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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锁长舒口气,感激地说:“还得说解铃,还有南华兄,高人出手,就是不凡,我心里踏实多了。我先提醒你们,后面的发展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他继续说,当时他往里走,里面的格局有些复杂,月亮门套着月亮门,庭院挨着庭院,大晚上的,有些房屋灭着灯,死气沉沉,有些地方则亮着灯,有人影晃动。不过,院子里没有人走动,这就给铜锁制造了机会,他左走走右转转,不管什么房间的门,都是一推即开。
他进了几个房间,都是小姐的闺房,典型的江南人家,木桌木椅木床,并没有那么多的脂粉气,屋子里没什么玩器,桌子上顶多放着一套茶具,一盏红纱灯笼而已。这么晚了,小姐们都在休息,床头挂着青纱帐,铜锁这人好色嘛,走到床边撩起帘子瞅了几眼。
我问他这些女孩长的怎么样,铜锁半天没说话,沉默半晌说:“我看不到她们的脸。”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铜锁解释说,这些女孩子睡觉的时候都戴着厚厚面纱,只露出两只眼睛,根本不见面貌。
铜锁看了几个小姐后,心里生出一股异样,她们的脸被遮住到没什么,最怪的是当他看到小姐们的眼睛时,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在现实生活里,自己曾经见过这些人。
这就奇了。难道自己把现实中认识人的相貌都映射到了梦里?
而且吧,他进入的这几间闺房,有一个很怪的现象,那就是这些房间里都没有镜子。一个女孩的闺房,可以素净,可以淡雅,可以没化妆品,没装饰物,但绝对不可能少了镜子。
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身处静谧的闺房,床上躺着柔弱的女孩子,但铜锁没来由的感觉到一股直入骨髓的寒意和恐怖。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露脸,为什么没有镜子?
这些疑问确实很迷惑,但我有个最简单的解释,因为这是铜锁的梦。梦嘛,无所谓了,奇奇怪怪解释不通很正常。
但铜锁却隐隐感觉到,这些反常的细节,似乎是一种征兆,或者是一种启示。就像自己在玩密室逃脱游戏,这些细节其实是一种变相的逃生提示。
当时的他虽然意识到这一点,可没当回事。不过一个梦罢了,有什么可提示的,难道自己还醒不过来吗,只有破解梦中的密码才能回到现实世界?可笑。
可现在他明白了!铜锁告诉我们,只有破解这些古怪的提示,他才能摆脱死亡的命运!
解铃和解南华面面相觑,表情也随之凝重起来,他们并没有因为这是铜锁的梦,而漫不经心。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他们似乎解读出了很沉重的一些东西。不过这哥俩始终没说话,我也不好问,只能等铜锁把经历讲完再说。
铜锁告诉我们,下面出现的事情,到现在他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铜锁在梦里来回溜达,走着走着就来到庭院深处一个房间,顺手推门而进。房间很大,好像是由两个小房间打通而成,装饰得别具一格。风格阔朗,当地放着一张木案,上面没有笔筒没有宣纸,而是铺陈了一张春宫图。
这春宫图一看就是出自名人手笔,丹青精致,上面的小女子婉约可人,不着一丝,藏在花丛中,着实风情万种,颇有江南水乡美人的神姿。可偏偏这样一幅惹火的春宫图,铜锁却看得寒冷沁骨,汗毛都炸了。
因为这个小女子,没有画脸。
脸上是白花花一片,不着五官,看起来极为阴森。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穿越来的世界是无脸人的世界?铜锁有点害怕了,他环视一下屋子,这里的气氛很古怪,廊柱上燃着人形灯,角落里放着超大的一个衣箱漆柜,墙上挂着美人花鸟的苏绣。
