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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明澜震惊。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信这个,但我很信,我坚信这世间没什么东西是抵得过命的。”老奶奶说,“我接受你,不过是因为封慎他喜欢你,有你在,他会快乐,但如果这些最终是换来不好的结果,我只能阻止。我先将话摆在这里,到时候你别来求我,求我也没用,我不会心软的。”
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湛明澜喘不过气来,待耳畔再次传来“你可以出去了,我要休息”,她木然地起身,轻轻地走出房间,却面对面地撞上面色尴尬的朱阿姨。
“那个,我进去收拾一下东西。”朱阿姨看着湛明澜,轻声道,“你脸色不太好,早点睡吧。”
湛明澜轻轻点了点头,回到房间,照了照镜子,脸色苍白如纸。
封慎回来的时候,脱下了外套,交给朱阿姨,朱阿姨轻声说:“今天奶奶不舒服,没下来吃饭,她上去送吃的,好像被奶奶说了一顿。”
“好,我知道了。”封慎卷了卷袖子,径直上楼。
进了奶奶的房间,他开了灯,轻声问她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大碍。”老奶奶笑道。
封慎走过去,俯身看她,伸手探探她的额头,问得直接:“您又说她了?”
“你倒是解释清楚,什么叫又?我之前说过了她了吗?”
“那今天是为什么?您身体不舒服,她特地送吃的上来给您,您何必训她?”
老奶奶欲撑起身子,封慎伸手,她老人家赌气地撇开他伸过来的手臂,哼了哼,坐直了身体:“就算被我说几句又怎么了?她就如此委屈吗?你就要急着为她出气?”
“我没有急啊。”封慎坐下,浅笑道,“我是担心您总想着那些有的没的,耗费心神。”
老奶奶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道:“封慎,你得适可而止,别太宠着她了。我们做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要记住明德高僧说的话,切莫用情太深,噬情反噬心。”
“如果一个人活在世上,连动情都要反复思量,那乐趣何在?”封慎说,“我的命不至于薄到毁在一个女人手上。无稽之谈,听过笑一笑就行了,您真的无须放在心上。”
“那越南的事情怎么说?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老奶奶急着打他了一下,“你在越南的那几天,仙人是托梦给我的,说你出事了!”
“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吗?你看我命多硬,死都死不掉。”封慎依旧风淡云轻。
“住嘴,不许说了。”
“那以后我们都不提这事了。”封慎拍了拍奶奶的肩膀,“您看在我的份上,以后别拿这事说她了,她其实胆子挺小的,这种说法会令她害怕的,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事,您也得向我保证,以后不许想这些了。”
59章
B市东郊区一代近日来进行厂房拆迁,零零落落的中小型工厂都已关闭;夜色中一股呛鼻的化工气味源源不断地窜出来;弥漫在空气中;秽浊的一片。
厂房仓库的门被打开;沉重的脚步声逼近;随着一声脆响,一簇火苗跃动起来。
被捆绑在地的男人身体僵硬;冷汗从额际滑下,面色苍白,却连眼皮都不敢抬。
言敬禹手持打火机;伸出长腿;用鞋尖抬起他的下巴;目光清冷地打量他;待看清楚那张瘦削发白的脸,轻笑了一下,慢慢收回脚:“放心,死不了你的。”
天色骤变,几个闷雷响彻耳畔,很快,大雨降临,黑压压地席卷这片人烟罕至的地方。
一辆加长的车停在盐化厂门口,车门被打开,两个黑色便服的保镖左右夹持罗锦麟下车。
两天前的傍晚,罗锦麟在家接到了陌生电话,对方称已经请了他的儿子罗克杰到他们的地方做客,不为求财,不为谋利,目的只是想和罗锦麟会一面,交个朋友,只要他赏脸,他们会好好招待令公子。
挂下电话,罗锦麟蹙眉沉思了许久。他这个二儿子罗克杰虽然不务正业,喜好赛车和赌钱,经常性地出入风月场所,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行径屡屡让他头痛,却深知他胆子小,小祸不断,大事不敢沾染,而如今听闻对方的语气,总感觉这事性质严重,不为求财,不为谋利,那更深的目的是什么?
