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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光泼面更显战斗中的无惧,眉目镇定。
他们在一处狭窄山谷中,两侧百丈石壁。房千岁是一爪楔入石缝,挂在左侧峭壁。凤飞鸾挂在右面峭壁。两人中间还绷着一根血线,谁都不肯放,又谁都拽不动对方。
这种掐架旁人拦不住。楚晗心都攥一团了,忍不住吼:“你两个,先别打了!都停手!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要伤对方成这样?”
沈承鹤噗得吐出一嘴土渣:“我说,俩爷们儿之间,多大个事,咱不能坐下先聊聊?免得伤及我们这些无辜啊。”
凤飞鸾怨怒地盯着小白龙:“你敢下手碰我,对我做那种、那种大不敬的猥/亵恶毒之事,我饶得了你?”
房千岁轻蔑地喷道:“我碰你?回去自己照个镜子,一身鬼气丑八怪脸,你也配?”
一向以美貌自恃的凤指挥使,快要气得头上长犄角了。
楚晗:“……其实他也没有,没碰你。”
沈承鹤:“……卧槽,你被姓房的‘碰’哪了?!”
凤飞鸾:“有你说话的地方?你两个给本宫闭嘴!”
“我闭嘴,好,我闭嘴。”已经掐成这副惨相,沈公子反而没一开始那么害怕:“你俩多大仇?是你杀了小白龙的爹还是他抢你老婆?卧槽俩男人之间,只要没杀父夺妻之恨,多大点儿破事啊。”
凤飞鸾隔空喷沈公子一脸血滴:“泼皮滚开!!”
这仗就是越斗越怒,越打越真,让哪一方先罢手说不打了,岂不等同向对方认输乞降?以这两位爷的脾气和身家地位,碰上对方是万万不能怯阵乞降,以后在江湖上甭混了。
楚晗他们只知其一,尚不知其二。这次叛军攻城,规模不大,对神都而言是小打小闹,掀不起大浪。数十年前,京畿附近塘沽口一战,才是让双方都记忆犹新的惨斗。那一战,正是神都鬼卫的炮船战队在海上围剿叛乱的水族。
无论在人间还是灵界,但凡法度之下,疆土之上,必然有人选择做行尸走肉残喘于淫威之下,但求寒来暑往,家道平安;也必然有人选择任性妄为,半生桀骜不驯龙性难撄,面对天界神威不屑一顾,始终不愿屈膝归降。人各有志有节,兽亦有义有道。神都指挥使在华夏疆域上行走这么些年,降不住收不服的、最为肉痛一根刺,就是白山黑水碧波潭下某条孽畜了。
塘沽海战,让指挥使大人元气大伤,退回府里喘息修养,专心炼丹补气补血,几十年没跟外人再打过架。
那一战也让小千岁受了重创,被震出灵界吸入黑洞,穿过界了,浪迹天涯六十年没回来。
楚公子要是知道这样渊源,也就明白两位爷为什么见面就死磕。
两人只喘息片刻,再次陷入恶斗。
刚猛的掌法、妖孽的身形缠斗在一起,双双撞向一侧石壁,岩石崩裂。一块块岩石在房千岁的利掌下剥离,袭向凤飞鸾。凤飞鸾后退狠狠撞向另一侧悬崖,房千岁飞扑上去一掌。凤飞鸾猛抽身躲开,那一掌在岩石上拍出一片巨大的皲裂痕迹,土方悍然坍塌……
凤飞鸾怒不可遏:“三太子你好大胆子!本宫是代天帝执掌灵界的指挥使,有灵咒令牌射灵箭为凭。你一次次公然藐视我,还敢出手伤我?你不怕天帝降罚诛你三代九族!!”
“天帝罚我?哼。”房千岁威胁道:“指挥使大人关起门来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敢不敢与我上达天庭,看看被剥皮腰斩灭九族的是哪个?!”
一句话黑到指挥使痛处。凤飞鸾语塞,面孔憋红。
楚晗一把拎过沈公子吼道:“你就傻看着?拦住他两个,让那个鬼卫住手!”
沈承鹤愣道:“我拦住他两个?我拦得住谁啊?”
