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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兽相距不过百丈远,淳于风与师兄突然停了下来。后者扬声叱道:“此乃我衡日门的镇山神兽,尔等不得妄生贪念,速速离去……”
闻声,那十来个修士跟着止住了身形,却是将白虎远远围在当间。其中一炼虚初期的修士笑道:“舒乐子,你本是个老实人,何时学得谎话连篇!衡日门若有神兽镇山,又怎会沦落成今日这般地步……”有人附和道:“呵呵!舒乐子道友乃淡泊之士,绝不会在乎一头异兽……”还有几个化神的修士在七嘴八舌道:“一头妖物,有德者居之……”
神兽降为了异兽,随即成为了寻常的妖物,那十来个修士摆明了不愿空手而回。
衡日门乃是个小仙门,且门风及底细皆为同道所知晓,舒乐子顿时被人家说的无言以对。他神色尴尬,遥遥拱手说道:“玄黄门、平元门的两位道友,还请莫要失礼!这是我家门主……”其本想抬出淳于风来威慑众人。衡天门的弟子及一个炼虚中期圆满的高手,才是叫人忌惮的存在。不料那位师弟轻轻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那两个炼虚的修士以为舒乐子不再相争,便不约而同地动起手来。一个挥袖抛出一道白光,一个抬手祭出玉环。霎时间,白光化作一方石印,闪动着诡异的符文,轰然砸向了白虎;而那道玉环迎风便长,倏然在半空中失去的踪影,只有一团急剧旋转的飓风骤然袭去。
白虎凶悍,却元神初成。乍逢两个炼虚修士联手一击,它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且来袭的宝物威力不凡,只怕这一战讨不得便宜!
便在白虎作势欲斗之时,忽又大脑袋一偏。不过闪念的工夫,它好似幡然醒悟,背翼猛然震动了下,竟是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破空而去。那两件去势甚猛的宝物一击落空,而不远处却传来一声惨呼,使得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
只见一个化神初期的修士在猝不及防之下,竟被突然而至的白虎用尖利的爪牙撕成了碎片。血肉洒落之际,他元神尚未离体遁去,便被那畜生一块吞下……
“吼——”
偷袭得手的白虎,气焰大涨,咆哮了一声之后便再次故技重施。它振动双翼,悍然袭向另一位化神中期的修士。
“孽畜!”
两位炼虚修士大怒,双双催动法宝。远处的众人同时出手,只有首当其冲的那位化神修士吓得转身便逃。元神初成,便可轻易灭掉化神初期的修士,可想白虎是何等的凶悍!
便在十余人同时发难的一瞬,兀自盘旋氤氲的那团乌云突然卷起一道狂风横卷而去,只听得“轰——”的一连串炸响,来袭的法宝不是被砸飞,便是被阻住了去势,那玉环与石印也被迫现出了原形。白虎威势大振,‘吼’的一声咆哮声才起,已化作一道银光疾驰而去。
那化神初期的修士,乃一中年人,吓得面如土色。他才将施展破空遁法,谁想那白虎来势更快!法宝被‘砰’的一下撞飞,护体元神之力‘喀喇’震碎,锋利的爪牙划过一道闪电落下……
“扑——”的一声闷响之中,血肉横飞,元神入口,白虎昂首吼吼直叫,张狂不可一世。
山谷中,虎啸声久久回荡不绝。一伙想着占便宜的修士皆震骇不已,其中的两个炼虚的修士更是暗暗心惊。白虎才渡完天劫,只是元神初成的修为。可方才铁棒的顺势一击轻松力压众人,凌厉的威势丝毫不输于一个炼虚后期的高手。神兽尚幼,怎会这般的厉害?生吞元神的惨烈,更是叫人不忍目睹……
白虎睥睨四方,威风凛凛。见四周的修士不再动手相逼,它返身踏着乌云,气势嚣张地便要趁机远遁。恰于此时,淳于风与师兄暗中使了个眼神,破空一闪便拦住了那头神兽的去路。
“吼——”
前方数百丈远处突然冒出两个修士的身影,逼得白虎去势一顿。它怒吼一声,再次凶相毕露。而那伙吃了亏的修士不甘罢休,一个个恨恨地围了上来。
