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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斯醉看了看他,神色有些迷离,“忆古,你说本宫这个决定对吗?”
忆古一愣,随后道:“正君很好。”
蒙斯醉晃了晃神,声音有些低迷,“周氏是很好,可便是因为他好,本宫更是越发觉得本宫委屈了这个孩子。”
“主子这话何讲?”忆古似乎有些错愕,“以正君的出身能够嫁入殿下也是高攀了,怎么能够委屈呢?”
蒙斯醉抬手撑着额头,苦笑道:“有没有委屈,本宫心里清楚,你也明白,男子最大的幸福不是嫁入豪门大家,而是能够嫁的一个真心待自己的妻主,便是没有心底渴求的那些爱,至少,也是心甘情愿,没有了心甘情愿,这往后的日子如何能够过得舒心和安心?”
“主子……”忆古面露难色,“殿下和正君方才成婚没多久,相处下去了,殿下会发觉正君的好的,再说这些日子,殿下待正君也是好的。”
蒙斯醉沉吟了会儿,“当日本宫匆忙之下定下周氏,各种后果本宫都有预测到,唯一没有预测到的便是周氏的性子,昀儿……”他的话没有说下去,半晌之后方才幽幽道:“本宫不知道自己这般做是不是在造孽。”
还有舒君。
温氏和周家正夫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周家正夫的父亲是温氏母亲的继室,两个都是温家嫡出,但是,这样的嫡亲兄弟关系能好到哪里去?即便温氏表面上看起来和周家正夫感情很好,待周氏也是不错,甚至像是为了周氏在礼王府好过而与他日益亲近起来,可是,他活着大半辈子,如何看不出来这些不过是戏罢了。
一个并不情愿的妻主,还有这般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周氏往后的日子只会越发的难过。
“主子……”
“好了,本宫累了。”蒙斯醉有些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明日佑儿会带着孩子进宫,你让吩咐下去,给佑儿做些喜欢的吃食,去看看给孩子的玩具准备如何。”
忆古心里叹息一声,“是。”
年前二皇子也诞下了一子,每个月都会带孩子进宫住几日,而每当二皇子带孩子进宫,主子心里即使高兴也是难过。
当日二皇子执意要嫁雪凝,主子如何劝阻都没有法子,好在二皇子出嫁之后日子也是过的安稳,那雪凝也不敢薄待二皇子,只是……他知道主子心里仍旧是难过,还有礼王殿下……
他服侍主子二十年了,除了几年前那段时间之外,他从未见过主子做过任何违背良心的事情,可便是那段时间主子动了这份心思,但也未曾造成多大的伤害,为何上苍要这般的不公平?如今连凤后都雨过天晴得了陛下的看重安心过日子,为何主子却仍旧要这般辛劳受苦?
难道这便是天不佑善人吗?
……
周氏出了流云殿之后便往舒君的宫中而去,而便在此时,在承月殿内,在让宫侍送了司以徽回去午休之后,蜀羽之收起了笑脸,眸光冷冽地盯着眼前眼中仍旧带着不忿的薛氏。
薛氏却似乎未曾发觉,起身便要告辞,“蜀父君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儿臣便先回……”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被一声拍桌子的声响打断了。
蜀羽之动了怒,冷冷地道:“给本宫跪下!”
薛氏一愣,似乎并不明白为何方才还笑靥盈盈的蜀羽之会忽然间变了脸,“蜀父君……”
“本宫的话你没听见吗?!”蜀羽之厉声道。
薛氏忙跪下,可却仍旧是想辩驳,“父君,儿臣做错了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
从跟着他回承月殿到一直哄着那不会说话的五皇子到现在,好不容易那五皇子终于走了,难道他还要留在这里哄这个不过是陛下初侍的翊君不成?
“你做错了什么?”蜀羽之冷笑道,“既然你不知道,那便由本宫告诉你,你早上进宫开始便一直在错!”
薛氏脸色一变,“儿臣……”
“从你进宫开始,不,或许该说从你嫁入二皇女府开始,你心里的不甘不忿便一直挂在脸上!”蜀羽之怒斥道,“一开始本宫觉得你年轻也便罢了,也想着等过些时候,你也便会清醒过来,可是这般长时间了,你却仍旧是这般样子!本宫知道你心里对这门婚事极为的不愿意,但是你不要忘了,这门婚事是陛下亲自下旨赐婚的!你的那些不甘不忿不情愿是摆出来给谁看?!给陛下看吗?!”
薛氏也不是蠢货,听了这话脸色刹那间青白了下来,“儿臣……儿臣……”
“你是怨陛下还是再怨二皇女?!”蜀羽之没有心软,继续训斥,他若是继续这般放任他最后承担后果的不仅是他还有二皇女和徽儿!“你怨二皇女对你所作的那件事?怨陛下不问究竟便直接原本该是礼王正君的你嫁给了不被陛下待见的二皇女?!可是薛氏你不要忘了,当日若不是二皇女救下了你,你如今已经是死人一个了!你心里怨恨是二皇女让你无法成为礼王正君,可是你也莫忘了,当时你自己是如何被人推下水的!是你自己自大自傲挑起是非方才造成如今这般结果!若不是二殿下,你如今别所还能嫁入皇家,连姓名都保不住!二皇女虽然不得陛下重视,但是毕竟也是皇女,也是皇家的成员,你既然嫁给了她那便谨守本分,安心当你的二皇女正君!”
薛氏身子已经开始轻轻颤抖了起来,他不是不明白,可是他真的不甘心,当日母亲明明告诉他他将来要嫁的是礼王,而不是那个一直被陛下厌弃生父还是一个冷宫罪人的二皇女!还有那个周氏……那周氏的出身甚至连他都比不上,可是他却能够成为礼王正君,他如何能够甘心?!
