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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样吧。”谷芝堇淡淡道。
“好就行。”谢慧齐点了下头。
谷芝堇笑了一下,没再多说。
是好就行,要不还能如何?
她也就这命了,就跟他过吧,欠他的她就是拿她的一辈子都还不了。
当夜谢慧齐住了下来,半夜她听到了孩子的尖叫声就起了身,今晚红豆在外守夜,谢慧齐听了好一会孩子的声音实在睡不着了,就喊了红豆几声。
等她下了地,才发现红豆跟几个丫鬟都站在外面……
“红豆,怎么了?”
红豆见到她家姑娘醒来了,赶紧擦了脸边的眼泪走了进来,“您怎么醒了?”
这时,尖叫声又传来。
“小云怎么了?”谢慧齐扶着门框,就着红豆手里的提的灯笼,看着眼睛红红的她。
“姑娘,表公子发了癔症,表姑爷正在施法救他。”
谢慧齐吐了口气,“我去看看。”
她穿了衣裳过去,越走近尖叫声越大,可她到底还是没有靠近,最后被出来的祈夫人扶着回去了。
“姑娘,你就别过去了,别惊了身子。”祈夫人眼边的泪流个不停,声音都是哭腔,“明个儿长公子还要来,你要是在这府里病了,谷府就真完了。”
老的残,小的也残,这府里若是没国公府扶持着,就真的要完了。
那厢谷芝堇看着绑在床上还不断挣扎尖叫的弟弟,别过脸拍了拍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母亲,漠然地看向了正在施针的丈夫。
药是不能再喂了,这时候也不再拿针把他扎昏过去,一天不能扎两次,要不脑子就彻底坏了,就是拿巾帕堵住了他的喉咙也不行,他不喊的话,他会把自己的舌头卷成扭曲的一团,然后好几天都伸不平,连饭都不能吃了……
谷芝堇想着这些这也不能那也不能的,回过头,看向拿着完好的那只手抚着眼睛的父亲,看着他的老泪从手心里流了出来滑过了他的下巴,湿了前襟而不自知。
她看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把身边哭得喘不上气来的母亲抱入了怀里,拍着她的肩淡淡道,“没事的,小英会把他救过来的。”
此时正在摸穴施针的余小英已经满头大汗,但就是额上冒出来的汗流进了眼睛,他也没敢抬头擦一下,两手不敢离妻弟的身。
谷芝堇看着他们,此时就是双眼疲惫得已经看不太清东西了,她也不敢合上眼睛。
合上了,这个家就完了。
**
谷展铧被家中姑爷,也就是东海神医救了过来的消息就传了出去,这事被谷家族人知道了闹上了门来,要谷展铧还他们一个公道。
人明明没有死,为什么要把族长他们关进死牢?谷展烨他眼中还有没有祖宗王法了!
这时候来要人的谷家族人这时候也不怕了,族长族老他们被关了进去,又想他们得的那些钱财还会被人秋后算帐得去,这些人一想恶向胆边生,非要在今天让谷展铧给他们一个交待不可。
这一日,谷家人就集结了上百人杀向谷府,其中不乏拼命之人——以族长的几个儿子为首的更是手握长刀,已不打算善了了。
但在他们到之前,衙门的人就先等在了那。
齐君昀是在中午出的宫,出了宫往谷府这边快马过来也花了大半个时辰去了,这时候谷氏族人跟衙役的对仗已经到了快要见血的地步,他这一来,谷氏族人的怒火全冲向了他。
“打死这个人,就是他为那残废出的头!”人群中不知谁喊出了这么一句,就有人向齐君昀冲来,长刀就往马上的齐君昀挥去。
但这人只跑了几步,长刀在空中挥了几挥,只见一道血痕往空中喷去,随着他的头颅就离开了他的头,眨眼间就掉在了地上。
国公府长公子的护卫此时策马拦在了他们长公子的前面。
忻朝有律法,刺杀王公者,当立斩。
齐国公府的长公子虽还未正式承袭国公之位,但国公府只有他一个嫡子,国公府的名只要没被夺,他就是还不是王公,也离王公不远。
杀几个要杀他的人,无论是律法还是皇帝,都追究不到他身上去。
而国公府的刀太利了。
谷家族长家出头的小儿子头被斩了之后,谷家的人都静了……
有人想冲出来呐喊,但在周围人怯懦的退步后都止了。
原先商量好的冲势,败在了国公府冲出来的两个冷面无情的铁骑下……
齐君昀这时翻身下马,把马鞭扔给了下人,抬脚往谷府里走去。
“齐公子……”守在门口的顺天府总捕快这时候忙躬身答道。
齐君昀本来往门走的步势停了,看向他,淡道,“听说王大人病了?”
