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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姑姑您深宫独居寂寞,皇上亲您多一些,您就能少些寂寞,多些亲情。”七娘子拉长了声音。“可若先告诉父亲、母亲,又被打回来了,再告诉您,就难免有挑拨的嫌疑了……”
许太妃已经全明白过来了。
太后心胸狭窄,这件事谁提,谁都要得罪太后。在许家,富贵到头,也不必无谓和牛家交恶,两边不远不近,距离正好。这件事七娘子要是过了长辈,十有八九会被否决。
但在许太妃,后宫中谁得到皇帝的感激与欢心,谁的日子就更好过,尤其她是太妃,宫妃还可能恃宠而骄排挤别的竞争者,太妃却根本没有独占皇帝恩宠的需求。能得到皇上的感激,她的下半辈子就会过得更顺。
七娘子这番话,可以说是已经有了挑拨太妃和许家关系的嫌疑,一个弄不好,就会造成误会。所以她说自己不该说,也是常理。
“这番话,也的确不是你这个身份该说的。”许太妃板起脸。“许家和你姑姑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公婆又怎么不会为我考虑?”
七娘子顿时红了脸,跪在地上听许太妃的训。“是小七失言了。”
许太妃沉着脸,半天才冷冰冰地问,“既然知道不该说,那又为什么要说?”
“小七是和六姐一道长大的……”七娘子嗫嚅,“姐妹之间无话不谈,上次进宫,六姐说了许多宫中的寂寞,小七想……”
她没有再说下去。
她也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许太妃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亲手拉起了七娘子,亲切地责怪。
“这还好是和我说,若是被别人听到,岂不徒惹误会?以后,再不要这样不小心了!”
她看着七娘子的眼神里,已经多了一股脉脉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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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着迷
七娘子一回许家,就直接进了清平苑,把皇上有意扳倒焦阁老的消息告诉了许夫人。许夫人听得漫不经心,等七娘子说完了,索性直接说。“以后这些事,你直接和世子说吧,要是事关重大,就去梦华轩递个话,和你公公说去……我就等着专心养病,再抱几个孙儿孙女,外头的事,是再不想管了。”说放权,许夫人还真就放得潇洒。七娘子倒有些无语了,只好呐呐地应下来。“想来升鸾也回来了,那小七就让他转告公公吧。”又请示许夫人,“说起来,也有时日没回娘家走动了……”七娘子上一次回娘家,其实就是三月底的事,说起来才刚刚一个月。新媳妇出嫁第一年,并不能经常回娘家走动,就连二娘子做到了侯夫人,在府里握有大权,也就是两三个月回娘家走一走。许夫人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既然从太妃那里知道了消息,你当然要回家走走。”她沉思了一下,又指点七娘子。“这种事,既然连太妃都已经知道了,想必再瞒也瞒不了多久。你也不必马上告诉国公,我们家和焦家毕竟没有多少来往,这一次,也就是隔岸观火。不过你还是和世子商量一下,自己斟酌着时间,和哥嫂们都打打招呼——毕竟是一家人,家里争得多厉害,对外,还是要互相照顾。就说你大嫂,韩家也出了一两个焦阁老的门生呢!”七娘子会意地点了点头。她是第一消息源,当然会在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和婆家、娘家分享。现代信息爆炸,消息已经不值钱了,可在大秦,很多时候一个准确的消息,甚至比金银珠宝更来得宝贵。