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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道孝宗惊材绝艳,又有谁知还有一人才华不在孝宗之下,却隐于幕后默默无闻默默奉献,甘愿成为煌煌烈阳之下的萤火之光?”殷少忧声音沙哑,眼里也落下泪来,“澹台,孝宗一死,武承纬若不杀武承缄,这大周的江山还会落入他儿孙手里么?!”武承纬,这是圣祖的名讳。
一语惊醒梦中人,澹台铮用力抹去脸上泪水,哽咽道:“我不是没猜过是这个原因,没想到还当真因为如此。圣祖他,他也是将承缄当儿子来养的啊!且承缄他……他根本无意帝位!”
“兄弟,怎么可能真的变成儿子?人心隔肚皮,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叫人放心!”殷少忧冷笑两声,招手示意澹台铮再度靠近,声如蚊蚋与他耳语。澹台铮越听眼睛瞪得越大,最后竟然反悲为喜,咧开大嘴无声大笑起来。
“知道就行了,此事万万不可外传!”殷少忧连连告诫,澹台铮拼命点头。他紧紧抿住嘴,向殷少忧拱拱手,匆匆告辞。
殷少忧疲惫不堪地躺回去,许久,高深莫测地笑。
当年事,他以为自己知道的差不离,没想到还能从澹台铮这里获悉一些他也不知的秘事。幸好幸好,他那场乱点鸳鸯谱没有成功,否则还真是乱了伦常。他脑门子刹时就沁出了冷汗,连连拍胸脯,甚是后怕。
静悄悄的后园子。老圣手闭目养神,不过片刻他便睁开眼睛,对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唐锦堂说:“你都听到了?”
唐锦堂紧紧皱着眉,低声道:“风叔叔告诉我……”
“如今看来咱们应该都误会了,”老圣手苦着脸,连连摇头,“你爹是云稚的贴身死士。唯云稚之命是从。替孩子的生父背上黑锅绝对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儿。难怪云稚死活要把孩子送到宫里去,她不是在躲你娘亲,而是害怕孩子的生父一旦暴露。盟里那些长老会对孩子下杀手。”
云稚,这只是她的名,她同样姓殷。她是商帝国最正统的一支皇族艰难传下来的血脉。她是天一盟的真正主人,她富有四海。麾下也有数量甚是可观的勇武忠诚之士,但她绝不能爱上普天诸国各帝室王室子嗣。更别说生下拥有这样血脉的孩子。
当年,盟内盛传云稚腹中孩儿的父亲是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亲卫死士唐壹。但彼时年长云稚八岁的唐壹已经成亲,夫妻恩爱不说还有了唐锦堂这个儿子。
唐壹亲口承认了此事,云稚还唯恐盟内长老处罚唐壹。不顾脸面坦白是她给唐壹下了药才有了一夕欢娱,才会珠胎暗结。这事儿在天一盟闹得极大,说什么的都有。
唐壹的妻子虽也是天一盟会众。却是西疆苗女寨主,性如烈火、眼里揉不得沙子。若非对唐壹一片情深。她根本不会抛家舍业跟随他浪迹天涯。此事发生后,她嫉恨攻心,一怒之下在云稚的饮食里掺了西疆毒药,而后连夜遁逃,从此不知所踪。
云稚中毒,命是救回来了,却导致孕期百般不顺,最终早产加难产而死。临终前她嘱托唐壹,一定要寻到圣手老先生,将这个孩子送进宫里。唐壹完成了云稚的托付,在云稚坟前自尽身亡。
圣手老先生能知道的这些事儿,都是从唐壹那里听来的。唐壹对云稚忠心耿耿,没有云稚的吩咐,他绝对不会将真相说出去。故而包括风铮在内的广大天一盟会众,都认为云稚的那个孩子与唐锦堂同父异母,唐锦堂自己也是这样以为。
