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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先前在内殿回廊上遇见章乃春的情形,想来这一世他对自己又是一见钟情,那么自己有求于他,他定然不会推托。
“小女请章少爷前来厢房一叙,实是有事相求,章少爷请坐。”
章乃春喜滋滋在另一边桌旁坐下,白云暖给他斟了茶,他一仰脖喝了精光,眼睛发光似的盯着白云暖道:“在下喝了小姐亲自斟的茶,定当为小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没那么严重,章少爷举手之劳便能解了小女燃眉之急……”
厢房外,心砚很是不安,担心来了人撞见小姐房内有陌生男子出入解释不清,只想快快将章乃春送走,偏生小姐也不知和那章少爷讲些什么,竟然转眼便过了一盏茶功夫。
心砚正捉急地在回廊上来回踱步,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唏嘘兴叹,忽见雨墨端了一只托盘走了过来。
“姐姐——”
心砚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快步迎上雨墨,故作镇静道:“雨墨,你这是去哪里?”
雨墨扬了扬托盘上的一个炖盅,道:“喏,银耳莲子羹。”
“你怎么现在才给少爷送?不是一早就让你送了吗?”心砚一心想着把雨墨遣走,说话的语气也急躁了些。
雨墨不高兴道:“妹妹虽然不及姐姐能干,可也没有笨手笨脚到这份上吧?少爷那份一早就送了,这是给小姐送的。姐姐不是说小姐这几日夜不能寐,恐也是虚热上火吗?刚好让她也喝喝银耳莲子羹,去去火。”
心砚随即缓和了神色,笑道:“原来是这样,姐姐误会妹妹了,那姐姐替你送给小姐吧!”
说着就要去接雨墨手里的托盘,雨墨将身子一歪,心砚接了个空。
“姐姐,你能将这讨好小姐的机会留给雨墨一次吗?雨墨不是要和姐姐争宠,只是小姐因为花簪子的事情对雨墨有了成见,雨墨不是想着在小姐跟前表现好一点吗?”
雨墨撅着嘴,说得可怜兮兮。
心砚动容道:“雨墨,难为你了,但是今天真不行,这银耳莲子羹还是让我送到小姐房里去。”
“为什么?”雨墨不依地盯着心砚,端着托盘的手崩得紧紧的。
心砚只好道:“小姐今日心情不好,你去了只怕不能讨着好,又要挨一顿训。”
“小姐心情不好?老爷夫人不是让她去看热闹了吗?还心情不好啊?”雨墨撇了撇嘴角,完全一副白天不理解夜的黑的节奏。
心砚蓦地想起雨墨想去看热闹的事来,便道:“的确是心情不好,我们当奴才的看不透主子的心哪,你想讨好小姐,可以另寻机会,但一定不能是今天。这银耳莲子羹我替你送进去,我会跟小姐说是你孝敬她的,你不是想去前头看热闹吗?你去吧?小姐要是找你,我就说我让你办差事去了。”
雨墨一听可以去前头看热闹,眼睛立即发光,可又害怕白云暖怪责,便怯怯道:“可要是小姐知道了……”
“姐姐不会跟她说的。”
雨墨忙将手里的托盘往心砚手里一搁,屁颠屁颠地穿过回廊,走出园子去。
看着雨墨走远,心砚紧绷的心弦终于是松了下来。她端了银耳莲子羹走回厢房门外,章乃春刚好走了出来。
她忙俯身行礼,章乃春乐呵呵的,心情很好的样子,道:“好姐姐,多谢你照顾你们家小姐,以后你们家小姐就拜托你更加殷勤地照管了。”说着径自去了。
看着章乃春的背影,心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照顾她们家小姐是她分内的事,何劳一个外人来感谢了。
雨墨刚走到园子出口,却见园门边立着四儿,着实吓了一跳。
“你是谁家的小厮,鬼鬼祟祟站在这里干什么?”雨墨柳眉倒立。
四儿忙道:“小的等我们家少爷呢!”