请他这个老头子过去见面,交个朋友?那需要拿他的儿子当人质?
罗锦麟性格沉稳,遇事冷静,没有直接回复对方的要求,他花了近一天半的时间,到B市各大娱乐场所和地下赌场找罗克杰,得出结论,罗克杰的确是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他正思忖着该怎么办,对方的电话又拨来,还是客客气气地请他过去一趟,他自然没有立刻答应,对方才笑道:“看来您老完全不在意二公子的死活,早知道这样,我们不费这劲了,今晚将他套进袋子里,随便找块江域安身,也省的您心烦,再见。”
他这才紧张道,你们在什么地方,我答应见面。
“我们会派人来接您。”
车子载他到了盐化厂门口,下车的时候那两个保镖依旧是一左一右,无声地夹持他的手臂,快步往前走。
有些发潮的厂房仓库,角落里还堆着数十袋饲料,六米高的天花板上缀着的光管灯黄暗,光线浑浊。左侧摆放着一张简陋的办公桌,言敬禹正坐在办公桌的椅子后,外套挂在椅背,双手交叠在桌子上,低头想着什么。
门缓缓打开,尘埃扑面而来,罗锦麟咳了一声,眯起眼睛,环视了一圈,立刻看见角落里被人按在椅子上的儿子罗克杰,罗克杰嘴上被封了胶布,见到老爸的那一刻,似乎很激动,鼻翼煽动得厉害。
“克杰。”罗锦麟沉声道,声音紧绷,“你不要乱动。”
随即将目光落在办公桌后的人身上,借着浑浊的光,他看清后头坐着的是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虽然看不清楚长相,但整个轮廓看上去不像是那种粗犷的道上人,反而给人一种斯文人的感觉。
“你就是罗锦麟。”言敬禹抬头,认真地看他,然后点了点自己对面的椅子,“请坐。”
站在罗锦麟边上的两个保镖立刻一左一右地持着他过去。
待罗锦麟坐下,言敬禹立刻按了桌上的劣质台灯,橘黄色的光亮起来,刺眼得很,罗锦麟的老眼一阵发酸,几乎睁不开,本能伸手去挡光,短暂的适应后,借着亮光,他看清了言敬禹的脸,心头一震。
“今天来是有些事情要请教你,希望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敬禹声音平缓,目光对视罗锦麟,“只要你肯配合,我的这些人不会对你和你儿子做什么,但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就会做得比较难看。”
“你是谁?”罗锦麟问得很小心,整个人保持警觉性。
“我姓言。”言敬禹打开手边的名片盒,取出一张名片递过去,“家父言舜清,家母向楠,你应该认识他们。”
罗锦麟拿过名片看了看,轻轻放下,蹙眉,一股疑惑:“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是吗?”言敬禹对他的糊弄没什么意外,将手边的一份资料递给他,“这上头有你的银行账号和你的英文名,我想我不会找错人。大家时间都很宝贵,如果我有一丝不确定,”他说着斜了一眼角落里的罗克杰,“就不会大费周章地,用这样的方式请令公子来我这里做客。”
他语气一直很平,没有特别的情绪,却带着直接的威胁,此时此刻,罗锦麟才真正意识到他是个难缠的角色。
言敬禹伸手将台灯转了个方向对准他,光源直直地照在罗锦麟的脸上,像是审问。
“你和向楠是什么关系?你怎么会和她有经济上的往来?你和封耀华又是什么关系?”言敬禹说着前倾了身子,有条不紊地问下去,“以及,他们那起意外,你参与了吗?”
