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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长风闻言,动容地望向冷月澜,语气真诚:“殿下以大局为重,臣佩服。”
冷月澜眉宇一扬,眼角微微斜挑,目光转向郭长风,虽然并未刻意诱惑,却风情皆露,他压低声音说道:“如今朝中谣言四起,虽然并非事实,但为了清宁朝序,本王终究不宜长留在朝中。待此事终了,本王便归隐山林。”
郭长风虽然拿出遗诏之前对冷月澜有几分防备,但心中对这位光风霁月的殿下却十分敬重,如今听到此言,心中更震撼,他激动地说道:“殿下白璧无瑕,请受臣一拜。”
说罢,便恭敬地向冷月澜拜了下去。
冷月澜端坐在案前,坦然受了他一拜,随即说道:“本王也有事要和你说。”
郭长风乃顾命大臣之一,在朝中地位超然,冷月澜原本便打算找他谈联盟之事,如今郭长风就在眼前,时机正好,冷月澜便打算先在这里说服郭长风,只要他同意了,事情便好办。
郭长风闻言,顿时肃容坐下,静待下文。
冷月澜向郭长风坦言当日蓬山之战的始末,又把他数月来在南岐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转述了赤涣遗族欲与北辰结盟共破南岐的事。
郭长风沉默地听着,越听越震惊,直至冷月澜说完,他仍良久无法回神。
冷月澜并不急着迫他表态,动作优雅地喝着茶,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茶叶,他却如饮琼浆玉液,风雅迷人。
郭长风虽然是武将,但他对于目前的形势十分了解,不必冷月澜劝说,在他心思电转之间,已有了决定。少顷,他抬首望向冷月澜,眸光锋亮,声音坚定:“臣亦同意与赤涣遗族结盟。”
冷月澜薄唇微绽,说道:“待郭大人处理好营中之事,本王便随你回朝,一起说服其余两位大人。”
郭长风正有此意,于是欣然应允。说定之后,郭长风注意到冷月澜脸露疲态,想到他这些天一直在奔波,便识趣地说道:“时候不早了,请殿下早些歇吧!”
冷月澜闻言点头,起身告辞。
郭长风此行是为迎接冷月澜而来,因此早就命人在主帐旁边建了一座较华丽的营帐,他亲自把冷月澜送到营帐外,这才恭敬地退下。
冷月澜前脚刚进入营帐,萧段后脚便走了进来,他一把将冷月澜揽入怀中,柔声问道:“郭长风的态度如何?”
冷月澜靠在熟悉的怀中,慢慢放松自己,说道:“郭长风并非愚笨之人,自然明白如何选择才对北辰有利。”
萧段点头赞同,声音中带着笑意:“说的也是,连魏煦都懂的道理,他没理由不懂。”
冷月澜握住缠在他腰间的手,说道:“既然郭长风同意了,要说服其他顾命大臣便容易多了。”
萧段此行带了十人,在冷月澜回来之前,他便已命人准备好热水。如今看着冷月澜俊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他不禁心疼,便为冷月澜宽衣,说道:“热水已准备好了,洗浴之后便睡吧!”
这些天为了赶回北辰,他们一路长途跋涉,如今终于回到北辰边境,冷月澜一放松下来便觉得疲惫不堪,此时已有些昏昏欲睡,只任由萧段为他宽衣解带。
待他进了浴桶,萧段便动作俐落地为他擦身,虽然眼前的玉体让萧段意动神迷,但看到冷月澜如此疲惫,萧段自然不会勉强与他缠绵。
洗浴之后,萧段命人把木桶抬走,又亲自为冷月澜擦干头发,两人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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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冷月澜亲自阅兵,他身穿银甲,立在校场中,晨光把他的一身银甲映得冰亮如雪,让人过目不忘。
时隔数月之后,这位生死未卜的北辰战神终于又出现在众将士面前,他眉目如旧,丰神如玉,一身贵气浑然天成,他即使只是站在那里,便如同在众将士心中点亮了一盏明灯,让北辰数月来的压抑一扫而空。
冷月澜并未长篇大论,只是朗声喊道:“将士们,随本王誓死羽翼北辰,守护陛下!”