今日,忠信侯澹台铮来访,唐锦堂就在不远处监视动静。以他的功力,将二人的谈话能听得一清二楚。他越听越心惊,澹台铮走后,实在忍不住跳了出来。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非常陈旧的荷包,轻轻抚摸着上面针法笨拙的刺绣,伤感地说:“爹自尽之前,好好陪了我两天,带我各处玩耍,给我买了许多吃食玩具。最后爹让我一定要找到我娘,替他带话给我娘,说他从未辜负她,但他也确实对不起她。”
“你爹实在是个死脑筋!云稚让他干啥他就干啥!云稚在盟里被宠坏了,啥事都敢干!这么大的事,竟然连我老人家都瞒住了!”老圣手极其恼火,他虽然多年前就离开了天一盟,但论起血缘关系,天一盟里他和云稚是最亲近的。
“祖训摆在那里,以前也有主上犯戒被严厉处罚。云稚阿姨要保住孩子,不得不行此下策。”唐锦堂叹气道,“难怪云稚阿姨要留下遗书,说游历江湖期间曾经受过英亲王的恩惠,若英亲王遭难,有机会便替他报仇以偿恩情。”
所以,那年辅国公主被圣祖皇帝认回膝下,天一盟会众便以英亲王旧党的身份,与当时要报仇也要试探圣祖心意的禄王内外勾结在宫里放了一把火,才有了洗月堂失火一案的发生。
老圣手捻胡须思索,半响方道:“看来,武承纬要杀武承缄,查知他与云稚有私情,恐怕是最主要的原因。毕竟武承缄以武宗严拥趸自居,手下并无多少可用人手。而那时武承纬的伤势极其严重,时时有性命之危。他若驾崩,武承缄如果得了天一盟的助力,他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是武承缄的对手?这江山,可就真的要换一支血脉来坐了。”
唐锦堂冷笑两声道:“如今这江山,自然要换一支血脉来坐。”
“你代理盟中事务,那些老不死的可还老实?”圣手上下打量唐锦堂,频频点头。唐氏是殷氏的铁杆死忠,无论国朝尚在还是灭国之后都不离不弃,情谊非比寻常。
“一人捅一剑,自然就老实了。”唐锦堂轻描淡写,双手轻轻拍了一下腰间悬挂的剑鞘。
圣手失笑,眯缝起眼睛,喃喃道:“我那个关门小弟子,如今被他姑母给牢牢拢住,恐怕是指望不上了。我老啦,干不动弹啦,圣手门的诸般事务也一起并入天一盟吧!”
这位老人家当年不满盟中长老行事,毅然离开天一盟独自发展,创下了圣手门,如今也是响当当的江湖大佬。若圣手门重新回归天一盟,毫无疑问必将壮大天一盟的声势。
而对于已经打算举盟中之力全力支持辅国殿下的唐锦堂来说,任何一分力量都值得争取。有圣手门的加入,天一盟在江湖中的行事更加多了几分底气。
唐锦堂面有喜色,欣然抱拳施礼道:“如此,锦堂就替殿下谢过老神医了。您好生休养,自有大好日子在后面。锦堂告辞!”待圣手挥挥手,他便离开。
老圣手独自出神了好一会儿,许久才嘟哝一声:“事到如今,便走一步看一步罢。”招来清风吩咐,“去找凡管事,说本山人要求见辅国公主。”
小清风脆生生地回道:“方才那位恶客进院时,俺便看见公主姐姐的仪仗往府外去了。凡总管说,皇庄那边有事。”
“那必定是有大事发生,否则这个节骨眼上,小闺女儿不会冒冒然离府。”老圣手便道,“那就待她回府了再通禀吧。”清风自去传话不提。
皇庄那边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注定要改变大周乃至全天下军队作战的模式。费了这许久功夫,武令媺任命的太平工坊首席研究员董思安终于拿出了一个重大研究成果。
霹雳火,开花弹。一经投掷,薄脆铁球便四散开火,炸得靶子四分五裂,周围泥地树木全是弹坑和迸射出去的弹片。其实就是大周版的土炸弹。
