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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灰,我也认得出你。你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都是我一个人的!”
“你这个骗子!你谋算那么长的时间,千方百计不要我的孩子,就是为了等那一天吧?这就是你想要的?逃亡的滋味很好受吧?听说你逃到这里的时候瘦得皮包骨头?一到天气变化就会旧伤复发,疼得缩在角落里全身发抖?”他眼里蕴藏着暴怒,粗暴地点着她胸前的伤疤,“还有这个!是谁刺的?为什么不再往左刺一点,看看你这颗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是石头的?铁铸的?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心?”
小叶暴怒,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决定她的一生?“你问我是谁?”她嘴角噙着讽刺的笑,“你何必再装?装得这样真,倒也不容易呢。你不是让柳眉来杀我吗?这就是她刺的。你当时是不是就想看看绿绮夫人的女儿——你杀母仇人的女儿,到底长着一颗什么样的心?是不是和她的母亲一样,长着一颗冷酷的心?真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竟然没死。”这个伤是她失去孩子的那个夜晚,被流风派去的杀手刺伤的,但在她的心目中,就是彦信刺的。
他表情有些震惊,“柳眉?”
“你没有想到那时候我的功力已经恢复了一半吧?所以我能侥幸逃出生天。多好的计策啊,一石几鸟,恭喜你如愿以偿。要不要我为你荣登太子之位恭贺一下?”
她带着些疯狂的快意,伏在他耳边低语:“我逃走成全了你,你不谢我吗?恭喜你,太子殿下,恭喜你如愿以偿,离那个位子越来越近,再替我向你的左氏太子妃问好。你不是口口声声都想要我的孩子吗?如果你有时间,可以烧点纸给他,告诉他,你有多爱他,爱到想要剖开他母亲的胸来看她的心是什么样子的。”
彦信瞬间呆若木鸡,脸白如雪。
“我的心就是铁石做的,也比你没有的好。你还是收起你那一套吧,对我不起作用。我肯帮你找到那个入口,是因为不愿意兰若人做亡国奴而已。如果你想再利用我,伤害我身边的人,我不介意拉着你一起下地狱。想要我杀你?你的血是如此的肮脏,看一看我都觉得恶心。”初晨不屑的扔掉噬光,推开他,捡起人皮面具,冷笑着转身。
“你站住。我问你,你说我们的孩子,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嘶哑,像一条绷直了的钢线,冰冷没有温度。
“他还未出世就夭折了。”初晨没有回头,努力不在乎的说。“真是谢天谢地,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呢。你知道,我一向就不想要你的孩子。不过你可能也不在乎,毕竟有那么多的人排着队等着为你生孩子。”
初晨疾步走进一间石屋里,关上门,靠着门滑到地上,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泪如泉涌。
“公子?”牟兴瞟到小叶出来半晌了,也不见彦信出来,就大着胆子去找他。
彦信蹲在雪地上,正慢慢用手捧了雪去掩盖雪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鲜红。
“公子?”牟兴大惊失色,冲过去一把扶住他,“您怎么了?是不是旧伤又复发了?”
彦信摆摆手,声音沙哑:“我没事。你把这个盖好,不要让其他人看见,不利于稳定军心。”
牟兴飞快地打扫干净,伸手扶住他:“公子,让属下替您看看伤口吧?要不咱们再去找点玉雪草?”
“不妨事。我这是太累了,吐出的都是淤血。我泡泡温泉就好了。”彦信眉心眼角都是浓浓的疲倦。
牟兴给彦信解开衣袍,伺候他泡澡。看着他全身上下那些大大小小,新的旧的,形形色色的疤痕,鼻子一酸,“公子,您说您那样拼命做什么?您上次受的伤还没好,又到这鸟毛不生的鬼地方来,真是的,让别人来不行么?什么都非得要您来。”
“你退下吧。我想独自呆会儿。”彦信把身子靠在初晨刚刚靠过的地方,低低叹了口气,神智恍惚起来。
“公子!公子!您别吓我!”牟兴一把抓住他,急得低声喊叫。
“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想睡觉。”彦信低低说了一句,软软倒在牟兴怀里。
牟兴低喊一声:“小卫!过来!”
一个斯文白净的年轻小伙子闻声跑来:“大哥?”
牟兴指了指彦信:“公子累了,睡着了,咱们俩把他送去休息。”
小卫为难地抓着头:“大哥,这里只有四间屋子。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大厅,只有椅子桌子。另外两间倒是有床,但一间被王力占了,公子刚才住的那间被小叶姑娘占了,送公子去哪间呀?总不能让他睡大厅吧?”