“我没有。”罗锦麟很快回答,声音略显急促,胸膛起伏,随即双手压在桌面上,镇定自己的情绪,“我和向楠算是朋友,那段时间,她经济上有困难向我求助,我借钱给她,帮她渡过难关,就是这么简单。至于他们出了交通事故,我得知后也很是震惊,难以接受。”
“你们只是普通朋友?”
“对。”
“如果是普通朋友,她怎么会开口向你借钱?你又为什么要选择用瑞士银行的账户汇款,前后一共四次,金额还不小。”
“当时她向我借钱,我也觉得有些意外,她说是你父亲言舜清的生意资金需要周转,否则捱不下去,我问她需要多少,她报了个数目,我就汇给她,选择瑞士银行是因为我当时还处于一段婚姻关系中,经济上的支出需要和我当时的太太交待,她清楚我国内的公司,个人账户,为了避免麻烦,我才用自己在国外的账户汇款,绕开她的视线。”罗锦麟缓缓地说,“前后四次?因为时间太久了,我不太记得清了,不过的确不止一次。”
言敬禹沉默地看着他,片刻后开口:“看来你是打算一直用谎言来对付我,既然你这么没诚意,我也无需再对你客气。”说着,眼睛看向角落里的罗克杰,示意边上的两人可以行动了。
罗锦麟的心瞬间悬在了胸口,待看见站在罗克杰身边的一位打人模样的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针管,隔着管壁,轻弹里面的气泡……他惊恐地喝斥:“你们要做什么?!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令公子在皇室赌场豪赌八天八夜,连输近亿元,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如果不是我作担保,按规矩,他的双手双脚都得砍下了钉在赌桌上。”言敬禹又拿出一张赌据,朝罗锦麟扔过去,声音冷到了极点,“他走出赌场那一刻,命就搁在我这里了,我就是他的王法。”
罗克杰奋力挣扎,摇头,发出绝望的呜咽。
“这是陷阱,他再没脑子都不会输这么多的,一定是你在布局,他上了你的当!”罗锦麟粗声道,伸手指着言敬禹,“你有备而来,用他来威胁我?!”
“威胁这两字不太好听。”言敬禹扬了扬眉,冷笑道,“我做人做事,向来愿意给对方留有余地。刚才你走进来,坐下的那一刻,我就对你说了,只要你配合,我不会做出什么难看的事情,但如果你不配合,我就只好用比较激烈的手段逼你配合。”
说着吩咐那边的人给罗克杰打一针。
罗克杰的瞳孔失焦,在针孔逼近的刹那,竟然晕了过去。
“够了!都给我住手!”罗锦麟吼道,“你们这些肮脏不堪的东西,敢用这样的卑劣手段?这里是B市,天子脚下的地方,你们是哪里过来的人,敢这般放肆撒野,视法律为无物?!”
言敬禹不理会他,朝罗克杰身边的人扬了扬下巴,命令:“将他弄醒。”
“别碰他!”罗锦麟眼神微红,情绪濒临崩溃,伸手狠狠地将桌子上的台灯带到地上,气喘吁吁,“我告诉你,他要是出什么事,我就和你拼命。”
“将他弄醒。”言敬禹无视他的情绪发泄,继续下命令。
两个打手模样的人立刻将瘫软的罗克杰拉扯起来,拿起早准备好的水枪,往他的脸上开打,没一会,罗克杰就呛着睁开眼睛,脸上一点生机都没有,耷拉着脑袋,从椅子上摔下来,边上的人顺势伸腿,往他的腰上重重一踹,他痛苦地闷哼,迸出了眼泪,身子扭成了虾米状。
“克杰。”罗锦麟面色苍白,膝盖开始发颤,心逐渐沉到谷底的同时,也升出了一种疲惫和妥协的软情绪。
“坐下继续谈,还是继续看他受折磨?”言敬禹的语气还是维持一如既往的平和。
罗锦麟驼着背坐下,整个人在刹那间衰老了不少,粗声说:“你父母的死和我没有关系,我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