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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巴掌不紧紧是打在她的脸上,也打在他的心头。他真的是气急了,沐晚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不清楚。她做过的事不会否认,没有做过的事死也不会承认的。
何况当时的情况复杂混乱,她和母亲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可自己到底还是伤害了她,这点他怎么也没办法否认。
“安臣,不管你身体里流着谁的血,这么多年的兄弟不是白做的。”程御然拍着他的肩膀,眼眸里流动着男人才看得懂的光,“沐晚夕,我也认识三年多,如果不是触及到她底线的事,她就是一个温顺的小白兔,不管怎么被欺负也不会反抗的。她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女人,不要再伤了她。”
“已经迟了。”程安臣沉沉的叹气,但程御然的话多少还是给了他一些安慰,这么多年的兄弟没有因为他是洪震涛的儿子而丢了。“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程御然挑眉。
“她离开程家后应该没有什么地方去,殷慕玦她肯定不会去找的,飒飒也让她失望了;现在她无处可去,你能不能找到她,照顾她几天,等我处理完手里的事,我会去给她一个交代。”
程安臣此刻走不开,季澜溪是他的母亲,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母亲究竟做出什么事,让沐晚夕失控。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不说,我也会做。”程御然给了他一个你放心的神色。
***************
殷慕玦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沐晚夕,民政局,机场……沐晚夕好似不见了。
天黑的时候下起淅淅沥沥的大雨,殷慕玦下车没有撑伞,任由冰冷的雨淋湿自己,想要让自己清醒过来。这种感觉很糟糕,像是当年在民政局等不到她一样。
为什么他已经这么努力还是得不到她?
完离清程接。为什么她就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开始,四个字真的有那么难吗?
沐晚夕,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呢?
楚徹拿着伞走到他身边,“殷少,你的身体还没好。”
殷慕玦没有说话,雨水落在他峻寒的轮廓上,被打湿的发丝服帖的趴在颈脖,睫毛还挂着水珠,闪闪烁烁,犹如破碎的泪珠。
像是一种感应,他抬起头看向医院的天台,黑夜视线本就好,加上大雨气雾氤氲,把什么都笼罩成淡淡的朦胧,漆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殷少——”
楚徹再开口时,殷慕玦迈起脚步,只不过不是回病房,而是乘电梯到了天台。楚徹不明所以,心中因担心他而跟着他走上去。
天台的地面一片片的积水,大雨还在下,而天台的边缘坐着的身影早已被湿透了,孤寂的背影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萧索与无助。殷慕玦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过去,楚徹站在原地没有动,不知道为什么周围有一片哀凉在弥散。
“你答应过,下午会来看我。”殷慕玦停下脚步看着她的背影,声音平静的没有丝毫的涟漪,“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沐晚夕坐在上面没有动,仿佛没听见。
下一秒,殷慕玦粗鲁的一把将她从上面狠狠的拽下来,凤眸攸然猩红,“沐晚夕,我问你,你把我当什么了?”
沐晚夕的魂魄仿佛慢慢的回归到自己的身体里,大雨中消瘦的身体本能的颤抖,扬的眼帘挂满了水珠,蒙着气雾的眸光看向他时,缓慢的抬起手臂,摊开的手心里安静的躺着一对婚戒,颤抖的唇瓣声音近乎是乞求,“阿慕,你摸摸他,好不好?”
殷慕玦犀利的落在她的掌心上,一眼就认出了她掌心里的戒指是她和程安臣的婚戒。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冲到了脑子里,没有理智,只有愤怒与痛楚。
这算什么?16Xhk。
沐晚夕,你这样算什么?
沐晚夕睁大眼睛死死的看着他,一个人可以有麻木有空洞只有在见到此刻的沐晚夕,才会明白。
殷慕玦薄唇抿着绝冷的弧度,抬起手狠狠的拍开她的手,声音冷的像是从地狱里传来,“沐晚夕,我恨你!”
