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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百丈之外的洞府门前多出一个肥胖的身影,雷天嫌弃般地扭过头去。而不过瞬间,他又回过头来,脸上挤出几分笑容,亲热地招呼道:“胖子!可是修炼辛苦,缘何清减了许多?且来小憩片刻……”
出云子的手里拎着两个酒坛子,离着老远便开怀大笑道:“哈哈!我也觉着轻盈矫健了许多,可不是瘦了,雷少好眼光……”其大步如飞,不忘炫耀般地扭动了下身躯。只不过,比起从前来,此时的他更显得肥硕。尤其那满脸的横肉以及愈发宽厚粗壮的臂膀,更添三分彪悍的气势。
雷天自夸道:“雷某不说假话……呵呵!”自觉着底气不足,他呵呵一笑,转而继续奉承道:“如此……伟岸的身躯,羡煞人也……”他佯作打量,两眼却是盯着对手中的酒坛子。
出云子眉飞色舞地到了近前,一屁股坐在一旁的青石上,抬手抛出一个酒坛子,得意笑道:“哈哈!不过是修为略有寸进罢了……”
雷天接过酒坛子,迫不及待地拍开了泥封,仰头狠狠灌下。一口辛辣下肚,酒气回肠几转,心头郁郁渐消,他禁不住暗自感慨。酒乃忘忧物,这句才是真话啊!
虽说出云子猥琐不堪,令人厌恶,却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他每月里都能前来陪着说笑几句,还会奉上三、两坛美酒略表敬意。如此这般,平淡的日子里也多了些许俗趣!
“伟岸……修为,两者有何干系?”
几口酒下肚,雷天来了兴致。眼前的出云子不过是合体中期圆满的修为,并不见有何改观。膘肥体壮若是一种境界,人与家畜何异?
出云子双手抱着酒坛子,笑道:“哈哈!我已将我兄弟所传的功法修至二层的圆满,可谓淬筋锻骨,妙用无穷啊!如今肉身堪比法宝之坚,岂止伟岸……”
雷天有些受不了出云子的吹嘘,轻描淡写地说道:“不就是一个妖修炼体的法门吗,仙坊之中随手可得,未必非要冠上你兄弟的头衔以示不凡……”他又呵呵一乐,会意说道:“了然!林一今非昔比,谁不想借名高攀呢……”
出云子一口气饮尽了酒,眼光一瞥,随手放下酒坛子,正色说道:“我所修炼的功法来自远古传承,旷古罕见。而我真是他亲哥哥,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为啥就不信呢……”
远古传承四个字落在耳中,雷天眼皮一跳。他佯作无意地笑道:“只论年纪,我也当得林一的兄长!尚不知你那功法有何出奇之处,不妨讲来听听……”
当年的紫薇仙境之行,唯有林一得到的好处最多。他真有什么远古功法传给了门内的弟子,尚属常理之中。
出云子一本正经地摇摇头,说道:“既为远古功法,岂可轻易示人,不提也罢……”他忽而又忖思起来,带着讨教的口吻问道:“我这酒的味道如何……”
雷天身子前倾,神色期待。而对方话语突兀,使他有些意外,随口答道:“尚可……”
出云子又问:“你雷少每月饮酒几坛?”
雷天不解,答道:“有你隔三差五相请,每月不少于十坛酒……”
“啪——”
出云子两手一拍,浑身的肥膘抖动了下,神气活现起来,说道:“权且算你每月十坛,一年便是一百二十坛,十年一千二百坛,四十年吗……”他话语一顿,脸上霎时堆出狡黠的笑容,又道:“一共……”
雷天暗感不妙,问道:“此言何意?”
