可是却没想到醒来之后被关在了这里。
每日除了一个送膳食的黑衣蒙面男子之外,他根本便见不到任何人,甚至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知道这样一个大秘密,他们会让他活着吗?
若是他走不出这里,那秦家的血仇该如何报?
上苍啊,你怎么如此的不公?如此的不公?!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程秦没有抬头去看,以为只是那来送膳食的人,他曾经想过反抗,也尝试过,但是每一次都失败,看着他的人不仅会武,而且武功不低,他根本没有办法从他的手下逃生!
这是蜀羽之第一次来见程秦,前几日的混乱让他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这件事,若不是不想真的失去手中唯一能够保护儿子以及将来报仇的权力,他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