总而言之,很有些暧昧,像是行宫。
他有种预感,这里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正要回身走,忽然看到从外面进来一个女子。铜锁无法确定她是不是真得看不见自己,一犹豫,转身到柱子的长帘之后,藏了起来。
那女子外面一席长衣,里面却敞胸露怀穿着红色肚兜的亵装,风情万种。不过也能可以理解,这里是内眷庭院,都是小姐夫人丫鬟老妈子什么的,全是女眷,你就是光腚裸奔也没事。
这女人手里拿着一把轻罗小扇,始终掩着脸,只露出狐媚一般的双眼。
她慢慢走到长案前,拿起那张春宫图,上上下下看着。铜锁从柱子后面悄悄探出头,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女人手持画图,正好把她的正面挡住,后面灯盏火光闪动,她的身影透过画纸洇染而出,她似乎和画上的无脸女人重合了,气氛既暧昧又古怪。
铜锁在想,画上的人可没有脸啊,这个女人看画的时候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女人放下画图,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到深色的漆柜前,轻轻抚摸着上面剜凿的图案,然后敲了三下。只听“嘭”一声,上面的柜门推开,从里面居然爬出一个人。
铜锁看得眼皮子直跳,我靠,这里居然还藏了个人,自己刚才不会露相了吧。他目不转睛看着,大气都不敢喘。
那人蒙着面,像古代的大侠一样,穿着一身农民打扮,开襟坎肩,挽腿麻裤,足蹬草鞋,这扮相和铜锁一模一样。
铜锁一阵恍惚,有那么个瞬间,他还以为自己从柜子里钻出来。
女人一看到那个人,二话不说,纵身入怀,两个人抱着就在那亲。
铜锁擦擦眼,暗骂一声晦气,这肯定是富家老爷的夫人,在这他妈的偷汉子呢。铜锁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两人都藏着脸,怎么亲呢?
第四章两个很诡异的结论
此时人形灯笼的火苗非常昏暗,屋子里影影绰绰,那两个人在黑暗中十分模糊。看不清具体的动作,朦朦胧胧像是两个皮影。
只听细细碎碎的声音,铜锁再看时,眼睛瞪大了,那女人的外衫居然脱掉,上身是肚兜,下身是半透明长裙,烛火燃燃,气氛很是暧昧。男人的大手在女人光滑细腻的后背上摸索,铜锁已经认出这个男人是谁。
他告诉我们,这个男人就是白天扮演神仙踩着高跷捞金珠的那位。
他意识到一个细节。江南水镇做这种重大的庆典仪式,扮演神仙的人选不但技艺精湛,能够踩着高跷凌空驭险,而且长得也帅,帅到能够吸引富豪家的内室夫人为之动心。
铜锁此时不但没了害怕的心思,反而还兴趣勃勃,聚精会神窥视着这对偷情的妙人。
“带来了吗?”铜锁听到那个男人说。
“嗯。”那女人被亲的酥软筋麻。声音又嗲又糯,真是甜死个人。
“我看看。”那男人说。
女人像变魔术一样,不知从身体哪里掏出一枚金光灿灿的珠子,铜锁眼睛直了,正是白天水里冒出来的那东西。
怪了,这玩意不是藏在鼓楼牌匾的后面吗,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伸手去拿,女人调皮,把金珠藏在背后不给,撒娇地说:“再亲亲嘛。”
男人也颇有兴致,抱着女人。双手探到她的身后去拿。女人挺着胸把他撅起来,不让碰。两人一个捞,一个藏,女人特中意这种小情趣小游戏,逗得咯咯直乐,发骚发浪。
铜锁那也是浪子,交过的女朋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两年是收敛了,可本性还在,听得心头起火,不再去看,暗骂一声狗男女。
就在这时,忽然女人的声音不对,笑着笑着“咯”一声,喉头发出极怪异的响动,转而没了声音。铜锁知道情况有异,再探头去看,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