武令媺不顾阻挡,执意亲自查验了试弹结果,非常满意。枪械,暂时是不要想了,她只知外型,曾经也试拆过一支手枪,到底不懂内里构造。仅凭她的几句描述,远远不够。
所以董思安先试制了土炸弹,还提纯精炼了火药。就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科研成果。武令媺毫不吝啬誉美之词,物质奖励也大方地赐给了一众以董思安为首的研究小团体。
她当即拍板决定,立刻选扯建立火药工厂和霹雳火工厂,以最快的速度生产出一批可以投入使用的成品。她清楚,大周军队恐怕很快就会需要这玩意儿对敌作战了。
三日之后,海州事务钦差王辉祖与海州城卫戍备军统领将军澹台洪在乾宁殿拜别了小皇帝和太皇太后,离京向海州进发。护送他们前往的,仅仅是五百名忠信侯府的亲卫家将苍狼骑。
又五日,武令媺终于等到了秘密钦差连喆勋同样以南越国敏妃给小王子家信的渠道送来的一封密信。
连喆勋不负所托,在如此之短的时日内竟然被他找到了虎符,同时也查明了镇东军葛大都督被刺之案的真相,果然如同事先所料的那般,是汕侯勾结海盗做下的惊天大案。同时,连喆勋在信中为南越国主沈定峰请功,言道得沈国主大力支持,否则不会这么快见成果。L
☆、第四十章 狗血话本
亡国帝女,当朝亲王,情不知从何而起,一往而情深。
煌煌烈日,萤火之光,原来是一时瑜亮,到底谁更强。
“你很好很好,但我就是喜欢他!”
竟有人看不见烈日灼目,只追寻瞬闪微光。
终落得,一人求之不得痛苦自伤,一人爱在心中口难开,一人黯然走天涯。
才有这寂寞深宫自寥落,生死追随期来生。
以上,文青版《富贵皇华前传》,说的就是武令媺她亲爹亲娘的爱情故事。
圣手老先生那日就要找武令媺摊牌,免得某个知道一鳞半甲心怀叵测的女人突然闹出事来让她措手不及。但直到送走了钦差队伍,在朝上武令媺也给自己人争取到了应有的待遇,这才有时间来听老圣手讲古。
当先一句话就差点让武令媺给厥过去,老圣手笑眯眯地好像讲笑话一般地说:“小闺女儿,你不是圣祖的亲生骨肉。”
难怪这老古怪神神秘秘地一定要到公主府最隐密最安全的地方来,武令媺还抱有一分希望以为他要给自己看什么稀世宝贝,却没料到扔出这么一个深水大炸弹。
盯着老头儿看了片刻,武令媺微笑道:“继续!”
“还真是镇定,没有辱没了两朝皇族血脉。”老圣手乐呵呵地捋胡须,神情里不知有多少的自得骄傲。
两朝皇族血脉?武令媺默默记下,深吸一口气道:“您说是不说?我忙着呢。”
老圣手莞尔一笑,却提起了另一个人:“说你之前,先讲讲我那个不成器的小徒弟武延嗣。”
也不管武令媺是啥难看表情,他便将孝宗遇苗女、被苗女下蛊毒日渐虚弱、敦庄皇后以明辉淑妃为药人为孝宗传后、明辉淑妃雨夜产子、老圣手趁着给圣祖疗伤的机会带女婴入宫换走了男婴收为关门弟子。这些事情简明但无一遗漏地快速讲了一遍。
原来武延嗣还有这般曲折离奇甚至无法大白于天下的身世,难怪东昌兰真公主要费尽心机给他安排一个相对来说光明的出身来历。那么,无论是敦庄皇后的所谓遗书还是圣祖承认武延嗣身份的遗诏,恐怕都由这位好皇姐自己创作。
武令媺脸色还算平静,毕竟这是别人的故事,但眼里的惊骇还是出卖了她紧张不安的情绪。毫无疑问,那个被圣手带入宫中偷龙转凤的女婴就是她!
“那我的亲生父母究竟是什么人?您又为何说我有两朝皇族血脉?”武令媺的声音在发抖。这是个很要命的问题。
如若被人查知她不是圣祖之女。下场如何不言而喻。她脑子一警醒,恍然大悟东昌兰真公主对待自己的诡异态度,想来她这位好皇姐定然知道事情的始末。
“孝宗之所以身中蛊毒。乃是替人受过!”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