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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颠倒,她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那头沉默,像是没有拎得过神,“过去的什么事情?”
“就是她妈妈的事情呀……慕尧她全知道了,怎么办呀,我好怕,你赶快过来,我们现在在辅仁医院……”
啪嗒电话挂断。
‘嘟——’
冰冷声音在病房里蔓延,宋雅礼收了电话丢进包里,一并收掉脸上刚刚通话中摆出惊恐神情,演技精湛的半点违和感也无。
她心情显而易见的愉悦,拎起包挂在手腕。
“妹妹,做姐姐的能帮你的就到这里了。”高跟鞋的踢踏声重新在病房响起。
走到一半,她步子顿住,一脸担心的回头。
“对了,等下慕尧来了记得好好和他解释,这里医生护士我全打点过了,他们全部都会告诉慕尧孩子是你自己过来打掉的,你可以告诉他车祸的事情,可以告诉他我策划好的一切,关键是,你猜猜看,孩子没了,他会不会相信你?”
鞋跟落在地上踢踏踢踏敲打,病房门开合,宋雅礼终于离开。
有风吹进来,窗帘摇动,但吹不散病房里令人作呕的浓郁香水味。
商商躺在chuang上,盯紧了外头阳光晴好、天空湛蓝,空洞眸光倏然凝起一点焦距,是对窗外自由干净空气的神往。
事情变成了这样……
突然之间天翻地覆。
她的世界坍塌成了废墟,明明那时唾手可得的幸福还在眼前,可是一瞬却又突然遥远,伸伸手,血肉模糊的掌心只感觉到空气里的冰冷。
可怕的冷……
明明时近盛夏,可她却不受控的冷到哆嗦。
这个世界,温暖终究太少,折射进她生命的阳光更是少之又少。
闭上眼,隐约能看见妈妈温柔朝她笑着的模样,妈妈在向她招手,一遍一遍声声呼唤柔柔喊着‘商商,过来’……
去哪?
她还能去哪?
猛地重新睁开双眼,眼底有对这个世界的深深厌倦,受够这里刺进呼吸的冰冷,迟钝的压抑疼痛缓缓起身,拖着疲累身子下chuang,摇摇晃晃走向阳台方向……
☆、时光很远很长,却终究腐化了深深喜欢,将情深写成缘浅
猛地重新睁开双眼,眼底有对这个世界的深深厌倦,受够这里刺进呼吸的冰冷,迟钝的压抑疼痛缓缓起身,拖着疲累身子下chuang,摇摇晃晃走向阳台方向……
看一眼楼底,楼层很高,如果从这里跳下去,足够解决一切烦恼。
从这里跳下去,陪伴妈妈,还有她未出世的孩子……
心脏像被什么猛地提起,等待某一瞬的轰然下降、血肉模糊。
身体很虚弱,双…腿几乎是脱力状态,这场车祸除了夺走她孩子的性命,此外并未给她留下多少创伤,然而此刻心上千疮百孔,比之柔体所受伤害更加难以愈合。
跳下去,一了百了。
不会再爱,更不会再恨。
最好结果不过如此。
商商凝了凝神,捏紧了拳头,有冷汗冒出,落在掌心那片血肉模糊上,起了反应,刺刺尖锐难以消停的疼。
年慕尧究竟为什么要娶她?
原因是什么?
从前觉得多半是因为孩子,现在很好奇,有没有那么一点可能是因为她这颗健康的、刚好可以被他用上的心脏?
这颗心脏,如果他要……
那就给他好了。
最绝望不过如此,如果有一天,他拥有了这颗鲜活跳动的健康心脏。
到那时候……
到那时候,他能不能对她惨烈的爱情感同身受?
他欠她很多爱,很多很多。
多到她无力再去讨要什么……
仰头,刺目阳光照得她眼睛发花,脑袋涨涨的眩晕,不久又低头,地面像是在旋转,一圈一圈变成漩涡,像是转瞬足够将她吞没。
跳下去。
否则你往后怎么面对那一家人?
怎么割舍撕心裂肺深…入骨髓的爱情?
还有那段无爱婚姻……
若之后人生的很多年,枕边人始终惦记的不过是你这颗健康心脏,你又情何以堪?
难道每天每天只能提心吊胆过活?
商商你看,这世上没有人是真心对你好。
你的存在,他们或许惦记,但也仅限于你这颗扑通跳动的健康心脏而已,妈妈的车祸,惨死手术台的悲惨经历,你要眼睁睁等着有一天这些事情再在你身上上演一遍?
你逃不掉。
你的爱和年慕尧的不爱是牢笼,你早被深深禁锢,即便头破血流,只要你还有最后一口气在,你就永远难得自由。
就连你的父亲也一样。
他抛弃了你的母亲,弄死了你的孩子……
口口声声的报复,谁知道是因为对母亲的深情,还是当年入骨背叛的亏欠?
他不是真的爱你,他有另一个女儿。
这么多年,傅循如果想找,如果真的关心,你没死,没有出过意外,怎么可能找不到你?
你在这世上,始终孤身一人,没有人真的只需要你非你不可,你很失败,保护不好自己的孩子,到最后就连活着的理由也找不着一个。
傅商商,你应该跳下去……
这么高,几秒钟,只要几秒钟你就可以彻底得到自由。
这辈子躯体已经注定是要被囚禁,至少你的灵魂应该属于自由……
她一点一点脚步外移,双臂张开着闭上眼睛。
做了决定,反而觉得轻松。
深吸口气猛地睁开眼睛。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是他们对不起你,利用你背叛你欺骗你,最后伤痛却一并要由你承担?
明明是他们的错,你是受害者!
傅商商,你才是那个受害者!