淳于风眸中精光闪动,山谷中依然不见有陌生人的人影。他看着那头气势汹汹的白虎,淡淡笑道:“呵呵!深谙避实就虚之道,还懂得见好就收,你尚未化作人形,便成为了人精!”他话语一转,似有所指地逼问道:“你的主人是谁,可否现身相见……”不远处的舒乐子神色谨慎,犹自小心留意着四周的动静。显然,这对师兄弟已然有所猜测。
“吼——”
白虎懒得再吐人言,而是以咆哮回应。它周身的银毫根根竖起,金黄的虎睛中闪动着凶光,健壮粗大的前爪虚踏了几下,背后的双翼微微颤抖。便在对方还要说话的时候,它突然毫无征兆地冲了过去。半空之中不见虎影,只有一道势不可挡的闪电……
淳于风好似早有预料,双袖轻轻拂动,口中念道:“星辰借法,天地铜炉,困!”口诀才起,他两手以环月之势,霎时结出一团碗口大小的光芒,随即由单掌托出虚空一掷。不过刹那,四周千丈之内突然闪现出千道、万道流转不息的光芒,恰似星辰飞坠,又若江河倒流。而这方天地气机为之凝结,所在万物顿失自如……
去势凶狠的白虎尚未扑到对手身前的十丈远处,忽觉得跌入到了浩瀚无际的星宇之中,一时没了方向。其被迫一顿,却见无数流光急袭而来,竟然无从躲避。它虎吼一声,震动双翼,横冲直撞,却不得远去,分明已被无形的法力所困……
场外诸人皆为这奇异的场景惊讶不已!淳于风只有炼虚中期圆满的修为,而抬手举足间尽显高人风范。那头叫人无可奈何的白虎,此时在他身前十丈远处兜着圈子已然是威风尽丧。
舒乐子扶须大笑道:“呵呵!衡天门的远古神通,叫人叹为观止啊!有门主师弟出手,神兽在劫难逃……”
淳于风不以为然地说道:“界外的仙门皆以神通见长,只有我衡天仙域地处荒僻而孤陋寡闻!家师所传这一招‘星辰鼎’,虽为自创而成,却有三分远古仙法之长,足以对付任何一位炼虚的高手,擒获一头神兽算不得什么……”
哦!怪不得出手不凡!原来那看着年轻的男子大有来头。人家不仅是衡日门的门主,还是来自衡天门的高人。那对师兄弟侃侃而谈的时候,玄黄门、平元门的两位修士以及其他凑热闹的几位顿时熄了捡便宜报仇的念头,各自慢慢往后退去……
眼光掠过四周,淳于风淡淡一笑,接着说道:“师兄!且看我收了这头神兽……”
舒乐子尚未答话,却听得有人冷声道:“哼!谁敢动老子的白虎……”
第八百八十九章 岂能轻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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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嚣张的话语声响起,山谷一侧的山峰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位身材颀长的年轻人。其灰色道袍片尘不沾,却乱发披肩,头顶上还不伦不类地挽了个道髻,上面更是插着一根暗红的发簪,加上那腰间悬着的酒葫芦,整个人显得懒散而随意。只不过,他眼光淡淡扫过四周,莫测的威势浑若天成,竟是叫人辨不出深浅来……
舒乐子及远处尚未离去的那伙修士皆诧然不已。此处还藏着一个高手,之前却毫无察觉……
淳于风抬眼看向那个年轻人,心头略作惊讶。而其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手上却不留情,依旧将白虎困在法力禁制之中。见对方缓步踏来,他扬声质问道:“你是何人?缘何口出不逊之言……”
“哼!你少装糊涂!”临近数百丈远处缓缓站定了,来人刀眉斜挑,面带狂色,嘴角还挂着一抹不羁的冷笑,出声说道:“你使尽了手段,不就是要逼出白虎的主人吗?眼下老子现身了,你又问老子何人?听清楚了,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林观主是也!”言罢,他眼光落向那一团若有若无的光芒,以及其中被困无助的白虎,禁不住又哼了一声。
淳于风的脸色拉了下来。衡天仙域之大,还没人敢与自己这般说话。他带着几分不快,叱道:“你即便是神兽的主人,而不经相告便窃我仙脉修炼,如此行径为人所不齿!还请道出来历并给于风一个说法,不然,彼此的脸面都不好看……”
这番话在他人听来,有理有据,正气凛然而无可辩驳。占据人家仙脉修炼,与从前那个仙门大盗有何不同?此乃失徳之举,遭人唾弃啊!