雨墨狐疑地回头看了看园内,却见小姐厢房门口正站着一个陌生男子,心砚同他屈膝行礼,这一惊非同小可:怪不得不让她进小姐的房间,原来是房里藏了个男人!这样的大事情可不能瞒着老爷夫人!
第十章 告密
白玉书正和白姜氏在前殿二楼上看戏。二人探讨着那白毫银针是茶中珍品,也不知是谁送给慧泽大师的,慧泽大师特特拿出来招待他们。白玉书料想是丞相大人捎来的。
当朝宰相洛甫早年未入功名之时很是落魄潦倒,得慧泽大师收留凌云寺,资助盘银,尔后状元及第,步步高升,便常常供奉香油钱。现在虽然人在京都,公务繁忙,每年还是会派专人路途迢迢,特特送银资来洛县,此番慧泽大师为着白家的前程专门修书力邀丞相前来凌云寺,元宵共叙佳话,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没想到丞相百忙之中竟然真的就答应前来,一来礼佛,二来会会昔日的老朋友兼恩人。
洛甫在书信中特意交代不能惊动洛县官员,以免滋扰地方,同时又生出不必要的应酬来。
于是慧泽便只和白玉书商量着元宵佳节接待丞相的事宜,并未向洛县官员透露丞相的行踪。
白玉书一连筹备了几日,神经紧绷,到得今日,一应事宜准备得差不多了,才能歇喘口气,到前殿来观戏。
因着丞相驾临在即,章家的还愿大戏惠泽原是要其改期的,奈何章家是洛县大户,得罪不得,章乃春又是出了名的破落户。白玉书算算离元宵还有数日,便劝了惠泽且由着章家去还愿。三日戏期过了,寺内寺外洒扫一番,刚好准备迎接丞相,倒也不碍事。
夫妻二人正在品茗观戏,忽见丫鬟雨墨匆匆跑了来,噗通跪到了白姜氏跟前。
白玉书白姜氏并着真娘都投来惊疑的目光,不知道雨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雨墨一路行来,一路纠结着要不要把小姐闺房里藏了男人的事情告诉老爷夫人,不知觉竟已到了前殿二楼,见着白玉书和白姜氏,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又因为白云暖之前对自己不善,心里郁积了很多怨气,借此机会也想报复一下,便将白云暖厢房藏了男子的事情添油加醋在白玉书和白姜氏跟前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雨墨一说完,白玉书和白姜氏的脸色刷就变了。
“雨墨,你胡说什么呢?”真娘已经严厉呵斥道。
雨墨刚好瞥见楼下章乃春从寺院大门走了出去,忙指着他的背影道:“老爷夫人,我没有胡说,就是这个少爷适才从小姐房内走出来的。”
白玉书和白姜氏将目光投向楼下,见一个身形高挑,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并着一个小跟班转进了戏班后台。
“这不是章家大少爷吗?”真娘嘟哝了一声,她想起先前自己奉命去找小姐,的确在内殿回廊上见此人和小姐搭讪来着。
白姜氏扭头见真娘欲言又止面有难色,便腾地起身疾步下了楼去。
“夫人……”白玉书也跟了下去。
真娘瞪了眼跪着的雨墨道:“胡说八道,小心你的皮。”
“千真万确的事,真娘不信,但可去问我姐姐。”雨墨满心里得意,只等着老爷夫人能训斥小姐一顿,便随了真娘回厢房看好戏去。
白玉书和白姜氏到了东边园子,直奔白云暖厢房。
心砚正坐在一旁椅子上,看她家小姐喝炖盅里的银耳莲子羹,猛不丁见老爷夫人闯了进来,吓得一激灵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老爷夫人……”心砚见老爷夫人面色严肃,赶紧跪在了一边。
白云暖不知出了什么事,爹娘要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但还是起身行了礼,唤道:“父亲母亲。”
白玉书和白姜氏直直走到桌旁坐了。
白玉书沉着脸问道:“适才谁来过了?”