“嘿嘿!”出云子贼笑一声,两眼中闪动着贪婪的光芒,伸出肥短的手指头,示意道:“一坛神仙酿,一百仙晶。由此算来,你这四十年所欠下的酒资,晶石四十八万……”
雷天霍然变色,失声道:“兄弟之间饮酒叙话,乃雅趣也!你这胖子怎可如此恶俗市侩……”
出云子的神色愈加暧昧,笑道:“你称呼我为胖子的那日起,彼此便已没有了兄弟的缘分!再者说了,我是林一亲哥哥,不容他人借名高攀……”他伸出手,和和气气又道:“你雷少家大业大,区区数十位晶石还不是九牛一毛,多谢承惠……”
雷天的眼皮又是一阵急跳,方才明白中了人家的算计。这个出云子看起来人畜无害,却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我不就是喊了一声胖子吗?难道不胖吗?还让不让人说真话了?要知道你只是一个合体的晚辈,竟敢仗势欺人……
“岂有此理!”
雷天再也忍无可忍,拂袖而起,凛然叱道:“我雷家纵然是家大业大,亦不容讹诈!既然设计坑害,谁又任你摆布不成?休提什么神仙酿,那只是寻常的烧酒,且作价如实报来,数千仙晶尚不在话下!……”
出云子坐着不动,很是无辜地摇晃着脑袋,说道:“雷少息怒!彼此不相熟,我又何必要坑害于你……”见对方还要发作,他视而不见,抬手一指,说道:“我衡天修士,想要临近‘天池’游览一番,尚须仙晶一百。而你整日守在此处,享尽美酒,占尽了便宜,若是以此作价,只怕你整个雷家都赔不起……”
雷天循着出云子的手指转身看去,脸色一僵。千丈之外,两个衡天的修士各自掏出了一百晶石,在四下里转悠了一圈之后,才不依不舍地离去。而那个童家的老大则在一旁寸步不离地盯着,十足一个黑店里的黑心伙计!
“你雷少白吃白占不算,还要坏了衡天的规矩,那可不成!已然卖你三分薄面,酒钱却万万少不得。纵然是走遍天下,我出云子都问心无愧!你今日若敢赖账,或是不讲道理,便是与九州门以及整个界内为敌!切莫因小失大,还须三思后行……”
雷天转过身来,脸色有些发青,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圈套,一个四十年的圈套,一个可恶胖子亲手布下的圈套。
就是这个胖子,将厚颜无耻、狡诈贪婪、下作猥琐等等不堪集于一身,却装作好人模样。有生以来,何时遇见过如此难缠的人物?
出云子兀自眨巴着双眼,一脸诚恳地提醒道:“雷少、雷少!你倒是应个声,莫要装聋作哑……”
“够了!”
雷天终于对出云子的喋喋不休忍无可忍。他猛地一挥手,冷笑了一声才要说话,随即又气得两眼发黑。不过瞬间,身前那个胖墩墩的人影已然吓得蹿至数百丈外,还不忘大呼救命。
与此同时,天狼叶茂与童家的三兄弟出现在峡谷的半空之中,一个个神色不善。躁动的杀机,迅即弥漫四方……
雷天愣在原地,一种无力涌上心头。曾经引以为豪的胆略与修为,不止一次地败给了林一。那不丢人!对方天赋异禀,威震仙域,乃是有目共睹!而自诩不凡的心智与才情,竟然输给了一个根本瞧不上眼的胖子,且毫无还手之力……
雷天怒火顿消,有些艰难地举起手来,带着苦涩说道:“且慢!酒资之争,就此作罢。可否容我来日兑现……”没有谁会随身携带数十万仙晶,一直出手阔绰的雷少终于尝到了欠债的滋味。很尴尬,很憋屈,也很无奈……
“哈哈!认账便好,我信得过雷大少……”
看着那捧腹大笑的出云子,雷天突然发觉自己的眼皮不跳了。
四十八万仙晶,换来了数千坛美酒,还附赠一声雷大少,价钱着实不菲。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俗语,真乃至理名言也!
雷天的脸色由青转红,还想再说些场面话,却又猛然抬起头来。
三道人影突如其来,直接越过这片峡谷奔向星空。那竟然是九州门的吴融前辈,与两个金仙的高人……
“有敌来犯!”