那个女人软绵绵倒在男人的怀里,光滑的后背上插着一柄刀,这把刀不知有多长,因为刀刃的部分全部都插进了身体里,外面只露出黑黑的刀柄。
男人轻轻把女人放平,他从手里拿过金珠,细细把玩。微微烛火晃动,映在他戴着面纱的脸上,两只眼睛极为妖黠阴森。
铜锁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虽然刚才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可他还是被眼前的变故惊住了。他实在没想到,能选做当神仙的人,想必应该是德才兼备的,怎么会做这种事?如果光凭长得帅功夫好,恐怕也担当不了那么重大的仪式庆典。
这个扮演神仙的人,简直杀人不眨眼,就为了一颗不明来历的金球。
这时,忽然外面匆匆脚步声响,又来了一个人。铜锁躲在柱子后面幸灾乐祸,小子,跑不了吧,大宅院里死了这么一口子,我看你怎么办。
外面进来的是个女孩子,脸上蒙着轻纱,瘦瘦弱弱的,铜锁一眼就认出来,他刚才还进过这个女孩的闺房。
男人看到来人,“蹭”一下从尸体后背拔下匕首。铜锁看的心惊肉跳,完了,这位小姐也危险了。
谁知道这男人看清来人,微微一笑,并没有做出危险的举动。
女孩像小鸟一样,一阵风轻轻跳跳地过来,低头看了看尸体。她随后做出的举动让铜锁吃惊不已。
她居然一伸手环住男人的脖子,叽叽喳喳笑着说:“她死了。”
“珠子,拿到了。”男人把金珠托在手心里。
女孩把珠子接过去,灿灿的金光让她的面纱都映出了金色,她用细嫩的小手轻轻摸索着:“就是这东西啊,有那么神奇吗?居然是仙人留下来的。”
男人爱怜地看着她:“传说这东西还能度人成仙呢。”
“做神仙好啊。”女孩看着珠子喃喃地说。
“当然好,长生不老,永葆青春,心想事成,点石成金。”男人微微一笑:“我们这就远走高飞,我带你去省城,去京城,你不是一直想去念大学吗。”
女孩看着他,小声说:“你对我真好。既然我都能成仙,为什么还要去过俗世的生活。”
“这样啊,”男人说:“要不然我们去蜀地,那里山多林密,多有仙人出没,我们在那里结草为庐,隐居修行,做一对神仙眷侣。”
女孩撅起小嘴:“亲亲嘛。”
两人抱着就亲上了,铜锁看得咋舌,男人杀人放火的也就罢了,这么个女孩子,身边还有具刚死的尸体,她眼皮子都不眨,当着尸体的面又亲又摸,这人也有点太可怕了吧。
亲着亲着,女孩松开口,娇喘地说:“我听到一个故事。”
“什么?”能看出这个男人对她简直是爱极了,眼神都炽热。
“我听乡里老人们说,出水的金珠只能够点化一人成仙。”女孩说。
男人没反应过来,盯着女孩樱桃小嘴,随口“哦”了一声。
“可是我们有两个人哎。再说了,”女孩说:“爹告诉我,以后不但要把我送到京城读大学,还要出国见世面,去花旗国哩。我可以边过世俗生活边琢磨成仙之道,带着你这个泥腿子,实在不方便呢。”
男人顿时明白,脸色一沉:“齐小姐,你什么意思?”
女孩像鸟一样跳开,捧着金珠子,脸上露出小狐狸一样的表情。
男人猛地一瞪眼,紧紧捂住自己的肚子,“哇”一声喷出一口血,染红了面纱。铜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还会生出这样的变故。
“毒?”男人瞪着女孩。
铜锁已经隐约猜到怎么回事,他们两人刚才接吻的时候,这女孩不知用什么办法,无声无息让这个男人中了剧毒。
女孩呲着小白牙,摸索着金珠笑:“你和六姨太好好玩吧,我要走了,明天你们的糗事就会让全宅子人知道,嘻嘻,这叫殉情。”
她蹦蹦跳跳走了。
男人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承受着巨痛,满地打滚浑身抽搐,最后两腿一蹬,不动了。
我正听得聚精会神,铜锁用手打了一下我的肚子:“他就是这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