心口很乱。
上一秒还是中超然绝望快要解脱,可这一秒恨意侵袭,宋雅礼的那些话一点一点坚实她柔…软心脏,会恨,很恨。
恨他们每一个人,恨自己懦弱不堪。
傅商商,如果你死了,如果你从这个世界消失,那么妈妈的仇谁报?
妈妈那样短暂的一生,生命被剥夺的痛恨,那时候她躺在手术台上,心脏被人取走,那么多的彷徨和无助,死不瞑目。
这里的每一个人……
欺骗过、伤害过剥夺妈妈生命的每一个人,难道不应该付出代价?
傅商商别傻了,你死了他们会笑,少掉你这一个威胁,他们仍旧是这个城市高高在上无二的大家族,没人会记得你的存在。
没有人会记得年家曾经收养过一个小孤女。
深呼吸,步子退回。
这一天,世界彻底颠覆,而后她可能连哭的力气也不会再有,以后一切感情,爱情亲情全都变得淡漠。
没有人需要你的深爱。
曾经那些自以为是自觉伟大的感情,在别人眼里笑话一样。
或许,年慕尧看到你爱他的时候,脸上没有表情,心里深深正在嘲笑。
瞧,她爱他如生命,却始终都被蒙在鼓里。
那是仇人的儿子,杀死你妈妈侩子手的儿子!
傅商商,你应该恨,你的生命从八岁那年开始就已经应该无爱。
退后,回到病房。
不过那么短短几步路,一来一回已经像是耗光身体里的所有力气,感觉很冷,有股寒流自心口一路蔓延着,透进血液里,冰冷身体。
于她而言,这个世界还剩什么?
靠回chuang上,钻进被子里,裹紧了薄薄棉被,试图汲取一些温暖,但全是徒劳。
想睡会,补充些力气,好从这个充满消毒水味的地方离开。
可才闭上眼睛,病房门轰然作响被阵猛力从外头甩开,门板撞在墙上,那声音刺得耳膜裂开一样,生疼。
商商睁开眼,只是淡淡看了一眼。
年慕尧从外头进来,他身上一样穿病号服,宽大衣服套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赶来,模样匆忙,非但不显狼狈,反倒有股戾气笼罩着,神情冰冷,跨步间携着冷硬强大气场,冻结了一屋子本就冰冷的空气,令人无比窒息。
他来做什么?
观摩此刻她究竟有多狼狈,被他们年家和他折腾得有多惨烈?
可是再想想,不对,是宋雅礼联系的他。
不久前宋雅礼笑着问她,‘联系不上年慕尧是不是?’之后又那么笃定的拨通他的电话。
不久他果然出现,两人关系,比他和她这个妻子都更加紧密关联。
多可笑,她这个妻子打他电话永远关机状态,说出差,归期不定,会在婚礼前赶回,结果他前女友一个电话,这个本该身在国外的人,此刻出现在她病房里。
呵,婚礼。
商商想到自己试过很多次的那套婚纱,全手工缝制华贵唯美,细节处更是不断修改,只为婚礼上能有最完美的瞬间。
可到眼前才发现,她心里的美是妈妈当初死不瞑目的痛,那么讽刺。
好了,现在都没有了。
婚礼不会再有,这段婚姻也算走到尽头。
这时候不想面对他,无力争吵。
商商背过头去,不看他。
可是动作才刚落定,身上被子猛地被人掀开,才刚捂出一点暖气的冰冷被窝,才刚有些回温的身体,此刻尽数归于冰凉。
他动作粗暴,商商恼火,脾气一下冲上心口,表现在脸上,回头时满眼厌恶的瞪他。
一开口,嗓音很是不耐、尖锐,“请你出去!”
至少现在,至少仅有的这点平静,她不想和他吵,想静一静,很多问题需要一一想清。
可面前高大身形纹丝不动。
商商这才注意到,他视线落定的地方,寒冰一样,直直射向她平坦小…腹方向,盯紧了,眸底掀起阵凌虐风波,怒火蹿腾着快要将人吞没。
很矛盾,他明明满眼火气,但给人的感觉却又很冷。
商商由他看着,不遮不掩,然而唇角有圈笑容却是一点一点不断蔓延,有嘲讽,有冰冷,有对眼前这人的深深厌恶。
时光很远很长,却终究腐化了深深喜欢,将情深写成缘浅。
光明正大由他看着,那里一片平坦。
微隆弧度没了,孩子没了。
形容不出那一瞬年慕尧脸上什么表情。
怒火底下有层悲伤渐渐侵袭,悲伤什么?他有什么好难过?
难过她没有和孩子一起死掉?
难过她这颗心脏暂时还不能为他所用?
商商承认这一瞬自己心理近乎病态,思想悲观,满心阴暗,全世界的人都要害她一样,最信任的人给了她重重一击,于是她对这个世界都失去信心。
“傅商商……”他眼底全是血丝,愤怒使然,满眼通红。
商商头一次见着他这副模样,只不过已经是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不在乎不怕死,所以根本忘掉恐惧。
病号服宽大衣领被他拽起,她不挣扎,由着他拎起破布一样的身体。
衣领被他拽着收紧,能清楚看到他手臂青筋毕露。
他现在这个状态,将商商摔到chuang下也完全不是问题……
可他力道却又突然下沉,重压着,修长手指抵上她致命咽喉,倾身间,那一脸绝望叫人看得更加清晰。
很近很近……
呼吸相闻,他身上有股奇怪的药水味。
商商辨别不出那是什么,不知道他为什么穿着病号服进来,满身狼狈从什么地方过来,这些她通通不知。
他瞒着,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怎么可能知晓?
或许宋雅礼知道……
想到这层,商商眼底情绪更淡,满不在乎的模样,死灰更盛。
他绝望?抵得过她的?
这个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