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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御医在吗?”蒙斯醉抬头,看着她道。
永熙帝一窒,这话在过去的两个多月中,她不止一次说过,“现在御医都在行宫里,这里没有!我是给你过生辰来的,不是害你生病的!”说完不由分说地夺过了他手中的山鸡,猛然扬手,扔到了一旁。
蒙斯醉倏然站起,恼怒道:“你……”
“我再给你烤一个!”
“再烤也不是一样?”
“怎么会一样!当年我烤得便是很好!”
“你二十多年没做过了!”
“……反正这里还有几只,慢慢试,总是会好的!皇帝这般难我都当了,难不成还烤不成一直鸡?!”
“那我岂不是要饿死?”
“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生辰说这些做什么!”
“你……你根本便不是陛下,你是……”
“我是你的妻主!”
蒙斯醉盯着以前一脸正色的女子,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脸庞也一片红润,然而,即便是气,他心里却没有难受的感觉,先前的酸涩轻疼,此时,都化作了一股股的暖流,将他的周全,一点一点地暖和起来。
“是!你是我的妻主!”
话,说的是咬牙切齿,像是愤怒之言。
只是,眼中却是闪烁着泪水。
这一刻,他没有去想那些怀疑,那些目的,他只想,好好地跟她过了这一日。
过这个他期盼了二十多年的生辰。
争论,最终还是以永熙帝获胜结束,然而,最后的结果却和蒙斯醉所说的差不多,一个时辰过后,永熙帝仍旧是没有能够烧出一个成功品。
看着地上最后的一只没有收拾的山鸡。
永熙帝面色僵硬地道:“要不……这让别人来收拾?”
“陛下不是说你一定会成功的?”蒙斯醉挑眉道,阳光洒在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阴郁。
永熙轻咳一声,“朕总不好让你在自己生辰当日饿肚子。”
“也是,那便让人过来收拾吧。”蒙斯醉笑道。
永熙帝转过身,板起了脸,唤来了冷雾,一脸威严地交代冷雾去将那只山鸡给烤出来。
冷雾低着头领命,尽量不抬头去看永熙帝此时的情况。
烤一只山鸡便弄得周身狼狈,第二只,第三只……到了现在,情况如何,可想而知。
东西交给专业人士,成果很快出来了,而是,还是最好的成果。
看着别人的成果,永熙帝的脸色更是尴尬。
冷雾将东西呈上了之后,便很聪明地退了。
“陛下可要吃?”蒙斯醉笑着问道。
永熙帝面容扭曲了一下,然后,很大方地点头。
两人便像是寻常百姓一般,坐在了席地而坐,在烤了好几只山鸡之后终于能够吃上一口烤鸡肉。
春风仍旧是柔和,阳光,温暖灿烂。
蒙斯醉脸上的笑容,一直未退去,直到回到了融雪殿内仍旧是没有褪去。
“朕先回太极宫,晚上再过来陪你。”永熙帝仍是一脸正色。
蒙斯醉上下看了看她,“好,陛下先回去沐浴吧。”
“若是累了,便去泡泡温泉。”永熙帝一本正经地道。
蒙斯醉脱口而出:“你不泡?”
说完,便后悔了。
“我不是……”
“朕是很想泡,只是若是朕去泡了,简御医又该哭了。”永熙帝笑道。
蒙斯醉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若是陛下不是这般爱折腾,身子早便好了!”
“好,往后朕都听你的。”永熙帝笑道。
蒙斯醉顿觉浑身不适,“臣侍先去梳洗!”说罢,便起步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永熙帝脸上的笑容渐渐地褪去,最终,不再有任何表情。
对不起,朕能够做的,只有这些,能够给的,也只有这些。
“殿下,太极宫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冷雾上前禀报。
永熙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起步离开。
夜幕渐渐降临。
融雪殿内,蒙斯醉已经穿戴一新,便等着永熙帝的到来。
然而,等到了夜幕完全降临,却仍旧是未曾等来永熙帝。
原本期待的心情,渐渐地凉了下来。
忆古看着自家主子脸上渐渐消失的笑容,安抚道:“主子,或许陛下有事,所以方才晚来。”
虽然他不知道陛下带了主子出去做了什么,但是主子和陛下之间关系的转变,他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好不容易方才和好,他真的不希望又回到之前那般情况。
“本宫是不是太贪心了?”蒙斯醉缓缓低喃。
这一日,她能够为他做了那些事情,他已经应该满足了的。
即便很多疑惑他无法给出答案,但是,至少,她愿意为他这样做。
白日的轻松,在这一刻仿佛消失了。
他似乎又再一次陷入了之前那般没有希望的泥潭之中。
越是挣扎,越是沉沦。
“主子,不如奴侍让人去看看……”
“不用了。”蒙斯醉摇头,“她在这融雪殿住了整整一个多月,久的我都忘了,这里并不是她该待的地方,而我,也不可能永远留着她……”
“主子……”忆古正想再劝之时,却见冷雾缓步进来,忙惊喜道:“冷总管你来了!”
冷雾上前,行礼道:“启禀豫贤贵君,陛下请豫贤贵君往太极宫一趟。”
蒙斯醉抬起头:“去太极宫?”