白云暖一怔,心里暗忖:难道她与章乃春见面的事情被父亲母亲知道了?未出阁的少女与陌生男子见面,的确是不容饶恕的罪过,怪不得父亲母亲要生气。
“没有谁来过啊!”白云暖站在父亲跟前,显得十分坦然。
心砚却已沁了一手心的汗。
“明明有的,”雨墨从房外跑了进来,与她一同来的还有真娘,她跪到房中去,嘴里道,“我看见了,章家大少爷适才从小姐的厢房中走出去,心砚还在厢房外送他呢!老爷夫人要是不信,可以问心砚。”
雨墨手指着心砚,心砚急出了一额头的汗,求助地看着白云暖。
白玉书见雨墨一口咬定,心砚又满脸涨红,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便料定了七八分,遂问心砚道:“事关小姐名节,心砚不许撒谎,雨墨说的可是实情?”
心砚此刻一脑子浆糊,手脚抖得也厉害,完全没想好要怎么回答老爷的问题,雨墨却又继续煽风点火道:“老爷,早上心砚说小姐这几日夜不能寐,要我去炖银耳莲子羹去给小姐去火。可是我炖了银耳莲子羹回来,心砚却说什么都不让我进小姐的房间了,她说要自己送进小姐房内去,并把我支开。我走到园子出口见一个小厮鬼鬼祟祟站在那里,我便问他是谁家的小厮,做什么鬼鬼祟祟站在此处。他说他是章大少爷身边的跟班,章大少爷受了小姐的邀请去了厢房,特特让他等在园子门口,以免被其他人看到。雨墨只怕他是信口胡诌,坏了小姐名节,待要训斥他几句,却见章大少爷真个从小姐房内出来了,原来心砚不敢让我进小姐厢房,就是怕我撞见章大少爷在小姐房里,雨墨说的句句属实,老爷夫人要是不信,且看桌上,炖盅里的银耳莲子羹还是雨墨亲手炖的呢!”
雨墨一说完,便听一声巴掌响,尔后眼前金星乱冒,脸颊*辣地疼。待好一会儿回神了才发现适才是白云暖摔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只见白云暖云淡风轻立在她跟前,两道目光如利刃狠狠剜在雨墨脸上,看得雨墨心惊肉跳。
此刻雨墨感到一阵后怕,自己也是昏头了,怎么和小姐做了敌人?她不是个丫鬟,她是小姐呀!难道老爷夫人不帮自己女儿,还来帮自己一个小丫鬟不成?但是事到如今,没有退路。
白云暖淡淡道:“雨墨,我待你不薄,且不说当日从老/鸨手里救下你,就说这些年你跟着我在白家也从未短你吃穿,你怎么能够恩将仇报在父亲母亲跟前如此损坏我的名声?还好只是在老爷夫人跟前毁谤我,要是你这张嘴到外头去乱嚼舌根,那小姐我岂不是清誉尽毁,不要活了?”
心砚已经泪如雨下,忙不迭地向白云暖求情道:“小姐,雨墨鬼迷心窍,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她还是小孩子的份上不要和她计较啊!”
“姐姐,我说的明明是事实,为什么你还要替我赔罪啊?”雨墨看着心砚在小姐跟前摇尾乞怜的窝囊样,心里就一股子无名火。
只听“啪”的一声,白云暖往雨墨脸上又是一个耳刮子。
第十一章 对质
“事实?”白云暖盯着眼前的雨墨,冷笑着。雨墨的两边脸颊全都肿了起来,上面印着鲜红的五指印,想起前世她是如何和章思颖联手让心砚葬身碧波潭的,白云暖心里便是满满的恨。
依稀记得前世,章思颖收买心砚不成便收买了雨墨,心砚被章思颖寻了错处罚在房门外的回廊里吹冷风,她躺在病榻上救人无计,却听到雨墨不怜惜胞姐,反倒嘲笑她道:“良禽择木而栖,我们做奴才的,只有跟对主子才能给自己活路,在这章家大院,谁要和姑奶奶作对,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