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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憬并不说话,只是走到黑板前,写了几个字。
“你看。”
“王君玮是白痴……喂,你干吗骂我啊?”
钟憬翻了个白眼,“让你看笔迹。”
“啊?是我的笔迹。”丢下课本,王君玮跑上讲台将黑板上的字看个分明,“真的是我的笔迹唉。”
“我从初中开始就会模仿别人笔迹了。”
“原来如此。”王君玮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今天叶雅琴把你的外套弄得全是颜料,你怎么办?”
钟憬擦黑板的动作慢了一拍,还没回答就听到走廊里传出的尖叫。
“啊……”接着便是重物倒地声不断。
“这、这是……”王君玮看着钟憬。
她拍拍手上的粉笔灰,点头道:“就是你想到的那个人。”
“你……不会……”
“不会什么?放心,我不会杀人放火的,只是她那么任性理应受点小惩罚。”
“惩罚?”王君玮不明所以道。
“有没有人啊!快来人啊!”走廊间的呼喊仍在持续。
听到呼喊,钟憬顿了一下道:“只是在淋浴间的莲蓬头上做了点手脚,让她欣赏一场免费的烟花,然后再将她的衣服藏起来,仅此而已。”
集英高中每层楼面都有淋浴室,学生一般会在体育课后洗完澡再回家,今天恰巧最后一节便是网球课。
“不愧是最毒妇人心。”王君玮感慨道。
钟憬装作忽视他,却忽视不了走廊里那一阵阵的呼喊声。喊声不是太大,却越来越绝望,似快要哭泣起来。
“再这样喊下去,难免不会招来警卫。”王君玮提醒道。
“她不会想让任何人看到她出丑的,否则就不会音量有所保留了。”
“啊,终于整理干净了,待会儿走的时候你别忘了丢垃圾。”
钟憬拍拍手,走到座位边,拿起一大包衣物往外走。突然停步怀疑地看着跟随其后的王君玮,“你想干吗?难道想偷看不成?”
“拜托。”王君玮举高双手,“我不动总行了吧?”
钟憬点点头,表示满意,“这还差不多。”
更衣室内叶雅琴围着浴巾,蹲在角落,已经放弃呼喊,却仍在哽咽,原来她真的哭了。
看到她像个孩子似的模样,钟憬的心一软,走上前去蹲在她面前。
“知道无助的滋味了?”钟憬拿起外套披在她肩上。
叶雅琴并未抬头,却拉紧了衣角。
“我知道是你干的好事。”
钟憬笑笑,“你比外面的傻瓜聪明。”
“不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抬起头,钟憬看到她脸上错落的泪痕,一条一条像是斑驳的溪流。双眼有些红肿,应该是揉擦眼睛所致。
“衣服都在这里,你自己穿吧。还有,莲蓬头喷射出的火星并没有危害,也不会射伤你的眼睛,别再揉了。”留下袋子,钟憬转身往外走。
“喂,你等等。”叶雅琴拉着浴巾小跑了几步,看到钟憬停下脚步后肯定道,“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讨厌。”
钟憬又笑了开来,转身面对着她道:“我知道,就像你知道自己很人渣一样。”
叶雅琴咬住下唇,有些不服气地嗫嚅道:“是因为贺敏敏对不对?又是因为她!”
钟憬还未回答,她就哭了出来,“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是为她!为什么你们都觉得她是天使我是恶魔?为什么你们都宁愿信她不信我?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叶雅琴激动着又无助地滑坐在地上,钟憬有些束手无措地站在原地,似乎一切并不似表面那么简单。
“她妈勾引我爸,害我妈天天在家里哭。贺敏敏和她妈一样就只会扮好人,背地里却说我和我妈的坏话,使得我爸要不就不回家,回来了就只会骂我们。他有什么资格骂我们,他连家都不要……”最后叶雅琴连话都说不清楚,含糊地吐着几个音节,剩下的就是啜泣。
钟憬取出纸巾放在她的脚边。原以为自己只是多管闲事而已,却原来不止闲事这么简单,还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家务事。
“钟憬。”看到钟憬朝门口走去,叶雅琴喊住她,“你到底为什么要帮贺敏敏,你也被她廉价的扮柔弱收买了吗?”
钟憬觉得喉咙里有苍蝇堵在那里,吞或吐都为难,只能闷闷地说:“你们每次吵闹都害我不能睡觉。”
叶雅琴愣在原地,“就这样?”
钟憬点点头,走到门口时丢下一句:“有本事就帮你妈把你爸抢回来,欺负贺敏敏只是弱者的表现。”
在更衣室外,王君玮早已等在那里,手里提着两个人的书包。
“垃圾倒了,门也锁了。”
钟憬接过书包,径自往前走着。
“我也认为你是为了要替贺敏敏出气。”里面的话他听到了大半。
“非礼勿听没学过吗?”
“我只知道好奇心是人的本能。”王君玮做了一个鬼脸,“你是怎么做那些‘烟花’的?”虽然他没有亲眼所见,但从叶雅琴的尖叫声中也可知其必定壮观不已。
钟憬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奇心杀死一只猫。”
“偏偏我有十条命。”王君玮仍不死心,“难道你真的买了烟花爆竹在里面放?”
