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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正派也未必有多正。”话出口后,他终于意识到,面对长辈的忠告还是要稍微谦逊下,“我会小心。”
“嗯,那就好……聊正事。”老夫人再度面无表情,再度聊起了“正事”,完全不顾跟前一个劲丢来白眼的明月光,“我听说小光为了个女人非要去驿风楼做管事?”
“他也不是第一次用女人当借口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了。”
“这次的漂亮吗?”
“丑。”
老夫人的脸上终于发生了些表情变化,嘴角暗抽,“人品呢?”
“水性杨花。”
“跟你有染吗?”
他一顿,那一个“有”字差点就脱口而出,最后硬生生地被吞回,“你觉得呢?”
“没有?”他僵硬地点头,她当作没看到那双眼眸中不寻常的复杂,“那最好,免得你们为了个又丑又水性杨花的女人争到你死我活。跟随从抢女人,很没气势。”
“你想太多。”抢笑春风?犯得着吗,全天下女人又不是都死光了。
“我也但愿是自己想太多。好了,聊正事……”
~﹡~﹡~﹡~﹡~﹡~﹡~﹡~〖。安思源。〗~﹡~﹡~﹡~﹡~﹡~﹡~﹡~
更深露重,初冬的晚风“呼呼”地在院落中盘旋,断断续续的歌声飘来。
“我头上有胎记,我身后没男人……我是一只倒霉蛋、倒霉蛋……我有许多的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床上的男人皱眉翻了个身,忍忍!也许等一下就停了!
“啊啊啊,我是一只倒霉蛋、倒霉蛋……就不告诉你你你你……”
这日子没法过了!小光烦躁地撑起身,哀怨的眼神飘向窗外,脚一跨,随意套上靴子,用力拉开房门。在院子里绕了圈,很快,他就找到了那个扰人的发声提。
远远的,就瞧见上石阶上有个女人,穿着白衣,披散着发,坚持不懈地哀嚎。
“在发春?”还没走近她,小光睡衣朦胧间还略带的沙哑的声音便响起。
“把你吵醒了吗?我睡不着。”她没回头,已经猜到了来人。
“所以你也见不得我睡个安稳觉?”小光眯起眸子,看着面前的笑春风,她倒好,毫无愧意,自在地把头搁在曲起的双膝上,透出一股颓靡慵懒的味道。
心情很差的笑春风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我们来聊天吧,好&书&网久没有人跟我聊过天了,好孤单啊。”
“去床上聊?”带着没有完全褪去的困意,他睁着惺忪的眼,下意识地问。
“……”她嘟起嘴,来了精神,转头气呼呼地瞪他。
小光一愣,他以为会见到一张跟女鬼没两样的脸,结果却出乎意料了,这般简单随意的她,让人不禁会联想到“清水出芙蓉”。想着,他饶有兴致地蹲下身,手指轻划过她的胎记:“这东西真的是胎记吗?你确定不是你没把脸洗干净?”
“怎么了?”笑春风有些茫然。
“又淡了呢。”他微笑。
又淡?为什么每次都只在小光面前发生这种变化?一次是巧合,两次……未免让笑春风生疑了,她皱眉,很认真地又询问了句:“你真的也叫明月光?”
“真的。”这次,他回得没有片刻犹豫。
“那……你认识大当家兄台!你是燕山的人?”春风一直不能理解,佛祖为什么不直接把她送到明月光身边,非要把她丢到燕山去。可如果,他是明月光,又是寨子里的人,那是不是就能够解释了?
“我看起来像山贼吗?”他不答反问。
笑春风忠于本能地摇头。
“傻瓜,华遥看起来也不像山贼。”
“你真的是?!”笑春风激动了,全因为这玩笑开大了,她一路那么颠沛流离,执着得像个疯子似的,难道真的搞错对象了?可是不可能啊,感觉总不会错,在见到少主的第一眼时,她就有强烈的感觉,他就是曾经的少年,就是!
