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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xiao-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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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金阁里忙碌。强金阁的洒扫工作年前才刚做过,所以并不十分麻烦。喜伯和秦艽做事一向稳妥,他便下了强金阁,陪着温鹿鸣去静宜斋叙谈。

    丫鬟已将静宜斋多收拾出了一间屋子给温鹿鸣住下。

    温鹿鸣是个博学的,天文地理和白振轩相谈甚欢。谈到兴头上,又让丫鬟婆子煨了酒来,两下里把酒言欢。

    松塔来催了几次,白振轩便让他先去睡了。

    这会儿夜已深,月轮偏斜,他执意不让温鹿鸣送,独自一人踏着月色,踱步回梅香坞去。天气虽然冷极,但他仗着酒意,也不觉寒,反而将系紧的斗篷带子松了松,摘了头顶风帽,尽情享受冰凉的夜风。

    走到听雨轩附近,忽听得嘤嘤哭泣的声音。

    白振轩心下疑惑,白家诗礼人家,一向对下人宽和,不知哪个丫鬟这么晚了还在矫情。

    循声走到一棵梅树下,竟发现是心砚。

    “心砚,你怎么……”

    白振轩话未说完,心砚已急急起身,用手背在脸上胡乱揩拭,啜泣了一下,尴尬道:“少……少爷,这么晚,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当我问你才是。这么晚,你怎么在这里?而且还在这里哭?你家小姐一向疼宥你,不至于给你气受啊!”

    “不是小姐,是……”心砚欲言又止。她能说是因为雨墨怪她身为胞姐却无力保护妹妹而对她出言不逊,她才伤心的么?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她不能在外人跟前毁损了妹妹的名声,更何况,就算和少爷说了又怎样?夫人的决定,少爷又如何帮她?

    白振轩有些醉眼迷离,眼中的心砚梨花带雨很是动人,她虽然穿了棉袄却瑟缩着身子,一股我见犹怜的风/流体态,登时勾惹了白振轩的保护欲。

    他解下身上的斗篷裹到心砚身上,心砚受宠若惊,嘴里道:“少爷使不得。”奈何白振轩力气大,执拗地抓住斗篷的带子不肯松手,她也只好受了。

    白振轩略带酒味的鼻息暖暖地喷在心砚的脸上,心砚方寸顿乱,浑身都发出一层香汗来。

    “告诉我,是不是为了雨墨的事情烦心?”白振轩的声音在午夜的园子里十分性感。

    心砚一颤,少爷是如何知道的?

    白振轩继续道:“你不说话,就是被少爷我猜中了?”

    继而一笑,“阿暖是父亲母亲掌上明珠,母亲爱她如珍宝,阿暖不喜欢的,母亲也定然不会喜欢。这白府大院内的中馈在母亲一人手里把着,又没有几房妯娌争风吃醋斗来斗去,所以母亲当然可以随时随地都替阿暖营造一个舒服的环境,但是雨墨留在听雨轩,阿暖不会舒服。”

    白振轩的分析句句有理,心砚的泪又浮了上来。

    “雨墨打小和我一起进了白家,承蒙少爷小姐眷顾,不曾吃过什么苦,她不想去静宜斋和那些粗使婆子住在一起。”

    “静宜斋没什么不好,你看温先生和温公子不也住在静宜斋吗?”

    “那不一样,温先生和温公子是白家的宾客,不必做粗使婆子的活,我只是担心雨墨干不了静宜斋的粗活。”心砚说着暗自抹了一把泪。

    白振轩被夜风吹了许久,酒醒了不少,他瞪着心砚道:“除了静宜斋,那雨墨还能去哪里?”刚说完,他便灵机一动。妹妹讨厌雨墨,只要雨墨不出现在听雨轩便是了,雨墨可以在静宜斋当差,也可以在听雨轩以外的任何地方当差。

    想到此白振轩有些兴奋,他握了心砚的肩道:“傻丫头,你且回去安睡,免得你家小姐夜半醒来要找你找不着你,雨墨的事交给我吧!”