有消息就是有人情,这人情怎么卖,那就有讲究了。许夫人这句话是在提醒七娘子,她可以借这个消息,笼络一下大少夫人。七娘子就一路沉思回了明德堂,仔细地斟酌起了大少夫人这个人。她身为庶长媳,将来分家不分家,都自然有一份应得的财产,大少爷又争气,只要对自己稍稍示好,让两边不至于敌对,就可以保有一份安稳的生活。这样的人无欲无求,反而最难对付。当然,如果她没有牵扯进五娘子之死,七娘子也根本用不着对付她,两边相安无事,就好过日子了。但敏大奶奶家中以医学见长,七娘子就不得不多做考虑,想一想大少夫人的弱点了。她心里有事,脚步就慢,进了明德堂院子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明德堂屋内,已经点亮了灯火。才进堂屋,就听得回廊里传出了孩童稚气的笑声,还有五郎的尖叫,“给我,给我!”紧接着四郎就小跑出了回廊,身后还跟着穷追不舍的五郎同谷雨春分。见到七娘子,四郎就改了方向,一下就扑到了七娘子腿上,抱住了她的膝盖,咯咯笑了起来。这两个孩子从小没有别的玩伴,在一起长大,就喜(霸…提供下载)欢互相逗弄,争抢什么东西,是家常便饭。如今两周岁多,路走得稳了,就开始满明德堂地乱跑。七娘子就弯下腰拦住了追来的五郎,笑着叮嘱,“出了屋子,外头的地就硬了,要摔着了,就会疼。以后别在外头乱跑好不好?”她觉得有什么东西磕碰着自己的膝窝,就伸手到后头去摸索,没想到四郎反而将那东西塞进了七娘子的掌心,他松开了七娘子,转身面对五郎,张开双手,一边笑,一边说。“没啦!”五郎还不信,绕着四郎乱转,一边转一边道,“在哪里,哥哥骗人,在哪里!”到后来,已经大有要哭的意思。七娘子也不敢把两人争抢的小玩具——她捏了捏,发觉只是块积木罢了——拿出来,免得又激起两人的争夺,只好冲春分谷雨使眼色,两个丫鬟都弯□,分别抱起两个小郎君,笑嘻嘻地道,“该吃饭啦!吃松子糖好不好?”五郎虽然含着眼泪,但听到松子糖,又开心起来。四郎乘他走在前头,又回转身冲七娘子伸手,七娘子也冲他摊开手,笑道,“没啦!”四郎就要成熟一些,他没有哭,只是眨巴着大眼,端详着七娘子,似乎不信,想了想,又扭过头去,靠到了谷雨肩膀上,似乎并不在乎那块积木到底去了哪里。这孩子实在是要比五郎更聪明得多了。七娘子想了想,便笑着跟在了这两个孩子身后,反而冲迎出来的上元摆了摆手。才转进回廊,她就是一怔。许凤佳正靠在转折处的阴影里,抱着手笑嘻嘻地看着七娘子。虽然他就站在回廊转弯的地方,但因为烛影,七娘子和两个孩子玩了半天,都没有看着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都等了你半天了。”见到七娘子进来,他就直起身子,和她一道并肩进了育儿室。“到是早到了,不过我先进清平苑和娘说了几句话。”七娘子好奇地看了许凤佳一眼。“你在那站多久了?我居然没有看到。”“眼神真差。”许凤佳啧啧地数落她,“听到你进门的声音,我就出来了,不然你当这两个皮猴是怎么出屋子的?”没想到许凤佳居然会在育儿室里陪两个儿子玩耍,七娘子不禁笑,“难得难得,将军今天难得有兴,为孺子牛。”她见四郎五郎已经进了净房洗手,便将积木从袖口滑出,放到了育儿室一角的积木堆里,转身招呼许凤佳。“今儿回来晚了,快去吃饭吧,你先吃,我换个衣服就来。”许先生食量大,往往一顿可以吃三四碗饭,一过点就饿得不行,现在已经错过饭点有一会了,七娘子倒是稍微有些后悔,埋怨自己在路上走得慢了。许凤佳嘟囔了几声,和她一道进了西翼,自有丫鬟们上前为她取头面换衣服,又拆掉繁复发髻,改梳了云髻,匆匆梳洗过了,她才进了西次间。许凤佳却还没有动筷子,只是撑着脸,满面无聊地在桌边等她。七娘子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一个人等你吃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甚至于这感觉可以尖锐地击中她的心脏,叫她一下呼吸都有些困难。