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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慕涵来往了清思殿前,吸了吸气,敛去了脑海中徘徊不去的话语,一脸沉静地走了进去。
徳贵君正呆在暖阁中,坐立不安地等着女儿的到来,西南边陲遥远,而且那边也不要安稳,涵儿虽然有三年在外游历的经历,但是所去的地方都是一些名山古迹,繁华城市,即便是一些小乡小镇,但也是太平的很,如今却要求那最不安稳的西南边陲!
前段时间,他从宫中的一些眼线中听闻,祥君屡屡前去昭皇贵君宫中前来,卑躬屈膝地伺候讨好昭皇贵君,便是想让昭皇贵君去想陛下求情,免除自己儿子被送去西南和亲的命运。
大周立朝以来,只送给三个皇子去和亲,而且每一次,都是在边境极为不稳的时候做出的决定。
如今陛下有意送一个皇子去西南,那便表示,如今的西南边陲,岌岌可危!
他如何放心涵儿去!?
徳贵君更加不明白,瑄宇帝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封司慕涵为钦差,难道是因为雪家一事?可是雪家一事,陛下的态度不是维护涵儿吗?还是她表面上是维护涵儿,暗地里却是恨极了涵儿,所以才派涵儿去做这等危险的事情?!
还有外边传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说涵儿是因为害怕宁王而躲到西南去!
简直岂有此理!
涵儿虽然性子沉稳,但也绝对不会是一个懦弱之人!
这些散播谣言之人不过是想抹黑涵儿罢了!
司慕涵走进暖阁,便见徳贵君一副即着急,又愤怒的表情,她随即上前行礼道:“儿臣见过父君。”
“涵儿,你为何要去西南?”徳贵君一边扶起女儿,一边直接问道。
司慕涵笑了笑:“父君无需担心,儿臣只是去巡视边防的防御工事罢了,又不是去打仗。”
“你别以为父君不知道如今西南有多危险!”徳贵君轻斥道,“你老实跟父君说,是不是你母皇逼你的?”
司慕涵摇了摇头:“不是,父君,这一次是儿臣亲自请旨要去的。”
徳贵君一惊,良久说不出话来。
“儿臣知道父君担心儿臣,只是有些事情,儿臣必须去做。”司慕涵淡淡地道。
徳贵君看着女儿:“涵儿,为什么?这件事对你来说有什么益处?为何一定要去做?是不是因为雪家的事情?你是不是真的担心宁王会报复?涵儿……”
“父君!”司慕涵沉声打断了他的话,“儿臣在父君眼中便是这般的懦弱无能?”
徳贵君自知失言:“父君没这个意思,只是父君担心你去西南,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父君。”司慕涵缓和神色,“儿臣是随着队伍一同出发的,除了儿臣还有兵部的人,儿臣也会带着护卫,一路上走的是官道,住的是驿馆,即便到了西南,真的出了什么动乱,那边还有西南的边防大军,儿臣是大周的皇女,若是儿臣出了事情,她们也绝对不好过,所以一定会全力保证儿臣的安全,况且,过去三年,儿臣只身在外也未曾出过任何岔子,这一次这么多人,如何会出事?”
徳贵君看着女儿,见她一脸坚定,“你真的要去?”
“父君,儿臣大了,儿臣不仅可以保护自己,也想保护儿臣想要保护的人。”司慕涵沉声道,神色颤抖了一下。
徳贵君愣了愣,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儿有些陌生,或许她说的不错,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既然你一定要去,父君也不愿意再拦着你了,只是涵儿,你一定要答应夫君,平安回来!父君如今只剩下你一个女儿了,若是你再出现什么事情,父君也定然活不下去的!”
司慕涵看着徳贵君,心中流过一股暖流,“儿臣知道,父君放心,儿臣一定平安归来!”
徳贵君点了点头,打算再嘱咐几句,却见司慕涵提起了另一件事。
“父君,沈茹的婚事,您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司慕涵淡淡地道。
徳贵君一愣,“为何?”
“沈玉清是个聪明人,她绝对知道母皇不愿意蜀家和沈家联姻,所以父君所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发生,至于沈茹娶谁,父君若是过多的干预,怕是会引起沈家的不满,父君,虽然大皇兄是沈玉清的正夫,但是沈茹毕竟不是大皇兄所出,而且,儿臣听闻,当年沈茹生父去世没多久,大皇兄便进了沈家的门,沈茹即便不怨大皇兄,但是心里难免会有些疙瘩的,若是如今父君过多的干涉沈茹的婚事,怕是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司慕涵说的很隐晦,但是徳贵君还是明白了。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却还是不得不接受女儿的说辞,当年他也曾听闻沈玉清和那去世的正夫关系很好,心中岂会没有疙瘩?不过幸好,后来他听闻沈玉清对他的大皇子还算疼惜,便没有放心在心上了。
如今见女儿提起,倒也是件不能忽略的事情,沈茹对他亲不亲他不在乎,但是若是她对他不满,甚至生出了恨意,那往后他的大皇子岂不是不得安宁?
他老了,一定会死在沈茹的前头,若是他死了,沈茹便将他的大皇子弃之不顾,那他的大皇子岂不是连香火也没有人供奉?