或者……时间太久了,连爱都错乱了?
“我不是。”就在笑春风一个人苦苦挣扎、胡思乱想的当口,小光很果断地替她解开了疑惑,“华遥救过我,所以成了朋友,他托我照顾你。”
“我听明兰他们说,你是少主的随从呀,为什么又可以是大当家兄台的朋友呢?”这关系太复杂了,笑春风都被绕晕了。
“嗯?随从没有交朋友的权利?”
他倒是很懂得避重就轻的回答,笑春风也不问了,反正他们人类那种互相仇恨来仇恨去的事她也搞不懂,这一生,她本来只有一个目的,“小光兄台,如果有个人啊,天天没事就跑来招惹你,在你面前晃啊晃,像苍蝇一样烦的,还丢出一堆誓言无数堆甜言蜜语,等到有天你发现自己爱上了,那个人却不见了,唔……然后你找啊找,找到了,那人又不记得你了,还好嫌弃你,怎么办哇?”
“把她肚子搞大。”这还用问么,必须的。
“呃……”难道她应该去搞大明月光的肚子?
“然后再抛弃她。”
“……”
“抛弃归抛弃,这辈子,她也只能是我的人。”
“有道理!”她那么久都熬过来了,怎么能够就这样放弃了,这辈子难道就白白来走一遭,太不甘了,怎么也得把明月光变成她的人。
“要是得不到,那就杀了她。”
“……小光兄台,你可以不用说了。”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天知道到最后会演变成怎样的血腥场面。何况她已经不再彷徨了,“上次你说的是真的吗?可以让明月光喜欢我,只要我按照你的话做就可以了吗?”
“是真的。”他点头,一副从不说谎的模样,只不过话锋一转,变味了:“不过我现在突然不想这么做了,考虑考虑。”
“考虑?!上次不是这样讲的呀……”
“上次?哪次?我们一起滚床单的那次?还是你在我面前宽衣解带的那次?”他故意装傻,眼眸里满是无辜,嘴角偏是挂着一丝坏笑,“你可以尝试着对我好点,多献点殷勤,不要总在我面前提其他男人,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忍不住帮你了。”
有陷阱!有圈套!有阴谋!笑春风很敏锐地嗅到了,可也很顽固地依旧选择抓住眼前这根唯一的“浮木”,“好!”
第十八章
静寂,持续了半晌,没人说话,俩人就是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互相直视。
小光的眼神要比笑春风更迷惘,良久了,他微微皱眉,有气无力地声音透着困惑:“什么?”
“刚才啊,就刚才,刚才你说什么?”她很激动,压根顾不得眼前这个让不少大夫束手无策的男人为什么会突然醒来,也顾虑不到刚醒来的他身子还弱得很,只知道她的问题,很重要!
“刚才?”他认真地回想了会,最终摇头,“不记得了。”
“那你做了什么梦?”
笑春风的希望再次落空,面前的男人无辜地冲着她继续摇头,眼眉低垂,泛白的唇儿一勾,“你做什么要趁我没知觉的时候偷偷抱我?”
“哪、哪有……我哪有啊!”她慌忙地松开先前回抱住他的手,脸颊烧红,一急就导致手心里渗满了汗,为了消除尴尬,笑春风的手傻乎乎地在衣裳上乱蹭。
“是吗?那你又做什么非要在我面前自摸挑逗我?我刚醒,可能没办法满足你。”他有些吃力地讲出这段话,眉宇间尽是调侃,幸好笑春风看起来还算体贴,正站起身叠着搁置在一旁的毛毯。
只不过小光很快就发现他把生活想象得太美好,原以为她是想把毯子叠好,让他垫在背后,能靠坐得舒服些。没、想、到!被她叠得方方正正的毛毯,结果很无情地朝着他的脸袭来。
“死鬼,不举还有那么多歪心思,我才没想要你来满足!”