“是。”冷雾回道。
蒙斯醉沉吟会儿,随即站起身,急促问道:“是不是陛下身子出了问题!?”
“陛下一切安好。”冷雾回道。
蒙斯醉脸色缓和了一些,“既然陛下无事,为何不过来?之前她明明说晚上会过来得!”
“豫贤贵君去了便知。”冷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蒙斯醉垂眸沉思半晌,然后,起步往外走。
忆古随即跟上。
蒙斯醉走的很快,不一会儿,便进了太极宫,往寝殿而去。
然而,方才进了寝殿,整个人便愣住了。
跟在身后的忆古,也被寝殿内的情况给惊住了。
寝殿内,被装饰一新。
不是寻常的装饰,而是……被装饰成了新房。
大婚之时的新房!
红绸喜字。蒙斯醉的脑子空白一偏,愣愣地站在了原处一动不动。
“陛下在内室等着豫贤贵君。”冷雾开口道。
蒙斯醉木然地转过身,看着他,久久方才挤出了一句话,“这是……”
怎么回事?
后面的四个字,他已经无法说出。
震惊弥漫着他的周身。
心在这一刻,跳得呵护你厉害。
冷雾没有回答,而是低头行了一礼,然后,拉着一旁呆愣的忆古走了出去,缓缓地关上了门。
室内,一片安静。
蒙斯醉僵硬地转过身,看向同样透出了烛光的内室,却始终无法迈出脚步。
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是这样?
这些……
又是什么?
新房?
怎么会是新房?
这一辈子,他只是在一个新房里面呆过,可是那一晚,却是他人生当中最痛苦的一夜。
她的惊愕,她的厌恶,即便到了现在,他还是记忆犹新。
这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看见自己深爱之人厌恶的目光。
而现在……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
今日是他的生辰!
生辰啊!
僵硬的身子开始颤抖,他很想冲进去问清楚,可是,脚步却始终无法迈开。
又过许久,里面的人等不及了,缓步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大红衣袍,像极了新婚之时的喜服。
脸上,仍旧是带着淡淡笑意。
那样的笑意,让他,狂乱的心,缓缓平息。
不是恶意。
一定不是恶意。
是吧?
蒙斯醉仍是没有说话,而是,攥紧了拳头绷紧了心弦,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的面前。
然后,开口。
“怎么了?脸色这般不好?”
声音是温和,语气是担忧。
蒙斯醉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这……是怎么回事?”
永熙帝似乎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一个反应,伸手,握住了他仍旧是攥着的手,凉冰冰的,“我没有恶意。”
她似乎也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那个不怎么愉快的新婚之夜。
蒙斯醉的身子颤抖的更加的厉害。
“来。”永熙帝没有再解释,而是拦着他的手,往内室而去。
内室,大红喜烛燃烧着,锦床也被布置成了新床。
而在大红喜烛的前面,放置着一张四方桌。
桌子上面,摆放只有迎娶正夫方才会有的合卺酒。
蒙斯醉停下了脚步,没有再任由着她拉着他往前,目光,紧紧地盯着桌子上的两只合卺酒杯。
无数次,在过去的二十三年,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过,若是他也能和她行合卺之礼,那该多好。
多好!
可是,不可能。
再也不可能!
即便新婚之夜她没有震怒而去,他们之间,也不可能行合卺之礼,因为,他不是她的正君!
而他也没有雪暖汐那般的福气,让他不顾一切用正君的礼仪迎接进宫!
合卺之礼,恐怕除了雪暖汐之外,便是凤后也未曾经历过!
凤后是因为先帝去世。
而他,是因为没有资格!
没有资格!
这四个字,眼前的大红喜烛,那对合卺杯,狠狠地刺激了他!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你要做这些!”蒙斯醉用力甩开他的手嘶吼着,面容,因为激动而狰狞扭曲,“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日的一切,他感动,惊喜。
可是,惊喜多了,便会成了惊吓。
而如今,他吓到了。
更是刺激到了。
眼前的一切,将他心底最深处的悲伤给激发了出来!
“我欠你一个新婚之夜,也欠你一次合卺之礼。”永熙帝缓缓说道,对于他的激动,像是已经能够接受,也能够理解。
“欠?”蒙斯醉笑了,却没有丝毫的愉悦,只有,歇斯底里的悲伤,“你欠了我一个新婚之夜,一个合卺之礼?你欠了我的?!你以为你欠了便能够还吗?你有想过我愿意让你还吗?你是想还了你欠我的,便可以毫无亏欠地做你想做的事情吗?!司慕涵,这两个月,你对我这般的好,今日,为了我,你甘愿放下帝王的尊严,就是因为你要还了你欠我的吗?!”
“我没有……”
“你凭什么说还我便要受?!”蒙斯醉歇斯底里地嘶吼,“你凭什么?凭什么?!”
吼完,便冲向那桌子,像是要将那些刺痛他心的东西都给毁了。
永熙帝及时拉住了他,将他颤抖的身子搂在了怀中。
“你放开我!放开我!”蒙斯醉拼命挣扎着,泪流满面,“你是皇帝又如何?你是皇帝便可以任意地作践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为什么?!我已经极力去忘记了,为什么你要将这些挖出来!为什么?司慕涵,为什么总是要往我最痛处戳下去?!为什么——今日是我的生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