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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她一直对他很好。
“你比佑儿年轻,可是作为女子,作为妻主,不能因为这个原因便忽略了身边最亲之人!”雪暖汐继续道,说罢,然后起身走到了雪凝的面前,伸手将她扶起,“雪凝,你是雪家的女子,不能做出那等泯灭了良知的事情!”
“我并无……”话,终究说不下去,或许,雪凝也没有话反驳,沉默半晌,然后抬起了头,看着眼前之人,“我去流云殿看看他。”
雪暖汐没有阻止,有些时候,他不能强迫,只是他相信,雪家的女子,不会是那等没有良心之人。
雪凝几乎是从辰安殿逃出来的。
雪暖汐的那些话,便像是将她内心最后一道掩盖真实心情的屏障击毁了。
她一直说要弥补他,可是由始至终都没有真正地将他当做雪家的人!
上族谱,回祖籍祭拜,一切看似无意之失,可是说到底,还是没有上心!
那个男子为她生了一个儿子,还差一点丢了性命,可是,她却仍旧是没有真正地将他当做一家人!更没有给他遮风避雨!
她枉为女子,枉为雪家女!
……
流云殿内
偏殿内
今日司以佑的脸色虽然比昨夜好了些,但是仍旧是不健康的脸色,不过许是昨夜说出了内心一直压抑着的痛苦,如今司以佑的心情好多了。
用完了早膳,吃完了药之后,便笑着说下床走走。
蒙斯醉自然不允。
司以佑便只好继续呆在床上。
司予昀到来的时候,见到的是父子两人说说笑笑的,气氛愉悦无比,看着这一幕,司予昀心中一阵钝痛,她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和父君皇兄这般快乐地说话了。
他们,便真的这般恨她,这般无法原谅她吗?
“昀儿来了。”司以佑首先发现了司予昀。
蒙斯醉也停下了笑声,转过身看向站在了门口的女儿,神色淡淡地道:“这般早便进宫了?”
司予昀悄然握紧了双拳,缓步走了进来,“儿臣不放心皇兄的情况,便早些进宫。”说完,便看向司以佑,“皇兄可好些了?”
司以佑微笑点头,“嗯,好多了。”
“父君的脸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适?”司予昀又转向父亲,问道。
蒙斯醉缓缓道:“无事,只是昨夜没睡好。”
“可让御医诊过脉了?”司予昀又道。
蒙斯醉道:“不必了,没有什么大碍。”
“还是让御医……”
“你进宫只是要看望佑儿?”蒙斯醉打断了女儿的话。
司予昀面色一僵,“还有正儿。”
“是吗?”蒙斯醉道,“本宫还以为你是为了昨夜的事情来的。”
“父君。”司予昀声音有些艰难,“儿臣并无责怪父君之意。”
司以佑见状,也道:“父君,别这样。”
蒙斯醉笑了笑,随后对女儿道,“昨夜是父君失态了,不过你放心,父君答应了你的事情,便一定会为你做到的。”
“父君……”司予昀心中有着某种情绪喷薄而出,“儿臣并非一定要谢家公子。”
“可谢家公子最适合你不是吗?”蒙斯醉却道。
司予昀又道:“儿臣不想父君因为儿臣而和母皇起冲突!”
蒙斯醉笑了笑,“你……”
“父君!”司以佑握住了父亲的手,目露哀求。
蒙斯醉的话没有继续。
司予昀垂下了头,“皇兄没事就好,儿臣去看看正儿。”话落,又补充道,“方才母皇召见了儿臣,让儿臣在秋猎之后便回礼部,负责与西戎国斡旋一事,对了,父君还不知道吧?昨夜母皇忽然离去是因为接到了边关急报,西戎国三十万大军压境。”
蒙斯醉闻言,面色当即一变,“你说什么?!”
“西戎国大军压境。”司予昀继续道,“不过父君放心,母皇已经开始调兵了,大周绝对有能力应对西戎国这次犯境。”
蒙斯醉并没有因为司予昀这话而放心,反而脸色更加的难看。
“父君……”司以佑当即紧张了起来。
司予昀继续道:“父君可是担心姑母?父君大可放心,姑母身经百战绝对不会有事的,而且,母皇方才也跟儿臣说了她并不想在这时候开战,因而最终打起来的可能性……”
“够了!”司以佑厉声打断了司予昀的话,“你还说!”
司予昀没有继续开口,眼眸渐渐幽暗。
司以佑狠狠地瞪了司予昀一眼,然后转过身来安抚父亲,“父君,你别着急,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西戎国也不是第一次犯境了,母皇会有办法应对的。”
蒙斯醉仿若是没有听到儿子的话似的,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原来,昨夜她离去之时的那一眼不是因为对他绝望,而是……因为……她怀疑他啊。
是啊。
哪里又那般巧合的事情?
他方才做出了那等不符合他个性的事情,西北便出事了。
多巧啊?
便如同许多年前,他被赵氏构陷的举步维艰,西北便出事了,只是那一次,她没有怀疑他,而昨夜她却怀疑他了。
“父君……”司以佑见了,更是担心。
司予昀仍旧是沉默,只是眼帘半垂,掩盖住了那眸子中的幽暗。
“父君!”司以佑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你别这样,别吓儿臣……”
蒙斯醉最终回过神来,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女儿,果然是他的女儿,果然是他们的女儿!狠起心来六亲不认!
