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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很是负气地拜别白云暖,收拾了几件衣裳到包袱里,摸了摸腕上的金镯子,背起来就走。
绿萝和红玉一直跟着她到了梅香坞的东角门外才止了步子,看着紫藤的背影,无比羡慕。
绿萝道:“她好有底气呀!”
红玉道:“当然有底气,她生得好看,自然有财主供养她,又没有卖身契绊着,所以干嘛不飞走?”
“财主供养她?”绿萝吃惊。
“可不?她腕上的金镯子是章乃春大少爷送的,那一只就要不少银子呢!”红玉撇撇嘴。
绿萝道:“哇!竟然比心砚姐姐还牛逼!心砚姐姐手上那只玛瑙镯子,我以为就已经很金贵了,没想到紫藤更了不起,得了只金镯子。”
“心砚姐姐的玛瑙镯子我也见过,成色非常好,不一定比紫藤姐姐的金镯子便宜。也不知她是从何处得来的。”
“我原来以为是小姐送的,可是竟是少爷送的。”
红玉惊呼:“怎么可能?心砚又不是少爷的丫鬟。”
“信不信随你!我也是一回见心砚姐姐盯着手腕上的玛瑙镯子发呆,一时好奇问了她,她说漏了嘴,说是少爷送的,当时我惊诧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时她就不吱声了。这一回她突然被调到梅香坞去伺候少爷少夫人,其中定有玄机。”绿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红玉撇撇嘴道:“调到梅香坞去又有什么用?白家的规矩,你难道还不知道?男主人是不许和丫鬟有私情的,不然,那雨墨原是伺候少爷的,怎么会被老爷夫人远远卖了呢?就是因为她对少爷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走吧走吧,咱们管得太宽了,横竖和咱们没关系。”绿萝拉了红玉往回走。
红玉道:“对对对,关咱屁事!”
两个丫鬟走远了。
墙根下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王丽枫从脸上拿下了一柄纨扇。秋阳透过梅树的枝叶将影绰绰的光点子投在她身上。她慢悠悠坐起了身子,一脸森寂。
※
心砚一到梅香坞就认真地当起差来。擦桌椅,洗窗子,烫衣服,做针线,修剪花木,照顾盆栽……事无巨细,和南湘、宝蝶抢着做。
夜了,在耳房里南湘、宝蝶都来和她交好。
南湘道:“心砚姐姐,没想到你如此勤快,我们原本以为你是府里老资格的丫鬟会在我们跟前拿架子,没想到你比紫藤姐姐勤快多了。”
宝蝶也道:“怪不得少夫人病榻之上还要跟小姐将你讨过来,少夫人真有眼光。”
南湘又道:“我还听允姑说少夫人刚进门时,夫人就准备把你拨到少夫人房里,奈何小姐不同意……”
宝蝶又附和:“怪不得小姐舍不得呢!心砚姐姐是这样伶俐的一个人。”
心砚听着,只是默默地笑了笑,并不搭腔。
这时,允姑进来了,睃了心砚一眼,道:“少夫人唤你。”
心砚便低着头安安静静地跟着允姑去少夫人房里。
到了里间,却不见王丽枫身影,允姑冷冷道:“在这里等着。”
心砚垂手低头,道了声“是”。
※
王丽枫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白振轩正在案前看书,见到她来不免有些吃惊。她是从不曾踏进他这书房的。
白振轩见王丽枫一身簇新衣裳,穿金戴银,珠围翠绕,盛妆的脸庞失了往日的圆润,却也不甚娇弱。长眉入鬓,眼睫浓密,浅笑吟吟,一半儿羞涩,一半儿妩媚。不免在心里叹道:若她长得丑些,举止粗鲁些,自己对她的冷落便也说得过去了,偏生她是个天生丽质的,又仪态万千,奈何自己心中早已装了心砚,对她也只能是徒增一份愧疚。
王丽枫将放了晚膳的托盘送到书案上,看着白振轩不免心里怅然若失。
即便自己如此精心装扮,亦看不见他眼睛中一丝雪亮。那惊艳的目光,他只赏给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这令她想起来便郁闷不平,气馁不已。
“爷吃过晚饭了吗?”王丽枫微笑着问,看起来就像个温文不火的妙颜菩萨。