一声嘶吼震彻千里,雷天忙循声看去。天狼叶茂好似嗅到了血腥的气息,当仁不让地冲天而起。童家的三兄弟不甘落后,紧紧跟随。与其瞬间,远处又惊起了数道人影……
雷天已然看清了天外的动静,才将涨红的脸色不由渐渐变白。
“雷大少!不妨去瞧一瞧,开开眼界!”数百丈之外的出云子在招手示意,笑容里带着债主才有的关切!此时此刻,他竟然还惦记着晶石……
雷天迟疑了下,缓缓飞起,犹自惊诧不定,暗忖道: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只是来得太过突然……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叛逆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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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空之中,十余道人影分作了两行,相互间拉开了数十里。
前方的三人,乃是吴融、了道与了凡。后方则是天狼叶茂、童家兄弟与衡天门的余恒子师徒,以及姗姗而至的出云子与雷天。
有那三位前辈在场,天狼叶茂不敢放肆。余下诸人皆神色凝重,如临大敌。唯有落在最后的出云子在东张西望,还冲着一旁的雷天好奇问道:“雷少!来人是谁,是否认得……”
不过须臾,十余道飞虹由远而近。转眼之间,百里之外现出十五位神情各异的修士。许是见到有人横空相阻,对方稍显意外。其中一位银发老妇冲着吴融打量片刻,转而与左右的两位老者窃窃私语。
“九牧仙域的黄婆婆,仙君后期的前辈;十二位花奴仆从,均为金仙后期的高手。余下的两位,乃是界外罗家的家主罗清子与长老罗坤子,前者已在百年前修至仙君中期,后者则是天仙后期圆满的修为……”
雷天对于出云子的厌恶,已然达到了一个忍耐的极限。而既然吃了亏,并低头认了输,尚不至于乱了方寸。雷少亦好,雷大少亦罢,总不能让那个死胖子小瞧了名家子弟的胸襟气度。故而,他没作隐瞒,传音四方。
当然,有关界外的情形,在场的没人比雷天知道的更多。不过他也明白,罗清子与罗坤子见到他雷某人与衡天走到了一起,两家再无缓和之机。事已至此,无须遮掩,不妨就此卖个人情,表明一下立场。若能借机取信于九州门以及那个高深莫测的吴融,亦算是一大收获。而话又说回来,自家真是有些冤枉。被圈禁了四十年暂且不提,被敲诈了数十万晶石可是真凭实据。债主就在眼前,又能寻谁说理去?但愿林一早日现身……
在雷头与出云子的数百丈之外,站着衡天门的师徒四人。获悉了来者的修为与身份之后,其各自暗暗动容。余恒子一旁的淳于风换了个眼神,双双回首一瞥。那位是天罡雷家的少主,一直滞留不去。界内与界外终于搅合在了一起,尚不知是井水冲了河水,还是河水淹没了井水……
雷天有所察觉,冲着余恒子师徒点头示意。他有了决断,以后再不轻视任何一个人。哪怕对方是个可恶的胖子……
“雷少见多识广,不愧为前辈高人呐!待会儿若是有变,你万万不可临阵脱逃……”
闻声,雷天不予理会。出云子的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却夹枪带棒。而其本人却在往后退缩,分明是随时跑路的架势……
星空之中,双方的二、三十人遥遥对峙。
衡天一方除了出云子与淳于风师兄弟之外,均为仙人境界的高手。尤其是为首的吴融、了道与了凡,更是深不可测的前辈高人。如此阵势,足以震慑整个仙域!
不过,一个突然强大的衡天仙域,只是让远道而来的罗清子稍感意外,便暗暗庆幸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十二位煞气缠身且神情阴冷的男子,转而冲着前方百里外举目凝望了片刻,这才带着莫名的心绪,恭敬说道:“黄婆婆!此情此景,是否如我当初所料?”其一袭青袍,须发灰白,眉梢下垂,面貌清癯,与另一则罗坤子的模样有着几分相仿。而对方却留着银须,年岁偏老,在跟着点头附和。
黄婆婆站在罗家一对老兄弟的当间,显得干瘦矮小。其一身粗布衣裙很是简朴,满是皱纹的脸上透着岁月的风霜,俨如一个寻常的农家老妪。只是她两眼中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