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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轻轻的推门声响起,南承曜走到我的面前,试探性的扶住我的肩,向来淡定自若的语气中,竟然第一次带上了几分迟疑和沉痛,他唤我:“清儿……”
我没有挣开他,甚至没有改变抱着疏影的姿势一分一毫,只是静静抬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殿下,疏影死了。”
他的眼中现出痛意和怜惜,似是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样。
而我依旧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口道:“是被杜如吟活活打死的。”
他忽然一把紧紧搂住了我:“清儿,我知道你有多痛有多恨,你放心,我不会让疏影就这样白白枉死的,你相信我……”
“殿下打算怎么做?”我在他怀中,没有挣扎,只是一字一句的开口:“如果我说,我要杜如吟现在就给疏影陪葬,殿下答不答应?”
他的身子似是一僵,搂着我的力道也不自禁的加大,有些困难的开口道:“清儿,你相信我,我不会放过她的,但是,现在还不行……”
“出去。”我漠然的闭上眼,打断了他的话。
“清儿……”
他的语气里似是带上了一丝惶急,而我却再也不想,也没有办法再听下去,我开始死命的挣扎,那样无力而绝望——
“你出去,疏影还在这里,我不想看见你,你出去,出去,出去!”
他抱得越紧,我挣扎得越厉害,我能感觉到他怀抱中所有压抑的沉痛,可是我的痛,又有谁知道?
或许是声响太大,漓陌急急的冲进门来,冲着南承曜骂道:“你想逼死她吗?还不快让开!”
南承曜悚然一惊,松手,幽黑的眼眸深处,震痛而苍凉,有些麻木的任秦安和寻云半推半拖的拉出门去。
漓陌也不劝我,只是飞快的在我身上各个穴位施针,我一动不动,按着她的话抬手,放手,深呼吸。
“三王妃这个样子,不会是疏影想要看到的,逝者已矣,王妃就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再像方才那样激动了。”或许是因为施针耗费了她太多的心力,漓陌的面色有些苍白。
我点头:“我想一个人陪陪疏影。”
她没有多说什么,提着药箱出去了,帮我关上了房门。
我看着怀中疏影如同熟睡一般的容颜,轻轻开口:“对不起,我知道你不要我为你做什么,是我自己,办不到。”
第109章
疏影一面笑,一面提裙盈盈跑着,风吹起她嫩黄的衣裙,她笑得眼儿弯弯。
“跑慢一点,一会咳嗽起来又该难受了。”我跟在她身后,想要将手里的披风给她披上,她的身子不好,是最经不得冷的。
然而,她却如同没有听到我说话一样,依旧自顾自的笑着,跑着,忽而在一个转角处,撞上了大腹便便的杜如吟。
杜如吟的眼神是那样怨毒,怨毒当中又带了几分得意,疏影被按在了矮凳上,然后板子毫不留情的,一下一下,重重砸到她的身上,血慢慢的染红了她嫩黄的衣裙。
可是,她的面上却依旧带着笑,她遥遥看着我,呓语一般开口,小姐,你要原谅三殿下,只有这样,你才能幸福。
我想要冲过去救她,可是却根本动不了一分一毫,声音哽在喉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只记得自己,满脸冰凉的泪。
“……王妃烧得很厉害……幸好三殿下没走,一直暗地守着,发现得及时,现在还不算晚……我要人参、黄芪、生地、鳖甲、香附……我施针的时候绝对不能受任何打搅……”
恍恍惚惚间,我仿佛听见漓陌的声音干脆冷静的响起。
“……淳先生,我见过你之前开的那个方子,我不知道你究竟意欲何在,但是如今情势危急,我的‘画鬓如霜’针力还不够,所以我必须要请淳先生在一旁辅针协助……三王妃是公子看得比自身性命还重的人,你救了她,整个邪医谷都会记得你的大恩,而若是你有什么动作,同样的,你就是与整个邪医谷为敌。我还想告诉你一句话——医者父母心。”
“……从我答应帮她撒那个谎开始,我就已经放弃了……我写了那个方子,也算是没有违背卿儿的意思……至于,至于她用不用,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开始吧……”
漓陌和淳逾意的声音交替的在我梦中响起,亦幻亦真。
我的身体时而犹如火烧,时而如坠冰窟,似是酸痛,又不尽然,直到最后,黑暗一点一点的袭来,将我细密而温存的包围。
再次醒来的时候,意识依旧混沌,我看见疏影在喂我喝粥,下意识的张口,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可是慢慢的,疏影的面目不知怎的变成了寻云,那一口粥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那样生生哽在了喉间。
记忆的碎片仿若灵光一般蓦然闪过我的脑海,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吃的是什么,其实并不是我故意,身体已经诚实的做出了反应,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伏在床边,将方才喉间的粥吐的一干二净,就连五脏六腑也要呕出一样。
怎么能忘记,如若不是这一碗粥,疏影或许就不会出事,依旧还是那样纯良笑着,声声唤我小姐。
“清儿……”
南承曜慌了,连忙让寻云出去请人,我这才发觉原来自己一直被他抱在怀中,想要挣开的,却连一丝气力也没有,就连开口说出“放开”两个字,似乎都做不到。
不多一会,门外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我以为是漓陌或者是淳逾意的,却没有料到撞入眼帘竟然是苏修缅清绝冷寂的身影。
“苏先生,不是说王妃已经没事了吗,为什么会这样?”寻云急急问道。
苏修缅看了一眼碗中的粥,又看我,然后拿起南承曜随手放在案上的粥碗,来到我塌间坐下:“倾儿,你听着,你现在的身体很弱,只能靠最清淡温补的粥食来补充元气,这个粥其实也算是药,是我让漓陌亲自熬出来的,你就算再难以下咽,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也要逼着自己喝下去,知道吗?”
