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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穆丁恩一声:“走一步看一步,谁知道高伯蹇走的甚么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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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伯蹇的兵将分作两路,一路将安邑外城入口围的死死,另一路径自入城,气势汹汹,破门入户,觑着可疑的青壮男子便押将出来,一时间鸡飞狗叫,妇啼婴泣,惶惶不安之情漫卷全城。
旗穆家位于街中,一时半刻搜户的兵丁还过不来,但哭闹声是愈来愈大了,旗穆典吩咐杞择闭了门户,镇定自若地回到厅中闲坐,不多时连外间呼来喝去的说话声都听得分明,恰有妇人啼哭闪避及兵士污秽之语传来,展昭面色一变,腾的站起身来,行了两步又强自按下,向旗穆典道:“旗穆先生,外间搜户的不是西岐的兵将么,都说武王之师素行仁义,缘何……”
话未落音,就听轰的一声,大门的门扇被冲将开来,十几个持戟横刀的兵士,一拥而入,兀自叫嚣着:“快将戕害西岐兵丁的贼子交出来!”
旗穆典稳坐不动,倒是旗穆丁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迎上来,陪笑道:“军爷,可得瞧仔细了,我们旗穆家是安邑大户,素来安分守已,可不敢做窝藏贼子之事。”
说话间,杞择已捧了一盘子的铜贝兼散铜块过来,为首的兵丁上手抓了一把往怀里塞,后面诸人纷纷围了上来,你拥我挤,推搡间盘上的铜贝倒有一半撒到了地上,于是众兵丁争先恐后,
趴在地上争抢不休,颇有猪猡争食之态。
那为首的兵丁又四下扫了一扫,本打算就此回头的,哪知偏巧不巧,目光就落到旗穆衣罗身上。
旗穆衣罗面色微变,不动声色的向展昭身后避了避。
那兵丁目中露出淫*亵笑意来,涎着一张脸过来,围着旗穆衣罗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嘿嘿干笑两声,这才转脸向所带兵士一挥手道:“走!”
展昭向阶下走了两步,目送这一干人走远,眸中目光渐转深沉,俄顷缓缓转过身来看旗穆衣罗,话中有话:“衣罗姑娘,晚间安寝,紧闭门户。”
旗穆衣罗一怔,旋即会意,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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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再说那群兵丁,走出了一段之后,为首那人停住脚步,转身看了看旗穆家的门户,干笑道:“那家的姑娘,生的很有几分姿色,将军多半喜欢。”
旁边有人奇道:“怎生他家里还有美貌的娘们了?我却没瞧见。”
那人劈头啐了他一口:“你眼里都快叫铜贝给挣满了,能看见什么?要我说,今晚上索性心一横,把那娘们给偷了来献给将军……以后哥几个在营中,还不是想风就风说雨就雨?”
一席话说的一干人蠢蠢欲动,却有个胆子小的怯怯道:“这样不好罢,听说姜子牙御下甚严,素来不许这些乱七八糟的勾当。若单是我们也就罢了,现下营中还供者两个端木营的副统呢,要叫他们知道了,回去告上一状,将军面上须不好看。”
那人冷笑一声道:“只要动作利落些,手脚行的干净,那两个副统上哪知道这件事去?再说了,俟得事成,将军顺水推舟,把那娘们收作了随军的姬妾,旁人又能说上什么?西岐军的将领,除了杨戬修道,现放着土行孙有邓婵玉,毂阊更是姬妾成群,偏我们将军收一个就了不得了?端木营的人再霸道,也管不到这么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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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沉渊】…三
今夜的安邑较往常要异样些,皆因西岐军终于驻扎的缘故,城门与望楼处俱都插起了桐油火把,火光掩映之下,依稀可见值夜兵丁刀戟交动的剪影。
外围人声尚可称鼎沸,内城却是一片死寂——安邑是殷商降城,城中百姓对西岐军或多或少总有些畏惧之意,是以家家户户不约而同早早熄灯,但心中忐忑不定,是否安枕就不得而知了。
按理讲,这个时候,安邑主街之上,是绝不应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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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都眯着眼睛打量了那个黑影半天:鬼鬼祟祟,掩身于主街尽头的拐角之处,时不时伸长脖子东张西望,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莫不是……殷商细作?