她笑了出来,“你以为每个人都似你这么傻吗?”白了他一眼,钟憬续道,“我只是将一小块钠放进莲蓬头里,当她一开水管开关,钠就遇水反应,便会喷射出火花,伤害不大惊吓倒是不少。”刚刚浴室内的一片狼藉就是叶雅琴受到惊吓后干的好事。
“你这样不怕误伤别人吗?”王君玮皱眉道,“如果正巧叶雅琴没有用那根水管呢?还是,你在每根里都装了钠?”想到这里王君玮哆嗦起来。
“笨蛋,你以为学校的化学实验室是我家开的吗?”钟憬撇了撇嘴还是解释道,“正因为昨天叶雅琴得罪了马老师,所以这两天她都被马老师留在办公室补课到最晚,所以我只要等别人都走了,她却还没有洗澡之前动手就可以了。”
“那你怎么就能确定叶雅琴就会在你动过手脚的那个位置洗澡呢?”
钟憬邪恶地一笑,“如果你走进浴室,发现其他水管都被标上了‘待维修’的标志,只剩下一个好的水管,你会如何选择呢?”
王君玮愣了半天,最后终于得出结论,女人不好惹,钟憬更不好惹。
“说说看,你是不是真的很同情贺敏敏?不过现在听来叶雅琴更可怜。”既被她恶整,家庭又惨遭变故。
“我只是收人钱财,为人消灾。”哪有他那么多废话。
王君玮笑得蹲在地上,“真当自己是除恶扬善的女侠啦?就为了一元钱?”
“积少成多。”
“那我给你一元钱,你可肯听我指派?”王君玮挑眉,挑衅气味十足。
钟憬笑得灿烂,一脚踩上他的脚背,在听到预计之中的惨叫后满足道:“你说呢?”
“算了算了,我说笑的,干吗痛下杀手啊?”王君玮抱脚大呼冤枉。
钟憬不理睬他,自顾往前走着,“今天回去把习题集里我划出来的五十道题做完。”
“你这是公报私仇!”身后的反对意见很强烈。
第一百三十五章 魔道
周末的黄昏,王君玮一个人坐在幽暗的小餐馆里等待。他要等的人还没有来,这让他有些急躁。无奈之余,他只能打量周边的环境,即使他对这里早已熟门熟路。
这是一家开在集英私立高中附近的小餐馆,它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眉意馆”,怎么看不像是餐馆的名字,更像哪个卖字画的书斋。但当初钟憬却偏偏带他走进了这家餐馆,并且经常光顾。渐渐他也成了这里的常客,当然多数是陪同她来的。
有一次,这里胖胖的老板亲自为他们下厨做了一道咖喱,说是刚从印度现学来的。钟憬急忙吟了半阙词当是还礼:“思往事,惜流光,易成伤?熏未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王君玮仍然记得当时老板的神情,胖胖的圆脸涨得通红,只是怔怔地看着钟憬,有些激动有些兴奋,眼神闪亮了很久,却渐渐黯淡下去,走的时候竟然是无比惆怅。
他问她那阙词是什么意思?她只答非所问,说这个老板一定有很多往事,故事里却只有一个人。当时他不懂,回家后查阅一番才知道她吟的是欧阳修的《诉衷情》,名字恰是眉意。
后来,胖胖的老板不在店里的日子逐渐增多,一回来就把各地的美食做给他们吃。他们这才知道,老板不在的日子里是到各国旅行,他的足迹几乎踏遍各大洲。说实话,老板的手艺并不如这里的厨师,但是他做出来的菜虽不可口,却能回味良多。
高中时因为他要隐瞒真实身份,所以只能请她到这个小餐馆吃饭。上了大学,本该有更好的选择,但她依旧对这里念念不忘。他也问过她为什么对这里情有独钟,她说这里像《卡萨布兰卡》里的那个小饭店,老板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也在等一个人。她想陪老板一起等,等到故事的结局。他却有些不以为意,这里除了和《卡》一样摆着一架黑色钢琴外,所有的摆设都不同。而且这里的钢琴从来没有人弹起。
夜幕西沉,钟憬还没来,她的手机也始终关机。正当他开始心烦气躁时,悠扬的钢琴曲突然飘散在整个餐馆里,配合着这里柔和的橘色灯光,让人感到格外的暖意。王君玮顺势望去,自嘲地笑出声来,原来他苦等的人正端坐在钢琴前。
像是上天开得玩笑,应了那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曲奏罢,钟憬走下台来,“惊喜吗?”
王君玮凝望着她,终于还是笑着摇头,“我总是猜不透你。”
“怎么想到去弹琴?我还以为你都快忘了五线谱是怎么样的呢。”
钟憬眨眨眼,啜了口服务生送来的橙汁,“我答应替老板打工,一周来弹三次。”
“最近情书生意不好?”他皱眉,她总是忙不迭地打散工。
她顾自己说完:“报酬是提供一份免费晚餐。”
“啊!”他有些意外,又有些明白。
两人都不做声,王君玮看着一尘不染的餐盘,钟憬却盯着餐桌上暖暖的小台灯,纸制的灯罩上满是情侣的签名和留言。首当其冲的就是一条“我会等你回来”,署名是“爱你的小琪”。
终于还是她率先打破沉默:“准备什么时候走?”
他惊讶地抬眼,对上她的笑。
“你怎么知道?”他正盘算如何开口。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况且你那么郑重其事地约我出来,必有要事。”
王君玮苦笑,“在你面前我仿佛透明人。”
叹了口气,钟憬将视线调低,落在他修长的十指上。
“我已经告诉她了。”王君玮正视着她道。
任谁听来都是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钟憬却了然地点头,“她反应如何?”
“很平静,然后对我说着‘幸会’。”任他自己想来都觉得可笑的对白。
“幸会?”钟憬愣了一下,随即笑开,魏蓝果然是个奇女子啊。
“你们两个未婚夫妇确实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倒真是幸会。”
“我突然觉得她很陌生。”他也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