他向来清冷的眼眸深处,带着一抹隐约的心疼与焦灼,我的双手无意识的护上了自己的小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眼泪忽然就怔怔的掉落了下来:“疏影死了。”
开口,声音沙哑无力得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他眼中怜意更甚,点头,声音是久违的温和,一如很久以前的记忆:“可是我相信,她不会愿意看见你这么折磨自己,这并不是你的错。况且,你也并不是一个人,你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倾儿,我知道你很疼,也很累,可是,你要坚强,你肚子里的孩子还需要你保护。”
我感觉到,南承曜拥着我的双手微微发紧,可是他一个字也没有说,而我亦是无心无力再去理会他,只是很努力的就着苏修缅的手,喝下了那一勺粥。
我是真的很想要咽下的,可是,我做不到,我拼尽全力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反应,我的身体比我的意志更加倔强,几乎是以一种最蛮荒的本能抵制着粥液的下咽,我再度呕了起来。
“不用粥,换做渗汤之类的可不可以?”南承曜的声音里带上了从未有过的惶急和心痛,对着苏修缅问道。
“如果可以,我从一开始就不会逼她去试。”苏修缅并没有看他,依旧握着勺喂到了我的唇边,方才淡漠的声音也变得柔和:“倾儿,再试一次,好不好?你已经做了母亲,你要坚强。”
我点头,可是依然做不到,身体似乎有自己的意志,并不听从我的支配,我看着苏修缅手中的粥碗,身体虚脱而轻微痉挛。
南承曜骤然放开了我,寻云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在他方才的位置坐下,代替他扶住了我。
而他一句话也不多说,接过苏修缅手中的粥碗,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他的唇,便压了下来,不顾我口中尚有残留的秽物,强硬的撬开了我的唇舌,将口中的粥渡了过来,然后一手牢牢揽住我的腰,一手紧紧的扣着我的后颈,逼迫着我生生将粥咽下。
一次又一次,我不知道自己咽下多少,又呕出多少,只记得他唇舌的力道,强悍而绝望,而他揽在我腰间的手,那样紧,紧到微微颤抖,颤抖着沉痛。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的意识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我依稀感觉到有人抱着我,一遍一遍唤我的名字,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一样。
可是我知道,这一次,我睁开眼,现实依旧是现实,我再没有忘记一切的幸运。
他亲吻我的发心和额头,告诉我,清儿,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过去了,可是怎么过去?
有谁知道,如果爱到了尽头,恨到了尽头,想要回头,还有没有路?
我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才真真正正清醒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南承曜的一句话,我才清醒。
他握着我的手,对我开口,声音温柔到小心翼翼,竟然有点不像是他了:“清儿,滟儿要走了,你想不想去送送她?”
“走?”我的心一惊,哑声问:“去哪里?”
“你别着急,她没事,”他连忙握住我的手:“太子被废黜,贬往幽州,她只是跟着一道去。”
“滟儿已经不是太子妃了,她又快要生产了,幽州那么远,为什么要她也一起去?”
他静静看我:“是慕容滟自请随废太子一同前往的,她语意坚决,我已经安排人上奏请父皇赦了她的死罪,你不用担心,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废太子?”我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适才忧心滟儿,到了此刻,我才理清他话中的意思,唇边忽而就带出一抹嘲讽而微凉的弧度:“那我是不是应该恭喜殿下,终于得偿所愿?”
他的眸中蓦然一痛,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第110章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一梦醒来,沧海桑田。
太子被废,大腹便便的滟儿要随他一道被贬幽州,而杜如吟,连同她腹中的胎儿一道,死了。
我不知道事实与真相究竟是什么,漓陌告诉我的时候,语气用词皆是极为平淡,就像在说一则很久以前无关的故事一样。
她告诉我,杜如吟在前往普济禅寺替腹中胎儿祈福的时候,被太子府的死士挟持,借以威胁南承曜交出那份预谋废嫡的密函与名单。
事情,正发生在疏影死后的第五天。
南承曜自然是不会答应,指派杜如滔亲领精兵前往营救,这其中有怎样的惊心动魄漓陌并没有说,只是告诉我,疏影并没有白死,杜家兄妹,已经为她陪葬。
而杜奉安,因为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形同痴疯,逢人便说自己的女儿不日便可当上皇后。已被皇上降旨,罢了所有官爵。
我不知道南承曜是通过了什么样的手段才让那批死士供出太子的,又或者就连这批人的存在都只是一个莫须有的幌子,他们真正效忠的人,指不定是谁。
可是,这一切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相信他。
而也正是经由这一事端,引发了太子的最后一搏,逼宫。
可是,这原本就是他费尽心思设下的局,又怎么可能会让太子有半分胜算。
皇上本是动了“玉杯夺魄”的杀意的,却最终只是降旨,将太子废为庶人,贬往幽州苦寒之地。
或许是因为他也老了,再经不得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更何况送走的那一个,还是他亲手了断的。
漓陌告诉我这一切的时候,马车正缓缓停了下来,南承曜亲自替我们掀开了车帘。
“三王妃,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不知道令妹会怎么样跟你讲,所以我先让你知道我所了解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