“回禀公子,是。”
“好生休养。”齐君昀抛下了这句话就进了谷府。
一入谷府,来迎他的是他一脸紧张的小未婚妻。
“舅父醒了,可是又病了,小表弟也是……”谢慧齐说这话的时候心都是冷的,她知道舅父不可能比他们家好过,可她不知道,这个家已经难到了这步。
每一步都好像岌岌可危。
“嗯。”她没预料到的,齐君昀早已预料到了,他在谷殿铧进京前就已经把全部的情况摸清楚了,“好了,外边很快就没事了,我先去看看你舅父。”
“诶。”谢慧齐只能跟着他走。
齐君昀找了谷展铧单独谈话。
“谷大人,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齐君昀把他的扇子搁在桌上,眼睛冷静地看向那个垂垂老者,“你确定你还能活过今年?”
谷展铧抬起了黑青的眼,眼神称得上冷酷地看着齐君昀,好一会,他道,“能。”
“好。”齐君昀得了他的话,也不多问,接道,“那你明年还能上任,不过上任之后,你还是确保自己多活几年的好,户部尚书也老得不能再老了,这个位置,明年春末我就能扶你坐上去,后面的事,得靠你自己了。”
谷展铧这时候定定地看着齐君昀,看着这个许诺他尚书之位的年轻人,尔后,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不算笑的笑容,“那老夫要做什么?”
齐君昀这时候已经起了身,把扇子抄到了手上,抚扇而立,他轻瞥了谷展铧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就往门边走去。
谷大人……
他胜就胜在是他妻子的舅父之上,也胜在他为官还算有一手。
但这时候谈他用不用他,还为时尚早。
这谷大人上任之后,能不能站得稳,还得看。
齐君昀这时候没什么跟谷展铧说的,他出门后看到小未婚妻忧虑地低着头站在那不知在想什么,一察觉到他出来后,就跟受了惊似地抬起了头看向他。
她中了谢家的刀后都没这么惶恐过。
“过来……”齐君昀朝她颔首,等她一过来就把她身上的披风解了,把他的狐披盖在了她的身上,与她道,“咱们的事来了,皇后要见你。”
第120章
谢慧齐当下就点头,“知道了,哥哥。”
齐君昀忍不住笑了起来,摸着她鬓边被寒风吹乱了的鬓发,他看着眼前顿时美得让他心悸的小姑娘,“不怕?”
“不怕。”谢慧齐想也不想地摇了头。
有什么好怕的。
昨晚那一大家子压着嗓子的痛哭声还留在她的耳边,她有什么好怕的?
活着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想坐以待毙,那就去争,那就去抢,就是用拼的,那也必须去拼。
害怕,逃避永远都解决不了事情。
“回吧。”齐君昀拉了她的手。
“嗯……”谢慧齐往屋里看去,又回头看他,犹豫了下,道,“我想进去跟舅父他们告个别。”
齐君昀轻抚了下她被寒风吹得发凉的耳朵尖,颔首,“去吧。”
谢慧齐感激地朝他福了福身,快步进了门去。
“表姐……”
刚从侧门进来,此时正在低头给父亲按摩残手的谷芝堇立马回过了头。
“慧慧……”一脸疼痛难捺的谷展铧立马坐正了身姿。
“舅父,我要走了。”谢慧齐走近他,给他郑重地道了万福,“您要好好保重。”
“走了?”谷殿铧失神地重复了一句,尔后猛地回过神来,“要回国公府了?”