沐晚夕的身子一震,却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被打掉的戒指清脆的摔落在地上,滚了好几下一直到污水中。眼眶隐忍的泪再次席卷,几乎没有思考的直接走过去缓慢的蹲下,小心翼翼的用手捧起来,放在心口的位置,鲜血淋漓的心为何到此刻还是会感觉到痛。
恩泽,对不起。是妈妈不好,是妈妈没有用……
恩泽,妈妈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殷慕玦,你不屑,厌恶,摔碎的不是戒指,是你的儿子,是我的儿子,是我们的恩泽!
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抽尽了,双膝直接跪在满是积水的面上,将戒指捂在心口紧紧的,哭的泣不成声。宛如一个迷路无法回家的孩子。
楚徹撑着伞站在原地,冷风呼啸而过,穿过心口,留下冰冷与回声。记忆里那个善良的女孩子,笑容温柔甜美,轻盈的宛如蝴蝶的她跪在地面上,那般的撕心裂肺,那般的无助,他很想走过去,伸手抱一抱,只是身体像被施了定身咒无法动弹,静静的站着,只是手指松了松,伞落在地上。
无法为她分担一些痛苦,至少能陪着她淋一淋这冰冷的雨水。
殷慕玦看着她把程安臣送的戒指当作宝贝般护在心口,心被钝刀一次又一次的划着。从重复到现在,他放下了所有高傲的姿态,放下所有的自尊,甚至像自己最厌恶的那种狗皮膏药的那样男人紧紧黏着她,可到头来都比不过她的安臣。
他们认识十年有余,却比不上别人的三四年。
他在医院像个傻瓜样等着她,她却计划着和程安臣注册结婚,飞往法国。想一想,真是要有多讽刺就有多讽刺。
够了,一切就在这里停止。
殷慕玦迈动脚步缓慢的往出口走,磅礴大雨像是珠帘把这个世界分割成一段一段的,狭窄的空间令人窒息,脚步经过沐晚夕的身旁时只是顿了一下,迈步时耳畔传来似尘埃落定的苍老。
“恩泽每次在电视上看见你都会开心的拍手,伸出的双手就好像是要你抱抱他。明明是我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他,明明是与我r夜相对,可他却是那么的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我为此心里吃过多少次的醋。”
她开口时,殷慕玦的脚步已经停下了,机械般的回头,一格一格的将视线定格在她的身上。
沐晚夕垂着眼帘,卷翘的睫毛剧烈的颤抖,“我真的很想很想让你抱一抱他,我想让他高兴。为什么你不肯抱抱他?殷慕玦,你的儿子恩泽就在这里啊!我找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肯抱一抱他?”
当她摊开手掌戒指映入他的面前时,殷慕玦像是反应过来时,身子被什么击中,脚步都不稳,视线死死的盯着她的掌心。
恩泽?
她到底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肯要他?我明明把他找回来了,可为什么你不肯抱他?”沐晚夕哽咽着,心如刀割。
“怎么回事?”殷慕玦猛的跪在她的面前,抓着她的肩膀,狠戾的怒吼:“沐晚夕,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沐晚夕绝望至极的看着他,脸颊上全是水,颤抖的手指将他的手从肩膀上费力的掰下来,将戒指放在他的掌心。
“此生我注定是一个无用的人,因为我连我们的孩子都没办法保护好,他在这里了,所有的全在这里了。殷慕玦,一直以来可恨的人不是你,是我……一直都是我……”
殷慕玦简直不敢相信,他掌心里握着的竟然是自己的儿子,是恩泽?!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怒不可遏的吼起来,甚至把这一切的错误都发泄在她的身上,“为什么你不回来找我?为什么逃出来后不回来找我?为什么生下恩泽不回我身边?”
为什么?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当时她的身体那般的虚弱,甚至不知道是谁要害她,她怎么敢回去?每天过的小心翼翼,生怕再有人来害她,除了恩泽她还能去想什么?
生下恩泽后,他已经和秦绾绾订婚,她又如何回去?以什么身份回去?!