“本宫这些话只说一次,你若是听的懂往后这些不甘不忿最好快些给本宫收起来,若是被陛下发现或者被些有心人士拿出来当笑资,到时候那便是本宫也救不了你!”蜀羽之继续冷声道,“皇家的声誉容不得任何人玷污,即便你是和安皇贵君的母族亲人也是一样!”
薛氏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脸色更是难看。
“你可以觉得本宫不是二皇女的生父没有资格跟你说这些,但是本宫可以清楚地告诉你,如今整个皇家除了本宫没有人会这般点醒你,便是凤后也不会来管这些事情!”蜀羽之站起身来,“二皇女便是再如何的落魄她都是陛下的皇女,闹出了丑事,陛下也不会真的要了她的性命,可是你却不一样,好好在这里醒醒脑子,想想你是想这般安稳地过日子还是想为了那已经不存在的奢望而丢了性命!”
说罢,便起步走了出去。
原本他对薛氏是心怀同情的,只是薛氏这些日子的言行却让他失望不已。
……
周氏到了舒君的宫中,只是却没有见到了舒君,舒君的陪嫁宫侍也是他的近身宫侍温林告知周氏舒君身子不适服了药正在休息。
周氏也没有坚持要见,“那本君过两日在进宫给舒君请安。”
“奴侍会转告主子的。”温林恭敬道。
周氏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便转身离开。
送走了周氏之后,温林便回了寝殿,而此时,舒君却并非如温林所说的服药睡下了,而是坐在了窗前的长塌上看着书,脸色虽然不太好,但是也没有到需要卧床的地步。
看着主子这般作为,温林心里十分的不解也有不满,“主子,难得礼王正君前来给主子请安,主子怎么可以这般不见?还有早上的事情,若是凤后知道了主子并不是病得不能去,必定会……”
舒君转过视线,眸光冷冽地扫了他一眼。
温林的话立即砍断了。
舒君将手中的书翻过了一页,神色淡然,只是双唇中吐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惊胆战,“本宫虽然不是凤后也不是豫贤贵君,不过,若是本宫要打杀一个宫侍,想来也是可以的,便是凤后,也应该会给本宫这个面子。”
温林心中大骇,他没有想到一向死气沉沉的主子会有这般的一面,不,似乎从二公子带着礼王正君以及家主的指示进宫,让主子想法子让礼王正君嫁入太女府之后,主子便变了,不再是以前那般冷冰冰死气沉沉,而是多了一种让人心惊的可怖,便如同方才一般,他跪了下来,“奴侍知罪,求主子恕罪……”
“都进宫这般多年了,便是连本宫都几乎忘了本宫姓温,你倒是还记得你的使命。”舒君声音依旧淡淡,却是让人不寒而栗,“若是本宫将这些事情告知了凤后,你说,凤后会如何处置你?”
“主子……主子……”温林咬了咬牙,“奴侍便是出事了,主子你也不会好过……”
舒君搁下了书本,正视温林,“你觉得本宫这些年好过吗?”
“这……”温林脸色一僵,“奴侍……奴侍已经劝过了主子多花些心思在陛下身上的!是主子不听!再说了,主子总是养不好身子无法给陛下侍寝,奴侍也没有法子……”
“所以她便将希望放在了周氏的身上吧?”舒君冷笑,“只是她想来也不会想到豫贤贵君会横插一脚,将她的大好棋子给生生夺去了,不过,这般意外也不完全是坏事情,入太女府最多也只是一个侧君,便将将来太女登基了,最高的位份也只是皇贵君,怎比的上当正室来的尊贵?虽然如今太女已立,但是礼王却也不是没有希望的,说不定将来礼王斗赢了太女,周氏便一跃成了凤后了,那时候,不管是周家还是温家都跟着水涨船高了。”
温林看着眼前一脸嘲弄的主子,眼眸中有着极深的愕然,像是不认识他似的。
“便是礼王最后还是失败了,那承担后果的也不过是周家,温家仍旧是众人称赞的礼仪书香清贵之家,本宫的那位母亲仍旧是所有读书人心里敬仰的品行高雅的南方大儒!”舒君继续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带着极深的嘲弄,说完,见温林那般脸色,微微笑了笑,“不要担心,只要你不要再在本宫面前这般没规矩,本宫不会要你的性命的,至于其他,本宫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也莫要逼本宫便是了。”
温林身子瑟瑟发抖。
“好了。”舒君轻笑道,“本宫也累了,你先下去吧。”说完,端起了旁边的香茗品尝起来。
温林的脑子乱哄哄的,可是仍旧是听了命令踉跄地起身退下,直到走出了寝室老远,他方才停下来猛然喘气。
他知道当年主子进宫很不情愿,可是他却不知道主子心里对家主对温家这般的怨恨……
便在温林离开之后,舒君脸上的淡然悠闲迅速被冷漠阴郁笼罩,双手十指紧紧地握着手中茶杯,力道大的手背都泛出了青筋。
这般多年我没有去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反倒是先找上门来。
利用我!
利用我——
当年将我丢进这个皇宫生不如死还不够,现在还要来利用我,这般折辱我!
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绝对不会——
……
沐云和华晓荇从灵安寺上下来之后便直奔庆安城的何氏镖局,因为之前他们已经派了人前来通知,因而到了的时候,何家家主何氏镖局的总镖头何涟早已恭候多时。
两人方才进了何家,稍稍客套之后,沐云便焦急提出让何涟屏退左右。
何涟气韵沉稳,身上有着江湖女子的豪爽之气,也不拘泥于一些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