牟兴沉下脸:“送他去小叶那里。我正要找她算账呢。”
初晨到处翻镜子,好重新带好面具,她不想其他人知道她还活着。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门就被人大力踹开,牟兴指着她正要开口,突然见了鬼似的,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初晨忙背过身去。
牟兴垂下眼,招呼人把彦信放在床上,挥退人,把门关好,走到初晨身后,跪了下去:“属下牟兴参见娘娘。”
初晨不回头,“你看错了,这里并没有什么娘娘。我叫叶疏桐。”
牟兴道:“娘娘不认殿下,属下无话可说。但殿下重伤未愈,请娘娘看在兰若现在需要他的份上,不要刺激他。他已经吐血了,如果再经受什么刺激,恐怕——,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殿下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您。自从娘娘出了事后,他险些没有病死。”
初晨冷笑不语。他会吐血?她能刺激得了他?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他不刺激她就算不错了。“是呀,他这一病就得到了太子之位,得到全国兵马的兵权。病得真值得,我也想这样病一场呢。”
听到她辛辣的讽刺,牟兴沉默了一会,从彦信怀里摸出一面小巧的铜镜:“娘娘可是要用这个。您现在的样子恐怕不太适合让其他弟兄看见。”他们这帮跟随彦信来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身手和忠诚度都是过得硬的,倒不是怕他们会泄密。但已死去的王妃突然复活,意味着现在的太子妃左氏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这绝对不是一个小事,会给现在基本平衡的政治局势带来许多不稳定的因素。在还不知道彦信的具体打算以前,牟兴认为,为大家好,初晨暂时还是不要暴露真面目的好。
初晨知道他担心什么,就算他不说,她原本也是这样的打算,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还要再回到那个金鸟笼里面去。她一瞧那铜镜不由嘿嘿冷笑起来。
那铜镜正是她从前所有之物,“他为了营造自己的痴情形象,还真是无所不及呢,看来效果还真不错。你跟着这样一个主子,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牟兴脸色大变,初晨根本不看他,袖子一卷,取走铜镜:“你可以出去了。”
第23章 青山空复情(下)
牟兴很是不服,彦信在他心目中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怎能这样说他?初晨见他不动,冷嗤:“你放心,我不会把他怎样的,轻重利弊我还分得清。”
牟兴耐住性子,恭恭敬敬向她行了一个礼,“尽管娘娘不肯承认自家身份,但属下还是有一句话要禀告,殿下是兰若人的太子,身负整个国家,就是有什么对不住娘娘的地方,也请娘娘看在天下人的份上,不要计较。”一步三回头的向外去了。
初晨冷笑,大体男人都是会用这些大道理来证明自己无论做了什么事都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女人,难道天生就应该牺牲的么?受了罪,受了伤害,都是应该的,都不能计较。她才不会那么傻,那么伟大呢,他爱江山,爱权势,就让他去爱好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瞥了彦信一眼,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微蹙着眉头,嘴角还有貌似干涸了的血迹一类的痕迹,看上去很是虚弱。她不为所动地径自取了铜镜,小心地把面具带好,打开门,对守在不远处的牟兴道:“厨房里有米粮,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牟兴看她的样子竟然是要不管不顾而去,不由哀求:“叶姑娘,请您照顾一下公子吧?熬碗粥吧?”
初晨淡然道:“男女有别,牟统领还是另觅他人的好。”既然大家都已明了彼此身份,她也不必再和他大哥长,大哥短的套近乎。
牟兴道:“我们一群大老爷们,粗手笨脚,哪里能做好这些精细活?您是不是——?”
初晨不由分说往外走:“他平时在军中难道也有女人伺候?对不住,我不会伺候人。”
牟兴大急,又不敢伸手去拉她,只能跟在她身后:“哎,唉,您不能这样啊。”
初晨只是不理。
王力突然钻出来,神色严肃:“小叶,严大哥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他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在雪崩中救了你,长途奔袭去救我。如此大恩,你别说是熬点粥给他吃,伺候他,就是他要我们的命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通人情了?”
牟兴趁机上前作揖,初晨神色一僵,目光炯炯地望向王力:“师兄真的要我去伺候他?须知孤男寡女之大防。”
王力闪开目光,不敢与她对视:“小叶,江湖儿女知恩图报,本就是应当的。是我拖累了你,你若真的不愿意,师兄也不会勉强于你。你去吧,让我来好了。”
初晨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又想到他亦是重伤未愈,而他的脾气,是说到做到的,她若不去做,只怕他真会不眠不休去伺候彦信,只得低低叹了口气:“我去熬粥。”
王力慌忙道:“我去熬,熬粥不费力。你就在这里守着他。”不由分说,把她往屋里一推,径自往厨房去了。
初晨愤怒地瞪了牟兴一眼,“谁叫你多嘴?”
牟兴委屈的道:“属下怎敢多嘴?王少侠不过是问我我们相遇的经过,我没有什么理由瞒他的。我又不知道您是……”
初晨截住他的话,冷着脸道:“还不去烧些热水来?”
牟兴背过身,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来,风风火火地朝厨房奔去。
王力坐在厨房里小心的搅着锅里的粥,粥跳得噼里啪啦,就像他的心情,乱得说不清,道不明。看见牟兴进来,道:“牟大哥,你给我讲讲你们公子和夫人的事吧?”
牟兴吃惊地望着他,他怎么会知道的?看见王力黯淡的眼神,猛然明白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好兄弟,你是个好人。”
王力垂下眼:“我是个没用的人。”
初晨坐在床边,看着地面发呆。牟兴拿了热水进来,惊呼了一声:“呀!公子发烧了。”不满地瞪了初晨一眼。
初晨见彦信脸色潮红,呼吸急促,果然不是装的。便问:“他受的什么伤?为什么不好好养伤,还来这里?”
牟兴不高兴的道:“自然是受的战伤。如果有其他办法,谁不想享福?”边说边去脱彦信的衣服,他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人,深知发热给伤员带来的危害性。见初晨还在一旁傻站着,便吼道:“还不来帮忙?你当真要看着他烧傻了你才高兴?”
初晨被他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接彦信的外袍。“当”的一声脆响,什么东西从彦信袍子里掉落在地。初晨一看那东西,整个人都被定住了似的。
牟兴一看,地上躺着一块西瓜碧玺雕成的玫瑰吊坠,上面还系着乱七八糟的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流苏。他一看初晨那样儿,便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东西是您的吧?公子一直都带在身边。有好几次,生死攸关的时候,我看见他对着它说话,还一直以为是护身符呢。”
这块碧玺雕成的玫瑰吊坠是她刚刚进京