只不过,自称林观主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个所谓的‘大盗’林一。二十多年前,那一番疯狂的劫掠使得各家仙门都在严加防范。既然无机可趁,途径衡日门赤日峰的时候,他便躲在地下仙脉中修炼至今。本想着闭关三、五十年后再远走他处,谁想天煞铁棒中沉睡的虎魂突然醒来,并闹腾着要由地下冲出……
林一起初不解,随即恍然。那畜生置身于仙脉之中,再加上金丹元婴吞了好几个,又有六粒‘兽元丹’大补了一回,没被撑死,却是到了修为狂升的时候了!而他察觉到了劫雷的气机,还是感到好奇。虎魂也会遭逢天劫?
渡劫不要紧,可赤日峰是人家的地盘。好歹借地歇息了二十多年,不能扔下一串天雷再溜之大吉吧!林一忙隐去身形,并带着天煞铁棒到了万里之外的一个荒僻的山谷之中……
天劫的动静大,难免招来淳于风等人。林一对此并不在意,却为白虎的修为大升而暗暗惊喜不已。
想不到那畜生不声不响地结成元婴,还颇为神奇地迎来了化神的天劫!而虚张声势那么久,一个响雷‘咣铛’落下,天劫竟然到此为止,林一与那些旁观者同样的心思,旁观之时不由多问了一句。谁想白虎竟口吐人言回道:没了……
天劫没了,该离开了。可有人却要占便宜!
林一有意检校一下白虎的本事,这才暗中指使它杀了两个化神的修士。谁料淳于风出手了,还施展出来自衡天门‘星辰鼎’的神通……
白虎被困,林一知道躲不下去。此外,那个淳于风倒有见识。白虎生出了双翼,便成为了神兽了?还有,名为‘星辰鼎’的一式神通颇为不凡,叫人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口口声称有人窃取你家仙脉,凭证何在?”林一踏空而立,底气十足。不容对方说道,他下巴轻轻一抬,嘲讽道:“白虎不过是途径赤日峰,便成为了你家的镇山神兽,何其怪哉!而它渡劫才罢,你等不闻不问上来群殴,真是好大的本事!”
舒乐子神色微窘,无言以对。明明见那铁棒从赤日峰下蹿出来,怎会是途经路过呢?可仙脉没人看守,还真的不知道有否缺失。他方才虽未动手,却叫嚷着自家的镇山神兽……
师兄是个老实人,可师弟淳于风却非泛泛之辈。面对林观主的振振有词,他神色一缓,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仙脉一事暂且不提!我适才请问神兽的主人,却无人理会。而神兽伤人性命,被我困住成擒之际,你贸然现身且出言不逊,这又是何道理?我不管你是哪一家的林观主,想要妄行不法并与我衡天门为敌,还望多加掂量……”
林一随声问道:“你是衡天门弟子?”对方带着几分矜持,洒然回道:“衡天门淳于风……”、
这位淳于风倒是个人物!方才自己只是不屑现身,却被人家抓住了把柄,随即便为白虎冠上无主之兽,叫人同样难以争辩。不仅如此,还借势搬出衡天门来吓人……
林一暗中权衡了下,沉声又道:“放了白虎!它有没有主人自见分晓!”
淳于风摇摇头,不紧不慢地说道:“神兽担上人命,岂能轻纵……”
“哼!若非见你方才神通不俗,且举止从容有度,老子才不会这般啰嗦……”林一嘴角冷冷翘起,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