殷慕玦好像反应过来,心生钝痛。他的孩子竟然被做成了戒指,连骨灰都没有了。这样的事叫他怎么能够接受,怒火在胸口沸腾。眼底泛着恨意与寒冷,不管是谁,他一定一定要对方付出代价!!
冰冷的雨砸在脸颊上已经没有感觉了,她静静的看着他,咽喉一股腥甜涌上,汹涌澎湃的来不及避开一口鲜血喷出来,温热的血液溅到殷慕玦的脸颊上和胸前,整个人呆了呆。
“沐晚夕!”
她没有任何意识,犹如在狂风暴雨里跌倒的蝴蝶,再也无法展翅飞舞,跌在他的怀中,不醒人事。
“沐小姐!”楚徹也是一怔,眼睁睁的看着她呕血,看着她昏倒,一种无力感从心底涌上来。
楚徹想要抱起沐晚夕时,殷慕玦一把推开他,“去叫医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吃力的将她抱起来,步伐急匆匆的往下走。紧紧攥着戒指的手指都在颤抖,心里恐惧,眼底染上了恐慌。16434174
“不会有事的,小阿呆,你不会有事的。”
楚徹看到他峻寒的侧脸,心里叹了叹气,殷少终究是放不下沐小姐的。
***
沐晚夕这一病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高烧不退,反复无常,之前身体机能已经被破坏,没什么是好的,胃病,食道出血,也就呕血了。
殷慕玦本身有伤在身,抱起她时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他不管不顾的在她身边照顾了七天七夜,看着她的眼神复杂而怜悯。看着戒指时,满目的创伤,无法愈合。
内心懊悔,自己不应该责怪她的,失去恩泽,没有保护好恩泽,她比任何人都痛。
这一个星期他除了照顾沐晚夕,还做了两件事。
一查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沐晚夕本来是要和程安臣注册结婚飞法国,结果在去程家见了季澜溪后就一切变了,甚至传言她要杀了季澜溪。事情真相大白,把恩泽尸体偷走的人就是季澜溪,沐晚夕选择安臣甚至都可能是季澜溪用恩泽威胁她的。
第二件事,他让尉迟恒找律师草拟了一份文件,将他名下所有的动产不动产,甚至是当年沐晚夕不要的房地产变卖拿来做投资的钱全部都转到沐晚夕的名下。
也就是说沐晚夕是现在N&I公司真正的大股东,何况之前她已经有了百分之十的股份。
不仅是楚徹,就连尉迟恒都觉得他是疯了,为沐晚夕是走火入魔了。这么多年辛苦打下来的一切,他说给沐晚夕就全给沐晚夕,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程御然在第二天早上就来找沐晚夕,只不过沐晚夕昏迷不醒,他就想把人带走也不可能。殷慕玦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发低烧也要亲自照顾,不假他人之手,医生是从江城调来的最好医生,怎么都觉得没他什么事。
沐晚夕睁开眼睛是第七天傍晚,屋外黄昏,屋内一片沉浸,一片模糊。第一反应看清楚的是床边的殷慕玦,衣服皱巴巴的,精神不是很好,下巴的胡渣若隐若现。
手指微微蜷曲动了动,殷慕玦立刻握住她的手,责备的语气里透着关心,“别动,医生说你的身体需要静养。”
沐晚夕睁大眼睛看着他,薄唇蠕动几下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嗓子火烧的疼。昏睡了七天,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飘飘浮浮,像是一个飘洒在天空的蒲公英,身不由已。
殷慕玦仿佛是知道她想说什么,将掌心的戒指放在她的掌心里,轻声道:“我们的恩泽在这里,没有离开过你。”
掌心触觉到微凉,干涩的眼眶不由自主的落下泪,看着他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只是觉得委曲又觉得空白,想要好好的哭一哭。
殷慕玦伸手温柔拭去她的眼泪,语气低沉:“哭什么?不就是凶你两句,用不着一睁开眼就用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