白振轩答道:“在书香堂那边和温先生、温贤弟一起用过了。”
“那可惜了,白白浪费了我这些心意。”王丽枫始终淡淡的笑,像一朵雨后百合,安静美好。
白振轩道:“你大病初愈,这又是何苦来着呢?好生歇着才是,这些粗活横竖有丫鬟婆子们干。”
王丽枫唇边一抹冷笑,却还是声音和煦道:“我一个少夫人竟不如一个丫鬟合爷的心意,我真是失败。”
白振轩一颤,赔笑道:“夫人这是说哪里话?我不过是担心你的身子,再说这段日子,我的晚饭都是和温先生、温贤弟一起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明天开始,夫人如果要在梅香坞给我准备晚膳,就让丫鬟去书香堂通知我一声,我回来陪夫人用膳便是。”
“明儿不成,明儿我要回王家探望哥哥嫂嫂,已经回禀过婆婆,而且此一去恐会在王家多住些日子。”
王丽枫说话时一直瞅着白振轩的面色,她很希望听到他说“你早去早回”,但是他却说:“这样极好,你如果想多呆些日子就多呆些日子,如果想回来了,就差人说一声,我让松塔去接你。”
王丽枫轻轻绞了绞自己的衣角,仍然娴静道:“那今夜……”
白振轩立即道:“你明儿要回娘家,今晚肯定有许多东西要制备的,况你大病初愈,也要多休息,今晚我仍然在书房睡,不打扰你。”
白振轩说着径自拿书看起来。
王丽枫将放着晚饭的托盘从书案上端了起来,转过身时,面上春风和煦的笑容早已敛去,换之的是冷若冰霜的神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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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乱性
心砚站在少爷少夫人的寝室里,环顾四周。
这里陈设华丽精美,处处都透着尊贵,这是少爷少夫人伉俪情深的地方,以至她站在这屋子中央觉得自己是如此卑贱而渺小,不自禁便产生了许多自卑的情愫来。
帘子一挑,王丽枫走了进来。她手里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上四菜一汤,还有一碗米饭,每一盘都份量十足。
心砚忙迎上去,要去接少夫人手里的盘子,少夫人却微笑道:“不用,我来。”
灯光中,王丽枫的笑容若春风化雨,让心砚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小姐说得对,少夫人是宅心仁厚的主子,她不会待亏自己的。而自己与少爷之间有私情,更对不起少夫人。
这样想着,心砚便自责而谦卑地跪了身子。
王丽枫径自将托盘放到了一旁几上,转过身,温和地看着心砚,笑道:“今天你辛苦了,其实你不必那么紧张卖力的,在听雨轩时如何伺候的小姐,到了梅香坞,便也如何伺候我便是。”
说着,双手从地上扶起心砚。
心砚正感动着,王丽枫又笑吟吟道:“你第一天到我身边当差,我也没什么赏你的,那份晚膳是我亲手做的,如果你不嫌弃就把它吃了吧!”
“少夫人,奴婢伺候少夫人是本分,怎敢要少夫人的赏?”心砚有些诚惶诚恐。
王丽枫却已拉过她坐到几旁椅上,又亲自从托盘中拿了筷子递给她,温柔笑道:“我不奢望你能向对待阿暖那样忠心耿耿,但也请你不要跟我客气。”
如此好言好语,心砚有些盛情难却,便接了王丽枫的筷子。
她端起饭碗埋头吃起了米饭,王丽枫就拿汤匙舀了汤送到她嘴边来。讨好地恳切地看着她。心砚当然无法拒绝,只能默默由她喂了那汤。
吃了半碗饭左右,心砚就很饱了。可是王丽枫还是在一旁殷勤地笑眯眯地劝食,心砚只能硬撑着将米饭和四菜一汤全部吃掉。吃到后来,她实在撑得难受,肚里翻江倒海地反胃,再也顾不得王丽枫,冲到床边的痰盂前便大吐特吐。
直把肚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才泪眼汪汪地起身。
王丽枫很是关切道:“怎么了?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吗?怎么吃着吃着。就吐了?”