“诶,是。”谢慧齐看着舅父苍老黝黑,印满了苦难的脸,见他这时脸上虚汗不断,又是一脸怅然失神的神情,在这一刻,她的心猛地就跟被钝刀子狠狠捅了一刀似的,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舅父老了。
他活着的每一刻,都像是在受难吧?
可他还是在挺着。
他带了表姐他们历经万难从东海回来,是想报仇吧?也是想要给表姐表弟他们一个更好的以后吧?
他都在挺着,好手好脚的她又有什么难的?
“好,好,回去,回国公府吧。”谷展烨把手伸了回来,颤抖着手指想去拿桌上装着止疼药的瓷瓶,可手一碰到瓶子,瓶子就倒了。
谷芝堇把瓶子拿了起来,把药倒进了他的手心。
谷展铧仰头把药吞了下去,方觉右手那钻心的疼才好了一点,他强力打起了精神,朝外甥女微笑道,“回去要听齐老太君和国公夫人她们的话,不过你素来乖巧,我是放心的。”
“是。”谢慧齐微笑道。
“哎,回吧。”
去吧,还是去国公府的好,在他没坐稳位置之前,她还是别回来的好,若不然,怎么护得住她。
“那我走了。”
“好,儿,送送你妹妹。”
“好的,阿父。”
谷芝堇陪着谢慧齐走到了门口,谢慧齐就没动了,她拉着谷芝堇的手,低着摸着她从小就叫姐姐的女孩子那已经完全不显细腻的手。
手指还是那么纤长好看,但那已经不再是一只贵女的手了,指腹上那薄薄的茧证明着它的主人长期劳作很久了。
“府里要是缺什么药,你只管叫人来告知我就行,我那都有的,国公府的祖奶奶和伯娘她们都疼我,很舍得给我东西。”谢慧齐看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摸着那些指腹上的薄茧。
这日子啊,就这么过来了。
而它也将会这么过去……
接下来她会继续努力,想来,她的表姐还是会继续比她更坚强。
“等家里人都好了,我明年就可以搬回来待嫁了,到时候还得要姐姐帮着我绣几床喜被呢……”谢慧齐把她的手合在手心,抬头微笑道。
“知道了,你且去就是。”谷芝堇淡淡道。
“诶,回头姐姐若是有什么事,只管给我送信就是……”谢慧齐拿出手帕擦了她眼边流下的泪,笑着道,“咱们家把这难关度了以后就会好了,你切莫想着有事会烦了我,有事只管找我就是,你们好了,我以后才有娘家可出嫁,才有娘家可靠。”
“知道了,你且去就是。”谷芝堇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她闭了下眼睛,然后双手大力一推,推着她就往外走,等表妹一出门,她大力把门拉上,“砰”地一声把门关了,背过身堵着门,抬着头看着房顶。
眼泪从她的双颊流过了下巴,轻轻地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人耳听不到的,含着万般痛楚的哀叹声。
谷展铧看着痛不欲生的爱女,撑着桌面,慢慢地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向她,把她抱到了怀里。
“儿啊,我的儿……”他拍着她瘦弱的后背,心想他的女儿怎么就这么可怜,小时那么美丽骄傲的小姑娘,他却把她养得如今连哭都不敢大声哭。
他怎么就能这么对不住她。
门外,被推出去的谢慧齐看着紧闭的大门,安抚地拍了拍冲上来扶住了她的红豆的手,示意她没事,看了几眼后,她回头朝红豆微笑,“回国公府了。”
“是,姑娘。”红豆低下头,不敢让她家姑娘看到她流泪的脸。
姑娘都没哭,她有什么好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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