徳贵君神色有些凝重,“本宫明白了,涵儿放心,这件事本宫会甚重处理的。”
司慕涵见他答应,便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沈家的事情绝对不简单,在得知了沈茹暗地里做的事情之后,她便知道,这沈茹绝对不是良善之人,上一次她被刺杀一事至今还没有结果,她怀疑这件事也与沈家脱不了关系。
此外,她甚至想,当年大皇兄难产而死的事情,是不是也不仅仅是意外?
一想到这个,她便不愿意徳贵君与沈家接触过多。
父君在深宫中待了二十多年,心智手段定然不弱,若是他发现了什么,那便是一场大风波!
母皇这个时候,是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儿子发作沈家的!
那最后受害的便是父君!
司慕涵在清思殿待了半个时辰,便起身离开,回到翰林院将手头的事务做好之后,天色已然黑了下来。
一日便这般过了。
司慕涵起身离开翰林院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西苑
雨楼
蜀青急冲冲地走了进来,声音的担忧地对蜀羽之道:“公子,殿下回来了……”
蜀羽之依旧在做着孩子的衣裳,仿佛如今这是他唯一的寄托似的,他听了蜀青的话,微微抬头:“是吗?殿下去了书房吗?”
“不是。”蜀青神色怪异,“殿下去了南苑。”
蜀羽之一愣,“南苑?”
“公子忘了,南苑是府中殿下的住处,只是听说殿下自从开府之后,便没有在那里住过,可是如今,她却去了南院,这究竟是什么回事?”蜀青讶然道,那晚殿下没有大发雷霆,他以为殿下是不在意的,可是这两日,他却还是看出了殿下对公子冷待了不少!
这件事根本不能怪公子,可是殿下却还是怨上了公子!
这便是女子吗?!
他以为殿下不一样,却没想到还是这般。
他看着自家公子,心中更为难过。
蜀羽之愣了愣,南苑吗?她如今入住南苑,是不是表示,她不想和自己再有任何的瓜葛了?
是不是……
若是这般,今早她为何交代章善,要她提醒自己一日三餐准时用膳?
既然不愿意再与他有瓜葛,为何还要这般关心自己?
为什么?!
蜀羽之想不明白,想不透!
……
南苑是府中四个苑落中最大的一个。
南苑的主院落名——清晖园,乃司慕涵的住处。
清晖园内
司慕涵梳洗过后,便坐在花厅内用完膳,“羽主子的晚膳用了没有?”
“回殿下,已经用过了,羽主子本来是想等殿下回来再用的,只是听了这是殿下的意思,便自行先用了晚膳,不过这些药膳都是羽主子吩咐厨房精心准备的。”章善道。
司慕涵看了她一眼,“你来本殿府上已经一个多月了,本殿却还是第一次听见你为一个人说好话。”
章善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旋即跪下:“殿下息怒,小的……”
“好了,本殿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司慕涵打断了她的请罪,“起来吧。”
章善道了一声谢,然后起身。
“雪家那边今天有没有消息?”司慕涵继续问道。
章善回道:“小的派人去见了一下简太医,简太医说,雪……雪公子已经已经醒了,还说他的身子一向很好,只要再服几贴药便可完全康复。”
司慕涵顿了顿,“本殿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
雪家
雪暖汐自早上醒了过来之后,便一直坐在床上,双眼紧紧地盯着外边,可是他等了整整一日,都未曾等到想要等的人。
大姐说过,她昨晚上来过,还陪了他大半夜,这是不是说,她还是关心他的?
可是今天,他从早上等到现在,却还是没有见她过来。
雪砚走进来便见弟弟一副失神的模样,她走上前,微笑道:“汐儿若是想见她,大姐去请她过来。”
雪暖汐愣了愣,像是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似的。
“大姐这便去十六皇女府。”雪砚说罢,就要转身往外走。
“不要!”雪暖汐厉喝一声,连忙伸手拉住大姐,满脸惊慌地道:“不要去!”
雪砚蹙眉:“汐儿……”
“大姐,你不要去!不要去……”雪暖汐死死地握着雪砚的手,一边摇头一边惶恐不安地道,“大姐,千万不要去……”
“汐儿……”雪砚伸手将浑身颤抖弟弟揽入怀中,“她昨晚来了,便是表示她心里还是有你的……”
雪暖汐没有说话,双眼却还是盯着前方,眸光即使恐惧又是期待,声音颤抖的如同梦魇一般:“大姐……你不知道……昨晚我……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了她黑着脸很生气……很生气地说恨我……她说,她再也不想见到我……她说,她见到我便想吐……她说……”
“别说了!”雪砚制止了弟弟的胡话,“不过是做梦罢了,怎么能够当真?”
“不是的……大姐,她真的跟我说了……”雪暖汐一脸认真地道,“她说她恨我,恨不得我死了,她说,我怎么不就这样病了了算了?她说我这般下贱,这般无耻,这般连累人,为什么不死了算了?大姐……真的是她说的!大姐!你昨晚也在,你没听见她说这些话吗?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大声的,声音大的所有人都听得见,大姐,你怎么没有听见的?!”
雪暖汐说的十分的认真,十分的严肃,苍白的面容之上满是肯定,就像那不是梦,而是真实一般。
他越说,越觉得昨夜的梦境是真的,而他之所以觉得是梦境,那是因为他病糊涂了!
大姐她们关心他,一定不会说这是真的!
可是他真的觉得是真的!
昨天,大姐的侧夫跑进来骂他,说他是害人精,说他害了雪家全部人,说他害的他那些侄女前途尽毁!
他也是这般跟他说,为何他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