楚晗:“那个鬼卫不听你的,难道会听我的?”
楚晗就知道鹤鹤与那位凤指挥使一定不清白,既然不清白,总能说上话吧?
沈承鹤支吾道:“他他他会听我的?卧槽你管不住你被窝里的人,老子管得住我……”
他后半句话咽了,没敢说出来,老子难道管得住我睡过的人吗。而且这也不是老子睡过的,是那个美男睡了我啊,真他妈丢脸!
沈承鹤仰脸望着他平生所见的头号绝世大美男,鼓起勇气嚷道:“美人儿,你听我说,你快下来吧。姓房的也不好惹,他家男丁多着呢待会儿全都来了,咱不跟他打了成不?”
“你跟老子也算萍水相逢相好过一场,眼看我这要走了,你不用太舍不得我,别追着掐我们!你好歹救过我一回,你强迫老子干那些事儿,我不跟你计较!咱俩人两清!”
沈公子不说这话还好。
他竟然把龌龊见不得人的,都给抖落出来。
凤飞鸾恶狠狠盯着他,齿缝里哼出声:“你既然都说出来,今天还能留你小命?让你们将来凭此把柄构陷本宫?!”
沈承鹤:“我、我构陷你?”
凤飞鸾二话不说,撇开房千岁直奔沈公子,一掌削下去就是痛下杀手,不念旧情。
沈公子眼前白光一闪,冥冥中觉着自己天灵盖要裂。楚晗推开他。俩人抱头打滚闪身,指挥使大人一掌劈飞一棵树,又是一阵土石轰鸣。
凤飞鸾随即被房千岁扯住一条腿,指力一掰,有骨骼碎裂的响声。
这人痛得大叫,俊脸立时扭曲,转身再次与房千岁杀成一团……
陷在局中的四个人,错综纠缠,也是各怀心思。
沈承鹤是最矛盾一个。他舍不得,不忍心瞅着美男被小白龙噼噼啪啦一顿巴掌给拍扁了。
要说他心里没有觊觎指挥使大人的美貌,没有反复回味一场露水夫夫的美妙刺激,没惦记着回床再搞一趟把对方摁趴操上一次,那绝对是骗人的!可是别说把对方搞一趟,大美男是想直接要他的命,丝毫不念枕边恩爱。跟美男的狠毒行事手段比起来,沈公子一下子对自己的人品和床品都充满认同感。他绝对是个善良厚道的好男人,怜香惜玉的好小攻啊。
凤飞鸾那时,是打了铁石心肠前来灭口。他与沈公子一夜风流,有了苟且。倘若在灵界传扬开来,被歹人利用,绝不会有好下场,百年修炼都泡汤了。他一时对个大活人动了凡心,原本想瞒住周围耳目,私相交好,没想到一下子就被两个假廖大人撞破。他心里已知昨夜肯定失言,透露了自己与沈公子的奸/情。
这位不成器的阔少爷竟然自己逃跑,与仇人混成一路,这就是断了他最后一念仁心,让他极其失望失落。
两相权衡,指挥使大人还是爱自己更多点儿,只能牺牲掉这个皮香肉美的炮/友,不弄死真不放心。
指挥使大人是受制于戒律天条,三殿下又何尝不是?
房千岁威胁指挥使上天庭评断,就是句威胁,他怎么可能告发对方的风流韵事?一对仇家,如今是一条线上暗作挣扎的魍魉小鬼,又都不能对身边人明言。
六十年前塘沽海战,终究过去那么多年,当事人都往阳间游历一番回来,眼界胸怀就不一样。结交了知己,尝到世间冷暖情爱的滋味,如今在小千岁心里,满心满眼都是博他欢喜的楚公子,其他事都洒脱地一笑置之。只要你凤飞鸾不动楚公子,不害我心上人,放我三人平安离开,从前在灵界争强夺权那些破事,既往不咎,懒得跟你计较。
人兽殊途,才是三殿下的最痛处。哪怕再修炼几百年,他与楚晗相隔两界八百年寿数,都不算一个时代的人,楚公子难道会愿意抛却一切为他留下?