众将士闻言,顿时心中激荡,喊出了自南岐入侵以来的最强音:“羽翼北辰,守护陛下!”
呼声入云,在旷野四散,回声不绝。
郭长风站在冷月澜身后,看着这名俊美无双的殿下,听着将士们以鲜血和灵魂发出的誓言,心思复杂难言。
但无论如何,功成身退才是君臣之间彼此保全的最好方法。这个道理冷月澜懂,他也懂。
作者有话要说:
☆、饮交杯
由于时间紧迫,冷月澜一行人并未在边疆逗留太久,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京。朝中众臣早就收到了郭长风的信,在他们回朝那天,百官带着刚满周岁不久的天子出城十里相迎。
“恭迎熙王殿下回朝!”
冷月澜下了马,一步步走向站在人群最前面那名粉雕玉砌的婴孩,这名北辰天子身穿龙袍,眉目肖似冷筠,一双眼睛澄清似镜,望着冷月澜的目光难掩惊艳与欢喜。
冷月澜停在小皇帝面前,恭敬地下跪行礼,声音清脆,比琴声更悦耳:“臣冷月澜参见陛下。”
小皇帝懵懵懂懂地看着冷月澜,最后伸出稚嫩的小手,抓住了冷月澜的衣襟,冷月澜绽出一抹笑意,把小皇帝抱在怀里,起身对站在小皇帝身后的两位顾命大臣说道:“城外风大,先送陛下回宫吧!”
从冷月澜向小皇帝下跪那刻,流言便不攻自破,两位顾命大臣暗松一口气。
冷月澜本想把小皇帝交到户部尚书陈喜怀中,却发现小皇帝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还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一张包子脸十分惹人怜爱。
陈喜见状,立刻说道:“看来陛下十分喜欢殿下,不如就由殿下抱着陛下回宫吧!”
冷月澜原本便要和几位顾命大臣谈结盟之事,于是不再矫情,他慈爱地抱起小皇帝进了龙辇,吩咐道:“回宫。”
一声令下,百官便如潮水般转了方向,浩浩荡荡地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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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之后,冷月澜安置好小皇帝,便和三位顾命大臣到晨晓殿议事,萧段身为赤涣遗族的首领,自然同行。
冷月澜简单地把他数月来的际遇说了一遍,又分析了一遍目前几国的形势,最后才说到北辰与赤涣遗族结盟之事。
北辰与南岐结怨已深,如今能有机会报复南岐,两位顾命大臣自然不会错过,他们商议好计划,同仇敌忾,期待击垮南岐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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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冷月澜和萧段回了熙王府,府里一切如旧,仿佛光阴从不曾流逝,而他们却已历尽沧桑。
两人洗浴之后,不约而同地往后山的方向走去,萧段拿了一坛酒,冷月澜抱着琴,两人沿途欣赏月色,悠闲舒心。
到了后山的怡心亭,冷月澜把瑶琴放在琴台上,又在兽鼎上撒了一把檀香,点燃兽鼎,顿时有丝丝香气从空中扩散。
萧段拍开酒坛的封泥,摆好酒杯,开始温酒。
因为北辰与赤涣遗族成功结盟,冷月澜和萧段心情大好,举止之间多了几分轻盈。亭外翠竹轻摇,声音清脆悦耳,远处风吹梧桐,落叶有声。
趁着萧段温酒之际,冷月澜坐在琴台前抚奏一曲,曲调缠绵入骨,温暖醉人。
萧段看着那个在朦胧烛火之下的剪影,心里软成一滩春水。虽然这情景已看了很多遍,但他依然认为冷月澜抚琴的画面是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那幽幽琴声仿佛能穿越时光长河,柔柔掠过斑驳的往昔,拂去上面的厚重灰尘,投入一抹芳香及清甜。他虽然永远记得曾经的痛苦和仇恨,但也时刻不忘身边有一个人陪伴着他,将与他携手走向将来。