这个念头不起还好,一旦起了,怎么撇都撇不开去,虞都皱了皱眉头,一手按住腰间的刀柄,自旁侧仅容一人过的巷道悄悄绕到了那人后头,趁着那人不备,一个虎扑,扭麻花样将那人胳膊反剪到身后,顺势再一推,将那人推倒在主街之上。
“啊呀……”那人短促的痛呼一声,本待翻身坐起,哪知抬头看了眼虞都,竟吓得又坐倒下去,结结巴巴道,“虞……虞副统……”
说话间虞都也看清了那人装扮,应该错不了,是高伯蹇帐下的兵丁。
看起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虞都憨憨一笑,伸手去把那人拉起:“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
简单问题,那人却傻眼了。
该说什么?总不能说仆射长成乞正要强绑人家姑娘,他站这望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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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眼前之人目光闪烁吞吞吐吐,虞都疑心顿起,正要开口,忽听脚步杂乱,一行人自巷后急匆匆过来,为首之人闷头正奔得急,忽觉有异,硬生生刹住脚步,紧随之人猝不及防,一头撞在那人背上,哎呦一声叫将出来。
不过多亏他这一哎呦,后头几人倒是及时止了步。
为首的正是仆射长成乞,他一眼认出眼前这高大汉子是端木营派来的副统虞都,心下暗叫糟糕:今次实在是撞了邪,竟被抓了个正着。
虞都很快注意到成乞身后的两名兵丁正死死控着一个麻包,那麻包翻来扭去,里头显是装了人。
“里头是什么?”联想到素日里在端木营听到的关于高伯蹇部肆意掳掠的传闻,虞都心头火起,厉声喝问。
那两名兵丁吓得一哆嗦,失手把麻包砸到地上。
虞都大踏步过去,刷的抽刀,但见刀光一闪,麻包破开,个中滚出一个口中塞布五花大绑的人来,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目光惊异不定,拼命恩啊着挣扎。
他正是旗穆家的下仆杞择。
“他……犯了什么事?”虞都倒是未料到会是这情形,很是有些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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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乞更加莫名。
天可怜见,他明明亲见那姑娘进了房熄灯睡下,侯了许久,俟周遭没动静了,这才命人动手,干脆利落,塞了口绑了就走,中间并无纰漏啊。
怎么倒出来的,是这样一个邋遢少年?
不过倒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成乞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来,上前一步道:“回副统的话,日间我们搜户之时,就察觉这少年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疑心他是殷商细作,故而不动声色,晚间复去查看,果然又发现些许蛛丝马迹,这才绑了他,带回去详加审问。”
成乞如此漫天扯谎,倒不怕虞都会戳穿:要知道虽说论权势,端木翠比高伯蹇高出不知几许多,但名义上二人同列战将之席,高伯蹇部抓到的人,端木营是无论如何不能中途押了去另加审问的——横竖杞择口不能言,只要混过此关,打发了虞都便好。
果然,虞都兴味索然,挥挥手,示意成乞自行安排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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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乞点头哈腰,目送着虞都走远,这才咬牙切齿,狠狠瞪着那两名绑人的兵丁,压低声音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两人哭丧着脸道:“这从何晓得?好好的姑娘,怎生一转眼,就变成了这么个东西?”
成乞一听,心头火气更大,抬脚便踢向杞择面门,尚未踢到,忽然惨呼一声,抱住膝盖倒地翻滚,旁人不明所以,赶紧过去扶他,这才发现他膝盖之上竟插着一枚袖箭。
那么,这下手之人藏身何处?