……
只有楚晗的心思,才是最简单、最单纯的,毫无杂念。他与指挥使无冤无仇,不恨对方。他眼里看到的就是插在小千岁肩膀上拔不出来的那支箭——多疼啊。
他宁愿那柄箭插在自己身上。
他心里喜欢和爱护一个人,是愿意替对方承担一切磨砺和苦难。
58|第八话。幻情峪
第五十八章误入兽峪
僵持中的两人,身手刁钻又都骄傲强势,逐渐陷入持久战,缠了足有三百回合,从中午一直掐到傍晚。地平线上一轮红日大如圆盘,色泽艳丽奔放。
附近几座山包的岩石土方,快被斗战双方打秃了。大片大片林木呈顺风倒伏状,躲着那二人的拳脚。
两人其实早就打累了,气喘吁吁,又倔强硬撑着都不喊累,不能服软。指挥使大人一副美艳的妆容都花了,气急败坏,欲罢不能。房千岁将外罩的袍子像扯掉累赘般的丢开,浑身云山雾罩,像刚从澡池子里捞出来的,湿透的亵衣下龙纹狰狞欲出。
一个拼命要宰了沈承鹤楚晗两个灭口,另一个当然死命护着不让宰。
照这趋势打下去,真不好收场,是要打到两个boss都精疲力竭挂掉,才算了结。
凤飞鸾暗里喘得厉害,不敢暴露出疲态。他倚仗手里的射灵箭牵制住房千岁。初始侥幸命中那一箭,羽箭上连缀的降灵绳拴住了小白龙的锁骨。否则硬拼拳腿他不是对手,早被一对凶狠的龙爪挠塌一张俊脸。
凤飞鸾想要速战速决,就只能兵行险招。
他在空中突然调转方向,撇开房千岁,猛地伸掌偷袭楚公子。
他如果偷袭他的炮/友沈公子还好。
这也是不了解对手实力,犯了右/倾冒进错误,吃了南镇抚使座下那只傻秃鹫同样的亏。楚晗就没躲,也没硬接他的掌,暗藏伏击的右手从背后掏出防身的甩棍,斜着就削过去。
“啊!!!!!”
挨削的明明是美男,喊疼的却是沈公子。
沈承鹤有怜香惜玉之心,没有再亲芳泽的命。然而他与指挥使大人吃痛的视线一对,很可耻地又心疼人家了。
凤飞鸾不甘心,哪能被个凡人反制住了,着实丢脸。他死咬下唇不出声,忍着掌骨剧痛就抓楚晗,凤目曝露寒光。楚晗一下子就被对方手里那根降龙绳缠住。那丝线极细又极为强韧,力道轻易能够拖挎一座参天巨树,楚晗缠在线里被腾空而起的人就带上了天。
沈公子失去平衡四脚朝天,也跟着上去了!
沈公子是吃亏一回学聪明了,这次坚决不跟晗宝贝儿分开,俩人裤腰带拴一块儿了。
房千岁怎能眼看着楚晗遇险,跟着就扑上去掐指挥使大人。但他同时被凤飞鸾以箭尾线绳扯住,中间又缠了两个扭曲挣扎的人。四人顿时狼狈,全部缠成一坨,在空中乱撕,撕得毫无风度战法可言……
他们是从山脊的这一侧,滚到了另一边。
越过这条狭窄的山梁,野山的另一侧竟然是完全不同的景致,又是一处如幻的仙境。草原荒漠看不见了,眼里充斥着茂密横陈的绿植。四周是万仞峭壁,中间一片凹陷下去的山谷,这是一处峪口。
四人全部掉了下去。穿透一层又一层密不透风的华盖似的庞大树冠,一个接一个,掉在草甸上,一个都没落下。
那根很细的要命的降灵绳,在坠落的混乱过程中,剐在指挥使的硬弓上,终于断掉了。灵箭的丝绦,火烧剑砍都不会断,唯独会被与之相匹配的神弓的弓弦勒断。神物之间果然是既相生又相杀的好伴侣。
丝线断开,四人瞬间被崩飞出去,散落在方圆数丈的一大片草甸上。
楚晗震得晕头转向,四肢酸麻,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