月色清幽,夜空中星河灿烂,连拂过脸颊的夜风都显得特别温柔。
曲罢,酒已温好,冷月澜起身坐到萧段身旁,闻着浓烈的酒香,含笑看着萧段。萧段斟了两杯酒,柔声说道:“今晚只喝三杯酒。”
冷月澜酒量太浅,萧段与他喝酒从来只喝三杯,通常三杯之后,冷月澜醉在酒里,而萧段则醉在冷月澜的笑容里。
萧段端起一杯酒,起身肃容道:“第一杯酒敬上苍,我前半生历尽劫难,也曾恨过上苍的不公,然而,它让我遇见了你,我很感激。”
说罢,萧段把杯中的酒缓缓洒落地面,直至酒尽,这才端起另一杯,仰头一饮而尽。冷月澜听到萧段的一席话,突然感到心疼,于是握紧萧段的手,也饮下杯中的酒。
一杯饮罢,萧段又斟了三杯酒,说道:“第二杯酒敬先皇,他在我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救了我,又把你养大成人,虽然最后我们未能冰释前嫌,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的恩德。”
冷月澜听罢,只觉得鼻子一阵酸涩,眼眸迷蒙地喝下杯中之物。萧段再一次把醇酒洒向地面,待放下酒杯,便俐落地端起另一杯,仰头饮尽,以此掩饰眼中的泪光。
喝了两杯,气氛有些凝滞,他们沉默了片刻,萧段又再斟了两杯酒,他端起白玉杯,望向冷月澜,目光里柔情漫溢:“这第三杯,我要和你喝交杯酒。月澜,我今生只爱你一人,而且永远不会放手。”
这世上最瑰丽的言语也无法尽述他的深情,但他会用一生去让冷月澜明白他的心意,而且永远不会让冷月澜有机会后悔。
冷月澜郑重地起身,端起白玉杯,与萧段的手交缠在一起,他的唇畔绽出一抹笑意,仿佛星辰不小心碎在那线条优美的唇畔,他眉目含情,声音轻柔如水:“萧段,我也不会放手。”
然后,他们慢慢靠近,在彼此的气息中喝了交杯酒。
酒罢,他们互相依偎着看山中夜色,山风凛冽,艳红的落花纷飞,铺满凉亭,就如一幕喜帐,见证着他们至死不渝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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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以后,北辰开始作战前准备,几位顾命大臣在冷月澜的建议下缮治甲兵,缮垣建堡。
北辰这十数年来内战不断,以致塞垣空虚。冷筠登极之后,由于逸王处处掣肘,他未能投注太多心思在边备上,导致边防重地日久失修。
南岐军擅长骑射,利于野战,而北辰军擅长守城,不利于野,所以一旦南岐大军压境,北辰不宜野战,最好的方法是坚壁清野,死守城池。
朝中重臣都十分清楚,南岐一直对北辰虎视眈眈,如今暂时退兵只是因为白锦驾崩,但他们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冷月澜回朝之后便一直和萧段、魏煦以及郭长风讨论备战之策,他们一致认为应该列兵戍守,让雄兵千里相望,形成为棋布星罗的锁关之势。
此时,在熙王府的书房内,兽鼎焚香,案上铺着边关地形图,几个人坐在案前研究地形,神色专注。
冷月澜洁白纤长的手指在地形图上游移,画出了一道无形的防线。
他在南岐养伤的时候就一直在考虑为石磐关外布一道两百里的防线,以西宁为中心,以崎山犄角西宁,川玫犄角崎山,层层外护。
“当初因为楚王与南岐勾结,让南岐军悄悄潜入石磐关内,这才导致我北辰多城失陷。但倘若我们在关外布置防线,日后若再遇到此情况,敌军即使成功潜入石磐关,也将面临我军前后夹攻,至少我军多了一层胜算。”冷月澜身穿浅黄色长衫,那柔和的色彩把略显淡漠的神色都映得温和了许多。他注视着案上的地图,目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