心砚抖着身子,使劲忍着肚里的不舒服,道:“对不起少夫人。奴婢不是故意弄脏您的屋子的……”
王丽枫再一次大度笑道:“无妨无妨,横竖你家少爷都不会回这屋睡觉,这屋脏点还是干净点都没关系。”
心砚听到“少爷”二字,面上的肌肉还是僵了僵,她赶紧低了头要端痰盂去倒,王丽枫却又阻止她道:“不要你动手,不要你动手。哪能让你干这些奴才们的活呢?你要不是出身差点,生了丫鬟的命,只怕你这人品都可以入主这白家做少夫人呢!”
心砚听及此,心猛地一跳,更加不敢正眼看王丽枫。王丽枫随即唤进了南湘和宝蝶,让她们把屋里清理干净。等南湘、宝蝶端着痰盂离去。她又携了心砚坐到床边,道:“你少爷现在视这间屋子如监牢。亦或是狼窝,每天晚上,他是宁肯睡在书房里,也不愿意踏足这间屋子半步。你少夫人我一个人睡在这空荡荡的屋子实在是又寂寞又害怕……”
王丽枫说着,面上现出悲惘的神色,心砚早已自责心虚得一塌糊涂。而王丽枫猛地又振作起来,握住心砚的手,笑道:“心砚,这下好了,你来梅香坞了。听说你在听雨轩的时候也时常陪你家小姐同榻而眠,今晚你也陪我睡吧!”
心砚嗫嚅了半晌,没有拒绝也没有点头。她实在看不懂少夫人的心意,她看起来老好人一个,笑盈盈的,可是那笑却令她毛骨悚然,心下慌乱。
王丽枫道:“心砚,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那今晚我们早些儿睡,因为明天你还要陪我早起回王家去呢!”
心砚只好惶惑地点了头。
※
紫藤背着包袱,在章家府门外一直等到深夜才见一辆马车得得而来,马车前头坐着四儿。
紫藤欣喜地从台阶上站起了身,跑向四儿:“四儿——”
“紫藤,怎么是你?”四儿又惊又喜,见紫藤背着包袱仿佛离家出走的模样,又不解地蹙起了眉头。
紫藤却无心回答四儿的问题,只是伸手去撩马车的车帘,喊道:“章少爷,我是紫藤!”
章乃春喝醉了,正在车上打盹,听到叫唤声,猛然一惊便醒来了。他撩开车帘,探出身子,醉眼模糊间见一个少女使劲蹦跶着跟着自己的马车跑。
“姑娘,这么晚了,你追着我的马车跑,是要劫财还是劫色?”
四儿在前头一听,乐了,他喊了“吁——”,停了马车,扭头对章乃春道:“少爷,你喝酒就像喝水的人,今晚不会喝醉了吧?他是紫藤啊!”
“章少爷,是我是我,紫藤!”
章乃春使劲甩了甩头,又揉了揉眼睛,“噗嗤”一笑,可不,这不是紫藤吗?
他打了个酒嗝,对着紫藤呵出一口酒气,醉醺醺笑道:“对不起紫藤,少爷我太久没有见到你,都忘记你的样子了,还有你这丫头最近长俊了,所以少爷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章乃春一贯油腔滑调,听在紫藤耳里倒也十分入耳。
“紫藤,你这么晚怎么跑到章家门口来了?”章乃春在四儿搀扶下下了马车。
紫藤见他摇摇晃晃,喝得很醉的样子,便忙上前帮着四儿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