“本宫知道了,既然陛下让你回礼部,便回去吧,好好办好你的差事,你若是做好了,那其他人便是如何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司予昀抬起眼帘,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父亲,面容轻轻颤抖了一下。
“去吧。”蒙斯醉却垂下了眼帘,“去看看正儿,然后,去做你的事情。”
司予昀沉默半晌,然后,低头应道:“是。”随即,转身离开。
司以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眶不禁泛起了泪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他转过头,看向身侧的父亲,“父君……”
蒙斯醉转过身,挤出了一抹笑容,“没事。”
“父君……”
“放心。”蒙斯醉打断了儿子的话,“父君真的没事。”
便是没有怀疑,他和她之间,也好不到哪里去。
司以佑忍住了泪水,却忍不住心中的悲痛,“父君,儿臣会一直陪着你,一直在父君身边的。”
蒙斯醉笑着点头,伸手抱着儿子,“父君知道……父君知道……”
泪,夺眶而出。
便在此时,一宫侍进来禀报,说是雪凝来了。
司以佑一怔。
蒙斯醉松开了儿子,快速抹去了脸上的泪痕,随后看向那宫侍,面色不善,“她来做什么?!”
自成婚之后,雪凝便未曾进过宫!
“雪小姐说是专程进宫来看望二皇子的。”那宫侍回道。
蒙斯醉冷笑:“看望佑儿?若是她真的关心佑儿,便无需等到今日!”
“父君……”司以佑回过神来,拦着父亲的手,“别这样。”
“佑儿……”
“父君,不是她不关心我,这几日她一直都很担心我。”司以佑解释道,“只是我没跟她说,她也不好逼着我问,再说了,我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佑儿!”
“父君。”司以佑微笑道,“若是她不关心我,如今怎么会进宫来?你让我进来吧,昨夜儿臣没有回去,她该是急坏了,还有恩儿,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蒙斯醉岂会看不出儿子是在安抚他?“你……你啊!”
“父君。”司以佑继续笑道,“虽然儿臣当日求母皇赐婚是冲动了一些,但是雪凝待儿臣的确好,父君你也看到了不是吗?当日恩儿出生的时候,她宁愿放弃孩子也要保住儿臣的性命,恩儿出生之后,她对儿臣也是细心照顾,对恩儿更是周到不已。”
“她敢让你为了她的孩子丧命吗?再者恩儿是她的儿子,她会对他不好?”蒙斯醉仍旧是冷声道。
司以佑似乎没法子了,最后只能祈求,“父君,便让她进来吧。”
面对儿子这般,蒙斯醉还能如何?“让她进来!”
宫侍领了命令,过了半晌,便将雪凝领了进来了。
司以佑看了她一眼,便觉察到了她的情绪不对。
“草民参见豫贤贵君。”雪凝仍旧是下跪行礼。
司以佑听了,眼底闪过了一抹苦笑。
而蒙斯醉,则是冷笑于心,同时,也生出了怒火,草民?豫贤贵君?在她雪凝的心中便根本没有将他的儿子当做自己的结发之夫!
表面的好再好又如何?
在她的心里,根本便没有佑儿!
“你怎么来了。”司以佑见父亲不说话,连忙道。
雪凝抬头,却没有起身,“我听说了昨夜之事,便进宫来看看你。”
司以佑微笑道:“我没事。”随后又道,“你还跪着做什么?起来吧。”
雪凝看了看蒙斯醉。
蒙斯醉冷眼看着她。
“你虽然是白身,可是这里没有外人。”司以佑只能提醒。
雪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重新见礼,“雪凝见过父君。”
“父君。”司以佑也低声唤道。
蒙斯醉只能压下了怒火,“平身。”
“谢父君。”雪凝道,随即起身,便又看向了司以佑,“你可还好?”
司以佑微笑道,“嗯,好多了。”随后又道,“昨夜我没回宫,恩儿可好?”
“睡觉的时候吵着要父亲。”雪凝回道,“我哄了许久方才入睡,今早还好,没有怎么哭闹。”
司以佑听了面色一急,“你怎么不带恩儿一同进宫?”
“你身子不好,我不想让孩子吵你。”雪凝回道。
蒙斯醉看着两人,站起了身来,“父君去看看正儿。”
“父君……”司以佑有些不安。
蒙斯醉拍了拍他的手,“没事。”随后转身看向雪凝,目光冷凝,“照顾好佑儿!”
“是。”雪凝应道。
蒙斯醉又交代了儿子几句,然后方才起步离开。
最后,房中便只剩下了两个人。
气氛开始有些沉郁。
半晌后,雪凝缓步走到了床边,“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司以佑看着她,“没有。”
“对不起。”雪凝忽然道。
司以佑笑道:“是我自己的缘故,和你没有关系。”
“不。”雪凝忙道,可是说了不字之后,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司以佑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或许该说,雪凝的担心于他来说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他从未仔细分辨过有何不同,“我真的没事。”说罢,便岔开了话题,“你跟我说说昨夜恩儿怎么闹了?今日早膳都迟了些什么?”
雪凝攥着拳头沉吟半晌,最终,心中的那些话,仍旧是没有说出,“好。”
……
蒙斯醉不是不气雪凝,可他清楚若是他继续下去,最后为难的仍旧是他的儿子。
一步错便步步错。
如今佑儿的一生便是如何也和雪凝脱不了干系的。
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