    少爷的眼睛亮晶晶的,心砚心头的灯猛然被点亮了。她抬头怔怔地看着她家少爷,少爷的形象登时高大无比,像一座伟岸的山。

    “多谢少爷,雨墨的事就拜托少爷了。”

    心砚说着福下身去,白振轩忙去扶她,道:“只是别叫阿暖知道是你托的我,免得她迁怒你。你要知道阿暖离不开你,她若恼了你,又不舍得放你离去,到时你日日在听雨轩晃荡,才是给她添堵呢!”白振轩说着,唇角上扬,便绽出一个梦幻的笑来。

    心砚也被白振轩逗笑了,她拿手掩在嘴上,又羞又喜。

    “好了,能笑便好,快些回去睡吧,夜冷风寒小心着凉。”白振轩正嘱咐着心砚,不料自己竟打了个寒噤。

    心砚忙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来不由分说就给他披上,边给他系着带子,边道:“少爷快披上斗篷,若为心砚着凉了,心砚如何心安?”

    白振轩低头看着心砚专注帮她整理斗篷的模样,心里生出无限爱怜来。心砚的小脸和鼻尖都被冻得微微发红,白振轩不由自主就张开斗篷将心砚环在了斗篷内。

    心砚一下呆住了,脑子里一片浆糊。她抬着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家少爷,少爷的眼睛也正灼灼地望着她。

    四目相对,仿佛有秋波默默流转。

    这时,园子里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鸟鸣,吓得心砚忙从白振轩斗篷里退出来。她不敢再看白振轩,疾步跑走。

    白振轩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听雨轩的园门口,整个人还是无法回神。

    心头仿佛有一只手在挠痒痒,将他的心梢儿挠得又痒又麻,还有丝微微的痛。

    在梅树下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手脚都被冻麻了,白振轩才想起要回梅香坞去。

    ※

    次日吃中饭的时候,白云暖一直拿眼睃着心砚,心砚被她看得发了毛,问道:“小姐这样看着心砚做什么?”

    “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哥哥相中了你,也不知道那王家小姐会作何感想。”白云暖面不改色,拿起茶盅啜了一口茶漱了口,将茶水吐在绿萝递过来的痰盂里,又拿过红玉捧过来的巾子擦了嘴。

    见心砚被自己适才的话震得呆若木鸡,便冲绿萝和红玉挥挥手,“你俩下去先。”

    “是。”绿萝红玉福了福身子,将放碗碟的托盘一起撤了下去。

    绿萝红玉一走,心砚噗通跪在了白云暖跟前,惶然道:“小姐刚才的话,奴婢不明白。”

    “我心里明白,你心里也明白,哥哥要不是因为喜欢你,能帮着你跟母亲求情,将雨墨从听雨轩直接讨到梅香坞去当差吗?”白云暖虽然懊恼,语气却平和,但也噎得心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跪在地上,不敢再有半句辩解,任由白云暖训斥。

    白云暖却并未训斥,只是担忧地叹了口气,喃喃道:“也不知那未来嫂嫂,卧榻之侧,容不容得他人安睡。”

    心砚登时感动得五内俱颤,泪眼模糊地看着她家小姐静美的容颜。

    小姐是真心关爱她的,比亲姐妹还要好。只是自己因着血缘不能不管雨墨,到底是负了小姐。

    主仆二人正各揣心事,就听绿萝和红玉在外头廊下窃窃私语,依稀提到少爷二字。白云暖听不分明,便起身掀帘而出。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说些什么?”