左顾右盼之下,心下寒气陡生。
但见右首前方屋脊之上,正立着一个持剑男子,背对模糊月色,反现出轮廓异常英挺鲜明的剪影来,虽只是那么随意一站,却是渊停浪滞,形如岳耸,周身散发出的凛冽之意,直让一干人顿生畏怯。
那人淡淡一笑,吐字虽轻,却是字字分明。
“心肠歹毒,无故掳人在先,不思悔改,意欲伤人在后。怙恶不悛,好不要脸!”
成乞面上块肉簌簌而动,狰狞之下,怒极反笑:“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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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都本来已经走出好远了,却让成乞的一声惨呼激得周身悚然。
再侧耳细听,隐隐有刀剑相击之声,心知不妙,快步奔回。
离着尚远,便见剑影舞作寒光,一个颀长身形在一干人围攻之中腾挪换位进退若定,剑光过处,成乞一干人真正是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同为西岐效力,虞都顾不得多想,抽刀在手,一声怒喝,猱身劈将上去。
展昭听得身后风声有异,脚下微微一个错步,避开身后来势,长臂一伸,便去切虞都肘弯,虞都变势倒也不慢,身子一矮,就地滚将开去,招式未老,转为挥刀横切,攻向展昭下盘。
展昭先前与成乞诸人交手,只觉一干人空有臂力,功夫却是平平,只当虞都也是如此,未料到过手之下,身手竟是不错,微微咦了一声,旋即面色一沉:他平素最恨身有技艺者不行正道为非作歹,此人难得一身好武艺,却与成乞等蛇鼠一窝,委实可恨。
如此想时,手下再不留情,低斥一声,巨阙横练般递出,虞都下意识侧身避过,哪知展昭这一下乃是虚招,于虞都避势觑的分明,微微冷笑一声,手臂陡得伸长,就势拿住虞都小臂,微微向内一带,虞都只觉臂上一麻,展昭的手已铁钳般控住他肩胛,紧接着咔哒一声,一条右臂竟叫他以重手法卸脱臼了。
虞都痛呼一声,左手抱右臂,踉踉跄跄退开十多步,倚住临街屋墙喘息不定。
展昭也不多话,干脆利落地还剑入鞘,行至杞择身前,俯身伸指拉住绳索,指上微微用力,就听哧的一声轻响,绳索已向两旁断开。
杞择一经得脱,手脚并用爬将起来,先扯了口中塞布,呸呸呸连吐几口唾沫,这才哭丧着脸道:“展大哥,你只说让我去小姐屋里装睡,可没说让杞择遭这份罪啊。”
展昭温言道:“你辛苦总还是值得的,免了你家小姐被这帮歹人劫持,你说是不是?”
杞择向周遭看了一眼,面上现出恍然神情来,复又转作喜色,雀跃道:“原来如此,展大哥,以后这样的差事,还交给我做,杞择愿意遭罪的。”
展昭哭笑不得,也不理成乞他们如何,向杞择道:“走吧,旗穆姑娘想是等急了。”
杞择恩了一声,急走几步跟上展昭,忽听身后虞都咦了一声,奇道:“你们方才说什么?什么小姐被歹人劫持?”
展昭身形微微一顿,转过身,面上掠过一丝讶异之色:“你不知么?”
虞都摇头道:“我真的不知。”
展昭见他虽是人高马大,神色间却透着几分憨色,再看他目光茫然,确不似伪诈之人,心下微微思忖,倒有三分信他,伸手指向成乞道:“或者你问问他,会知道的更多些。”
成乞先前只盼着展昭早些走,能将这桩丑事遮掩过去,哪知虞都又多此一问,现下听展昭语意森然,虞都看过来的目光又是惊怒不定,惊怖之下,脱口道:“虞副统,你莫要信他,他是这少年一伙的,都是殷商的细作!”
展昭听他此时还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