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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想过,生命中会闯进这样的一个男人,
既狂且急,让她在惊慌失措中夹杂了一份心痛的无奈。
更没有想到,她和他之间的开始会是这样的不堪。
如果没有那一夜,如果没有当初的那份恨意——
也许她的人生会快乐得多,云淡风轻得多。
当他开始后悔,苦苦执着于她的原谅,
当他抱着她,双眼中竟含有一种晶亮的东西,
她的心在一刹那间软化了,浑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恨意已经完全消散了吗?
她可以接纳他的那份爱吗?
纪悠的心也随之一紧,急忙安慰他:“别胡说!你看我是那样三心二意的女孩子吗?!”顿了一顿,她又忍不住补充说,“他是很好,可那是别人家的事,与我何干?我又不是那只小猴子,一看见大的西瓜就想去拣,弄到最后一无所获。”
蔡阳又是习惯性地摸摸她的脑袋,“是我的错,不该胡乱瞎猜疑。”
“你知道就好啦!”纪悠倚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温和的胸膛上,“其实……算啦!”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风波是别人给的,我们为什么要怪罪自己?”
灯光一下子变得幽暗,闪烁不定,舞会正式开始了。
“来吧——”纪悠一把拉过男友,强撑起笑脸,“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音乐声响起,我们就该快快乐乐地随着旋律起舞,愁眉苦脸可是会被别人踢出去的哟!”
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她已在自己的床上,而那个纠缠不休的魔鬼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
她已兴不起念头再去大肆地骂他,只在心里替自己感到悲哀,同样活在这个世上,为什么有的人就可以这样强势?强占一个女人的身体成了一件轻而易举的事,甚至于现在都可以有恃无恐地登堂入室?
“小悠,你醒啦?”钟宁转过身来跪倒在床边,惊喜过望。
纪悠没有推开他伸过来的手,任由它在额头覆着,钟宁看起来也很哀伤,起码在这个时候,她在他的脸上可以读出哀伤的迹象。他勉强笑了笑,看着她柔声道:“小悠,你有觉得任何不舒服
现在她的身份到底是评估者,还是不幸落入网中的猎物呢?
纪悠勉强笑了笑,“赵总说得对,组长说得也没有大错——凡是人都是多棱镜,女人也不例外,你们大概各把握住了一面。”
“哦?”赵锐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愈加幽深。
纪悠忽然感觉自己像是一杯被人放在桌上玩味品评的红酒。
“是啊,这是我个人的愚见,还让赵总见笑了。”
“唉——”老医师叹了一口气,这才继续道,“其实依我们院方的保守看法,还是建议你们取消手术。老太太毕竟年纪太大了,身体又虚弱,即便我们按前例有70%的把握,现在也会降至30%,甚至更低。”
“这件事关系太过重大,我们需要回去好好考虑清楚,只能到时再给院方一个明确的答复。”钟宁一边小心地扶着纪悠,一边回答。
“的确应该如此。”老医师点头。
“那么我们先回去了。”钟宁向他告辞。
纪悠一直到坐进钟宁的车里,才恢复大半的知觉,眼泪夺眶涌出。
“小悠——”钟宁的声音有些绷紧,他在驾驶座上探过身来,双臂张开,好方便她抱住他。纪悠再也不愿意
车子突然熄火,钟宁转身跨了出去,紧跟着打开另一边的门,“跟我出来。”声音里还是不含一丝温度。
纪悠的心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慢吞吞地走下了车。
眼前似乎是个大型建筑群体的地下停下场,偌大一块面积内只有遍布上方的照明灯在昭示着自己的存在,寂静得有些可怕。钟宁一把搂过她,也不再顾及她的步伐,直直走向不远处的电梯。
也许他现在真的很渴求她的原谅,可是她呢,她又能给自己的心一个怎样的答复?
****
第二天傍晚时分,洛医生果然又来复诊。
纪悠正在阳台浇花,听到门铃声急急跑去开了门。
洛医生仍
纪悠对医理本就不太懂,听他这么一说,放了一天的心又提了起来,喃喃地问:“那么完全好转,还需要多久呢?”
“这个嘛——”洛医生看了她一眼,“因人而异。有些人如果体质好,调理期间精神状态又好的话,可能一两天即可痊愈;但也有些人需要三五天,甚至七八天。”
“是吗?芽”纪选择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如果你已经可以起身的话,就应该回家去了,你连招呼也不打,家人会着急的。”
果然,钟宁立即拆穿她:“说谎!你根本是不想再看见我,讨厌我待在你面前的感觉!”
既然遮掩被点破,纪悠采取了默认的姿态。
过了一会儿,她叹了一口气,才又开口:“无论如何,谢谢你为我外婆所做的一切……”复吸一口气,又道:“你前前后后所花费的钱,将来我一定会如数还给你的。”
钟宁沮丧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小悠,钱对我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
纪悠一怔,“那你要什么?”
钟宁抬起头,苦涩地看向她,慢吞吞地开口:“我要的东西,你还会不明白吗?”
是的,她怎么会不明白?!