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冲中元摆了摆手,笑道,“下去吧,这里不用你服侍了。”几个丫鬟也都明白许凤佳的习惯,只是摆布好了碗碟,就无声地退出了屋子。七娘子也没有落座,她站着等两个丫鬟合上屋门,又咬了咬唇,才走到许凤佳身边,点了点他的肩头。许凤佳就讶异地抬起头来。七娘子俯□,在他唇上落了一吻,才转过身匆匆地溜回了自己的位置。“吃饭吧。”她努力板着脸说,却掩不住面上泛滥的红潮。许凤佳久久也没有回应,这个少年将军脸上,难得地露出了错愕,他举起手按住了双唇,又犹豫了片刻,才问。“怎么,怎么忽然……”“不可以吗?”七娘子蹙起眉,“若是不可以,那以后就……”“我又没说不可以!”许凤佳赶忙打断了她,他终于恢复常态,送了七娘子一对白眼。“才要吃饭,你又来招我——不吃了不吃了!”七娘子连忙护住碗,凶狠地瞪着许凤佳。“不行,我还没洗澡……吃完饭,还有事要和你说!”一边说,一边又忍不住笑他,“亲一下就撩拨起来了?没定力!”两个人又你来我往,玩了几回花枪,许凤佳才勉强按捺下来,和七娘子对坐着吃完了饭,商量回娘家的事。“这几天指挥使司有事,”他也有些遗憾,“就不陪你回去了,明天早上和祖母说一声,让七弟送你过杨家吧。”七娘子摇头笑道,“就几步路的事,你也知道,善久这科没中,现在正在苦读。七弟过去了,善久是招待还是不招待?拉下功课,又要挨说了。”以九哥十九岁的年纪,没中进士,实在再平常不过,他可以做一个少年举人,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是以周围人都并不失望,只是勉励他下科再战,倒是他本人认为是奇耻大辱,如今读书就要比往年更刻苦了些。许凤佳听说也是,就点了点头,又感慨,“焦阁老要倒,朝里又要多事了——不过我想,四姨夫肯定是最高兴的。”像焦阁老这样的大臣,他一倒,大秦少说也有一小半官僚要动位置,整件事不闹上小半年是决不会罢休的。大老爷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出位得权,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七娘子就扳着手指头数,“焦阁老去了,按资历是王阁老做首辅,不过王阁老身体不好,上回和五嫂出去吃酒,听别人说,今年恐怕要没了……就是现在也不过是在家养病。还有缪阁老在父亲前头,我看,也就是缪阁老会和父亲争一争了。”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许凤佳告诉七娘子不少朝廷上的事,才各自梳洗了,到床上说话。不过,自然是先做了些别的事,才气喘吁吁地分开了擦拭身子,说些私话。七娘子微微喘着气,一边扣纱衣上的玉扣子,一边抱怨,“都到这么北了,说起来夏天和苏州也一样热。屋子还很不通气,真让人不舒服。”“那就多加几座冰山。”许凤佳漫不经心地道,“窗户开大一点,化了随时来换……你刚才为什么亲我?”到底还是念念不忘此事。七娘子忍俊不禁,轻笑着反问,“你这么在意又是做什么?”许凤佳沉了眸,专注地凝视着她,半天才笑,“你自己不记得了?这……是你第一次主动亲我。”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火热中带了甜,像是烧得滚烫的蜂蜜,流淌在七娘子的肌肤上,烫出来的痕迹,也都是甜的。七娘子就怔住了。一股红潮席卷而来,她觉得自己的皮肤,都要被这忽然的温度给熨坏了。“我……我哪会记这么无聊的东西。”她不自在地别过头去,不敢和许凤佳对视,呢喃了一会,才粗率地道,“睡吧,时辰不早了,明天又要出门,真累。”许凤佳在她耳边呼了一口气,轻声道,“告诉我是为什么,成不成?”到了话尾,他的声调微微上扬,又透了些恳求,又有些笑意。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