    绿萝红玉忙跪蹲地上,绿萝道:“小姐,适才听松塔说少爷病了。”

    白云暖一惊。 

第二十四章 兄病

    心砚出了厢房,见白云暖急急地穿过听雨轩的园门,往梅香坞而去,便问一旁的绿萝和红玉道:“小姐如此急匆匆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绿萝道:“心砚姐姐还不知道吧?适才松塔说少爷病了,小姐定是去梅香坞看少爷去了。”

    “少爷病了?”心砚的心蓦地一沉。

    “可不?说是昨夜从静宜斋回来晚了,松塔没跟着,便着了凉。松塔还被老爷夫人训斥他没有照顾好少爷呢!”红玉道。

    心砚的心越发难受,定是昨夜少爷将斗篷给了她,又和她在夜风里站了那么久冻着了。

    正神思恍惚着,又听红玉看着梅香坞的方向道:“小姐也真是,少爷病了,不有郎中开药吗?她这样急匆匆就跑去,也没披个外套,万一自己着了凉……”

    “啐,你个乌鸦嘴,小姐和少爷那是兄妹情深,”绿萝瞪了红玉一眼,继而转首对心砚道,“要不心砚姐姐还是给小姐送件斗篷去吧!”

    心砚折回厢房,拿了屏风衣架上的猩红斗篷,急急赶去梅香坞。

    ※

    白云暖到了梅香坞,见松塔正在廊下愁眉苦脸的,见着她,慌忙弯身行礼。

    白云暖道:“少爷病了,你站这里做什么?一起进去看看有什么可以搭手需要你干的。”

    松塔却不敢动。

    白云暖蹙眉道:“怎么,被老爷夫人罚在这里了?”

    松塔委屈地点头,眨巴两下就出了两滴泪。

    白云暖嫌恶地睃着他,见他脸和鼻子都被冻得红红的,便啐道:“瞧你这点出息!”

    松塔抹了下脸,带着哭腔道:“松塔真心自责,对不起少爷,如果昨晚松塔等着少爷……“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昨晚你等着少爷,很可能今天发寒的就是两个人了。谢谢你昨晚没有等着少爷,今儿个给白府省了一笔医药费呢!”

    见小姐好心宽慰自己,松塔满腔感激,他撇着嘴角重重抽噎了一下。

    “好了,跟我进去吧!待会儿郎中开了药方,还要你跑腿去药房抓药呢!”

    松塔依旧杵着不敢动,一只脚欲抬不敢抬的,白云暖叹道:“我会同父亲母亲说让你将功折罪的,有什么事,本小姐替你担着好吧?”

    松塔这才跑到白云暖跟前去,给她打了帘笼。

    这还是白云暖重生后第一次踏足哥哥的卧寝。

    屋子还是记忆里的屋子,可是摆设要比前世金贵得多。到底母亲还是亲生得好,和继母比起来,母亲当然舍不得一双儿女吃苦。白家虽然光景不如先祖在时风光,可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只见屋子两边都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左边几上文王鼎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地下面西一溜四张椅子,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脚踏,椅子两边也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

    白云暖无暇细看屋内摆设,便随松塔进了里间。

    里间,郎中正在圆桌上开方子,父亲立在他身边,眉头紧蹙,很是担心。

    母亲坐在床前,担忧地用热巾擦白振轩的额头。真娘立于一旁,也一脸担忧神色。雨墨却举着一盆子热水跪在床前脚踏上。热水还冒着腾腾热气。

    见到白云暖进来,母亲道:“这孩子病了也不自知,早上还巴巴地去兰庭同我说雨墨的事,也幸亏让雨墨跟了他到梅香坞,才发现他身子滚烫得厉害。男孩子,到底是粗心大意了些。”

    真娘忙接了白姜氏手里的热巾去盆子里重新绞一把,刚碰到水才发现水是滚烫的,不禁低叫了一声。

    “好烫的水!”

    白云暖这才注意到雨墨端着盆子的手在微微发抖。那水烫得连真娘都失了一向的稳重,没想到雨墨竟一直默默忍着不肯做声。想来她好不容易可以不用去静宜斋,便发了狠心要好好表现。

    “雨墨,赶紧去把热水换成冰水。”白云暖道。

    众人都一愣。

    “你哥哥着了凉,怎么还能用冰水擦拭呢?”白姜氏不解地看着女儿。

    白云暖解释道:“哥哥发了烧,需用冰水敷额头,才能助于退烧,用热水,还用这滚烫的水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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