纪悠的胸口猛地一滞,沉默地从床边站了起来,转身走到窗口,沉默良久。
“好吧,既然你不要我还钱,可以另外再提一个要求……”她望了一眼远处缥缈的云天,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管是什么,只要我有能力办到的,我一定不会拒绝。”
“真的?”钟宁的声音里明显扬起了希望。
纪悠的心却是异样的苦涩,平静回答道:“我没有说谎的习惯。”
“那么……”她听见响动,转身却见钟宁摇摇晃晃地已从床上爬起,慢吞吞地向她走过来,他望着她的双眸温润而乌亮,不知道是因为窗外夕照的缘故,还是因为她方才给了他希望。
钟宁抓住她的一只手,低低地道:“从此——不,我不敢要那么多,”他摇头,又退了开去,神情里有一抹怯懦和不安,“只要……只要给我七天,不要拒绝我,好不好?”他看着她,双眼澄澈明净,惹人怜惜。
纪悠还没有回答,他已忽然一下子把她拥进怀里,抱得紧紧的,仿佛生怕她长出翅膀飞了一样。
第一天。
早晨的阳光很好,映得外墙的砖面都金光闪闪,纪悠在厨房里煮粥、做早餐,钟宁在客厅里打电话。
嗯,很像一对年深日久的夫妻,她看着窗外苦笑。风从半开的窗户里吹进来,带着外面草木的清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几乎快忘了身在何处。
粥快炖好了,她关小火,开始准备一些佐菜,然后注意到钟宁在外面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别以为你在那些账目上动的手脚我不清楚,我是看在老爷子惜才的份上才包容你一次,你最好给我好自为之!”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他的声音开始缓和了,“好啦,别再给我硏嗦了——帮我跟爷爷请个假,就说这几天我要休息调养一下,嗯?手头上的几个项目叫阿江拿过去,由他接替我全权负责。”
“会出什么问题?你以为会出什么问题?”他冷笑,“他要是那么不中用,我会把他一路提升到我身边吗?”
纪悠听着,心思有些模糊,这时候的钟宁是她很少见到的,却也不是全然未见过。他们公司跟钟氏开始合作一笔大项目时,她跟着王组长上过几次谈判桌,所以见识过他在谈判桌旁的骄傲气魄和咄咄逼人。
“早餐好了吗?”在她愣神的时候,钟宁忽然走进厨房,微笑着看向她,“要不要我帮忙?”
纪悠推推他,“算啦,你去桌边等着吧,我马上就把它们端出来。”
“不要,自己劳动出来的吃起来比较香。”钟宁忽然像个孩子般地执拗。
纪悠差点忍不住失笑,自己劳动出来的?天知道,他生在那样的家庭,这句话用到的概率会有多少。
午后,劝钟宁睡午觉后,纪悠躲在客厅里想心事。时间过得很快,似乎在不经意间,窗外就变得一片金黄。再然后,夜幕就在她的忐忑不安中降临了。
纪悠开始心慌。
他会好心地放过她吗,抑或趁机占有她的全部?
吃过晚饭,小苏忽然打电话过来,纪悠捧着话机,浑身僵硬地坐在沙发上,她对上帝祈祷让小苏像平时一样,废话连篇,缠着她跟她煲电话粥。
开场很顺利,小苏在那头似乎挺兴奋,一开口就想跟她讨论今年秋装的款式与潮流,“小悠,你听说了吗?这一星期修之精品屋的秋装推出新款式了耶,全是粉红色的哟,用内行的话说——那叫一个‘甜软可爱’!哈哈,像我的hel…lokitty!”
要在平时,小苏一跟她大呼小叫地说这些所谓的流行资讯,纪悠肯定是一笑了之,但现在她绝对不敢怠慢,仔仔细细地一个字、一个字都听入耳中,然后等小苏说完,赶紧跟上:“真的啊?粉红色真的很甜美可爱,小苏你买一件吧,不买可惜哟。”
“你也这么认为?”小苏一听就来了劲,在电话那头“格格”地低笑,忽然又抱怨起来,“我妈还说我发神经——切,真是的!代沟都快成深沟了!你说她可恨不可恨?我自己会赚钱,花的又不是她的钱,她那么跟我计较干什么?”
汗,这种情况下她能说什么?
纪悠绞尽脑汁,只好言不由衷地安慰道:“是啊,你妈妈有时候的确是有点管得太严,你都那么大了……不过话说回来,她也是为你好,只是想法和你的认知相抵触了而已。”
“切!你说了等于白说——”小苏在那边翻白眼。
纪悠的心更虚,其实小苏根本无法体会到她心里真正作何感想。
无论如何,她母亲还守护在她身边,她无论渴了,饿了,随时有人照顾她、关心她,虽然日夜在她耳边唠叨,但这一点对她,却是可望而不可求。如果上天可以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替她留住母亲和外婆,她宁愿她们天天对她嫌这嫌那,嘀咕不休!
但是这样一份心思,她又怎么能够对身在幸福中的小苏解释明白呢?
不,也许那小妮子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哎,说真的,我到底要不要买一件来试试呢?穿到公司里让那些落后的三姑六婆瞧瞧——”小苏的语调有些哀怨,又洋溢着小女儿家的撒娇和骄傲。
纪悠的心有些酸,无可奈何地苦笑。
“怎么样啊?”小苏在催她。
钟宁在沙发另一头翻杂志的声音惊动了纪悠,她抬眼看了看他,心头掠过一丝紧张,更加怕小苏挂电话,赶紧送上一串溢美之辞:“一定不错!真的,你身形又娇小,五官又细致,配上这种款式,甜美又不张扬,一定很好看!”
小苏好像不是很买账,声音里充斥着怀疑:“咦,什么时候你小姐的嘴变得这么甜?”
说实话,这一刻纪悠自己都有点想笑出来,她强忍着继续道:“你别不自信,这些全是我的真心话。如果不是我外婆她——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