伴着她气呼呼的咒骂声,小光低笑,拉下罩在头上的毛毯,一脸受伤地拉住笑春风的手,语气也变得凄凄哀哀,“我是不是又发病了?”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昏睡了三天三夜呢,大夫就差没让我去准备后事了。庸医,都是庸医啦,你现在不是挺好嘛,气色也好多了。”
“三天?”他有些惊讶,还以为又是像以前那样只是片刻而已,再抬头看向笑春风,他头一偏,唇线间拉出一条缝儿,笑得很天真:“你一直在照顾我?”
第一次发现他笑起来的样子很诱人,笑春风痴看了好一会,才反映过来木讷地点了点头,“老鸨嬷嬷派人去通知明月光了,听说他等下会来看你。你是不是常晕?从小就身子不好吗?”
三天前的清晨,她兴冲冲地跑来小光房里想献殷勤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不对劲,立刻跑去找老鸨嬷嬷,连明兰都找了。据说消息很快就传到驿风山庄,可是明月光一直没有来,笑春风猜想应该是晕啊晕的习惯了,所以大伙都不当回事。
“呵呵,比较嗜睡而已。”小光嘴角一撇,轻描淡写地解释。
“睡?!”开玩笑,当她傻的哟,哪有人睡觉能连呼吸都像是随时会停止一样。
“只不过,从来没有试过一睡就睡了三天三夜。大概那些庸医也没说错,我是该快些准备后事。看来,你是真的要守寡了。”
“呸呸呸,你快跟着我‘呸’,说‘童言无忌’,阎王不是聋的!他要真如了你的愿,十个我都救不了你……你你你、你还笑,笑什么呀,快呸啊!”边说,笑春风边用手不停拍他的嘴,却瞧见他满不在乎地嬉笑,更觉得生气了。
“原来你那么舍不得我死。”小光伸手,带着些微挑逗意味地拉住那只在他嘴边胡作非为的手,顺势把她拉到床沿边坐下,手指还故意缠上她的鬓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是怕我死了没人教你怎么虏获少主,还是说我对你来说也挺重要?”
“我不知道,现在脑子好乱,需要理一理,等我理好了再告诉你。”春风没精打采地低着头,恍惚说道。佛曾告诫过她: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是她太固执,一逆就逆了千年,眼下就是有再多磨难与混乱,也是她活该。
“……”这话反倒让小光语塞,本是出于玩心想逗逗她,没想这丫头竟然认真起来。
屋内逐渐弥漫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暧昧,须臾,有道陌生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般浇熄了一切。
“不是说他快要死了吗?还懂得玩女人,我看,离死还早着吧。”
闻声,笑春风下意识地抬头看去。门边有个女子,端庄的朱色襦裙,臂间缠着同色系的披帛,帛上绣着华贵的牡丹纹,脖间是貂毛围脖,很是雍容,眉目间偏生暗藏着清冷,让人望而生怯。
直觉告诉笑春风来者不善,那人看她的眼神好凌厉,活像想要把她生吞活剥了般。尴尬地咽了咽口水,她用手肘轻轻顶了下床上的小光,压低声音问:“你女人?”
“……”床上的人沉默以对。
这让笑春风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顿时觉得这“烧手之患”也太戳心了吧?两个明月光,一个冷得像冰,唯独折磨她的时候才会热火朝天;另一个滑得像泥鳅,不举还有女人上门捉奸……要她情何以堪!
“她就是笑春风?”那女子没理会春风的无理,径自询问尾随着的老鸨。
“嗯。”老鸨怯生生地点头,不敢多说一个字。
“这些天都是她在照顾小光?”
“是。”
女子满意地应了声,正眼打量起了笑春风,片刻后,不点而朱的唇轻启:“去议事堂,我有话跟你说。嬷嬷,去把我带来的那个大夫领进来,让他看看小光还有没有大碍,还有我带来的那些药材,给他熬了服下,免得下回病到连调戏女人的力气都没有。”
丢下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